第九章：截获

        你抽出针头要扎进tarli的手臂，这时你突然想起了她说过的话。

        “不适配者……”你喃喃道。万一tarli也是不适配者，这根针剂会成为杀死她，甚至把她变成怪物的元凶吗？你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和她身体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决定咬咬牙放手一搏。

        你把针筒内的液体全部注入她的血管中，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小孔。你把tarli放平在地上，提心吊胆地等待着药剂生效，与此同时，外面的枪声也停止了。你明白，无论是哪方赢得了胜利，都对你们不是个好消息。如果是黑色士兵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因为联系不上蓝卡房的人而来剿灭你们，如果是那伙神秘势力，多半也不会放过你们。

        现在你只能默默祈祷tarli能够尽快恢复行动力，不过基于你上次对sov的观察，即便是药剂生效，至少也要等半个小时才行。因此，你必须主动出击，来给tarli争取更多的时间。

        你的子弹袋里只剩七发M61步枪弹，这使你立刻就放弃了自己的枪。tarli的SVD虽然还有备弹，但你不准备拿走，因为这是她用来防身的最后方式。于是你捡起了那几个被击杀的士兵的枪，还好他们都采用制式装备，你不用担心子弹不够的问题。稍微调试一下瞄具之后，这把AR15至少勉强能用了。

        你在其中一个士兵身上搜到了蓝色的实验室磁卡，这大概就是所谓“蓝卡房”的通行卡了，这就允许你把防爆门关上以尽可能地保证tarli的安全。你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来到二楼围栏旁，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

        突然，一声枪响再次从停车场方向传来，你紧张地往那边架枪，期待能够先手打他们个措不及防。但过了好几分钟，停车场里始终没有人出来。

        你不敢再站在走廊上等待，你知道只有运动起来才能不被放人冷枪，因此你决定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去停车场探个究竟。穿过AB办公室的走廊，再通过一扇未拉下的防火卷帘门，你就看到了停车场控制室。一路上你小心翼翼，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停车场里安静得出奇，然而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硝烟味却提醒了你战斗的激烈。你又在外面等待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人出来，甚至说没有任何动静，无论是说话声还是枪声。

        你慢慢趴到地上，以匍匐的姿势慢慢挪动到栏杆旁边，侧身向下望了一眼。一副地狱般地场景呈现在你眼前——十几具尸体散落在停车场的各个地方，其中有黑色装备的士兵，也有穿着不统一的武装人员，新鲜的血液在混凝土地面上聚成了一个小湖泊，配合那些血流的痕迹，好似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形，又像一颗巨大的暗色病毒。

        很明显，他们两败俱伤，而你渔翁得利。但你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刚刚的那一声枪响说明这附近仍然有活着的敌人。你缓慢爬起，轻声走下楼梯，在鳞次栉比的货架间仔细搜索。这里没有你想象的装死之人，只有尸体，冰冷冷的一具具尸体，他们都是在交火中阵亡的。

        从伤亡比来看，那些混杂装备的人显然不及黑色士兵们的实力，然而这些精英也不是超人，他们每个人都要承受数条枪线的攻击，即便是六级防护等级的装甲板，也最终被打了个对穿。只不过这些黑色士兵没有退却，他们还是与敌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这也引起了你的怀疑：他们拼死抵抗的原因是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能被这些杂牌军抢走吗？

        你又转了一圈，开始分析还原当时的场景——停车场大门的控制系统在二楼，也就是说门是黑色士兵打开的，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门后会突然冲出一群疯子朝他们开火，控制室里的一具被爆头的黑色士兵尸体证明了他们当时是毫无防备的。几乎在收到袭击的一瞬间，黑色士兵便展开了反击，一下子就杀死了两三个想要冲进来的杂牌军士兵。

        当杂牌军火力压制控制室及二楼的黑色士兵时，他们无法有效还击，这导致大量杂牌军士兵进入停车场，在货架和货物之后找到了掩体。此时战斗变成了血腥的小型巷战，要知道货架上放着的可不是什么普通木箱，而是军用物资箱，普通的子弹无法击穿不说，还容易产生跳弹伤及友军。

        你走到靠近门口的楼梯旁，这里也有几具杂牌军的尸体，说明当黑色士兵的援军赶来时，杂牌军事实上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停车场。不过从地上的几处爆炸痕迹来看，黑色士兵似乎使用了大量的爆炸物才将杂牌军逼退到货架区域，你能看到其中一个士兵尸体上的六管榴弹发射器，他身上至少中了三十枪，手都被打得上下只剩一点肉勉强连着。看来手握大杀器也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是黑色士兵一路杀进仓库区，与数倍于己方的敌人交战，从他们尸体上的伤口可以看到大部分致命伤都来源于身体侧部、后部，机会都是被偷袭而死的。比起这些士兵，杂牌军更多的是被击中面部、颚部等，足以看出黑色士兵的精准度之恐怖。然而寡不敌众，最终他们也被淹没在人海战术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两边都不剩活人了，那刚刚的枪响又是怎么回事？你观察到黑色士兵的阵型是呈逐渐收缩的状态，最后蜷缩到两条货架过道的尾部。你跟着走到那边，只见几名黑色士兵躺在一扇对开的防火门旁边，门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弹孔，还有一名杂牌军士兵的尸体挂在门上，他的手还紧紧抓着门把手。

        你缓步走到门旁，伸手去把尸体的手扒掉。尸体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动，就在这时，一串子弹从里面打穿了大门，差点把你的手给打烂。你赶紧缩回手臂，紧紧抓住手中的枪，里面的人也没再开火，你们双方陷入了尴尬的对峙局面。

        妈的，不能和他耗下去。假如这诺大的实验室里还有其他人的话，这一串枪响就会像开饭铃一样，把所有如狼似虎的敌人全都吸引到这儿来。你咬紧了牙关，这时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心中有了答案。

        门把手再次转动，咔哒一声，锁扣被打开了。门只开了一条小缝，随即一个圆柱形的东西被扔了进去。只听“砰”的一声，门内再次射来急促的子弹，但不到两秒，就只剩下“咔咔”的撞针击发声了。你没有半点犹豫，一脚踹开大门，几乎在一瞬间就锁定了那名敌人，对着他输出了半个弹匣的子弹。

        你感到一阵肾上腺素的消退后的头晕眼花，但还是努力地保持清醒，一刻也不敢懈怠。你举着枪走到那名黑色士兵的身旁，他已经停止了呼吸。在被你杀死之前，他就已经被打成了重伤，你听到的那声枪响大概就是他打出的，为了杀死那个尝试开门的敌人。

        士兵的尸体倚着墙，你发现他的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你小心地推开尸体，在他倒下的同时，一个透明的培养仓显露在你眼前。

        这是什么鬼东西？！你看到内容物的第一眼，脑海里只蹦出这句话。

        培养仓内蓄满了透明的液体，在其中泡着的是一个不可名状的暗红色肉体组织，它与你在储备站看到的那个怪物不能说是一模一样，至少也是极其相似，但不同的是，这个肉块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你心中一动，或许这就是tarli要找的“东西”？

        奈何你从初中开始就不再听生物课了，你只能把培养仓放进包里，准备回到蓝卡房交给tarli判断，顺便看看她恢复了没有。突然，一阵杂乱的踩铁声伴随着俄语的喊叫从外面传来，肯定是杂牌军的援兵来了。你可不想和他们正面冲突，只好没头没脑地冲上了楼梯，躲进了房间里。

        粗暴的踹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你根本不敢回头，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逃命。两枚子弹嗖嗖地从耳边呼啸而过，让你想起了上次在森林里被邪教徒追赶的经历，只不过这次被追上的话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你连滚带爬地穿过走廊，凭着记忆里方向朝蓝卡房奔去。一个杂牌军士兵猛地从前面窜出，你的左边是墙，右边是围栏，根本来不及开火或者躲闪。

        呜呼，吾命休矣！你绝望地想道。就在这时，一颗子弹终结了敌人的生命，反倒把你吓了一跳。

        “这边！快过来！”

        你看到tarli在对面呼唤你，你的心中顿时爆发出无限的希望和力量，让你脚下生风，在tarli的掩护下一口气甩开了追兵，两人终于再次会合。敌人的追赶已然接近疯狂，愤怒的铁流砸在混凝土墙壁上，扬起的灰尘差点能比上烟雾弹。

        你和tarli一刻也不敢停下脚步，从最近的铁梯往负一层赶。追兵跟得很紧，你们刚走到负一层的楼梯间，还没来得及开门，敌人就迫不及待地从楼梯上开火。你举起枪反击，楼梯上火星四溅，弹片横飞。

        敌人不敢探头和你对枪，但“砰、砰”两声轻微的爆破声，让你感到事情就有些不妙。果然下一秒，两枚手榴弹从天而降，穿过楼梯井往你们的脚边坠落。你冒死冲出掩体，用最后的弹匣压制住敌人，然后一脚踹开楼梯间的防火门，抱着tarli纵身一跃。

        在门被连轴自动关上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声震碎了门板上的玻璃，差点扎中你的屁股，但那也好过被弹片来个透心凉。你强忍着耳鸣和冲击，拉着tarli继续逃跑。tarli捂着耳朵，咬牙对你说道：“快……快去……下水道……”

        “不是，你倒是说下水道往哪边走啊！”

        tarli奋力抬起手指了个方向，你干脆把她整个扛在肩上，向那个方向狂奔。在她的指示下，你跑了这辈子最艰难的负重越野赛（尽管tarli并不是很重 - -||| ），冲进下水道隧道时，你感到心脏随时会从嘴里跳出来，但你还是抓着她，跌跌撞撞地跑向隧道尽头。

        翻腾的水波暗流涌动，唯一的逃生方法是跳入这激流之中。身后的追兵已经不允许你过多思考，你咬咬牙，对tarli说道：“亲爱的，深吸一口气！”随后便和她一起跳入了水中。

        你们瞬间被吸入排水管道中，没有任何换气的机会，只要前面有一层栅栏或铁丝网你们就会当场升天。在你的肺部即将爆炸之际，你们被喷出了管道出口，直接落进了河道内。此时你早就没有力气再去挣扎，你在水里越沉越深，突然，一股力量拉住你的背带把你往上带，你在恍惚之间被拖出了水面。

        你被拖到了岸上，气管仍被水堵住不能呼吸。tarli双手抱住你的头部，嘴对嘴地为你做了人工呼吸，你不止一次的亲吻过tarli的嘴唇，但都没有这次来得美妙——这是一种重获新生的美妙。

        你吐了几大口水，终于开始正常地呼吸空气。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涌入肺部，让你勉强回过神来，但身体因为过于疲劳而僵硬不堪。tarli见你活了，便取走你了的背包，把里面的培养仓拿了出来。

        “谢谢你，亲爱的。”tarli温柔地说道。说完，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拿着培养仓离你远去，你拼命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手脚全都不听使唤，让你像个婴儿一样无力。不一会儿的功夫，tarli就消失在你的视线中，你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精神，晕倒在河滩上。

        不知过了多久，你从一张床上醒来了。旁边的人看你醒了，于是朝外面喊了一声。门外进来的人竟然是你无比熟悉的美商，他的小弟在河道附近捡垃圾时撞见了你，幸好他认识你的脸，才把你带回了美商的地堡。

        “呵呵，兄弟，你这是怎么了？那条河道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去发掘？啊，你不愿意说？那好，我也不问了。哦对了，sov去哪了，你知道吗？我这几天都没见着他。”美商嘴上不停地说道。

        “死了，被储备站的混蛋杀了。”

        美商一愣，眉毛上扬露出惊讶的神情：“死了？那可真是遗憾，他可是我的得力干将，那看来我得去拜访一下那位储备站的‘哥们儿’了。”

        “不用了，我把他们都弄死了。”

        “啊——都——弄死了……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哼，算了吧。其实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本来期待不那么暴力的解决方案。不管怎样，我救了你一命，希望你不要忘记这一点。”

        “我会记住的，先走了。”

        “等等。”美商叫住了你，他从兜里掏出一张被浸湿又被晾干的信交给你：“这是在你身上发现的，事先声明，我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你接过信，大致浏览一遍之后，立马匆匆离开了。

第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