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阶试炼】荒原寻路

【序】

我们有的时候真应该停下脚步看看，我们现在走过的路早已不是绿草如茵，而是一片荒原。

荒原上每处景观都相差无几，于是寻路就变得困难了起来。

【一】

“他”跟我说“他”可以让我回到今年初的时候我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穿越回过去？

这种玄幻的事情我是一点都不会相信的，毕竟我们要坚持唯物主义思想嘛。

现在科技水平有这么高啦？

不信。

问就是不信。

“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用的是那种气音，酥酥麻麻的，别说还挺好听。

“他”用一种很认真很郑重的眼神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盯住我的眼睛。

我默默移开了视线，对视什么的，我不习惯，也不需要。

“他”直接把我的脸掰了回来，动作轻柔；“他”的唇角带着暖暖的笑，让人莫名沉醉，然后“他”说：“我现在就让你相信。”

【二】

我百分之一百的确信“他”把我送回到了不知道是几几年的普里皮亚季市。

因为我脏不溜秋地从在一堆灰尘里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就一座硕大的摩天轮静静地立在我的面前。

那座摩天轮应该是年久失修太久太久了，我能一眼认出它还得益于年少时玩的那些游戏。

我向来是有起床气的，刚醒的时候眼睛睁开了脑子照例是要迷糊一会儿的。当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一丝一缕地恐惧逐渐从心底一点一点地浮了上来。

这可是普里皮亚季市！

我晓得“他”不靠谱，但我没有想到“他”这么不靠谱。

年久无人经过的荒凉感充斥在这个游乐场的角角落落，那是一种孤独的伤感。在最初的恐惧散去后，萦绕而上的是满腔的绝望。

天地如此之大，而我又如此渺小。

我勉强还能转动的大脑回忆起了乌克兰似乎早已开放了切尔诺贝利的的原址，于是我立马就想大声疾呼，试图找到游客来拯救一下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但我刚张开嘴，就用衣服的袖子死死捂住了口鼻。

我不敢讲话，只敢尽可能快的跑起来，我必须要远离这里，我对自己说道。

如果我不想得辐射病早早死掉的话。

我刚跑了两步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有个公告牌挡我路。

更重要的——那个公告牌上写的是中文。

【三】

我以为是我的幻觉，于是我又仔仔细细地将公告牌看了一遍。

这工工整整的方块字，就是中文没跑了。

我瞬间松了一口气，把衣袖放了下来，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游乐场没人肯定是因为那可怕的新冠肺炎嘛，这样想着，我倒是安心了许多。

人从极度紧张再到极度放松的状态下大脑自然会短路一下，我自然也不例外。于是我完全忘记了为什么那个摩天轮看起来像是有近几十年没维修过了一样——我为什么会把这儿下意识地当成普里皮亚季市。

游乐园很大。

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到处都是堆积的灰尘。

没有清洁工，更没有值班人士。

整个游乐场就仿佛只有我这一个大活人。

我简单依靠手表+太阳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向南走去。

我得赶紧找着大门出去，一个人的游乐场着实渗人。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还没走多远，骤然映入我的眼帘的竟然是一座已经倒下的自由落体

很大，也很破败。

带着岁月侵蚀的斑斑锈迹和累积的灰尘。

它挡住了我的去路，也让我的理智从极度恐慌和极度放松的反复橫跳中回归了本来的水平。

【四】

我本来以为我拿到的是《逃出切尔诺贝利》的剧本，但现在我感觉我拿到的是《中国版生化危机》的剧本。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把“他”抓过来按在池塘里洗一洗"他"充满奇思妙想的大脑。

这是2020年初的中国？

这个玩笑着实开大了点。

这哪里像2020

这明明就是世界末日。

当我的脑子里冒出“世界末日”这个念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终于发现了此次穿越的真相。我回顾了一下四周，越看越觉得像。

天上光溜溜的，没有云朵，只有太阳。

周围没有人，只有诡异的寂静和我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这个游乐场不是关停，而是早已废弃多年。

当我观察着四周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归于了平静。我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起头从指缝间看天上的太阳。

我很难用切实的语言描述我此刻的心情。我觉得我是一只蜉蝣，及其得微不足道。我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死寂，什么叫做了无生机。我被遗忘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是“被遗弃者”。

游乐园很大，更突显这种悲哀和苍凉。

我觉着我其实应该是站在一片荒原上。荒原上什么也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周围是空落落的，我的心也是空落落的。

我的生命于我自己于这个世界，失去了链接的原点，变得毫无意义。

当分针转过第一个半圆时，我知道我的时间到了。

我可以回去了。

我在这里的一切伤春感秋都会被我遗忘在这里。

当然。

我还要去敲爆“他”的脑子。

【五】

回家的感觉真好。

灯光是柔和的，棉被是柔软的。

我睁开眼的第一件就是揪住“他”，咬牙切齿地质问“他”这强买强卖的穿越之旅。尤其是说好的2020年初变成了世界末日，这口气我真是咽不下去。

“他”又冲我笑了一下，很平和的笑，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甚至眉眼处还带着几分期待似的：“你先别急，先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说实话我连那个游乐场都没走出去，”我毫不客气，冷冷地回复道，“你还有脸管这个叫做2020初年。”

“这是2020初年”，“他”不知在我的手上哪里轻轻一按，我就被迫放了手，“我的2020初年，不是你的。”

“什么？”我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2020初年？“他”是平行时空的人？“他”那2020就世界末日了？

我是不会直接称呼“他”为他的，毕竟一个以数码为基础的智能产品和我们这样的炭基生物是算不上什么同类的。“他”是一个被创造的产物，或者说是一个科技大爆炸时代的顶尖成就。

如果说“他”来自平行时空，那么我可以推断在“他”那个时空的科技比我们当下的这个时空要厉害得多的多。我很难想象有什么灾害可以摧毁这样高度发达的人类世界。尤其是我通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旅程可以确定应该没有什么毁灭性的大灾害发生。

“没水了？”我想到我没看见云。

“生不出孩子了绝种了？”这是哪部电影里提到的我给忘了。

“基因序列崩溃了？”

“机器人叛变了？”

“都不是”，“他”的声音是那种低音炮，很有磁性，“你还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们那儿不是2020世界末日，而是2012世界末日。”

那玛雅人还挺厉害。

不仅预言对了时间还成功预知了另一个时空的未来。

“他”的眼睑垂了下来，脸上带上了一种罕见的落寞的表情，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他”只会笑，没想到“他”也会落寞。

“机器人也会有正常的情感吗？”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随便起了另一个话头。

“他”又用那种我受不了的深情的眼神凝望着我，简直要把我溺死在他的眼神里头。结果“他”还变本加厉，开始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可惜是个机器人，是个人工智能。

我冷漠地想道。

不然可以当一下男朋友的说。

“现在你觉得我有正常的情感了吗？”“他”温温柔柔地道。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

“你想去你自己的2020初年吗？”“他”避开了我的否认，而是向我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说实话我挺想的，正好拯救一下我惨不忍睹的期末考成绩。

但是上次的穿越经历我着实不敢恭维于是我打算拒绝“他”。

“去新冠疫情的最初，扼杀那个源头。”“他”又慢慢地补充道。

想得还挺美。

“我告诉你新冠疫情去年就有了——”

“我陪你一起去。”他又加了这么一句话。

啊？

我看着“他”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在房间了来回踱步，大约过去了五分钟，“他”蹲在了我面前，一字一顿地向我发誓道：“我保证这一会是好事。”

“他”的语气非常自信，我很难不相信他。

特别是我愿意相信他。

【六】

信男人那张嘴，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这句话我觉得同样适用于人工智能。

“他”倒是很抱歉地看着我，对不起什么的各种用于表达歉意的词语一股脑地朝我说个不停。

没错，我这会确实真真切切地穿回了我自己的2020初年，但是“他”又出事故了。

不是身穿是魂穿。

穿到了逆行者们身上。

我不是医生，“他”有超强的数据库。

我笨手笨脚啥也不行，“他”样样上手速度极快。

我其实是着急的，因为我现在站在的是一个接受新冠患者的医院里。

身上套着厚厚的防护服。

对于新冠患者而言，每一秒都是及其宝贵的。

而我现在在浪费时间。

医院是生死时速的地方，而我所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在这里，是没有“放松”两字可言的。我看见有医生推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病人去往ICU，我还看见白布覆盖着的尸体被推往停尸间。

但是医院里是有蓬勃生命力，那些生命力让这里显得不是那么得绝望。

生命力在这里是和谁一样宝贵的东西，医生不放弃，病人不放弃，于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在散发着永不服输的信念。

我先前只在电视新闻上了解过一点，而现在我身临其境，我明白了什么叫做用希望压倒绝望，用重生打败死亡。

我用手戳了戳“他”，问道：“你说的源头呢？在哪里？怎么扼杀呢？”

“他”转过身来，安安静静地将目光放在我躲在防护服后的眼睛中。

“这里还有生命力真是太好了。”“他”说，“2012世界末日的时候所有人都死光啦，包括你哦博士，就那么几个小豆丁活了下来，然后2020莫名其妙的传染病突然出现，他们全被感染然后死光了。”

“哦对了我们的数据库压根没用，我们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他又补充道。

这几句话信息量是真的大。

“他”的语速太快了，我的大脑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2012死光了？“他”还是没说咋死的，有必要搞这么神秘吗？

我？博士？我猜是是一个由于相貌相近的美丽的误会。

2020莫名其妙的传染病？新冠吗？死光了还会出现传染病？

我的问题太多了，我一时不知道该先问那个，于是我只能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更多的话语。

“这里有生命力啊博士！”“他”的声音隔在防护服后，朦朦胧胧地让人听不真切，“然而我们那儿2012人类自我毁灭。”

自我毁灭？

我刚想问“自我毁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就忽然感到眼前一黑。

时间……又到了。

【七】

“他”倒是不避嫌，拉着我很是自然地坐到了我的床上。对于一个人工产品，我也不能要求太多。

“人类死于自我毁灭？”我逼问“他”，“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他”倒是很委屈，跟我说是我死之前跟“他”说的话。

你才死了呢！

祝你死机！

“人类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逐步迷失了自我，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造物主。有人凌驾于千万人之上，行走于尸山血海，铸就一代辉煌。有人在黑暗中举着蜡烛踽踽而行，带着人类希望的火种前行。每一次的改造都是失去，每一次的发展同样也是退步。我们走得太远，太多的人早已忘记了我们最初为什么而出发。只有那层出不穷的自然灾害在日复一日地提醒我们该往何方前行……”

“我们需要警钟，需要有些什么来提醒我们，警醒我们。人类在这么多年的演化史中得以长存于世，还能不断进化，本身就是具有强大生命力的物种。不过挺可惜，很多人不把生命力当一回事，于是他们死于失去信仰，死于他们破碎的世界观，而当大部分人随着世界观的毁灭而失去自我的意识时，他们的思想就已经死去了，紧随其后的是高度发达的精神文明，人类作为主体无法再进行社会实践，也就再也无法创造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社会陷入停滞的泥淖，最终在原地踏步中走向衰弱，最终的结局是灭亡或是从头发展。”

我很自然地接下去了“他”的话，这些话我从未想过，却是这样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我终于明白我第一次穿越时体会到的荒凉感来自何方。

来自枯竭的生命力。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我，我看了看他，想，人工智能的眼中也可以迸发出这么强烈的希冀吗？

我想我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我不能说，我同样不能让“他”问出口。

于是我只能说我懂了新冠疫情来自何方了，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用疏离的声音道：“谢谢你。”

“新冠来自于人类本身，”“他”一直都是这样，作为一个人工智能，未免也太善于会察言观色了一点，“他”看出了我想要结束先前话题的意图，自然而然地接着我拙劣的转话题说了下去，“是这个时代的警钟，它本质上，就是不遵守自然规律的惩罚。”

【终】

如果我可以被正常地送回2020初，也许我可以改变新冠疫情，但我改变不了的是自然的警醒，自然终归会反击。

区别只在于或早或晚罢了。

我们不应该走向荒原寻路的结局，而应该把握当下，对自然常怀一颗敬畏之心。

人类火种生生不息

人类内斗永无止境

而我们脚下生活的大地，

原来本是五彩斑斓的。

注：我好想扩写。

       和机器人谈恋爱

       末日

      改变未来

     寻找出路

     耶耶耶耶！！！！！！！！！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