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篇之清明忆
“师哥，为什么一定要穿这件衣服啊？你知道我不喜欢黑色。”刘聚银话音未落，却见司零一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他的脑门上，喝道：“你找抽啊？今天是清明节，我们……”
“我们要去看他们的。对不起，师哥。”刘聚银心下惭愧，司零则是冷面道：“知道就好了，拿着这个。”说罢，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了刘聚银，又对着镜子整理了身穿的全黑西装。
“行了吧，我们得走了，”严励行推开办公室大门，他同样身着素色服饰，虽严肃却不
像司零和刘聚银那样死板。司零又重新打上领带，领着刘聚银道：“可以了，下楼开车。”
“师哥，其实我还是喜欢之前的你，该正经时正经，该玩的时候就要玩嘛！”刘聚银跟
在司零身后道。
“和你说过很多遍，在学校，要叫我‘导师’。”司零瞥了刘聚银一眼，冷声道。
且说这三人驱车开往城市中心。清明时节，绵雨纷纷，路面上却并不拥堵。转眼间，已过了一半路程。
“在这里生活还好吧，最近工作怎么样？”严励行对司零说道，“我看聚银现在越来越
有出息了。”司零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还行吧，现在的学生可比以前的咱们省心。”后座的刘聚银则点了点头，面露喜色。
“只不过我担心他将来的就业。”司零浇了一桶冷水。
“在前进的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被我们跨过去了。”严励行安慰道，“即使将来还有什么困难，我相信没问题的。”
“对了，说到咱们，今天老朋友们都会来。”严励行望向司零，只见后者皱着眉头，面
露不满之色。司零冷声道：“思成，递我烟。”严励行却从刘聚银手中接过香烟，藏在身上说道：“我知道你比较反感苏灵，但现在人家变化可大了……不对，不止她一个人，大家变化都挺大的啊！”严励行看向司零，见他明显有了兴趣，只不过仍是装作云淡风轻。
“就说 gay 儿吧，这些年辞去王室职务和苏灵结婚后，成熟多了！现在成立了自己的游戏工作室，还和老婆要二胎了；王良嘛，和你一样儿当了老师，只不过他教中学化学，就在咱们的学校，听说最近又发表了一篇论文，还被学生们评为最有魅力的年轻男老师呢！……”
“还有呀……”严励行描述得绘声绘色，“在退役后，郭足兴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嘴炮’特长，他自学考上了知名大学的法学专业，准备做一名律师，伸张正义；李文质和马钦、梓骏一伙人最了不起，生意越做越大……”
“那些不是他们的钱。”司零紧紧地把握着方向盘，艰难地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我知道你还是有点怨恨……”严励行见状连忙平复司零的心情，“以前的资产一笔没动，今天都来就是商量着转给你们，就像原来遗书说的那样。”司零略微颤抖着说道：“我没资格拿这些，全部给思成。”
“你说的‘思成’是聚银的小名吗？挺好听的。”严励行问道。司零闷声道：“是表字，他阿姐给他取的。”严励行注意到司零竟在刻意掩饰情绪，又见后座的刘聚银也是一声不吭，自觉失语。
“海风，有点冷啊……”马钦紧紧地抱着外衣说道。一旁的黎梓骏笑道：“什么海风啊，这是海河，但不是海。”
“哎呦差不多……”马钦同样笑了笑，“司零他们怎么还没来啊，就差他们了。”
“还有 gay 儿两口子。还有……”郭足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话音未落，却见李文质身穿背带裤迎面而来，紧接着是章灵奇、泽旭和陈磊粮。李文质见了大伙儿，笑道：“好久不见啊各位，还想看我那曼妙的舞姿吗！”
“就不能来点新奇的吗？”白玄哲说道，“还有，你怎么穿得这么随便，我们不是来玩的！”
“哎呦什么啊什么啊！”李文质敷衍道，“我知道咱们是来致敬逝者的，所以我们更应该把美好的事物展现给他们啊！再说了，我这样也体现了我对美好生活的珍视，升华主题……”
“快闭嘴吧！”王良厉声喝道：“我清点一下，就差……”
“不用清点了，全齐。”却见严励行携司零，刘聚银，范 gay 儿，苏灵走向众人。范 gay
儿道：“没想到路上碰到了，真是太好了！”马钦则凑在黎梓骏耳边小声道：“这两个人越来越有夫妻相了。”李文质道：“是苏灵胖了好多。”黎梓骏则笑而不语。
“恭喜啊 gay 儿，几个月了？”郭足兴率先和范 gay 儿夫妇问候，又道：“小心点啊。”
王良则主动拥抱了司零，笑道：“好久不见，我很想你。”司零望着对方真挚的目光，虽满腹情感而无言。
苏灵主动和司零问候道：“司零，好久不见。”司零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刘聚银站在司零身边道：“她真的变了，甚至让我想到了姐姐……”司零冷漠道：“没法比。”
“谁让他来的。”马钦不顾众人重逢的喜悦之情，指着刘聚银喝道。话音未落，却见司零猛然将刘聚银推到身后，双拳紧握并直直地瞪着马钦，一身戾气。
“聚银是司零的师弟，没什么理由不能来。”白玄哲连忙调和道，“小刘什么都没参与，可不能这样对待他！”严励行和王良也一面打着圆场，一面稳住司零的情绪，马钦见状只好作罢。
“师哥，我……”刘聚银望向司零，满脸无助。司零厉声道：“你怎么回事？我可没教过你害怕！有人欺负你就往死里打回去，出了事有师哥……”刘聚银听了此言，心中五味杂陈。
“嗯，时间也快到了，”白玄哲领着众人走下河畔。但见河岸两侧绿树成荫，灌木鲜花成丛整齐而立，郁郁青青。严励行对司零说道：“马氏集团承包了海河的绿化维修，这就是最新的成果。”司零踩在整洁的石板路上，心如止水。
黎梓骏则站到了严励行旁边说道：“真是静得吓人啊......有点担心......”
“我们以及先烈们曾经经历的寒冬，都闯过去了……”白玄哲自顾自沉吟道，“相信将来一定没问题，即便要经历大风大浪，我们会准备好的。”
“不要把冬天贬义化嘛……”严励行道，“我还挺喜欢冬天的。”言毕，却见司零凑到身边说道：“你为什么喜欢冬天？”严励行道：“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司零仰面长叹道：“她曾说过，经历过严寒，才会更加珍视温暖。”严励行想了想则道： “这倒是我听过的最特别的观点了。”
“话说，”马钦拿起了一嘬鱼食向海面撒去，“你的能力能支持你看到这个‘海面’吗， 我在这个‘海面’下只感觉到了尚未出现的混乱。”“他可怕吗？”李文质问道。马钦则续道：
“不是可不可怕的问题，真的是那种……就像是被大海囚禁了一万年那样……”
“好了各位，缅怀先人的时间就要到了。他们在战争中离我们而去，为了我们的美好来………”白玄哲一面说着，一面分给各人每人一杯清酒。苏灵有孕不能饮酒，范 gay 儿代之。
“一樽还酹江月。”郭足兴举杯望向天边的明月。
清风吹动苏灵的长发轻轻舞动，使她打了个寒噤。范gay儿连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苏灵肩上，苏灵轻声道：“我没事，不冷。”范gay儿则深情地看着苏灵，严肃说道：“可不能马虎。”
“孩子还好吗？”范gay儿轻柔地抚摸着苏灵微微隆起的小腹，苏灵则甜蜜地笑道：“她在我的肚子里睡着了。”范gay儿又道：“灵儿，这里阴气重，我们早点回去。”
“不，老公。让我再陪他们待儿一会吧。”苏灵惆怅地说道，“以前的我实在是任性，无形中伤害了很多人。她，可是我小姨的亲女儿啊！”
“她会知道你的忏悔的，也会原谅你的。”范gay儿将苏灵搂在怀里，连忙安慰道。
“可这根本不公平，没有人去问她的意见，就这样让她放下曾经所受到欺凌。”苏灵摇着头说道。范gay儿见爱妻心怀惭愧之情，更是不停安慰。
“我想把她的名字送给我们的孩子。”过了许久，苏灵说道。
“那可要和司零好好说说……”范gay儿皱了皱眉头，“我来吧。他脾气太大了，我怕他发飙吓到你。”
“我和你一起，我们好好说。”
众人饮了清酒，各自畅聊许久。只有司零和刘聚银寻得一僻静之所，刘聚银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各种各色花瓣。司零将花瓣慢慢洒向河面，小小的花瓣在水中荡漾散去。司零望着这些花瓣说道：“你哥哥要是活到现在都 30多 了，你姐姐她，她一直喜欢花……”
“师哥，他们会知道的……”刘聚银望着司零，哽咽道。司零则吼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说罢，自己掏出烟斗衔在口中，望着水清明月，眼中泪花点点。
但见河岸两畔人群中相继点燃孔明灯放飞。红色的灯儿分别朝着彼岸奔去，它们在河上中央汇聚，又一起升于天空。那如火般红的星灯寄托了人们的思念。
星星能为迷茫的人指引归途，也能为断肠的人寄托思念。
“不会再有战争了，你们看到了吗……”白玄哲亲手点燃了一盏灯，在同伴的簇拥下放飞。
“师哥，你准备灯了吗？”远处刘聚银对司零说道。却见司零默默地从口袋中掏出一盏荷花灯，司零颤抖着将其点燃，缓慢放在河水中。
那朵荷花随波飘去，飘到一群花瓣儿的中央。司零努力地平复着心情，说道：“你去找严励行，和他们要你姐姐的钱，我要一个人待会。”刘聚银犹豫着离开了。
“这是给你的灯，也请给我吧……”黑夜中，司零的脸上泪水纵横。
…………
“原来，是一场梦……”看着桌上台灯金黄的光芒，刘聚银缓缓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如今功成名就，社会地位不俗。但哥哥和师哥皆是相继离去，阿姐生死不明。他看似拥有了一切，又好似一无所有。
他没让师哥失望，可是师哥再也看不到了。
今日天气又冷了许多，刘聚银穿上风衣，他想到海河畔上走走。海河离家很近，却又好
像很远。走在岸边的石板路上，河风轻轻地吹拂在他身上，一轮明月悬在空中，映在清清的
河水上，一切和梦中那么像，却又物是人非。刘聚银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这正是：
水清明月相映照，此时此刻难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