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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镜音】(终)

2022-08-15 00:36 作者:PototatoMan  | 我要投稿

    “你在干什么?!”镜音连的心脏越跳越快,对方再也没有了消息,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头也不回地冲向中央工厂。

    他来晚了一步,蒸汽机房巨大的锅炉依旧运转着,源源不断地冒出滚烫的蒸汽,工具箱依旧静静地躺在角落,只是上次那张图纸已经不翼而飞。

    “镜音铃!”无人应答,怒火与惭愧迫使他用力捶打着老旧的蒸汽机,它发出无济于事的呻吟。急红了眼的镜音连一把抓过身边一个警卫的衣领,失去理智般地暴吼着:“蒸汽机房里的人呢?!”

    “她可能迟到了,我以为……”菜鸟警官瑟瑟发抖。

    “这么久没人来你没有一点怀疑吗?!把所有警卫召集过来!上楼,迅速,她只可能在最高处那里!”此刻的他就像野兽一样无能狂怒。

    “是,是。”菜鸟被吓的不轻,他从没见过一向温和待人的镜音连会发这么大火,连忙跑去呼叫增援。他前脚刚离开机房,后脚后勤人员便气喘吁吁地破门而入:“长官!有一台老式引擎失窃了,还有一张简易的老式机驾驶手册也不见了!”

   镜音连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台老式引擎根本不可能再承载那架飞机了,他崩溃了,推开后勤人员发了疯似的像那昏暗的楼梯间冲去。一层,两层……无尽循环的楼梯令人绝望,滚烫的蒸汽蒙蔽住了他的双眼,童年的记忆开始重新一遍遍在脑海中浮现:姐姐的笑脸,父亲的照顾,自己的图纸……曾经的那个充满梦想的男孩,此刻却站在心灵的彼岸,嘲笑着不成样的自己。当那扇厚重的铁门出现在眼前时,他已经精疲力竭,黎明的曙光穿过了门缝,给予他梦寐以求的希望。他愤怒,却也偷偷欣喜着,他听见了引擎的声音,他一定赶上了!推开天台的大门,沐浴在了这属于心灵的朝圣者光芒中。

    天台之上,狂风喝退了一切试图接近的蒸汽,地面的尘埃随风飞舞,向着广袤的天空进发,骇人的尘卷风之后,是一架他颇为熟悉的飞机——以他的意愿命名的“伊卡洛斯之翼”螺旋桨的轰鸣震耳欲聋,高傲地宣布着它即将踏上伟大的征程。驾驶舱内,是他拼尽一生也要保护的人,此刻她正整装待发,如同早就料到他回来似的,她趴在机舱边,用戏谑的目光打量着他。此刻,她的头上已经不再是那偌大的白色蝴蝶结发卡,而是那副有些岁月的防风目镜。

    镜音连极力保持着冷静,举步维艰地逆风向镜音铃走去,他强撑着微笑,然而还没等到他开口,铃先说话了:“这些人是你带来的?”她指着楼梯间刚涌上来的警卫队,冰冷的语气让镜音连本来充满希望的心凉了半截。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镜音连躲闪着她的目光。

    “我脸上的黑眼圈,你还不明白么?35天。”

    “35天?不愧是你……听着,那引擎的型号已经很老旧了,早就无法承载这架飞机了。你该长大了,铃,提鲁玛城就是我们的归宿……一意孤行只会让你落得伊卡洛斯的结局。”镜音连依然试图说服她。

    “这里是原罪,拘泥于原罪是不可能得到救赎的。”镜音铃发动了引擎躁动的机身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如果你所谓的成长,是被大众所认可的潜规则——那我宁愿做一个一无所知的孩子吧。”铃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凄美的微笑,眼眶中的泪花,映射着黎明的缤纷,带着那一份怅然若失,滚落脸颊,填满了她的酒窝,也湿润了干涸的提鲁玛城。

    “父亲的悲剧你难道忘了吗?!提鲁玛的意志是无法反抗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伊卡洛斯因为没有听从代达罗斯的劝告才命丧黄泉啊。”镜音连的情绪终于在那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泛滥开来。“姐姐,不,镜音铃,我现在以提鲁玛城最高治安官的身份逮捕你,请你马上离开你的载具!”镜音连用尽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第一次以命令的口吻对她最亲的姐姐喊话。“镜音铃!别再让我重复第二次!”他掏出枪,像当年市长对着自己父亲那样对准了铃。

    所有的劳工都出来了,他们好奇地望着楼顶的方向。警官们也愣在了原地,他们不敢面对那个名为镜音铃的女孩,早已失去面对自由的勇气的他们在这一刻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铃低头看了看自己囚犯般的劳工服,抹去了最后的眼泪,拉下了戴在头上的护目镜:“只有这种时候你才是一点都没变呢,连。”她丢下一团纸,莞尔一笑,释然了过去种种悲愤忧喜,“呐,弟弟,你知道草原的颜色吗?”

    随着她按下按钮,机舱随即关闭。“不要!”镜音连把枪往地上一扔,死命地奔向飞机——还是太迟了,轰鸣的引擎发出痛苦的噪音,机翼在一瞬间掀起的狂风将他吹倒在地,伴随着栏杆破碎的爆裂声,伊卡洛斯开启了它的理想之旅,所有盘踞在机身附近的蒸汽都被吹散,机头所向,那是初升的红日。在提鲁玛人的注视与惊愕下,她向着那堵不可逾越的高墙飞去。镜音连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飞机在空中吹散蒸汽形成的空中隧道,他仿佛觉得离开的不止是姐姐,还有曾经的自己,他又成了一个人了,一个失去灵魂的人,落寞的流着泪矗立在天台之上。

    机翼的震动逐渐剧烈,不断有危险和过热信号从四面八方的设备传出,最终,四个醒目又令人绝望的大字在镜音铃的眼前出现“引擎过载”。铃深吸一口气,霎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拜托了蒸汽的束缚,来到了高墙的斜上方——就是这短短的数秒,她瞥见了墙外的世界:山川,草甸,青峰,碧水,万树芳华于一朝尽显姿态,浩瀚林海集一晨舒展怀抱。她满足地笑了,闭上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她累了,双手索性放开了操纵杆,任凭悲鸣的引擎吐出浓烈的黑烟,任凭机头奔赴大地的怀抱。“唉,要是能在检查一下说不定就出去了……算了,35天都没好好睡过觉呢。”铃埋下了头,默默又往身后那来时的天台远远看去,嘴里尝到了微咸的味道。“保重啊……笨蛋弟弟……”她俏皮一笑,趴在控制台上沉沉睡去。

    “那架飞机要撞墙了!”众人惊呼,只听“嘭”一声巨响,对于连来说,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他魂不守舍地望向远方那场绚丽的爆炸,如烟火般夺人耳目,如天雷般惊心动魄,他拾起被铃丢下的纸团——那是后勤部失窃的驾驶操作。翻过背面是熟悉的笔迹,显然是铃留给他的:“谢谢你的照顾,姐姐明白你在警卫部的艰辛,理解你在你自己社会地位的处境,但我依然希望在我离开你后,你可以好好照顾自己,不过我不在了你也会轻松很多吧……我也接受了事实,那个在我面前蹦蹦跳跳展示设计图的男孩已经不在了呢,我不应该去干涉你自己的意愿……再见连,后会有期。”

     连的泪水夺眶而出,不顾体力透支与众人阻拦一路狂奔,旁若无人般无声的嘶吼着(失声),蹦下楼梯,穿越围观的人群,扑向飞机残骸——拿枪威胁姐姐的他还有为她哭泣的资格吗?

    这个城市怎么了?为什么姐姐为了反抗死了,他们只是在一旁看着?甚至还面带看戏的笑容?

    把守边境的警官早就赶来了现场,熊熊烈火嘲笑着他们姗姗来迟。已是上午的阳光不费吹灰之力穿过了飞机之前形成的蒸汽隧道,在昏暗的提鲁玛,孤独地留下一束光芒,犹如舞台的聚光灯,光圈的中心,是一副破碎的防风目镜。在这独特的墓冢前,没有人献上鲜花,只留下对已死之人随意的评论与讥讽,他们穿着劳工服,对残骸指指点点。

    “警官,怎么样了?”镜音连用嘶哑的声音向排查的警卫问道,似乎并没有死心,仿佛铃还活着似的。

    “人你是别想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架飞机——没有起落架,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无论飞机引擎失不失控,它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怪不得叫伊卡洛斯呢。”警卫尖酸地讽刺道。

    镜音连真想用拳头教教他怎么说话,但他终究没能下手。

    “不过,飞行员还是比较幸运的,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在生命的尽头看到了这篇鸟不生蛋的沙漠里唯一的绿洲。那可是城里的人一辈子也看不到的美景啊,哈哈哈……”警卫记完了笔记便扬长而去。

    市长也闻讯赶来了,他还是身着西装,走到残骸的大火前,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多好的姑娘,啧啧,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啊……”很快,被冲散的蒸汽又再一次聚拢回来,提鲁玛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状态,人们四散而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他们依旧低着头,干着日复一日永无止境的活。

    镜音连擦干了泪水,拾起那破碎的防风眼镜装入口袋,又取出了自己那布满灰尘的那一个,抹去尘埃,戴在了自己头上,他凝视着残骸,目光变得异常温柔:“笨蛋,我终于又能和你一起拥抱同一片天空了呢,姐姐,等我长大了一定带你出城看看……”笑着笑着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滴落下来,他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往回走,成了这场闹剧最后一个离场的看客。

    “代达罗斯也不总是对的呢,哈哈哈...”午间,死气沉沉的提鲁玛响起爽朗的笑声。这座城市又多了一个疯子,一个想飞出去的疯子,一个茶后饭谈的笑柄。

                          The End

*提鲁玛:俄语中的监狱音译



头一次写姐弟向的镜音文有不足多多提出啦,没有听过原曲的友友建议去听听看,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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