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含光君，你真的爱我吗？ 第58章
为了魏无羡的安危，不让蓝忘机找到这里，温晁暂时将他安置在了偏院，那里地处偏僻，幽静安谧，最适合休养生息。
对外严格把控，封锁了一切消息。尤其是父亲那里，温若寒脾气极难伺候，在知道他对阿羡的心思后，最不喜他和阿羡相处，若让他知晓阿羡在他这里，为了保全岐山，定会告诉蓝忘机，所以，就让他自私一点，为了阿羡，这是他第一次违背父亲的意愿。
屋里充斥着淡淡的熏香，魏婴在暖暖又温馨的香静中清醒，入目的是简约单调却又雅致的布景。
床头的纱幔上挂着一个浅紫色香囊，被人缝补得歪七扭八，丑陋极了，魏婴静静凝视着它，思绪慢慢放远，陷入模糊的回忆。
他记得，夏天的时候，夜里很多蚊子，阿姐经常做一些香囊，散发淡淡熏香来驱赶那些蚊子，他睡不着的时候，还可以伴着阿姐的熏香入眠。
咯吱……
推门而入的声响打断他的思绪，温晁手里端着什么，魏婴勉勉强强想要爬起来，他一惊，立马跑过来将手中的碗放在一边，温柔搀扶着魏婴慢慢坐在榻上。
“你现在感觉如何？”盯着温晁万分关切的神色，短暂愣神片刻后，缓缓轻笑，虚着一口气，“还能怎么样？现在的每一口气，都好像是老天施舍的……”
温晁看着他眼底流露的悲伤，心底一揪，沉痛无比，“阿羡，我一定会倾尽所有治好你的身子……”
面对昔日好友毫不掩饰的愧疚和忧心，他也只能无奈淡笑，医治……谈何容易……
他自嘲想着，现在的每一个痛苦的折磨，皆是为了赎罪，那些因他枉死的无辜的亡灵，怕是早在地底下，诅咒着自己赶紧下地狱吧！
“你还留着这个香囊啊……”透过魏婴的目光，温晁慢慢将床头那浅紫色的香囊取了下来，捧在手心，想到什么，憨笑一声，“我的手艺着实登不上大雅之堂，让阿羡见笑了。”
那时还是少年的他和阿羡经常厮混一起，无忧无虑，岁月静好，但温晁顽皮点，有一回不小心弄破了阿羡的香囊，浅紫色的，那是魏厌离织了赠送给他的，为此阿羡嚎啕大哭，嘴里喊着再也不想理他。
温晁喜欢他紧，一下子惹着他又惊又怕，怕死了他的阿羡真的再也不理他，忙把被他弄坏的香囊拿回屋，几天几夜缝缝补补，但他不过愣头青一个，完全没有女子的纤纤玉手，一个好好的香囊被他整的跟狗啃似的。
阿羡万分嫌弃，那时他早已有了更多的香囊，哪会稀罕他的，当场就扔了。但温晁在乎得紧，偷偷捡回来，如获至宝般好好珍藏，多年来时不时拿出来摸一摸，喜欢得紧。但他心里清楚，他喜欢的哪是什么香囊啊，而是眼前这个求而不得，弃之不舍的白月光，朱砂痣。
他的阿羡，他只盼他幸福快乐，岁岁长安，即使没有他，也好……
但他现在不快乐，所以他也不会开心，他只愿尽他所有，让他的月光永远皎洁明亮……
和温晁一样，魏婴在昔日美好的记忆里沉迷，大梦三生，不愿醒来。
“对了，你躺了这么久，肯定饿了。这是我命人煮的桂花羹，你尝尝！”温晁端起碗，握着勺子喂他，放到他唇边，魏婴细抿，半晌舒心而笑，“好甜……比糖还甜，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了。”
惨白的脸上泛着一丝丝红晕，一碗尝尽，面色也稍稍红润些许。
“你若是想吃糖，下次我去街上给你买点。”
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水渍，眼底藏尽温柔。
魏婴不敢对视那双含着情丝的眼，怕多看一眼，心底的愧疚便多一层，他再也受不起任何人一丝一毫的善意了，何况这个人，对自己存着异于常人的心思。
他默默低垂着眉眼，轻轻抚摸着自己圆滚滚凸起的肚皮，轻叹，“六个月了……”他甚至能感受到里面生命的律动，一条鲜活的小生命正在自己的身体渐渐诞生，那种感觉既新奇又陌生，还带着恐惧，和藏在骨子里的厌恶。
“阿晁，给我弄点堕胎药，我想趁现在弄掉这个累赘……”
温晁比他激动万分，猛地从榻上站起身，断然反驳：“你疯了！那是你的孩子！”
“它不是！它只是一个孽种！他的存在只会让我感到恶心！”魏婴咆哮嘶吼，情绪略显激动，但温晁显然不愿意，失望看着他，“阿羡，我知道你恨蓝忘机，自然也不喜这个孩子。”
“但你现在这身子可经不起大折腾，你身体病弱，连大夫都说你再这样折腾就真的没几年可活了。何况六个月，孩子都可以成形了，堕胎的风险不亚于刚怀上！阿羡，你真的不能再受一丁点刺激了，我不想你因为堕胎而早早撒手人寰！”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痛苦，悲愤，魏婴看在眼底，也不免心酸。
“但我一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到他的父亲，那个羞辱我的疯子，你让我怎么看待他？你让我怎么去忘掉那个人带给我的阴影？”咿咿呀呀泣不成声，偏院里一片压抑寂静……
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一回来，便被早已埋伏好的姑苏弟子围困，他从容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拿避尘对准自己的忘机，温润的眼底闪过几丝苍凉。
终究他和忘机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蓝曦臣，你可真是好得很呐！”一字一句，凉凉盯着他，蕴着怒意。
“魏婴在哪？”嗓音微颤，他万万想不到蓝曦臣还不死心，居然在他手里掳走魏婴。
“我不会告诉你的，忘机，你放过他吧，也是放过你自己。”蓝曦臣还是想规劝，平静无波的眼底满满都是对他的关心和期望，但蓝忘机不懂，心念着魏婴，只是悔恨为什么当初不一刀结果了他？
“蓝！曦！臣！”他提着避尘往前迈了几步，他好似没看见忘机眼底越来越深的杀意，依旧保持镇定：“忘机，杀了我吧，我知道你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同样，这一天我也等了好久。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告诉你他的下落的。”
蓝忘机当然想现在立刻杀了他，怨毒的眼几乎像要搅碎他整个肌肤，但他冷静良久，却缓缓放下了避尘，讥笑冷哼：“我不会杀了你的，让我动手，你还没有资格。”
“我要把你生生世世关在寒潭洞，终身不见天日！”
“从今往后，剔除你在蓝氏族谱里的一切信息，你不再是姑苏蓝氏子弟，只是个无名无姓的废人，对外，就称蓝宗主练功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我会将你好生准备一副棺材，风光游行三日，从此世间再无蓝曦臣此人。”
凝视着忘机冰冷绝然的模样，他深深叹了口气，低垂着眉眼，眼底收尽灰败。
这样也好……他苦笑，起码他不用亲眼见证蓝氏最后的灭亡，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似乎能够预见百年之后后世子弟是如何谈论昔日的云深的，大抵便是……罪大恶极吧……
魏婴轻轻推开窗，注视着外面的簌簌落雪，这段时间被温晁好生照料着，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但……
咳咳！他又忍不住微颤咳血，用帕子接住，看着上面的一摊血，不禁失神微暗，他这身子骨，怕是回天乏术了……
“阿羡……”
听到身后的动静，魏婴急忙将帕子揉成一团丢出窗外，不想他看见上面的血而为他担心。
温晁将他细微的动作收尽眼底，眼神微暗，心一下生疼，却也无可奈何。
默默为他披上一件厚厚的衣袍，轻轻从后面将他抱住，“阿羡，阿爹……今日给我寻了一门亲，我看了……是个好姑娘。”但我不喜欢她……
魏婴一下子明白他的心思，苦笑，“挺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好好陪着你了。”
“可我不想！阿羡，你为何总是故意含糊我的心思，你明明知道……”他略显激动，却又慢慢弱下气势，无奈哽咽，“阿羡，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少年将他的下巴轻轻抵在他肩上，无助的像个孩子，魏婴鼻子酸酸的，细声微微点头，“嗯……”
温晁轻轻抚摸他的肚子，眼底尽是盼望，“阿羡，等孩子出生，我要亲手给他系上长命锁，保佑他一生一世平安顺遂！”
魏婴凝视着他欢喜盼望的眉眼，渐渐也陷入幻想，从他肚子里钻出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呢？会不会像他多一点？
他一开始并不在乎这个孩子，只当它是罪恶的存在，但这段时日被温晁细心照料，随着肚子越来越大，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冷硬的心竟也慢慢软起来，有了一丝期盼……
“阿晁，你这叔叔当得怎么比我这个娘还兴奋积极？”他不禁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肚里孩子的爹呢！
“等孩子出生，我就让他认你做干爹，我希望他能成为像你一般温柔细心的孩子。”魏婴轻轻抚摸肚子，抬眉温柔地笑了。
窗外纷纷扬扬的落雪都掩盖不了屋内的脉脉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