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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弗斯50(大结局)

2021-12-23 17:01 作者:发呆的木  | 我要投稿

      接下来的几天,往年家家户户例行的串亲戚拜年,在沈巍的眼里,都充满了新奇和不可思议。白妈妈去哪里都会带上他,亲密的就介绍是井然的爱人,不亲密的便说是她干儿子。

      初五那天一大早沈巍把井然带去了自己妈妈的墓前。

      一束鲜花,两个人、一块碑,寂寂无语的相对着。更多的只站在那缅怀过去,回味现在,展望未来。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就只剩一句:“妈,我结婚了。这是我的爱人井然,我带他来看看你。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好,你放心吧。”

      初春的早上,带着湿寒,冷得直往人的心里钻。只有几根顽强的草枝钻出冻土,微微颤颤地看着这个没多少生气的地方。站在清冷的墓前,沈巍神情平静,井然倒是从心底难受起来。这些年,他便是这样一个人来与妈妈相对吗?牵着沈巍冰凉的手,他恨不得能把它捂热。

     下了山,井然就直接把车往两人的家里开,他原来的计划是初七才离开,因为想和妈妈、巍巍一起好好的过个热热闹闹的年。可是他现在一刻都等不及,他想拥抱他的巍巍,从里到外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疼爱,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再次火热起来。让他知道自己会一直和他在一起,岁岁年年。

      后来,他们请了各自的亲朋好友一起吃了个饭,算是正式官宣。

      其实这是沈巍的意思,若是按着井然的想法来,他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布这就是他的人,让别人都别肖想。不过他知道沈巍对于名份是真的不在乎,他更在乎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让井然在生意圈里招人话柄。

      毕竟这个社会虽然说对同性恋比较开放,但还不至于人人接受,没必要到处宣传。

      两人相处,冷暖自知便可,何须他人的普天同庆?

      初十的早晨,沈巍醒来时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他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翻了个身,面对井然躺着。井然今天好像睡得比平日都熟,对于沈巍的悉簌动作竟没有半点反应。沈巍也不急,时间还早,让他可以在这个清晨,静静地看看井然熟睡样子。

      井然的脸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想到两人又要分开一段时间,虽然日子不长,但就是觉得舍不得。这人怎么就这好呢?

      他觉得自己又矫情了,又不是不见,只不过要有一阵子是在梦中相见而已,怎么现在就觉得思念如草一样开始蔓延将心缠绕

      他伸出手,在破晓前的月光下细细描绘着井然的容颜。

      这是他的眼睛,打开时有若星辰,闭上了深遂迷人,仿佛会吸人魂魄,是自己最迷恋的地方。

      这是他的鼻子,鼻梁挺拔、鼻尖微凉,每次亲起来口感都不错。

      这是他的嘴唇,丰满红润、软软弹弹,吃起来像果冻,是自己恋上的甜蜜餐点。

      ……

      这时忽然从床边传来一阵铃声,沈巍第一时间捂上井然的耳朵,然后才用另一只手按下了闹钟。

      原还在睡梦中的人动了一下,缓缓撩开有些沉重的眼皮,伸出手搂着沈巍:“你这么早就醒了?”

       “嗯,”沈巍在井然的头上轻揉了一把,“你调这么早的闹钟干吗?也不多睡会?

      井然往沈巍的方向凑了凑我想送送你,又要有段时间不见了,我舍不得。”他开眼看着沈巍,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次沈巍是医学项目组的陪同人员,会与意大利来的专家们一起进行讨论,之后就要直接到双林村,这分开快则半个月。要是周末还要进山里做志愿者的事或是要带外出实习的研究生,那可能就要一个多月才能再见。

      “不想你去。”井然将头埋在沈巍的胸前,大大的吸了一口他的味道,真想与他一起一梦白头。

      “没办法,谁让你太优秀了,当年要去意大利留学。为了陪阿夜练习,我才学的意大利语,整个项目组,会英语的人多得去了,意大利语却只有我能听懂。”沈巍就在那静静的抱着井然,“我也想你。”

      可不是想么?现在就开始想了。他也不是个谈起恋爱就黏黏腻腻的人,可耐不住心里的思念,他意识到怕是真的会有那么一阵子会被孤单吞噬。以前也不是没试过一个人,怎么现在就这么难耐。

      他忍不住在心里又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越活越矫情了。

      沈巍走的这段日子,其实时间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他们两人每天该工作就全身心投入地工作,该休息了便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得了闲就打一下电话,聊个天,只是放下电话后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更想了。

      一个月的时光其实说来很短,但亲身体验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才知道到底有多漫长。 虽不致于相思成疾,但却是相思甚苦。

      再相见,被相思淹没的两人都只觉情绪涌动。井然把人狠狠的抱在怀里,将之前“八日一泄”的记数全部用完,才觉得饱尝思念的心有所缓解。

     井然抚着沈巍的背,细腻顺滑,像上好的绸缎,灯下泛着柔和的光:“巍巍,我们搬家后养条狗吧?”

      “不怕狗了?”想起井然小时候的事,沈巍不由的笑出声来。

     “……那就老一点再养。到时我拉着你,你拉着狗。好不好?”

     “你要想养,就试试吧,我没养过,之前种啥死啥,只养过弟弟和一只大猫。”

     “你还养过大猫啊,咋样的?有多大?”

     “优雅、听话、贵气,站起来能有一米八几,130来斤,不挑食,爱吃鱼。聪明的很,就是有点粘人‍‍。”

     “这哪是大猫呀,这得是只豹吧?你什么时候养的?”

     沈巍看着井然,不断在憋笑:“嗯,才刚美不到一年。在外是只豹子,在我这就是只粘人的大猫。”

     井然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长毛、听话,爱吃鱼,一米八几,130来斤,这不是在说自己吗?这人太坏了!蔫坏蔫坏!

     可又这么招人喜欢。

     “大猫?嗯?”井然翻身就去挠沈巍的痒痒,啃他的脖子。

     “啊~~我错了,不是大猫,是大狗……”

     新家向阳而居,一院的繁花,开了一年又一年,被白妈妈照料得很好。还有种了几棵白玉兰,两把躺椅悠闲地摆在那里,吱吱呀呀的摇晃着时光。

     屋里的琴谱也不知道被弹了多少回,旧的被精心放好,新的又不断加入,日渐增多。

     日出日落、岁月更迭。买菜做饭,洗衣晾被,柴米油盐,点点碎碎。不曾遗忘,大家一起努力,拼凑着彼此的美好时光。

     日子因为彼此而如诗如画。

     当宫铁心接到电话赶来医院时,沈巍已停止呼吸,安静的躺在病床,怀里抱着井然的骨灰盒。

      无名指上那枚明显得到精心呵护,而又被长期抚摸的老旧戒指,依旧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恍若它的主人。一头银丝,眼角的皱褶如贝加湖的涟漪;好看的唇角微扬,浅浅噙着笑。至死都是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游刃有余的样子。

     在井然离逝后不到一年,沈巍也因心脏衰竭而亡。

      享年88岁。

     他一生有很多个称号“全国最美志愿者”、“优秀科研贡献奖”、“爱心资助人士”、“杰出科研分子”……

      但在众多称号中,他最骄傲、最喜欢的是:“井然的爱人”。

     病房外,春日正好,风摇曳着开着小骨朵的树叶。阳光暖融融地,有小小的尘埃上下漂浮,点点落在床头旁被眼镜压着的那张纸上:

     铁心:

      麻烦你把我与然然的骨灰混在一起葬了吧,财产已给捐给了志愿项目。临到最后还要麻烦你,真不好意思,这辈子认识你,与你为友,是我的荣幸。

     然然,还要麻烦你给我让个空,我想来和你挤一挤。

     思念让我寂寞,我来找你了。

     很高兴又能见到你。

     我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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