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乌洛波洛斯的面壁者
（Ouroboros，蛇躯，AD2020）
霜刃，劈开暮冬凌风，横穿雪毡花缝，嵌透蛇之暗瞳，斩杀巨蛇侍从。
她的配枪裹挟暗红日轮，她的飞刃弯月般陡升，她的裙摆随风灵动翻腾，她身后的某位队员则略带疲惫，悄悄蹲下，脖颈前伸。
“菜鸟，快点快点，啥颜色的？组件搜集完毕后，咱指挥官头发不剪，穿搭也愈发随意了，虽说伊图……！”
“看不见啊，布拉德。雪太大了，靴子也提的太高了……貌似是黑……啊～”
“两位请用私人波段交流，尤其是你，菜鸟！任务倘若有失，小心股骨开花！”
“收到……下不为例……话说您真的不冷嘛。”
她愣了下神，侧过身来，用略带湿润，褐中带蓝的瞳孔瞥了他一眼，后者羞愧难当，低垂头颅仿佛鸵鸟。
“呼，我下次还是别穿得这么张扬吧。第10巡逻哨接近中，标记一下他们，菜鸟，那个位置能发现我们开枪！”
骷髅面具下，AOB成员宛若幽灵，微声步枪是其身形之延伸，短促点射则尽显沉稳，子弹划过，无情收割生命仅需一瞬。
“丹莫刺尔阁下，AOB的指挥官叫做薇儿丹蒂，作为盟友时，我们称她为海拉。”
穿墙透视器装配完成，贴片仪器于乌洛波洛斯的鳞片外壳处，迅速确认并标记了敌方站位。霎时间，霰弹破门，烟尘蹿起，AOB斩断长蛇，四散部署，形成战斗前进队形。他们鱼贯而入，仿若瞬爆的雷鸣，或是驭光之矢。唯见腔体内尘埃弥散，重甲“蛇芯”尚未做出反应，便被大口径亚音速弹贯穿要害，无情放倒，丧失机能，直至血泊流淌如泉。
“利维坦殿下并未告诉你，薇儿丹蒂在组建AOB前，曾是瓦尔基里的一员。”
AOB准备充分，分工明确，列队纵深，逐步推进。她位于前列，悄无声息的下达指令，众成员规避着虱形无人机，缓缓占据了乌洛波洛斯蛇骨内的有利地形，构建起EMP发射阵地。外围狙击手得令后，按顺序干预其余的巡逻哨，布置起机枪阵地。
“瓦尔基里计划，一个旨在强化人体，以达到登峰造极的绝密计划。XADA仅与亿万分之一的女性共鸣，稀少而贵重，因此，那些存在被冠以女武神之名。”
用时三分钟，AOB便悄无声息掌控了蛇身七寸处10公里范围内所有区域，他们控制住虱式无人机，并以携带病毒的录音文件骗过了负责轮换交接的AI程序。
“作为武器，其能力一度令利维坦殿下感到惊惧，如此一来，她们的最终归宿必然是天隅了。13位瓦尔基里遭遇了滑铁卢，不，应当叫系统性的覆灭清扫。”
高当量贴片炸药分别装配在外缘蛇身与正中的加固门上。她百无聊赖跳起舞步，抛出飞刃，让血泊里发出咯咯声响，身躯不住抽搐的蛇芯们安静了下来。第二站位的高个骷髅放下轻机枪，耸耸肩，与另一位面面相觑。
“那帮禽兽，垂涎她们无暇、近乎完美的诱人身躯，趁着利维坦降下圣裁之触的间隙，他们冲上前去，挪腾着坍塌物与尸体，妄图褪去战死瓦尔基里的衣装。此刻，她从尸体，铁水与烈火中杀了出来。她遍体鳞伤，胸口，左右肩中弹，背部被一根钢梁穿刺至前。可她仍旧用牙齿活活咬死了最前方的那个健硕如猛兽的雇佣兵……”
她掸去兔耳通讯器上的尘埃，向后做了个原地待命的手势，随即按下引爆器上第一个猩红的按钮，巨响在室内格外嘹亮，加固后的机械式复合金属门被轰然炸飞。与此同时，定向电磁脉冲激发电弧，她从容的拔出配枪熵，拨开烟尘，破入门内。枪声清脆仿若弦乐，半晕的重甲禁卫瞬然血肉横飞，残骨纵横。
“她来了。我好奇她有没有携带EMP装置，倘若你听不见的话……”
“很显然，我弄到了EMP。”绚烂而炽热的枪口牢牢顶住华丽蛇椅上的男人。
“很……很高兴见到你，薇儿丹蒂。”
“老肥，实验禁区的那些不明毒气就是XADA，对吗？”
“XADA-2。难不成你监听了整场对话？”
“帝国很久以前的蜂鸟项目，我复制了一套。”
“哈，怪不得爆炸时，只有那东西近乎笔直的坠下，原来是被EMP杀掉了。”
“包括你所有的电子系统，所有在囤积在蛇首的收藏。”
“唔，薇儿。这样的话，我还是会很恼火的，毕竟我的收藏都是无价之宝。前三次的行动我可没有泄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薇儿丹蒂轻哼一声，枪托重重砸向他肥大的左手小指……
手中的枪逐渐滚烫了起来，仿佛红热的龙瞳，灼烧，炙烤着他油亮的额头。
“换一个问题吧，第一现实，是什么？”
“那是你们追寻的根源吗？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他那被脂肪填满的躯体不住颤抖，油腻而滑稽，宛若一条巨虱幼虫。肥胖的男人凝望着她的眸子，他尝试着左手收拳，但立刻为骨裂之痛所止。他的心脏飞速跳动，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了她，薇儿丹蒂真正的“怒火”。
“谢尔曼！第一现实，到底是什么？！”
“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要这样，薇儿。我救过你，虽说一开始不是发自真心，没有伊图那么……”
“不止一次了，谢尔曼，不止一次了！每周五你都会在此时此地做相同的事！”
“…………”
“试问AOB是如何处置叛徒的呢？不妨试一试本地特色，用封闭服勒死你吧，怎样，谢尔曼上校？”
“伊图……伊图的事我很抱歉！”
“哦，信息总是对等的。那位丹莫刺尔大人还告诉了你什么，谢尔曼上校？”
“他不仅有XADA的解药，还怀疑利维坦殿下有状况！因此拜托我不要声张。”
“不错，你的确不像一个守口如瓶的家伙。我拿走了这里最逼真，最强韧的仿生义肢，这是酬劳。”
“谢……。”
她猛然背过身，用纸轻擦熵的枪口与枪把。着火的纸团随风飞去。薇儿丹蒂的靴根缓缓踏住那扭曲的门槛：“给你个忠告，谢尔曼。倘若这里挖的再慢一点，你的死就将更加滞后一点。”
“这个道理……我明白。不能太快将乌洛波洛斯挖空，要周旋，否则利维坦殿下定会让我走向天隅。”
“不，更浅显的意思，屠龙者变成了龙。永别了，谢尔曼.奥德尔上校。”
她向斜后方冷冷瞥去，随即高举起爆器，按下了猩红色的起爆按钮。
外缘蛇身被撕开一个巨大裂口，火光四射，刹那间，那苍白的脊椎骨，那宏伟的承重柱在轰鸣声中摇曳不止，只见这硕大的骸骨直坠而下，多米诺骨牌般带动整个蛇之七寸，倒坍下来……
直到这时，望向那急坠而下的穹顶，谢尔曼这才明白薇儿那话的意思，他从蛇椅上站了起来，坦然面壁——那是一面苍白，悲伤而凹陷的染血墙壁。
AOB到达第一撤离点。机枪与狙击阵地为他们提供了掩护，地对空导弹则击落了数架刚刚升起的蛇虱直升机，踏上雪地摩托，感受着暮冬凌风，片状飞雪，破风流弹环绕周身，她的眼眶，再次不由自主的湿润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