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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雪 2022永远组七夕

2022-08-03 19:58 作者:鴝鵒mynah  | 我要投稿

晴雪.

八意永琳闲下自己手里的事宜,打算开始歇息消磨掉当日的时光,她推开门却发觉辉夜未如她所预计的在睡,本来她想要享受叫醒辉夜的愉悦的。

只是被掀起来的床单,以及其上的晚上睡觉时她穿的单衣,深在竹林内的永远亭里,辉夜也常单穿一件满屋子晃,女为悦己者容,而辉夜根本不必靠着装打扮去取悦永琳,叫一只兔子来麻烦她把这屋子里挑选时随性扯开的几件衣服收叠一下,被子?被子不用叠,她大抵还要回来眠一会,反正无事做。

“那么,我们的客人在何处呐”

八意永琳也对辉夜先于她去迎接的访者感到好奇,高草郡的外面有人家,但是鲜有误入能到永远亭的迷路者,不要说普通人类,便是大一点的妖怪初来乍到,也看不多清这里的迷雾,来是谁?自暂住这迷雾里,也不知月,也不知人间,永琳只是做着无事而生的事去打发时间,有时同这竹林的原本土著的首领因幡交流,辉夜也常加进这谈论,三人的寿命都长得足以忘记许多东西,例如上一次这小屋到访的客人是何时。

室外的阳光很足,作为冬天的晴无论其实见过几次,都令人心情愉悦,尤其月都没有这样的天和雪,实际在地上也就百年许,上一个月都来的兔子还被杀在这样的冬天暴风或是别的东西阻碍了她及时回馈给月上的自己曾经的学生,现在想起来也恍若昨日,所以偶尔出门看见晴雪倒也颇该仰头望望太阳,甚至夜晚瞥一眼月亮。右手摸到了木制的门框把手,左手的箭刃在将推开的门前眯起眼睛,晴雪的天太亮,到室外眼睛会恍惚一下,足够让自己不得不换件衣服的恍惚一下

干而且冷的空气扩散在永琳的肺叶然后酝酿成雾气吐出来,往尚且有一星半点雪的天空飘,交融在另一片水汽中,那是辉夜,端着铁红色茶碗跪坐在屋外的缘侧,活跃的脱离杯内的水汽沿着她的刘海笼络那闭月的面容,身着粉色的她柔和的明丽在被覆雪竹林所拥簇的庭院里,干枯木头所砌围墙上散点暗绿的苔痕是她裙裾纹饰的延展,庭院的积雪映托了她那更胜其一份温润的肌肤,月之公主在对她面前站在檐下的永远亭的来客微笑着

穿着农装的男人身形,背稍微的驼着,永琳所站处为斗笠挡住脸,单看见他双手捧着的茶碗里小心翼翼腾起的蒸汽,于是她顺着缘侧走到辉夜身后,向对方微微躬身后撤半步跪坐,“实在是招待不周,如此天气竟未立刻邀您进里屋避寒,您尚且立于雪地当中,而自己安心落座,请容我代她道歉。”两侧膝盖都着地后顺势再躬一躬身,抬头看见了斗笠下对方的脸,约么四十岁模样的来客霎时现出窘迫的神情来“哪里说得道歉的话,小姐早先就问过我进屋里,我一个小民,不敢踩脏大人的屋子,站在这里就好,但是不管我怎么说不用,小姐还是叫使女给我倒了茶,这么标致的东西,不该给我用的”

永琳看着放在那男人脚边的短柄的锄头,锄面光亮粘带潮湿的新土,看着男人问“恕我冒昧,您是怎么到我们这里来的呐”

回答永琳的却是辉夜,她一边说话,一边把釜里的茶倒了一杯给永琳“这位说自己是叫连卫门的,大概祖上是当过卫门,不过如今就是农民而已,见今天雪晴,就想乘着好天气到村子外面的竹林里挖冬笋,结果迷路了“

“是这个样子“叫连兵卫的农人走上前一步把茶碗放到托盘上”哎呀,不用再给我倒了,小姐这样尊贵的人竟然记得我的名字,真的是莫大的殊荣,我在竹林里雾气又深,又不认得路,结果晕晕乎乎看到了有宅子的门,刚上前使女就喝住我,结果小姐却带我进来,这样的好心肠我一辈子不会忘记”

永琳抿了一口茶,“既来之,请务必用一点茶点吧,还望给我一个面子让我能尽地主之谊,就不要推辞了”言毕,便起身往厨房走,接过辉夜递给她的茶碗,一并放在托盘上,招呼兔子把茶釜搬走。

辉夜转头看向还想要推辞的连兵卫,对方摘下了斗笠正在搔头,她微微笑了说“嘛,一辈子或许只能见一次面,吃个点心于我们也没有损失,放心吃吧”

“这么好心的大户人家,简直像做梦一样”

“或许确实在梦里也说不定,世间许许多多事,等到遇到的时候却觉得,之前似乎便遭过一趟,未必不是梦中早就经历过一遍,又或者人生确在循环往复,旧事真的重演”

晴雪的天气几乎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在檐下望天,永琳杀死了追兵,辉夜那时也只是在另一片同样的屋檐底下望天,永琳一边往雪地里浇热的汤药洗掉血的残留,一边在周身的水汽里朦朦胧胧的向辉夜“公主大人,让您受苦了”

“呐,永琳,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还会去做蓬莱药吗?”

“要是能再遇到一样的场景的话,也许会有所改变吧,比如不让你吃下去”

辉夜的发丝因为水汽而潮湿变重垂下来横在眼前,她歪了歪头看着在销毁现场的永琳,后者的麻花辫被解开,银色的头发贴在背上“你并不会改变什么,因为你之前就已经知道我会吃了,月之头脑,你是在满足自己的想法吗?还是我的?”

永琳结束了现场的清扫,坐到辉夜身旁拉起她的手,眼对着她把那丝头发撩到她耳后“过去的事情哪能让死人活过来在杀一遍呐,像这只兔子,我没杀她之前她都能活,死了便是神仙难救,只有将来的会变作现在,过去的已经从现在远离了,公主大人,请不要自责“

辉夜还记得永琳说完之后抱住了自己,长生的人总是记不住许多空旷的时间,往往只有些相距甚远的场面被留存,过去一百年在无限的寿命中没有大小可言,也许只是一秒

永琳端着黑色髹涂的盘子把团子拿过来了

一串是三个,咬下去就从满月变成缺月,连卫门显然相当受用,毕竟兔子们沉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捣年糕,技法相当成熟,就像永琳不知道研究了多少年的医药。

“把他抬出去随便扔到竹林里能走出去的地方“永琳对兔子说

“盘子里还有剩下的团子,虽然也加了药,不过反正也不会吃出事,公主大人要来一个吗?“永琳把盘子递给辉夜,对方连忙摆手。

“你居然没有在茶里下毒杀了他,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月都来的?”永琳自己捏了一个团子塞到嘴里嚼”嗯,不错,无色无味“

辉夜把压在身下快要麻了的腿伸出来,示意永琳帮她揉,“你忍心吗?你当年的学生姐妹那篓子是你是怎么解决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一次不也是蝴蝶梦丸吗?等他梦醒了也就觉得自己是睡在竹林里做了个梦,我也睡去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发时间的事可以做”

永琳站起来帮辉夜拉开门,关上后转身,辉夜已经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给了她,一边抱怨繁杂的宫廷礼仪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永琳看着几乎拖在地上的黑发下半隐半显色如凝脂的皮肤,从肩膀沿着背线看到穿着及胫袜的小腿,随着走路的步伐时多时少地显露出来,拆散编好的辫子“真不巧,我也累了,决定睡会”

帮辉夜梳头或者帮永琳编辫子可以消磨掉一下午的时间,几乎每一次都是完全类似的场面不断地循环往复,把脖子压在永琳肩膀上抱住她,或者绾起辉夜的头发闻一闻,辉夜有时候会心血来潮把什么衣服拿出来穿一下,得到永琳的称赞后放几年等到大家都忘记了又拿出来赞叹一次,除此之外,以及除看书写字绘画之外,辉夜确实很喜欢睡觉来消磨时光,多到用不完的东西怎么消磨也是个问题,永琳就做着各式的药,蝴蝶梦丸最早是研究蓬莱人能不能吃安眠药,看来可以,在月都其实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日子,月都却无聊更甚,没天气变化。

和因幡帝一起三人围炉夜话的时候往往就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她笑着说要是说后悔的话在自己没到岸就得意忘形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后悔了,毕竟到底也就被扒皮揎草过那么一次,痛是真的痛,永琳就插嘴你现在可以让我来一次,保证活好绝对比上次更痛。于是欢声笑语里散会,永琳继续去研究自己的药品,不过因为竹林里东西相当少,所以确实是过家家般做着玩,比如从发霉大麦里花十几年提取致幻剂,后来成品被一位自告奋勇的兔子吃了,过量了死了,因幡帝坚持宣称死因是解剖,总之住进竹林里认识因幡帝建了永远亭日子就差不多这么过下去

八意永琳的课题暂告了一个段落,她已经蓬头垢面的窝在药房里不知道多久,今年冬天的寒流相当强,总算等到一个晴天把那些凝固的药品都解冻了完成作业,八意永琳闲下自己手里的事宜,打算开始歇息消磨掉当日的时光,当她洗完澡裹着浴巾推开门却发觉辉夜未如她所预计的在睡,本来她想要享受叫醒辉夜的愉悦的。

望着常常看见的掀开的被子和一地的挑拣过的衣服,永琳没由来地感觉辉夜大抵在屋外待客罢,衣服也不用管了,反正什么时候收拾都可以

右手准备拉开门,眼睛为了防止雪的反光的恍惚而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左手捏着的箭头却带给永琳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推开门看见辉夜端着铁锈颜色的茶碗,庭下缘侧前站着一个戴斗笠的男人,听声音是约莫四十来岁,正在说“我是叫做连兵卫的……”

蝴蝶梦丸,抬出去,永琳疲倦的往房间里走,辉夜揉着因跪坐久了而生痛的小腿“你果然还是没有杀了他,上次的你的学生姐妹也是,真温柔啊永琳“

“嗯…”永琳反复觉得自己没有做梦,她巴不得自己快点醒过来,庭院里的积雪在阳光下实在太亮,她感觉有点恍惚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姑且觉得是幻觉技术,谨慎提防是月都和其他威胁罢,虽然我根本不知道月都有人能做出这种能盖过我的幻术”把整个永远亭里外翻了一遍也找不到蛛丝马迹的永琳非常不安的对辉夜警告

然而后者的反应依旧和知道自己永远被流放时候一样平静,就算是知道月都打算把自己收押也毫无反应“永琳能搞定罢”

“公主大人真是太信任我了”月之头脑至今的寿命里从未见过回流的时间,她只能想这是幻术,可连她都无法察觉的幻术,不知道要天衣无缝到什么地步

“你所说的,连兵卫这个人我们许久之前就见过一次,按你说的,当时我也在场,可是我完全没有记忆啊,也许是永琳你自己感觉到熟悉感而多疑了罢,毕竟已经连续鏖战不知道几世几年了,兴许就是你自己恍惚了而已?”

希望是这样就好,八意永琳惴惴不安的躺在床上,决定整两片蝴蝶梦丸睡过去

不知道已经出现两次的连兵卫有没有挖到他要的冬笋,兔子倒是刨了很一些回永远亭,还是没有什么大变化的团子,虽说已经和永琳记忆里的月都兔子的团子似乎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区别,她怀疑是月都团子没有办法发酵

辉夜睡在永琳身边对她的若有所思表达很少见的意见“简直像回到了逃亡的时候”“公主大人,我们现在也依旧在逃亡”永琳搂住辉夜,后者压在她身上把脖子压在她肩膀上,永琳想到这些虽然熟悉得似曾相识但绝对不会让人怀疑是时间倒流的动作,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疑心也慢慢被长得久远的时间埋起来一点,永琳又继续花大把的时间去折腾实验,用竹子做各种常见病的药,记忆里总会有些当时觉得很重要,过了几年就忘得差不多干净,单知道有件事很重要却想不起来内容,忘却就是为了重温初见时的感受而存在的吗,什么东西都可以被忘记,就连纪念的人也被忘记,永琳不知道那些长命的月都人是否忘记了微不足道的月之公主与贤者

反正她没忘记,不管雪盖过庭院多少次,晴得太久就会化,露出底下的绿色来

所以永琳近十几年但凡看到辉夜没瘫在床里就心凉半截,甚至有几次兔子们就告诉她辉夜公主在室外会客,却是别的谁误打误进,永琳觉得自己大抵的确是产生了幻觉而已

“哎呀,这样的好心肠我一辈子不会忘记”,此时永琳跪坐在辉夜旁边,很难得穿得很正式的月之公主捧着干了的血液般颜色的茶杯,睫毛扑闪着凝上的细小水珠,那个男人的脸早已模糊记不清楚,永琳在心里祷念天照大神不要让她听见那个让她疑神疑鬼的名字

“我是叫做连兵卫的。“

打晕,把蝴蝶梦丸塞进嘴里,抬走

夜里的骤雪把庭院里堆了一层,不过院外竹林里有着竹叶交织,地上是没什么积雪的,正是挖冬笋的时令,笋的颜色会让人想到书里的“手如柔荑“的说法,或者从根部看,仿佛一轮满月的乳白色,对于竹林外的农人,是每年一会的佳肴,而对于月都的罪人,是否太过于讽刺?

在月都的永琳曾对辉夜提议“公主大人,我想做蓬莱之药,长生不老之药,你愿意帮助我吗“

辉夜当时的眼神甚至于说的话都和在庭审被断罪时一样“好,我知道了”

永琳早就看出了辉夜对月都的厌倦,以她的身份,想要被流放,只能去犯重罪,但她没有料到会杀掉月都的使者,这逃亡变得没有终点,现在被不知手段的技术威胁着,也只能继续逃离一时的常住久安

“公主大人,劳您奔波,我觉得我们该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了“拉住还坐在缘侧在揉因为跪久了而痛的脚的辉夜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永琳非常歉意的宣布逃亡

逃亡的伴侣却不像此前那样神色平易,几乎可以说在憋笑“永琳,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决定,我们是逃或者算了“

显而易见的让永琳三次连续着遇见那个连兵卫的阴谋的月球主谋现在被她攥住手腕

“永琳你,后悔了对连兵卫的处理方式呐,不过连续三次,都是一样的处置”空出来没有被抓住的那支手把茶碗里的余量倾干放到托盘里,“曾经我问过你要是从新来,你会去做蓬莱之药吗,你后悔了罢”辉夜主动拉住永琳,站起来和她四目相对“不过吃下去是我吃下去的,我们现在可是共犯,正如你说的一样,逐渐远离的过去是已经发生的现在,请不要为这个不因你而至的决定而自责”

没有言表的困惑得到了对方相当知心的安慰和回复,永琳被辉夜抱住,她忍不住用指尖去梳这陪伴了她久远时光里最漫长的充实的伴侣的头发,不过另一个相当的困惑尚没有得到回复

“怎么做到的呐,烦请赐教,公主大人”

对于永久长生的蓬莱人而言,须臾与永远都没有参考的标准,没有在将经历的时间里的占比的差距,须臾也可以久远万代,永远也无非弹指一瞬,漫长的人生里对时间到底过去了多少根本无法形成概念

“第十五代连卫门死都死了,第十六代也六十几岁快了,刚刚抬出去的是第十七代连卫门”

 

二二年八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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