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学院同人文：深蓝呓语》03：名为死亡的新生
我们是人的使者，不属于天堂或地狱。
吃过午饭，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夏日还没有真正离去，灼人生疼的阳光让小四只们迅速躲到了船舱内。船舱的窗户没有被关上，在阴凉处让海风吹动自己的毛发，惬意从幸福的脸上洋溢开来。
卡尔森正在船长室，虽然船长这项工作其实完全可以由其他人来代理，不过他依然坚持认为这段去港口的不算太好开，于是自己暂时接收了船长的位置。
“大副，距离弗洛汀港还有多远？”卡尔森看着怀表，默默地听着它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还有114.514海里，白金大位。”
“叫我船长！”卡尔森向来对角色扮演很有兴趣，但大副的回答却一把将他从幻想中扯了回来，这无疑让卡尔森很不高兴。
“好的，代理船长大人。”
“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怎么会呢，代理船长大人。”
“......”
“前方20海里全速前进，我们要趁天黑之前到达。”卡尔森合上怀表，向舵手下达了坚决的命令。
“不行，这样会......”
卡尔森瞟了一眼身边的大副：“船长你来当？！”
“全......全速前进。”大副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达了指令。
卡尔森终于被原船长“撵”了回来，他不擅长对付爱唠叨的人，包括他的抹茶色室友，他可是足足忍了四年才短暂地离开了那张嘴巴。
回到船舱，见习骑士们早就一个个瘫倒在吊床上了。只有迷迭香还在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东西，估计是她的新小说，据她介绍这是赶稿人的噩梦。
“不起来的人准备吃两个月的海——鱼——。”卡尔森故意在海鱼两个字上面拖了长音。见习骑士们都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猛地从吊床上弹起，而反应最激烈的还属格兰，他可不希望中午那顿是进入海鱼地狱前最后的晚餐。
卡尔森脸上挂着严肃的神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似乎要宣布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秘银大位，陨铁大位，准备授剑仪式。”“明白！铂金大位*2。”干脆而响亮的回答。帕罗西汀与迷迭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同走向白金大位。三人面向十个被红绸缎包裹的白铁剑，闭上双眼诵读骑士圣典的授剑章节。
“前辈们，吾辈将继承您的意志，以此利剑劈开罪恶，斩向黑暗。请您引导后辈，带领他们走向光明，天光再现，骑士之魂不灭！”
这几把银色的白铁剑，造型各异，但大致的结构并没有什么差别，精美的雕花，天蓝色，红色，黄色或绿色的宝石镶嵌在剑柄末端。在卡尔森的注视下，授剑仪式完成，每位见习骑士都选到了心仪的佩剑。以前迪德里奇教官从来只让他们使用木剑，如今稍微沉重些的铁剑反而让一些人用不习惯。
“成为正式骑士的第一步已经踏出，恭喜你们。”卡尔森摘下帽子以示祝贺，与迷迭香和帕罗西汀一起，为眼前的新人们鼓掌喝彩。
几位年轻的骑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激动与高兴，恨不得马上展开任务。
随着猎户座划直面海浪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卡尔森恢复了认真的神情：“各位，虽然我衷心为你们祝福，但还请花时间去思考，骑士的使命和责任。既然选择成为骑士，就要做好迎接各种挑战。”
场下顿时一片寂静，亚戈能明显地感受到，三位大位在劝退，至少才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这个身份容不得半点儿戏。
“想退出还来得及，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各位手中的佩剑，也许承载着十几乃至二十个人的过去。”帕罗西汀作为老教官，翻阅脑海中的记忆，总有几件让他一生难忘。
“他们或功成名就，被荐引王国之处；或身败名裂，遭人一生唾弃；或碌碌无为，如今不知何方......以及。”迷迭香缓缓睁开眼睛，简单整理心情，长舒了一口气：“战死他乡，永远被困于无风之地。”迷迭香是新人教官，但突然闪过的一抹哀叹还是被西奥注意到了。
卡尔森重新戴好帽子，以平和的语气说出了内心想说的话：“骑士是无畏之人，退缩代表耻辱，当然，我并非不能理解各位对于死亡的恐惧。”卡尔森顿了顿，以严厉的口吻叩击着所有人的心：“不能做到的人，交出佩剑！离开猎户座！骑士学院会安全地送你回到你的故乡。”
又是一阵沉默，这是语气很直接的警告，骑士们面对的危险，有些是致命的。
“怎么可能放弃，我可都是为了成为最伟大的骑士才来到这里的。”格兰最先表示了自己的想法，性格一向直率。
奥斯卡拿出了勇气，紧紧攥着自己的笔记本：“为了创作出最好的故事，死亡又算得了什么？”迷迭香看着总是害羞懦弱的奥斯卡说出这样一番话，震惊的同时内心也感到十分欣慰。
但就在所有人都满怀壮志的时候，亚戈却显得格格不入，会死掉吗？死亡，一个令亚戈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他见到过小渔村里因为大海的怒涛失去家人的亲属，痛苦而又绝望的哭嚎，也见到过一辈子住在荷库利的老人，在海风的侵蚀下，慢慢走向生命的终结。在他的记忆里，死亡，是大海，但母亲告诉他，大海带来了生命，但也会带走一些。那是海神的秩序，万年不变的法则。
如果生与死永远都在循环，那么生即要重要，死也是一样。亚戈知道自己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但可以决定自己的死亡。如果会死的话，身为一个骑士而死，大抵算是伟大的罢。
这样就足够了吗？亚戈看着身边熟悉的人，突然又感觉他们很陌生，奥斯卡希望成为小说家，格兰希望成为人尽皆知的骑士，西奥会继承王位，赫尔曼会成为扶持西奥上位的诸侯王，一时间亚戈表情显得更加迷茫。
不对，还有保罗，还有卡尔森教官，他们是否和自己一样呢？
你是否想过，哪怕自己再怎么不显眼，也有人在关注着自己？卡尔森看着强装激昂的亚戈，终究还是皱起了眉头。
“大家的想法，我们已经了解了，接下来是提问时间，我们会尽力解答各位的疑惑。”
“我们身为见习骑士，需要做什么？”
“好问题，作为见习骑士，各位需要协助自己的教官，任务由自己的实践教官发布。运用自己在学院里学到的理论知识与简单的战斗技巧解决问题，是一次将理论变为实际的尝试。至于任务内容，大多是解决跨国罪犯，追捕非法E.P.使用者，协助当地警卫处理纠纷以及封锁新出现的E.P点。”
“那个，会有什么福利吗？”
“这是当然，各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处是自然的。各位的食宿，出行的费用，执行任务所必要的经费，一切由骑士联盟报销，并且享受仅次于国王的最高礼遇。”
“那些店家老板真的不会介意这样白嫖的行为吗？”有骑士在窃窃私语，但还是被耳尖的帕罗西汀听见了。
“事实上所有的店家都非常乐意骑士的光临，骑士联盟会以一点五倍的价格付费，再加上骑士联盟资金周转非常稳定，三天之内就能完成兑换，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但其实更主要的是，各位是不是小看了自己的身份呢？”帕罗西汀微笑地看着一脸疑惑的见习骑士们。
“骑士可是行走的评鉴大师哦。”迷迭香在船上随意拿起了一本美食推荐杂志。“骑士在平民的眼中有着不一般的地位，这也决定了假如一家店被一位骑士认可，就会带来不小的关注。”迷迭香笑了笑：“相比较1.5倍的几餐收益，精明的商人更加青睐于这种长远的好处，骑士可是实打实的双赢招牌。”
这样的结论无疑使亚戈大为震惊，他原本以为骑士都像妮可一般，旅行世界各地，帮当地的民众解决各种困难，还不求回报，但如今看来，西利欧教官可能通过民众对骑士的向往，把这样的事情美化了吧。不知为何，亚戈内心感到了一丝丝失落。
>>>>>
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猎户座到达了港口。美丽的晚霞映照着亚戈的面庞，水手们扬起船帆，发出出海的呼号也让他着了迷，真是太美了，比起家乡，这里人互相欢笑着拥抱临别，没有独自撑船离去的背影。
“喂，亚戈！”几声呼喊将神游的小蓝狼拉了回来，风中渐行渐远熟悉的呼喊，是西奥王子的送别。
“西——奥——，一路顺风！”亚戈努力回应着西奥，挥动右臂向他暂时告别。
分别，是为了更好地遇见，下一次见面，我们会在何时，有在何地呢？海会带来你的讯息，而我也无需等待。
“别跟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骑士一样，别人一直在喊你，你愣是被迷住了。”卡尔森温柔的抚摸着亚戈的脑袋，脸上的笑容也无法被严肃的神情掩盖。
亚戈脑海里想象着刚才的场景，红着脸低下了脑袋小声呢喃：“本来就是乡巴佬......”
“教官调侃别人可真是信手拈来。”“亚戈君怎么看都被收服了吧？”“海王居然被压制了？世界奇迹！”三个人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神微妙地展开了阴阳怪气的悄悄对话。
“我们走人少的地方。”卡尔森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港口，挑了个刚好能让马匹通过的小巷走了进去。
“卡尔森教官，我们为什么要避开人群？”奥斯卡提出了内心的疑惑，也许他内心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卡尔森无奈的笑了笑：“还记得迷迭香说了什么吗？”
客栈的老板微笑地走上前向卡尔森献上了一串钥匙，而柜台前面的顾客们，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亚戈一行人，上下打量着他们的行装。亚戈感觉这样被所有人盯着有些难受，但还是勉强地用笑脸回应。
孩子们在看到四小只的佩剑时，在他们眼中，那柄铁剑，仿佛散发着光芒。亚戈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就仿佛自己第一次看《旅行骑士妮可》时，内心对骑士的向往。那个憧憬的孩子如今成为了被人憧憬的对象，一丝微妙的骄傲感从内心散发出来。
“我要向你们发起决斗！”一位看上去有十几岁的少年自信满满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时不时瞟着身后的女孩，看样子在努力表现自己。
人群顿时传来一阵嘲笑，仿佛在诉说着男孩的不自量力，但群众其实更好奇，见习骑士们对如此荒唐的要求的回应
“我接受，但你没有剑，我们没法决斗。”格兰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少年的认真样，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明明只比同龄人优秀不了多少，却每时每刻都在炫耀自己。
“不用剑，就用这拳头！”少年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又羞又恼地将格兰的手掌从自己的脑袋上移开。
“那就直接来吧！”格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示窜到了对方的背后，伸出双手将对方环抱，接下来就是致命一击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的笑声与人群的笑声一同爆发出来，前者眼角挤出了一滴眼泪，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双眼早已睁不开。那就是格兰的杀手锏——挠痒痒之术！
听到笑声的卡尔森不紧不慢地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欢乐的格兰和少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老板，只要这三间房。”卡尔森交代完手中的事情，支开了一脸笑意的老板，伴随着哒哒的长靴声以及腰间佩剑与刀鞘的摩擦声，卡尔森用眼神示意格兰松开手。
格兰虽然还没玩够，但自己的教官已经发话，那也就到此为止好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少年，扑向亚戈想继续，但却被蓝色恶魔一把拦了下来。
还没有缓过神的少年，大口喘着气缓缓站起“喂！你是他们的头头对吧？”
卡尔森看着眼前逞强的少年，一言不发，只是笑了笑便转身而去。“喂！回答我，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我现在很忙，小子，下次吧。”卡尔森将手指的肉垫按在粗糙刻纹的剑柄上，抽出一点点剑身，藏蓝色的披风还是露出了一些可怖的寒光。
明白了卡尔森的意思。“那就下次再战好了。”少年强装镇定，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但眼神里流露出更多的是兴奋，这就是强大的骑士吗。
“亚戈，格兰，奥斯卡，保罗，从现在开始，待命。”说完便丢下四个见习骑士们留在房间里，独自扫着尾巴离开了。
卡尔森教官喜欢独自行动，或者说，有什么秘密，现在暂时说出来，会让他们一时无法接受吧。
>>>>>
卡尔森背对着光线走进了阴暗的牢房，淅淅索索的声响告诉他这里关押着不止一位牢犯，耳边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也让本就诡异的监牢蒙上了一丝绝望。他跟随着狱警走下石阶，狱警的手电成为了唯二的光源，所照过的面庞，有的狰狞，有的平静无比。
狱警打开了之前被卡尔森抓住的抢劫犯的监牢，一阵手电的强光突然照射到抢劫犯的脸上，对方用双手本能地遮住手电的光芒，但眼睛依然忍受不住之间漏下的光芒。“平民，我们又见面了”随着卡尔森短暂的问候之后，狱警将铁门锁住，铁链被拉扯的声音互相整个监狱。
灯光正在远去，他才缓缓将手放下，回归了以往的神态。
“正义，你来了，呵呵。”即使是轻蔑微弱的语气，也让卡尔森无动于衷。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监牢中的光芒全部消失，监牢为数不多的窗口发出微弱的月光，一阵蓝光闪过，锋利的剑尖直指抢劫犯的喉结。
“骑士大人，怎么，萎了？”卡尔森眼前的雄性，可以说是体无完肤，想必受尽了狱警们的虐待，但他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清楚，自己还有价值。
卡尔森没有言语，平静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折磨已经足够，疼痛也已经让你麻木了。”“带着秘密死去，激怒我给你个了结，你是这么想的吧？”卡尔森收回了手中的宝剑，坐在了他的旁边。
“在我所有审理过的罪犯中，你是最不怕死，也是最聪明的那个。”卡尔森投去赞赏的目光。
“......”
“你需要什么？赛克斯。”
“......”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而我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卡尔森褪去身上的披风，将它覆盖在赛克斯裸露的身体上。
赛克斯咽了一下口水，而卡尔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得逞了一般露出狐笑。
“你的E.P.是反弹，不过只对E.P生效。”卡尔森绕到赛克斯背后，轻轻贴了上去。
卡尔森坏笑地将脑袋凑近赛克斯毛茸茸的耳朵，调皮地轻轻吹了口气，惹得前者的耳朵颤动了一下。
（付费内容x）
情报到手，卡尔森却独自漫步，踏在石板路上，他脑海中闪过一张又一张的画面，那一天，勿忘我花成为了婚礼主题，所有人沉醉于她淡蓝的香气；那一天，勿忘我花成为了定情信物，两人沉溺于她不朽的忠贞；那一天，勿忘我花成为了离别见证，只有一人缅怀着她悲惨的过去。伤心之人，你追求何物？这一切到头来是否值得？
悠扬的琴声于花海深处飘来，它无心常在，只为一个命运坎坷的人而短暂驻足。风花之国的吟游诗人，你失去了何物？这一切是否出于你的内心呢？
盛大的舞台正中间，自由的诗人唱着自己素色的心愿，他希望踏过那片执着的花海，去见已故之人最后一面。最后，就去转动，属于自己的齿轮吧。
>>>>>
卡尔森很晚回来，不过任务他记得很清楚。
“好了，上路吧，年轻的骑士们。”亚戈看出来卡尔森今天情绪不大好，不如说是有点丧。哈欠不断，乱糟糟的毛发也没来得及梳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的教官，也许是昨天没睡好？
根据卡尔森的指示，几人钻入了茂密的丛林。这段山路并不好走，不过亚戈倒是不介意，毕竟山这东西，在自己的家乡还是太常见了。一路上保罗注意到了四处逃窜的小动物，边走边思考地皱起了眉头。
“各位，前面有事情发生了。”
一阵刺鼻的气味窜进奥斯卡灵敏的鼻子，他连忙遮住自己的口鼻：“闻到了，是火！”
四小只显得十分焦急，一股脑地向前奔去，而卡尔森则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纯澈的瞳孔中，倒映着如魔鬼般火舌的虚影。野火伴随着狂风，迅速笼罩了眼前已经不成样子的小山村。房梁劈啪作响，掩盖住了孩子们的哭嚎。
“这就是E.P点的爆发。”卡尔森麻木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一个位置。那里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建筑，却是一切的元凶，一般的E.P使用者是看不见的E.P爆发点的。
“引发这些的，是爆发的E.P点吗？”
沉默。
“我们该怎么做？”
“救愿意活下来的人。”
“什么意思？”亚戈的疑惑只能对上卡尔森疲惫的面庞。
“字面意思。救出愿意活下来的人，我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卡尔森不愿意再说下去，摘下了呢绒帽。
火场乱作一片，嘈杂声与卡尔森冷冰冰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今天的教官，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我到底该怎么做？周围的高温让亚戈感到不知所措，他只好呆呆地愣在原地。
“喂！亚戈！愣着干嘛？”格兰闪到了亚戈面前。
“亚戈君，现在没有时间去发呆了，格兰君会去找活着的人，我负责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他们。你对山林比较熟，回去的路还记得吗？”亚戈慌乱之中点了点头。
“奥斯卡呢？”
“他刚刚晕倒过去，估计是看到血迹了吧。”格兰眼中闪耀着火光，他心里最急切的，还是眼前这个着火的山村。
骑士是正义之人，至少书上是这么说的，卡尔森看过眼前类似的场景。一次又一次，一剑又一剑，哭嚎着，悔恨着，感激着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你们会怎么做，得到真相的那一刻又是怎样的表情呢？卡尔森无需思考，卡尔森只需等待，卡尔森仍在见证。
>>>>>
三小只立刻展开了行动，这个村庄人不算太多，预计只需要一天就能全部转移走。
格兰顶着浓烟进入烈火熊熊的火灾中心。高温，火焰，什么都无法阻止他的脚步，救出愿意活下去的人？开什么玩笑，自大的卡尔森，我会救出所有人的！ 不断有没被烧完的残骸落下，格兰清楚，得尽快清理出一条路，不然迷失方向，自己的命也得搭在里面。
在场外的亚戈想要去帮忙，但却遭到了保罗的阻拦：“亚戈君，不要耗费多余的体力，我们人太少，不能出更多失误了，现在最保险的方法是做自己的事情。”
亚戈只好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白狼，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时间过去了很久，火焰的背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浮现。毛发被烧焦的格兰背着一个年龄大概只有几岁的猫兽人，背后是一些受伤的兽人们，他们正坚定地向亚戈走去。
格兰成功了！他带回了生命，这是骑士的荣耀。
可就在两人准备去迎接火中的英雄时，亚戈的腿被拽住了，反应过来的亚戈迅速看向自己的右腿，那是一只被烧得都能看到骨头的手，呈现焦黑。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亚戈下意识蹲下想去握住那双手时，虚弱的声音从那口中缓缓飘出：“请杀了我吧。”
“什么？”
“请杀了我！”那声音从苦苦哀求变成了怒吼。
亚戈愣住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着什么杀死自己，这件事太过于出乎预料。对，先搞清楚，他是谁，他这么做的目的，为什么是我......
“亚戈，抽出你的剑，终结他。”命令，卡尔森的命令，怪人嘴里吐出的命令，命令打断了思考。
“可是......”
还未等到亚戈回头，印着烈火虚影的刀刃已经架上了自己毛茸茸的脖颈。归于沉寂，万物留在此刻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时，亚戈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几秒，行动终结了思考。
卡尔森将利刃架在了亚戈的脖颈上，只有冰冷的命令回应在脑海：“了结他，或者你被我了结，你可以选。”白色的身影没有一丝犹豫，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亚戈缓缓抽出利剑，不停抖动的手因肌肉记忆被升起，他还记得迪德里奇教官第一次托起他握着剑的双手，为他细心讲解要领。
骑士不能退缩......
骑士需要勇气......
熟悉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但亚戈却自动忽视了那句最真实也最残酷的话，天真的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用到。
“骑士.......必须杀戮......”原来是这样吗？那句话，原来是......这样吗？
身体已经颤抖不已，亚戈呆滞地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人，他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他是什么人？一个普通的村民，一个权高位重的人，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只要像杀鱼一样就好了，闭上眼睛，如他所愿的死亡就能降临。
手起剑落，一位骑士染上鲜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钻入他的鼻腔，好像努力地在告诉他，是他亲手了结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好奇怪，为什么会异常平静呢。
卡尔森收回银剑，失了神的亚戈正用黯淡的眼睛看着他。“我们只拯救愿意活下去的人。如果他们渴求死亡，举起你的剑回答他们。”
那天，除了奥斯卡，所有人都记得，亚戈带着保罗和村民离去的背影。
傍晚，火势已经到了可以控制的程度，卡尔森终于动手处理现场。格兰仔细照料着还在晕倒状态的奥斯卡，虽然身上已经有了多处烧伤，但他很欣慰，至少有不少人已经得救了。
“教官，已经结束了吗？”格兰轻抚着小黑柴的面庞，因为浓烟嗓子也变得更加沙哑。
“格兰，你做的很好，但我说过，我们只救愿意活下去的人，所以还没有结束。”
“我不懂。”
“你不用懂，好好休息吧，勇敢的小骑士。”
月亮缓缓升起，贵族们说卡尔森天生侍奉黑暗，他永远在黑夜中独享自己的时间。直面黑暗，不是为了见到光明，他只是乐此不疲罢了。
卡尔森找来一些干柴，在格兰面前升起了篝火。
“其实教官你还挺好的。”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格兰。”
“你会杀了我吗？教官。”格兰想起了之前卡尔森对于亚戈准备动手的那一幕，咽了咽口水。
“感到不安？这倒是个好迹象。至少现在，我们没有理由彼此为敌，小猫咪。”
不知又过去了多长时间，正在格兰昏昏欲睡的时候，远处的草丛传来悉悉挲挲的声音。四只耳朵迅速立了起来，那不是一两个人。格兰紧张地把奥斯卡护在自己的身后，迅速抽出银剑，而卡尔森却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格兰君，卡尔森教官......”“......”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格兰的视野，是保罗和亚戈！他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人群，一个不缺地又回到了这里。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格兰君！我失败了。”保罗的哭泣声打破了沉默，他从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连骑士也做不到。
格兰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保罗的手臂，颤颤巍巍的声音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保罗！什么失败了？！”
保罗只是一味地哭泣着。
“亚戈，你说，告诉我！你快说啊！”
亚戈依旧呆滞，默然不语。
格兰恐慌地看着两人，任凭自己说什么也不肯告诉他现在的情况。“卡尔森！”格兰怒气冲冲地看向沐浴在月光之下的狼兽人，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现在的情况。愤怒笼罩着虎兽人，他一把拽住了卡尔森的衣襟，但后者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格兰，这就是你被忽视的处理方式？”白狼的拇指扣住刀柄，微微向上提起，可怖的摩擦声正发出低吼。
“够了！格兰......”亚戈终于再次开口，细微的气音还是击中了格兰的软肋。格兰心有不甘，但还是放下了手，亚戈流泪了，今天，谁也没有得到仁慈的眷顾。
“既然他们都不肯说，那就由我来传达好了。”卡尔森先把帽子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披风之下，接着完整地抽出自己的银剑。一步一步走向保罗和亚戈身后的村民。“还愿意活下去的人，现在就从这里逃离。”
无人应答。
“格兰，这就是结果。我们是人的使者，不属于天堂或地狱。”
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任务，卡尔森已经做过太多。他知道自己虚情假意的“选择”从来都是安慰自己的回答。今天他将给自己的学生们上第一节课。
这个世界对弱者向来残酷！
卡尔森第一次在三人面前展现着自己的剑术，华丽而优雅，每一位目标都不带痛苦地死去。一剑毙命，这是卡尔森的准则，是让对手不受痛苦的温柔，也许这个温柔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格兰沉默着，自己的努力化为了乌有。事实摆在眼前，月光下淌着血的剑锋就是见证者。
>>>>>
众人回到了客栈，一路上安静地有些诡异。亚戈主动要求和奥斯卡一起睡，保罗和格兰虽然很担心他，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似长梦初醒，小黑柴终于睁开了双眼，那是个不太美好的梦。窗户已经被亚戈关上，寒夜的冷风无法进入温室。四下张望，发现亚戈正拉着自己的右手，他把头埋在被子上。
自己又让大家担心了吗？一阵愧疚如月光流入内心，要是我没有晕血就好了。细微动作的震动通过手掌传给了亚戈，后者猛然惊醒，警觉地看向周围。
“亚戈，你怎么......哭了？”奥斯卡敏锐地察觉到了亚戈脸上的泪痕。他一定是哭过一场了吧？是因为我让他感到担心了吗？奥斯卡感觉内心很不是滋味，用手指轻轻抚慰着亚戈的脸颊。
“没事的。”亚戈强颜欢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是因为我吗，因为我害的大家担心了吗？”
“请别再说了......”
亚戈想起了那个被他所害的无辜之人，生理上的不适差点使他吐了出来。“别再说......”
温暖的怀抱笼罩着亚戈。奥斯卡不知道为什么亚戈看上去有些奇怪，但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自己晕倒的时候。
如果月亮能代表我的内心，那就请沉默不语，除了拥抱，什么也不要说了。让怀抱时的泪水成为过去的遗憾。
奥斯卡，我会拼死守护你的初心，这个秘密，就留在今夜吧。格兰，要是我更强，你会允许我跟你并肩作战吗？保罗，我不会再让你哭泣了。
我会让世界充满欢笑，没人会再有痛苦，一段回忆随着脱帽声而被记起。卡尔森疲倦地长舒了一口气，这只是一节课，一次能足以让他们保护好自己的经历，他不断给自己洗脑，以求心里的宽慰。
“该死。”卡尔森痛苦地小声叫骂着。
谁该死，那群无辜的村民，这个残酷的世界，还是莫梭提斯？好像都不是。卡尔森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乎找到了答案，是那颗躁动的心。
这一切不应该如此。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