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说德云】要脸还是不要脸?——从烧饼说相声演员的职业思维
《德云斗笑社》的第三期给了观众很多的想不到,想不到会延期,想不到会是这个主题,想不到会这么震撼和动人,还有,想不到烧饼会持续臭脸。

第三期一开始,烧饼不肯拿冷板凳,说“要脸”。
要脸要脸吧,虽然不乐意,可小岳逗他他也乐,老郭让他坐板凳上他也坐。一群傻乐的冷板凳里出来个不情不愿的,看着还挺有意思。
到了相声竞演环节,坐冷板凳的那几个连蹦带跳地挨个出来落座,后头跟着一个一脸讪讪、衣服红艳的烧饼——这饼是火太大所以糊了吗?脸黑成这样?

再往后就越来越不对了,每一个给到冷板凳组的镜头里,烧饼的脸色都不好看。台上的相声演得再可乐,烧饼短暂一笑,脸马上臭回去。
直到最后老郭上台,冷板凳组向观众致意,站起来一排蓝衣服,而旁边坐着一个红衣服的烧饼。
这可太不和谐也太不合适了。


向观众致意都不参与,怎么?他不是德云社的演员?别说这是剧本,郭德纲不可能允许自家综艺里出现任何不尊重观众的剧本!
不是莽撞人的人设,不是真性情的爽直,就是烧饼行为欠妥修养欠佳,没有疑问。
老郭左一个衣食父母,右一个戏比天大,烧饼倒好,对着观众和镜头摆臭脸,观众大还是他大?他还知道自己是个说相声的吗?没有撂地的觉悟,没有放小自己、抬高观众的职业态度,他说的什么相声?
老郭以前说过一句话叫“要脸就是不要脸”,烧饼这么个要脸法,他要到脸了吗?
这不光是态度问题,往深了说,这说明烧饼压根就没有建立起相声演员应有的职业思维。
【修说德云】从《德云斗笑社》看相声演员的职业思维讲的是相声演员要“生活处处见相声”,要随时随地有意识地磨炼技巧,那是相声演员应有的职业思维。除去技巧,还应该“相声段段有生活”,在每一段相声里灌注真实自我。
光真实不够,还得体味人生,直面痛苦,才能升华艺术。否则,就算技巧再纯属也只能算个熟练工,没有实现从“技”到“艺”的飞跃。

相声演员要剖析痛苦,加以艺术处理,才能创作出好的艺术作品。痛苦越真、层次越深、处理地越好,就能越能打动观众。
郭德纲交不起房租吃不起饭走路回家的痛苦,灌注了《揭瓦》《夜行记》《托妻献子》《我要幸福》。
岳云鹏饭店打工算错账被辱骂、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的痛苦,灌注了《保安队的日子》《一封家书》。连团综第二期那个出色的《一段悲伤的相声》里,观众都能品味出小岳看似搞笑的神情之后,埋藏在心里的深深悲伤。
把自己真实的痛苦加工成作品,成全观众的优越感,这才是相声演员的要脸。

一切喜剧、所有的笑声,起源都和痛苦有关。如果不能理解这一点,就不可能创造出好的笑声。
德云社别的师兄弟虽然没有老郭和小岳的艺术造诣,但或多或少有往这个方向尝试,打造自我定位时,把自己往下拉,而不是往上抬。
秦霄贤的定位是傻子,张九南的定位是疯狗,这种自我伤害是喜剧常用的手段。
老郭说相声演员如果有定位,那太棒了。因为一旦观众接受了相声演员的这种定位,意味着相声演员已经有了人缘儿。
所以即使老秦还没开窍,即使九南还不能登大雅之堂,但是他俩都有自己的观众群。

演员再往上一层,会把自己的定位拓成一个区间,区间的两端是反向的两个特质。演员有意识地把两端拉开,把区间变大,以此形成性格张力,就是大家说的“反差萌”。
栾云平一端是端正持严的副总,一端是努力跟上新时代观众的老古董。看一眼师弟就把人吓得不敢说话,却能一脸痛苦地跟着师弟学社会摇。
杨九郎一端是傻姑爷、李二彪,一端是三庆小霸王,打遍云鹤九霄。看着是个潮咖,然而回回出去都迷路。
张云雷一端是大师哥、太平歌词老艺术家、威严的八队队长,一端是小学四年级都没念完,被老郭说一句“这是现在云字科真正的老大”就惊恐地喊“我错了”的小孩儿。
铺垫优越的那一端,是为了突出痛苦的那一端。这期间的差量,就是喜剧的差势。差得越多,喜剧效果越强。

而烧饼这一期的表现,一点儿都没有体现出一个相声演员该有的职业思维。
烧饼自己觉得痛苦吗?肯定痛苦,痛苦得他连老郭的脸面、观众的感受都不顾,公然在团综里使性子。
但是这种痛苦,在观众看来纯属无病呻吟不知好歹。他痛苦什么?当不上副总?得不了高票?没师弟们红?
票数低怎么了?你还管得了观众爱谁?“撒泼打滚不如长能耐”,观众不欠他的!
冷板凳怎么了?九熙九龙九郎能坐、只比他晚摆知一天的小四能坐,轮到他烧饼就那么丢人吗?就他要脸,别人都没脸?
别说成全观众的优越感了,只怕是观众的自尊心都因为烧饼碎了一地——你那个学历那个文化,站在那么德云社好的平台上有了那么大名气,你不愁吃穿收入不菲,结果因为自家团综的一次冷板凳就这么着,那我们这些用功读书努力工作却不得不为了微薄收入996的人怎么办?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有这么个心理感觉垫底,只怕以后不管烧饼再演什么相声,观众都很难乐起来了。
烧饼这是祖师爷不赏饭,师父追着喂饭,追着追着喂大了,烧饼自己把锅砸了。
行吧,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老郭前阵子接受《南方人物周刊》的采访时说了很多重话,那些话本来是该在家说给徒弟们听的,现在对外人说了。
“说相声靠的就是人缘。”
“观众喜欢他,他坐那吃碗面观众都爱,那你说怎么办?就愿意买票捧他,就不爱看你,你光生气不管用,他就是红,你说怎么办。”
“观众喜欢那是硬道理,说别的没有用。”
“撒泼打滚不如长能耐。”
言者有意,还得看听者是不是有心。
说相声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相声需要天分,这种天分不是说天生的耳音多准、嘴皮子多利,这种天分是指演员天生就知世情阅百态,能放小自己,放大观众,乐意糟蹋自己好成全观众的安全感。
很可惜,烧饼身上没有这种天赋。
非但没有,从他这几期的表现来看,他处处争强好胜、要师父宠要师弟敬,在他心里,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是老郭的脸面?什么是德云社的口碑?什么是相声演员的职业道德?有吗?
作为一个看着烧饼从一脸芝麻的胖小子一点一点长大的老观众,我想说:饼啊,你爱的到底是相声,还是相声带给你的光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