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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LP长篇小说 多么奇怪的小小雄驹 (15)完结篇

2021-11-12 19:06 作者:bili_28941205700  | 我要投稿

尾声

很久以后的一个周六

 

战车在露娜蹄下颠簸,经过几次弹跳后终于在小马镇尘土飘扬的马路上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她凝住神情,望着两三团沙褐色的尘卷把好几片小树枝和干树叶送上天空飘荡,片刻后又将它们甩落在地上。小马镇的空气中氤氲着清香。这地方真是甜美。

 

姐姐刚升起来的太阳还懒洋洋地挂在地平线上,日光映耀在苍白而明亮的蔚蓝色天空中。向远望去,那边的山阴还没有被太阳打亮,露出银灰般的颜色。公主从她的銮驾上走下来,欣赏着它夜蓝色的涂装和做工精细的亮银色框架。这些朴素装点和她的尊贵地位比起来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熙熙攘攘的小马们在她身边来来往往,打扫、送信、为迎接小镇的新一天做准备。木制百叶窗咔咔作响,小马们打开窗,迎接晨日的阳光。一些着装精美的店主们正用蹄、用翅膀或是魔法握着扫帚清理店门前的垃圾。有些小马则侧过头看着她,但目光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的时间。

 

露娜暗自好笑。虽然花了很久,但好像我的身影已经成为小镇里的日常了。而且镇民们转变态度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更快。

 

公主记起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行马们惊慌失措地向她低头鞠躬的场景。很久以前,她犹犹豫豫地迈出了第一步,在夜骐护卫的拥簇下高高仰起脖子保持威严。而到了现在,情况完全两样了……而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公主用蹄子拽了拽脖子上的银色围巾,感受着它的绵软,然后转头看向两位车夫。他们熟练地用蹄子卸下挽具,一路小跑到她身边躬下身子,“我们准备好了,公主。”

 

“那就动身吧,”露娜回应道。

 

两马行礼,“是,殿下!”

 

露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侍卫,总是搞得那么严肃。全副武装的雄驹们鞠了一躬,便各自在她身边立正站好。她又深吸一口气,然后把鬃毛甩到一边,迈开蹄子。

 

公主在往公园走的路上对熙来熙往的小马镇居民们微笑着。许多小马仍对着她鞠躬(尽管她过去坚决反对),但让她高兴的是,有些小马没有鞠躬,只是朝着她微笑。甚至有马直接举起前腿友好地向她挥蹄,露娜也尽量自然地回敬着。

 

我想看看蒂亚走进小镇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很多镇民都鞠躬屈膝地向她行礼。她有些沾沾自喜地向蛋糕先生挥蹄,他正努力擦着临街橱窗的玻璃,双眼紧盯着一只小飞马。我敢打赌她一步都走不动。

 

晨霜附着在公园里日渐凋零但仍是翠绿色的草毯上,让小草们看起来像是裹上了一层银霜。她走在前面,率先踏进了公园大门,侍卫们则放慢蹄步落在后面,只有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才慢慢跟上。啊,不错。他们这次记住了。

 

在那儿呢,露娜沿着她平常的路线顺着一条小径往前走了一段,然后踩着青草爬上小山丘,那上面有一棵火叶树。树下有两只飞马正等着她,其中小的那只似乎正在挨训。

 

他的身影刚刚映入眼帘,露娜脑中下意识又想起午夜微风。她摇了摇头,推开心中执念。不,别瞎想了,控制一下自己,他都不是蓝色的。

 

“……我要跟你说多少遍,后腿一定要抬高,你现在就像是故意要惹我生气一样!”

 

小雄驹不耐烦地抱怨道,“知道了,老妈。”

 

“还有,你最好不要又‘忘了’回家之前顺路去趟商店,小鬼。”

 

“不会忘了,老妈。”

 

“很好”,云宝黛茜抬起蹄子,紧紧抱住盖比,“我晚饭之前就下班,到时见吧?”这只小幼驹今天也戴上了一条编织得很可爱不过略有些粗糙的粉红色围巾,上面还点缀着心形图案,他的头上还戴着一顶与之配套的帽子。

 

“好!”他伸出双蹄搂住她的后背,“听起来不错”,然后他又睁开一只眼睛,视线越过云宝往后看去,“嘿,露娜。”

 

在打算从背后偷袭被逮了个正着后,公主被吓得一呆,她很快就挨了云宝一个略有些恼怒的白眼。我靠。

 

“露娜,又来这招?认真的吗?”

 

她躲开飞马的目光望向远方,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宝黛茜。”

 

雌飞马轻哼一声,一边整理着她的羊毛衬里飞行背心一边觉得好笑,“随您怎么说,公主大人,”然后她把头转向盖比,“我走了!拜,小鬼。”

 

“Ciao。”飞马起飞后,她的身影在蓝天中迅速缩成一个小点。露娜盯着挥手与她告别的小雄驹,发现戴在他身上的帽子与围巾已经有些显小了。

 

露娜朝山脚下瞥了一眼,确保卫兵离的距离刚好之后便直接坐在小飞马身边。她亮起独角,把戴在头顶的头饰取下,轻轻放在地上,其余的饰品也接连落在了草地上,整齐地堆成一座银黑色的小山。

 

戴了一整夜,终于能好好歇歇了。两马在小山顶上静静坐了一会,看着整个小镇慢慢从梦乡中苏醒。微凉晨风吹过,露娜轻轻抖了一下,把围巾拽得更紧了。

 

“所以,露,咱们干坐这么久了,”盖比问道,“给我捎酒来没有?”

 

露娜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不管你以前多大,你在这里还是生长期。”

 

“啊,拜托,”小雄驹扭着蹄子,咧嘴一笑,没理会她脸上认真严肃的表情,“稍微发育不良一点点没什么事啦。”

 

“未成年马禁止饮酒。”

 

盖比转转眼球,“那好吧。不过,你看这个。”他转过身,把画纸画板从身后抽出。不错,露娜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纸快用完了,下次我可以选一些画纸当礼物。

 

“看!”小雄驹举起一捆铅笔,露娜盯着各种叫不出颜色的铅笔瞪大眼睛。

 

“都是新笔哎!”

 

“是啊!疯狂绘画告诉我这都是特别为我从马哈顿订购的顶级画笔,我现在特别想知道是她吹得好还是真的好。”

 

“你要画什么?”露娜看着他把画板铺开。

 

他用奇怪的姿势抄起一根画笔,把尖头冲着她,“摆个pose,女士。”

 

露娜轻哼一声,“我可不是普通的女士!我是皇室,不是平民,你得叫我殿下。”

 

“哈哈!”盖比喷笑出来,“你再多说两句就只能当一辈子戏剧女王了喔。”她好似被吓坏一样发出惊恐的喘息声,可脸上的笑意还是掩盖不住。

 

公主站起身甩甩她飘逸的鬃毛,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然后端端正正地往下一坐。坐姿经典又严肃,挺直脊背、下巴高抬、面无表情,两只翅膀紧紧挤在身侧。

 

当然,加百列只是朝她瞟了一眼就大吐舌头,“噗,你怎么一身死气啊?”

 

这句话化作一把大锤打在她身上,露娜稍微缩了缩身子,把目光移开。

 

“我靠,”盖比立马补充道,“对不起,是我措辞不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摆出这么无聊的姿势。”

 

“嗯,呃……”露娜又抬起下巴,“告诉你,有数百位专业的艺术家给我这个姿势画过肖像画,而且画得都非常完美。”

 

“他们都是一群奇葩吗?说真的,你为什么这么无趣啊?”他用铅笔戳戳她,“来吧,我才不会把你脸画的跟屁股一样僵,放松点嘛。”

 

露娜喘着粗气,大声喊叫,“太粗俗了!”

 

“咬我呀,女王大人。”

 

两马咯咯地笑着。露娜终于放松下来,肚子伏在地上,交叉前腿,张开翅膀,“这下满意了没?”

 

“要放以前我肯定会给你竖大拇指的。”

 

竖大拇指……是了,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一切都好”……大概吧。

 

小雄驹拿出自己的画纸铺好,片刻之后,铅笔在纸上蹭动的舒缓音符糅杂在远处飘来的鸟鸣与谈话声之中。他们又默默呆了一会,享受着静谧的清晨时光,露娜满心期盼着他的作品。

 

公主又开口了,“这些新铅笔能达到你的严苛标准吗?”

 

“不错,说实话,”他顿了顿,“它们几乎能赶得上我在家乡用的笔了。”

 

“几乎?”

 

“这些石墨用起来有些不对劲,还有笔的软硬度差距太小。你们只是还没掌握窍门,不过迟早能做好的,”然后他把声音压低,“……大概吧。”

 

“我就当没听见了,”露娜脸上仍然洋溢着笑容。嘿,从死气沉沉的宫殿中逃出来,不用听一句话一个公主、殿下、陛下。能够放轻松随便聊聊的感觉果然不错。讲真,塞拉斯蒂亚怎么受得了的?“那么,唷,你的学业咋样了?”

 

“我还是后悔让你用‘唷’来招呼我。”看着小雄驹皱着眉头嘟囔,露娜笑得更开心了。“课程还是简单的要命,虽然有一大堆新知识,可是学习进度太慢了,绝对可以说小菜一碟,”盖比耸耸肩,“这要放在大学里,他们能用功课把你逼到发疯,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在那里埋头苦干的样子好像还是昨天,深深印在脑海里忘却不掉。”他又吐出舌头,“那两年里,我连画画的时间都没有,每当我准备画画的时候又特么累得下不去笔了,而那之后……嗯,你就知道了。”

 

露娜颔首,“好吧,不过说不定你又有机会体验一次往死里学了,你考虑过在小马国上大学吗?我想没有学校会拒绝一只有公主亲笔推荐信的小马。”露娜朝他轻轻眨了眨眼。

 

“嗯,”他面带笑容地望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沉思,“我也说不好,我确实想当个工程师,这也是瑞秋的梦想,可,呃,我不想因为不小心暴露太多,比如说数学?物理?电学?就被当街掳走之类的,”盖比又耸耸肩,“你懂我的意思。”

 

露娜不屑地闷哼一声,“要是有小马胆敢做这种事情,我绝对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天降厄运。”

 

“呵,谢了,露,”他一边低头在画纸上画着草图一边笑道,“反正我也不是太担心,离烦恼这个问题少说还得有个六七年时间。现在眼边上要做的是说服我的朋友们尝试一下自己做她们那个操蛋的作业。”

 

露娜歪过头,“你是说童子军的小姑娘们?”

 

“就是她们,”他点头,“她们总要我帮着做作业,我每次都应下来,可最近她们把这个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他翻起白眼,“唉,小孩啊。”

 

“你试过直接说‘不’吗?”露娜问。

 

“你在开玩笑吧?你见过那些女孩吗?看她们那几张小脸!”他有些气愤,“每次我想说,‘嘿,白痴们,自己做吧’的时候,感觉就像要我抬脚踹死一条可爱的小狗一样。”

 

“也许你可以考虑省略说她们是白痴这部分。”

 

“那她们不就感受不到我的个人魅力了吗?休想!”露娜听罢笑了笑。“说回来,你和你老姐最近相处的还不错?”

 

她带着笑回想起一小时前美妙的时光,“今早月亮下山后我等了会儿,跟她吃完早餐才动身,确实不错。”

 

“噢,哦!”小雄驹把埋在画纸里的脑袋抬起来,“你跟她说那个了么?”

 

“当然了,”露娜答道,“就在我请她把煎饼递给我之后,你真该看看她的表情!绝对精彩!”

 

加百列狂笑起来,“没法亲眼看到真可惜,她都说什么了?”

 

露娜摇晃着蹄子,“哦,还是那老一套,说要文明用语之类的,而且还让我给你带个话‘好管闲事的外星人,休要带坏我的妹子’。

 

“啊哈!那可没戏。”

 

她有些局促地窃笑一声,“是啊,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就像梦魇发生之前一样。”

 

“嗯,”盖比的脸色阴沉下来,但还是宽慰地对她笑笑,“关于你,嗯,统治权的事情怎么样了。”

 

露娜摇摇头,“还是被捏得很死,你知道她什么性格,总是为我担心。”她瞥了一眼山脚下那两个卫兵,稍稍低下头,“这我不能怪她。”

 

“嗨,仰起头来,振作点”盖比说到,“姿势和精气神都得保持好。你和你新的心理咨询师有些进展了,对吧?”

 

这使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是啊,跟那只新来的雌驹,铿锵之心(Steady Heart)说起话来着实舒服得多。”

 

“那你就上道了,可能需要经历一段时间,但你肯定能成功。听着…不管坎特洛特那些小马在抱怨些什么,我相信你回归夜庭只是时间问题。”

 

露娜轻轻笑了一声,转过身去眺望公园。太阳已经挂上高空,树叶上的霜冻也化作露珠,树木在初日映照下呈现出亮橙色。这个公园在质量上或许无法比拟皇家园林,花木种类和威严感也远远不如,但草地上点缀的树木、蜿蜒缠绕其中的土路给公主带来了别样的感受。我想,这也算是一大看点吧。

 

“加百列,你的飞行学习不是很顺利吧?”

 

“是啊,你也听到了,”他一边画一边吐着舌头,“唉,我在天上飞就像一条搁浅的鱼在地上游一样。”他停下笔,转过头拍打几下翅膀,“除了我特别专注去控制它们,不然这两位就是不听使唤,可这样我又无暇去思考别的东西了,比如我要去哪里,或者要不要向上飞。而且高空太冷了。”他呸呸两声,“我想我的思维不适合驾驭这种东西,要不是云宝不肯载我了,我肯定不会去学习飞行的。”

 

“啊,云宝!她怎么样?”

 

“嗯。我猜,还不错吧?”他耸耸肩,“还是老样子吧,没差,虽然她和暮光之间还是有点矛盾,但她经常和女孩们一起玩。”盖比花了一点时间把画错的地方擦掉,然后吐了吐舌头,“云宝坚持说她们已经和好了,但当她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是能感到隔阂感,懂我意思么?”

 

“那元素呢?”

 

他想了想,“说不好。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只要有需要它们会发挥作用的。我不担心。”

 

“这听起来又像是一个正在解决的友谊问题,”露娜哼了哼,“我想知道我姐姐会不会参与进来?我是说直接干预。”

 

“我很怀疑,你知道她多喜欢两手一摊啥也不管,呃,两蹄一摊…应该是”

 

“说的很对,”公主花了点时间活动一下脖子,在它发出咔啦咔啦一阵响声后,她了叹口气,“好吧,在我们等他们解决问题的时候,你介意我来上几堂飞行课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加百列扬起眉毛,“喔,真的吗?”然后他用铅笔头挠了挠鬃毛,“嗯……在一个公主面前当小丑么?”

 

“嗨,嘘。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你绝对会被各种我独创的滑稽搞砸方式惊到,”他耸耸肩“先说好,这是你自找的。不过如果够糟糕,那我们都惨了。”

 

“我们?”

 

“如果我们被云宝抓到的话。”

 

露娜眨了眨眼睛,“啊,是了,当然。”她清清嗓子,捋了捋围巾。露娜听说过很多关于臭名昭著的护身符,以及雌驹出于保护欲对自己的养子勃然大怒的事情。公主可不想抢先体验一下。

 

“我跟沙丘也说过了。她说她遇到过很多患有飞行障碍的小马,我应该不懈努力坚持下去才对,可我真觉得这很蠢,一点帮助没有。”

 

“我敢说她如果有更好办法的话,肯定就告诉你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让她驮着你飞?”

 

他轻哼一声,“你说得我都想试试了。”

 

啊,沙丘,真是贴心的雌驹。即使她一口答应下来,我都不会感到惊讶,她太想帮忙了。“她给你治疗的怎样了?一切都还顺利?”

 

加百列抄起两支铅笔,仔细盯了一会儿,挑出一支后才搭话,“足够了,我可以多谈谈那些艰难的日子。除此之外,我们还是像我要求的那样专注于压力练习。前几天我听到雷鸣般的掌声时居然没有吓到。”他歪着头,“嗯,至少这是第一次。”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她有些开心。

 

“是的,有进步了。我每天晚上还是会做那些梦,说到做梦,对了,再次感谢你。”

 

那些梦。露娜不寒而栗。加百列梦到的东西往往是混乱与撕裂的,殊形诡状的图像被卷入情绪的涡旋,而那仅仅是他恐惧之物的回声。梦境中那些模糊的爆炸声和金属造物的映像边际偶尔可以短暂描绘出战场一角,只是瞥见那些就足以令她心惊胆寒了,嗯……

 

我希望永远不要亲眼看到这种画面。

 

她忙把这个念头压制下去,“不客气,加百列,很高兴能帮到你。”

 

“嗯,跟沙丘聊起这些东西会让我放松很多。”

 

“你要把那个告诉她,嗯……”

 

“节目的事情?”他皱起眉头“……不,至少现在不会,我真的不想让我洞悉未来的事情泄露出去。说不定,说不定我终有一天会告诉沙丘,可她和暮光知道我不是一只小马以后已经够不舒服了。虽然云宝一点也不介意我的真实身份,我们还隔着你的门大喊了一通,”他吐出舌头,“哎,那次真是很糟。”

 

然后小雄驹扬起眉毛瞥了她一眼,“你还没跟别人说吧?也没告诉你姐?”

 

露娜摇了摇头,“当然没有。”

 

“不错,”小雄驹叹口气,“谢了,我只是…想尽最大可能做一只正常的小马。”然后他低头盯着蹄子,“不过用嘴叼笔这事免谈。”

 

“嗯,那你觉得自己是小马吗?”露娜抬起腿抓了抓耳朵,然后又恢复好坐姿。

 

加百列没有回答,她也没再追问。小雄驹喜欢以自己的节奏来思考问题,在答话之前先把答案想好。当他陷入沉思时,总是眯起双眼,却又不会大皱眉头。就像午夜微风一样。

 

他也喜欢看星星,不太擅长飞行,更喜欢趴着睡觉。他们俩竟然这么像,真是厉害。露娜花了很长时间去思考,但她仍没办法解释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她常常想知道为什么她的咒语选择了加百列。也许因为他是最接近的……或这只是纯粹的巧合。她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烦恼。

 

露娜一边听着树叶沙沙作响,一边看着一群燕子从小马镇上空掠过。宁和的环境卷起滚滚困意让她打了个哈欠。如果我不振作点,真有可能直接睡着了。

 

“……我觉得已经快了,”他终于开口道,“可再次成为孩子的奇怪感觉还需要适应,没有办法,不过这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说实在话,这里不错,真的,比我第一次童年要舒服太多。”

 

他又停了下来,用铅笔头骚骚脸。

 

“不过,也没有完全重归童年的感觉,有些经验你是忘不掉的,沙丘和云宝都知道我那时候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我说话时把‘人’换成‘小马’好像也不需要费太大力,而且我发现我的口音也快消失了。可,呃,我也不好说。”

 

加百列又笑了,“我竟然来到了这里,还是有种超现实的感觉。不过既然前生一切都成为过眼烟云,我也就顺从天意在这里安身立命吧。”

 

露娜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局促。望着身前的小马,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正认真听老师说教的学生一样。

 

“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我想,在这个地方,没人跟我家乡一样觉得死亡是家常便饭,”他耸了耸肩,“不过,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立足之地,一切都……很不错。”

 

他闭上嘴巴,把精力专注于笔下嚓嚓作响的画纸上,一片一片深浅不同的阴影慢慢呈现在画中。

 

“我从来没在真正的和平时期生活过,那时候的人与事都是从老一辈嘴里听来的。他们总是不停地唠叨过去有多好多好,可那只是历史。说真的,我倒是不在乎他们怎么想,除了感激‘美好往昔’能够酝酿出你们的印记,为我留下美好记忆。”

 

露娜微微颤抖。我可能永远没法习惯加百列洞悉未来的能力。然后她轻哼一声。反正他又不会把知道的东西告诉我。

 

“在我很小的时候,远在真正的大崩溃之前,我们就经常因为不知道明天与坏消息哪个先到而担惊受怕,”小雄驹用力在画纸上描出几条线。咔嚓,咔嚓。

 

“一想到我可以……在这个安静的小镇度过我的生活?只是……把门一关不理天下事?就依着身边事物过活?也不算……很舒服。”

 

露娜乐了,“你放心吧,坎特洛特的政治活动可从未停止。就昨天,塞拉斯蒂亚还接待了狮鹫大陆来的外交官,那些狮鹫穿着得体,彬彬有礼的。”

 

狮鹫们显然是想用包得厚厚的贵族服饰和华丽装点给大家留下个好印象,可他们这身装扮却在宫殿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让她花了好大力气才憋住不笑出来,“但是他们那里发生的事情跟你的家乡一比只能叫做小打小闹了。”

 

“我想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了,”他每次提到这个,都会变得有些低落。

 

露娜皱了一会儿眉头,想找个合适的词,或者至少是能让他好受一点的词。

 

“小马国也经历过许多黑暗的时期,但直到现在它仍然矗立,这是因为它存在于小马们的情感与认同之上。如果那里的人民有你一半意志坚定,我相信,你们的世界今天有多么黑暗,未来就有多么光明,世上从来没有永不停息的风暴,对吗?”

 

加百列停下蹄子盯着画纸,“……我当然希望如此,露娜。”然后他抽抽鼻子,清了清嗓子,“但是,呃,看看这个吧,你觉得怎么样?”

 

小雄驹翻过画板,撑起来给她看。他用卓越的画技把她描绘在画纸上,她刚一看到就把眼睛瞪大了,拍着蹄子,“加百列!你的水平又提升了!”

 

“啊,谢谢,”他有些拘谨地谢道,“我,呃,最近一直在练习,所以这张确实画的不错。”

 

这张无彩的素描非常写真,他完美地捕捉到了她的姿势。她在一整天漫长工作后的放松神情;初日阳光映射在她皮毛上的斑驳光泽;围巾上的层层皱褶;把微笑挂在眉稍的样子,仿佛她就坐立在画中。他笔下的鬃毛灵动而飘逸,两只翅膀栩栩如生地耷拉在身侧,草地上还散落着几根羽毛。“这绝对是你最好的作品之一,盖比,你打算把它挂在你屋里吗?”

 

“其实,呃,”小雄驹揉揉后颈,“我正打算把它送给你呢。”

 

露娜眨了眨眼睛,“真的吗?”她又上上下下把画看了一遍,“可你最喜欢收藏自己的画作……”

 

“我决定为你破个例,所以,呃,拿去吧,”他有些尴尬地笑道,“这幅画得这么好,一会说不定我就反悔了。”

 

露娜喜笑颜开,“太谢谢了,加百列,我接受。”她小心翼翼地卷起画纸,生怕弄坏一点点,随后把它轻轻夹在翅膀下面。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加百列看着她摇头晃脑的困倦样子,微微笑了起来。

 

“你最好在昏倒之前回宫殿睡觉。”

 

“嗯,同意,”露娜应着,又用蹄背蹭蹭疲累的双眼,“下周三一整晚我应该都可以跑出来找你,”她悬起礼服,戴好脖套和头饰,然后踏上四只蹄鞋。

 

“哇,你姐这么快又放你出来了?”加百列笑着,“很不错喔!”他边说边把画具舀进鞍袋,“下次别忘了把你研究的星座图拿来给我看看。”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涌入露娜的心灵。她笑着抄起小雄驹,给了他一个亲切的拥抱。“当然,”加百列也抱住她的后背,“那就过几天再见?”

 

“过几天再见。”

 

公主点点头,“Ciao!”

 

“喂!”

 

露娜朝他吐吐舌头,发出一阵傻笑声,在转身走向侍卫之前,最后向他挥了挥蹄子。一行马回到路边等待的马车旁,拨弄了几分钟挽具,随着颠颠簸簸的起飞,她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寒冷的归途中,她把画卷像宝贝一样万分小心地抱在怀中,闪开每一片从她身边飘过的云彩,生怕把它弄坏、弄皱。连绵起伏的金色农田从身下穿过,慢慢地,农田变成了山麓,掠过一块悬崖,最后终于到达满是繁荣景象的小马国首都。

 

战车从几只受惊的飞马和一支晨巡的卫队中穿过,当然,他们都停在半空中敬礼。当他们在塔楼上降落时,她的眼皮简直要睁不开了,不过她打发掉守卫,走下楼梯,也没有困到从楼上跌下去。露娜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间门口,两位白班守卫亮起独角,帮助她推开房门。

 

卧室深深吸引着这位公主,但她在书桌旁停了下来,取出一小块黏胶,然后走进卧室,轻轻把黏胶裂成四半,并把它们压在画纸背面的四个角上,最后将画作按在她巨大的四柱床边上。

 

露娜又盯着画看了一会,随后亮起独角把礼服从身上撤下来,乱糟糟地丢在储物架旁边,塞拉斯蒂亚看到肯定又要说教她,不过露娜现在除了绸缎床单和无尽柔软的枕头以外什么都不想知道。

 

公主像条长虫一般从被子边上蠕动进去,然后漏出一个脑袋,还要小心翼翼不让自己长长的独角刺到枕头上。她又在床上扭动几下,找到一个让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势。

 

她再次亮起独角,卧室的房门关上了,整个世界陷入了柔软、温润的黑暗中。虽然她看不到,但她知道自己最喜欢的画作正挂在仅一腿之隔的头顶。我绝对不会把它摘下来了,她心里想着。

 

露娜睡着了,只留下微笑在脸上定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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