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平无奇男大学生的故事（13）
这一段空了好几天了，一直不知道用何种情绪再面对那段感情或者用怎样的言语表述才能让人感同身受，况且那段记忆也因为思维的逃避被埋葬，挖出来也是斑驳着血迹的碎片。后来索性不想了，即使我不能将那种痛苦言之一二。现在的我又怎能与那时的我相比，我可怜那时的少年，可我不愿替他分担一点，不能，也做不到。
过去的我，因为寻求摆脱痛苦把过去一切的回忆埋葬，小心的保存在心底，现在的我却把这些尘封的回忆再挖出来，它不再崭新，它开始褪色，它碎成了一片片锋利的碎片，我把它们一点点从心里最深的地方挖出来，碎片划过愈合好的伤疤，再次鲜血淋漓。就着血迹一点点，拼出那段最残破的记忆，我依稀记得那时的我身陷何种囹圄。
那天晚上，不知道少年是如何入睡的，少年白天顾不上家里压抑的气氛，苦苦哀求了他很久很久，甚至以死相逼。可笑吧，曾经多么相爱的人却最后以命相抵。他还是心软了，少年留下了他。
那晚少年大概是在担惊受怕中含着眼泪渐渐在黑夜失去意识吧。清晨，惊醒，脸边是冰凉的，少年似是做了什么噩梦又似乎做了什么美梦，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醒了还是依然在梦境中。
压抑，持续的是数天的压抑，少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冷淡和母亲的低气压。母亲看样子并没有告诉父亲他们引以为傲的孩子是gay的事情，或许是担心父亲年龄大了气出毛病吧，可是少年只能装作无事。
“你报哪个学校啊？”少年说
“我去...你想去哪？”
“那我也去...”
“你还是去有你喜欢的专业的学校吧，都在北京不就行了。”
“没事，不是说好了要变的有钱，有地位，然后私奔吗，嘿嘿，那我去学经管。”
后面就是繁忙的报志愿了，因为我的老家有补助政策我可以走提前批不走第一批，我在提前批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去报了那所学校的经管专业。
“我报好那所学校啦，咱俩一个分肯定都能录取。”
“嗯...好。”
直到......直到第一批报志愿的那天，我突然联系不上他了，失联，突然间，这几天在自己努力伪装下掩盖的冰冷感再一次席卷全身。如坠冰窖，突然像疯了一样，想跑去那个县城亲眼去见他，可是少年不能，他只能发了疯的信息轰炸自己认识的可怜的几个朋友去在学校捕捉他的蛛丝马迹。
“你看见他了吗？”
“看见了，刚刚都在机房报志愿。”
“那你们讨论都报哪了吗，他报哪了？”
那是我第一次怀疑他给过我的许诺
“他去了天津的...”
死寂 ，是空一样的死寂
无讯像一个干枯的手，死死的卡住我的脖子，我不能呼吸，那一瞬间，似是委屈、难过、愤怒、惊愕，所有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胸口，我想质问他所有的所有。
可当他晚上终于愿意施舍我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只是麻木的陈述着他做过的事情。看着他换掉的头像和气泡，我忽然间晃神。他没有解释，没有理由。
“其实，我早就不爱了，从高考前两个月的时候我就想和你分手了，可是我害怕分手影响你状态，也影响我自己。我其实理综没有考好，考完我出考场其实偷偷哭了，过去的感情都是假的，爱早就不存在了，你现在拿你的命绑着我，我只是行尸走肉一般。十几岁哪来的天长地久，哪里懂什么是爱，放下吧。”
“我累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就想到了最开始我和他说的那句话。
“如果那天你想离开了，跟我说句‘我累了’我一定放你走。”
只是那时的他是抱着安慰我，现在的他却是冷漠着离开。他就是在说那句话，应答着我的那句承诺。那一瞬间，所有的疲惫席卷而至，深夜，少年打完了最后几个字，或许是“好，你走吧。”或许是“嗯，好。”又或许是“那就结束吧。”记不清太多了，只记得打完那几个字之后，少年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那一句话，那一句对承诺的应允耗尽了少年所有的潇洒与少年意气，从此只身孤鸿，不渡红尘。
三天，少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夜，少年只是靠着房间里的矿泉水渡过了人生最难熬的三天。
那三天我知道了很多，我知道了一个人的眼泪是会流干的。我知道了感情原来可以消失的那么快，即使它曾经是多么轰轰烈烈。在最后快要昏迷过去的时候，我推开了紧闭了三天的门，门外是或许猜到了什么，等了我三天的母亲，红着眼眶。那三天，我从150多斤掉到了135斤，躺着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腹部，都是塌陷下去的。可我感觉不到饥饿，我整日以泪洗面，蜷缩在房间的角落，看着太阳升起落下，一天又一天，幻想着这一辈子就这样快些过去多好，一辈子为何这么长，甚至产生了一丝自虐的快感。
或许母亲是以为我终于想开了，可只有我知道，我是出来告别他们的。
我该离开了，默默的离开，不带起一点波澜，无人在意，就像旷野的风，结束这漫长的一生。
可我还是一个俗人啊，
我呆站在马路上被疯狂鸣笛
我站在高高的无人大桥上
我手中握着一大把不知名的药丸
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他啊。
大概是，自杀的戏码也玩够了，少年兴致缺缺，像一根烂绳，浑身上下丧失所有力气。一夜成长，少年开始学会控制收敛情绪，开始变的成熟，开始会为别人考虑，开始变的越来像他，温柔又伪装的强大。只有偶尔被谬赞是一个温柔的人的时候，少年才会惊觉自己慢慢活成了他的样子，自己不过是笨拙的复制他的好罢了。
为了不让父母朋友担心，少年一直催眠自己放下了解脱了，尽力给周围所有的人摆上自认为最合适最恰当的笑脸，甚至最熟悉少年的母亲都以为他好了。只有少年知道，他没有，他的灵魂很痛，他的在努力克制着，克制着不让自己嘶嚎的灵魂破体而出伤害到其他人.
可是，即使这般，老天也不肯放过少年。就好像少年是穷凶极恶的屠夫，他总是逼着少年一遍遍去面对血淋淋的现实，再降给他美梦，让他迷失在过去的回忆，惨痛的现实和编织的梦境。无数个午夜梦回，流干眼泪的眼睛失去所有的光彩，缓缓在黑夜中睁开，轻轻喃呢着。
“是梦吗......还在做梦吗......我为什么会梦到你离开啊......你那么爱我......就算是真的一定也是开玩笑的吧......”
那天，锣鼓喧天，少年考上了他们曾经约定好的那个大学，少年也如愿考上了那个专业。家里人为他置办了升学宴，宴会上，各种各样的亲戚，说着祝福的话语，我摆着一张笑脸左右应付着。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我只觉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旋转着。在饭桌上，我被迫一口又一口吃着温热的食物，直到所有庆祝的人都散去了，少年一个人跑到饭店外面的洗漱间，再也忍不住，把所有的饭都吐了出来。三天没吃饭的少年怎么可能吃下那么多东西，隐约间，似乎听见了一阵熟悉的音乐，是真的，是饭店旁边的一家店外放的音乐。是那场电影《昨日青空》的同名插曲，他们的梦开始的地方。
忽然 一瞬间长大
就像 被时间的手 擦模糊的画
我们啊 各自要去哪
问题好傻 谁又能 回答
想念从 不说话
来不及的再见 多喧哗
陪我看大雨落下
潮湿的心 滴滴答答 带着温柔 又想起你啊
我好想你 在起风的夜里
我好想你 在人群的缝隙
你听见吗 这一句喜欢你
追得上你背影吗
那些大喊过的名字 没完成的约定
全都藏在心底 开出寂寞的花
你好吗 为什么长大就要走散啊
你现在在哪里 隔我多远距离
是否勇敢飞行 有没有人爱你
每当我想起你 世界突然安静
你也一样吗
青春有你出席 不是为了让你缺席
好想沿着回忆 狂奔向你 昨日的青空
随少年 挥手消失在 人海之中
你在吗 你能听到吗
我想你啊
你在吗 你要幸福啊
我想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