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瑞尔 斯特恩 异端圣人（第二章 悔罪者之地）
女武神战机异形之灾（Xenos Bane）把达格华和他的小队降到了距离高塔一里以外的地面上。自从他的战机从大气层降落开始他的通信就没有收到任何回音，所以为了减低风险，达格华把这次行动的所有攻击性都抹去了。跟随他一起降落的小队是来自四个不同世界的防御部队老兵。他们没有达格华本来的船员的能力。但是，他们全都在恶魔遍布的世界上战斗并生还。他们训练不足够的地方都被坚定补足了。而他们也全都来自于那神圣的恐怖降临的世界。他们对战斗的准备和坚定的姿态全都不能掩饰他们眼中那深至灵魂的渴望。他们都加入了达格华的任务。就像格朗茨一样，他们全都相信成功就在眼前。
异形之灾把他们放在了一片平地上。这里曾经不是这样的。周围低矮粉碎的墙壁显示着这里曾经有一座高耸的陵墓。达格华脚下的地面是由光滑黑色的玻璃制成。地面因东方的火山震动着。那火山的愤怒让天空变成了一道永远的黄昏。但是这里没有战斗。就连在降落点周围几里内都没有探测到。
“这里很和平，”伊尔沃 沃海格看向四周说道。他是小队的士官。他的脸上满是烧伤，独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我不确定和平是不是对的词，”达格华说。他在他们降落时就在周围听见了哭喊声。它们正在越来越响。“但是，这里的战斗确实停止了。”
“这是她做的，”沃海格说，他的部队中也传来一阵赞同声。“她来过这里。这是她做的。”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达格华开始走向高塔。
建筑高高笼罩在地表上，比周围的所有山都要高。它们中的很多已经被席卷过这里的战火摧毁。它们的遗迹被踏平。其中的一些向四周散开，就像是被一把无比恐怖的镰刀割过的麦田。但是不是所有东西都被破坏了。一些较小的坟墓和纪念堂依然矗立着。在他走过废墟时，他看见新的建筑也开始拔地而起。
空气中弥漫着的哭喊声透露着悔恨和绝望。帕拉斯塔斯的人民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有些在爬向那座塔，双手祈求般地向空中举起，把自己的肉体在碎石上磨得血肉模糊。其他人匍匐在地上，也面对着那座塔，卑微地趴着，念诵着无法理解的祈祷。他们的恐惧和耻辱显而易见。更多的人在雕刻崭新的雕像，他们的细节在达格华靠近时变得更加清晰。
“这些人是谁？”一个小队成员问到。
“异端，”另一个说道，举起她的等离子步枪。
“先别开火，”达格华说。这些绝望崩溃的人有几百人，甚至是几千人。他们无视了部队。“别被他们影响了我们的任务。”他同时需要更仔细地观察他们。这里可以了解的事情很多。
小队成员是对的。这些人是异端。他们的身上覆盖着亵渎的纹身的献祭。渎神的符文腐败着他们的肉体。他们的身体上已经刻上了向毁灭力量效忠的印记。但这里没有愤怒，没有黑暗的庆典，没有他预料中的崇拜。在他们走过最前面的几尊雕像时，他发现这里发生了相反的事情。它是用一块碎裂的建筑制成，工艺和它的形象的不可错认一样粗糙。它描述的是一个恶魔毁灭的瞬间。那长着角的憎恶生物的嘴因恐惧大大张开，手臂痛苦地向外展开。它的下肢看起来融化进了石头里。异端们雕刻下了它被击败的景象。下一尊雕像是如此，之后的一尊也一样。小队越靠近高塔，雕像就越密集。就好像一整只军队的恶魔都被石化了，它们毁灭的面孔全都面向着那座高塔。
“这不是崇拜，”达格华说。“是忏悔。”
人群在小队前进时更加密集。他们的哭喊声震耳欲聋。人们用指甲和石块把自己的血肉扯下来。他们鞭打自己。他们雕刻雕像。他们哭泣，乞求和嚎叫。夜晚被他们的绝望颤动。他们乞求着原谅。
他们没有如愿。
高塔是一个巨大的堡垒型陵墓。用岩石和钢铁制成的一道高耸坚固的墙环绕着一座陡峭的金字塔型建筑，最高处顶着一个修长圆形的尖塔。尖塔的周围有一圈露台，好似忧虑地审视着下方的地面。建筑整体是黑色的，墙壁上的雕刻组合成一幅庄严无情的交响曲，展现着悲伤，记忆，和对忏悔与职责的呼唤。烈士和英雄以巨大的比例披着寿衣，把目光看向天际。他们之中看不出任何慈悲。
忏悔的教徒并没有靠近墙壁。他们敬畏地在自己和陵墓大门间留出了一片宽阔的区域。那些在最前方的人向前大大伸出双手，祈求着那永不会得到的原谅，但再也不敢向前踏出一步。他们中甚至没有一人瞥向审判官和他的部队。
达格华停在开阔地的边缘，冷酷地笑了。“看，”他对小队说。“看到这个异端无法跨越的界限吗？在这条线之后，他们的恐惧也无法克服了。”
“或许有些人试过了，然后他们的命运让其他人更加恐惧，”沃海格说。
“或许吧，”达格华说。悔罪者和墙壁间的空间非常宽敞。曾经矗立在这里的神殿已经在高塔周围的战斗中被完全摧毁。它们的遗迹都只剩下了粉末和碎石。尘土在哀痛的风中吹着。“但我觉得这里的忏悔并不是因为这里或者其他地方的毁灭。我们面前没有任何尸体。对报复的恐惧不是让这些人止足不前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敬仰。甚至是敬畏。”
“那被她所拯救的我们没有任何需要恐惧的了，”沃海格说。他向前迈了一步。
达格华伸出手，他修长手臂的关节轻轻地响动。他触碰到沃海格的肩膀，让士官停在原地。“在这里等着，”他说。“我们可不想让我们的靠近被误解。”
沃海格的脸色变得苍白，退了回来。“是，大人。”
“我一个人去，”达格华说。
他踏进了破碎的平原。哭喊声变得更大了。悔罪者看到了他。他们看见了他在做他们不敢的事情。他们嫉妒他吗？他想着。还是他们恐惧着将要降临的报应？
他走的很慢，靴子踩碎着银色的碎石。大门笼罩在他面前，它上面的浮雕描绘着一个单独的跪拜身影。它的双手握紧举高，向帝皇奉献它的悲伤，强势地让前来参拜的人接下职责的火炬。
大门虽然紧闭，但看起来并没有被封闭。达格华拉住一扇门拉了起来。他盔甲上的伺服马达渐渐加力，伴随着一阵低沉的拉扯声，大门打开了。他走进了走廊两旁墙壁投下的阴影里。走廊的另一边通向一座狭窄的院子。陵墓笼罩在达格华头顶，墙壁被数百座墓室的入口占据着。刻进巨大的入口门上的是和外门上一样的那个人。它的面孔隐藏在一个兜帽里，现在面向前方，好像是在质问观赏它的人是否有跟随它的典范。
达格华碰了一下门。它们也一样没有锁，于是他走进了陵墓。虽然暗淡，这里确实有着亮光。墙壁上每隔二十尺就挂着一盏灯，在内部投出了葬礼式的微光，灯光边缘的阴影也依然沉重悲伤。高耸的走廊从大厅里蔓延出去，每一个都承载着十几层高的墓室。达格华走向纪念堂的中心，他的脚步声回荡在身后。
在远处，走廊结束于一个巨大的房间前，黑暗的屋顶有着几百尺高。狭窄的石台阶从墙上凸出。墓室的数量多到数不胜数，这是为死者准备的一座巢都。达格华向上看去，看到更高的一层向着天际向上延伸。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头晕，灯光的螺旋就好像是遥远冰冷的星光。
在房间的地上立着神职人员的坟墓，每一座的黄铜与金子的装饰都试图比其他的更加复杂精致。在坟墓之间堆放着书本和遗物。他发觉这些物品都是在漫长的时间中从被摧毁的纪念堂里拯救出来的。帕拉斯塔斯的抗争并不短暂，而且还没有结束。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可以追上她。
一片阴影动了。它非常安静。仅仅是陵墓中寂静中的一丝扰动引起了达格华的注意。但这，达格华非常确定，是故意的。他转向右边。一个灵族战士伏在不远处的一座坟墓上，一只手上握着动力剑，手枪精准地对着达格华。
审判官认出了这外星人穿着的盔甲样式。它很轻便，是为了最大幅地强化敏捷。灵族穿着的外套正在飘动，领口高高竖起。它的视觉效果充满戏剧性，是为了表演。这是一个丑角。达格华在多年间杀死过不止一个。但他不是到这里来做这件事的。而且这个丑角盔甲的颜色也不同寻常。它通体漆黑，隐藏起了本来可以标志灵族剧团的标志。它同样也饱受摧残，高雅的美丽在常年的战斗中被抹去。
达格华伸出双臂展开双手。这姿势是为了表示他的目的，不是能力。尽管他没有任何武器，他依然可以轻松地击穿石块。“我必须和她谈谈，”她说。
“是吗，人类？汝怎敢自己在这舞台上选择自己的角色？”灵族说。“那我们的主演女士呢？汝怎能确定你们可以共同演出？她必须和汝说话？”
“我希望她可以。”
“很多人都为之后悔。”
“我不觉得我会。”
灵族平淡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耸肩。
光芒从头顶落下，银白色的，如刀剑一样锋利的亮光。达格华畏缩了一下，眯起眼睛向上看去。光芒的中心有着一个人。灵能力量围绕着那人影，闪电从那风暴黑暗的中心生出。那人慢慢地从塔顶降下，然后把那闪亮脉动着的危险光芒收起，控制住了那纯净到足以致命的能量。
靴子触到了达格华旁边几尺远的大理石地面。一个穿着黑色残破的动力甲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她的白发如死一样苍白，在几个瞬间她的眼睛更是如此。一股令人可怕的白，象征着溢出力量的纯白色。小股的闪电在眼角劈啪作响。
就连她的眼神也能造成毁灭。达格华想。
战斗修女看向了她。她的表情没有灵族那样的丰富。她或许是一尊雕像。她或许是冰冷的虚空。
“你不应该来这里，”艾弗瑞尔 斯特恩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