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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from Apocalypso Tyrannius Salva to Eroliekata Anranius Satitsa

2023-04-01 14:51 作者:昭凌浮览Havistagne  | 我要投稿

To:Eroliekata Anranius Satitsa

 

 

    “你明白故事吗?故事通常都不会允许你在不涉足于它的情况下认知到它。人类的故事起源于悲剧,最终因为人类的无知与惊惧而成为流于表面的喜剧,但无法忘怀的依然是:悲剧如同某种起源的魔咒横亘在万物必然途经的路程中,一如我们所处在的悲剧中央。是的,唯有通过追寻悲剧、投身悲剧,你才能掌握到这荒谬世界的真知。勿要期望悲剧能在它重蹈之时被削弱为闹剧,那不过是历史角度评说政治人物的话语罢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种悲剧浅薄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它本有的悲剧属性。”

    我想我谈到了荒谬。

    荒谬的存在早就被解构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亦不过是认知与观测现实之间的错位而已。然而荒谬的无法逃离只在于我们自身必然向荒谬飞蛾扑火。逃脱荒谬的唯一方式是永远免疫一切寻求世界解释的诱惑以持守几近无知的绝对理性,可人本身就不可能放弃所有对稳定的追求去坚信自身一无所知。

    亦即是说,我们寻求一个自身逻辑所能接纳的世界体系的存在,尽管它不过是与事实相悖的空中楼阁。尽管你我的理性已经足以认知到这一体系的不真实,但我们同样也无力于自身的必然无法获得真实;恰是我们的真实存在所导致的真实预设和真实倾向性阻断了我们寻求真理的途径。

    大抵已无需多言。黄金时代的崩溃是被谈论太多次的议题,但我却不认为所谓的黄金时代是任何关乎时间空间的固定点,它只是一种理性的完美平衡和猜疑链的消失而已。这种精致的虚构是极度繁荣又极度不稳定的:操纵它的那个理性一经波动,它就从镜面上泛起涟漪然后一去不返了。

    我也曾无数次厌恶着那种繁荣的表象,如今却半是屈服于它的沉溺性了。试图割裂身份以自我审视的举动是无需辩驳以定性的自戕行为,它仰赖于许久的积累从而必有油井灯枯一日;在所有暂且搁置抉心自食的冲动而试图修缮残破的自身的时光中,寻求一个暂时适用的理解体系就迫在眉睫,以至于不得不后退一些,以阻止理智的彻底崩溃。只是这暂时性的思维体系建立的速度或快于属于它的部分被推翻的速度,长此以往也就积重难返了。

    亦即,纵然理智警醒我以我实际上不能判断我的存在和我的存在有一个先决条件之外的任何事物的真伪,我也唯有遵从我所见到的假象行动。如果用你我宽慰时的话语去论说,那么世界的不实将会作用于我们自以为造成了创伤的破坏性行为,使得它实际上不造成多少损失,从而鼓励我们以无惧后果地进行实验;然而我们均清楚,对结果真伪一无所知的实验除了满足我们一意孤行的倾向性之外不存在作用。

    我们自然畏惧于未知和无知,却也不得不更畏惧自以为的全知。愿你我仍能互相警醒以免于从众庶者的溢美之词中沉溺陷堕吧。

    你或许注意到了我的用词。诚然,唯有警醒未有惊醒。于你能够承受清醒所带来的痛苦一事,我有欣慰,自然也有迷茫恐惧。毕竟,若骤然惊醒,那意味着摆脱那种无力窒息的绝望而夺回一些哪怕只是自我心理安慰的主导权。但若长期清醒,我们的无力感便无从寻找一个凝聚的寄托了。

    惊醒者骤然见一凶兽獠牙利爪,涎沫巨口;我等却无需承受此等瞬时惊惶,只是面对那从三维化作二维的图景,细数各处的迷宫通道,只见若非死路便是恶兽把守,从而无从落脚,亦为更深的悲哀了。

    恰如此时此刻我在写作。每种创作均需要毒素的激发,若无不吐不快的压抑,自然也失去倾诉的动机,而使得文字虚浮无力。然而写作除了厘清自身忡忡忧惧的根源之外,又有何作用?若论以倾诉而暂缓悲哀自可;然而一瞬的宣泄之后再回头看时,只更加深怀旧的感伤。然而创作本就是自我解剖的过程,以极致的苦痛强制自身审视自身的苦难源头以求在情绪的冲刷中恪守基础的理性:不求以此等理性消磨冲动,但求以此等理性维持自身的既有冲动不被驳杂的外部影响所消磨殆尽。我们唯有以自我解构来了解自我分析自我,从而让自身冲动最大化,向自身所畏惧处无所凭依地前进。

    若是如此,创作者的身份也就不证自明了。所谓创作者的导向并非为作品的潜在读者而写作,反倒只是以文载道以自救,其作品的一切特质为描述自己所想描述的而描述,无论是揭露现实或是绘制蓝图,皆出于自身而巩固自身存在。创作者非为世界而作;然而创作者同样为自为世界的自身而作。想来你也早已明晰这点,还望可于回信中尽兴书写。

    至于所谓自为世界一点,或是必然。我已说过世界的真实被感官与大脑双重扭曲的事实,也说过人为保证自身存在而不得不信任自己不完整的认知体系,从而让存在与认知的两个世界分野。只是自身认知逻辑尚不完整者无以完全其认知而向外寻求补全其认知世界的方式,而逻辑自洽者却由于其已有认知的完整而无需涉及过多外界世界,虽自稳亦有自封之嫌。

    以我过往浅见,贸贸然读他人论著乃是危险的,或将一味崇拜,或将过度厌恶,故而也唯有先于碎片中稍加增补润色,待到自身体系既成再向外寻求。于人又何尝不如是?你我相似,是以可以互为包容;又不相同,以致互为臂助,裨补阙漏,而无任何自封或过激之风险。然而面对其余不能自成体系之人,使其理解我等处境尚有困难,遑论交谈了。

    虽非不知一意孤行的困厄,却只怕还是别无选择。

    “将苦难作训诂,强为人欲代偿。”

    如此云云罪孽显见与我们关系不大:反倒是强行平抑人欲更成了我们的创伤罢。然而虽有所谓思想实验风险极高不得不扼杀任何自己控制范围外的不稳定因素之类的托词以聊作自我安慰,终究也会有些向往于常人所享受的那种不须忧郁孔多的宁静。何日再有所难以压抑之时,狂歌纵酒亦可,切勿作茧自缚反失本意。

    所谓本意虽既定,何以因循本意,却全权交予存在者自身评判。我想我早说过人唯有自身不可控、在自身获得可控权之前已完成的既定事实才可称作命运,如此一来命运即是我自身的倾向性,助我达成我所愿。

    然而所用以隔绝欺瞒的理性洞察不会因对象而改变:即一旦阻断了他人伪造倾向性的可能,自身对自身倾向性的伪造也成为虚妄。不受人欺者亦不得自欺,于是保证自身的安全之后便失去了足以凝聚的动力,在无所求中等待消亡。

    我等虽欲狂热啃噬而终不得;此意自作构陷。

    用理性丈量万物的弊端在于,所针对的是物而非人;用感性丈量万物的弊端在于,得到了自身的明确,却无以合理外化。而今我兼具二者之弊病,从而唯有以游离抽身方得喘息,以自我放逐免遭异端攻伐,长久的自框限所带来的是彻底的分离:所谓救赎外界的妄想终止之时亦是彻底选择与不愿接受的秩序背向之时。剥夺自身负责的原由,后果即是失去应对外界的理由。

    “自我审判又流放,异类原罪却未减分毫。”

    放逐与隔绝永远只会使矛盾被遮掩,却永远无法使矛盾被消解。如果一味信任时间足以把冲动沉淀,于己或适用,推而广之,则未免过分夸大人类的理性潜质。尔我足可在放逐之外自成世界交互亦足称幸事,当浮一大白。

    再如何质问于虚无中手舞足蹈可自疏或否已无意义:孤寂一旦成为定局,即意味既不愿改造自身以迎合外界,亦不愿改造外界以自适。古来君王天纵者不计其数,操纵思想以立伟业,待得死后无力掌控,只待后人扭曲篡改,功业亡覆,而可得知其功业本建立于统摄哄骗多种思想以为己用,虽极尽精巧而无以改于思维本身,从而使得社会本质未有变动,而立于不稳的基石之上,纵以强力恢廓一时,本也已是冢中枯骨。

    利刃偏锋,自顾不暇,虽无摧折,自已倦怠。

    一旦产生名为厌烦的情绪,一旦抵触击碎了无意义的最后防线,暴露出其本质的空虚,挣扎的方向便已模糊。如果我仍然可以仅仅为保证自身的生存而战,那么我理应永不倦怠,因生存不只是自身这个生存原点的生存,改善生存必定涉及将自身的生存向外延扩:但一旦生存需求竟也磨灭,那么延扩就自然更无从提及了。

    挣脱桎梏本无过多难处,但一旦桎梏成了自行设定用以利于自身的手段,再强行自毁未免难以达成。怀揣理想主义的必然后果是对周遭环境带着不可避免的预设高估;而摧毁这种高估虽可为,其代价或许必要是摧毁自身对外界的一切信任与希冀。一旦彻底接受滑坡的理论,届时存在被缩减为存活,只一味削足适履,可得一时安定却终自遭罪愆,妄诞的念头虽存在或使生存陷入困顿与颠覆,但若不复存在,则连被颠覆的资格也无从获得了。

    许是疯狂迷乱使人激奋,而恪守理性法度的结果则是自行陷堕罢。而今我等已无贪敛盈厌之心,又何以称无所不克?

    唯有开创。唯有以放弃与众庶者为小利争执的权利,换得从此不受捆缚不必自戕的自由。进程的方向不复指向任何一种血色的十不存一,而是突破边界,自行徜徉,如此,自无人理解,亦无人有以异议强行与之违逆的必要。逃离被限制的目光所及;从而可以免于那食物链循环般作加害者或被害者的诅咒。

    我唯厌恶卑劣,故必不为消解卑劣而自承卑劣;如此亦非逃脱,若得以远涉辟疆,自不必相互倾轧。然我若过度脱离实际,过度高估众人的心态,也还请劝阻。

    想来是时光迁变会改变事物的本质,从而失去了其原本目的而只剩下保证自身的存在。我如今的思想与此也并无多大区别,进取从而也是自保,坚决从而也是顽固,明知堵不如疏,明知再如何有意相争也还需正视事实,却自行禁锢而至于自撕裂的境地了。

    只是虽明知剑刃偏锋不得长久仍贪图一时锐利。自行消解去一部分包容而生成的尖锐锋芒如毒药般自侵入体内从而可使得前进途中无需被自身的理性批判所困扰。如此一来固然是唯有一瞬的光芒,而后流星陨落则一蹶不复振;然若不得如此自证存在则所谓长期自持的完整体系必会在起步前就失去所有存在基石:饮鸩止渴概莫能外。只是旧而以利刃置于掌中则自得消解之法;如今也该到了自证自明从而使得自我欺瞒无需被再度采纳的时间点了。在用狂热情绪扫清了我认知世界的一切阻遏之后,是时接纳一个祛魅世界与其不完整不纯粹建构法则的存在。

    我自然从未疑惑表面上的弱者如何能有精神胜利的自由,更况我本非弱者,纵然无意争执,亦未尝弱于人,然而挟胜势积威反自行困顿,纵知缘故,难堪接纳。是以吐词相告,妄作书信,未免亦有强加己愿于汝身之浊浊罪业矣,万望宽恕我此等未能消解的恶行。

    此刻言语滞塞,近乎妄诞,只是虽自清明亦需疏晓,以故倾吐种种幽虑微辞,贻笑于君,以希冀片刻安好之残念,从而直抒种种或浅近或误谬言语,庶几一能得解其中真意,故颇烦扰,尚请见谅。

 

 

From:Apocalypso Tyrranius Sal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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