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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OUL/琳狼】朝暮(三)

2022-04-04 11:52 作者:琳狼周报  | 我要投稿


       山下行宫的月色总是不会辜负文人骚客的心思,在墨蓝的夜空下散发着琉璃般的光泽。关于月的诗词为人们津津乐道,那些传说也被唱了一遍又一遍,吴刚伐桂,玉兔捣药,还有那个清冷的女子站在寒冰雕琢的宫阙下日复一日地俯瞰着喧嚣的人间。


       珈乐住的地方一如既往安静得像从未有人来过,她不喜人伺候也不喜吵闹,索性便都遣了伺候的宫女、护卫们,只留下从下一直跟着她的阿草在身旁跟着。


       离正式祭天还有些日子,行宫内的统筹安排也轮不到她操心,所以这些日子珈乐索性就每日坐在塌上或是看书或是抚琴,倒也自在。


       不过每当想起住在正殿的忙碌身影,珈乐还是会略略地叹气,正值腊月春寒,虽说那人身份高贵旁人总不敢让她受了凉,却无人会在意主持祭礼的她是否劳累,珈乐希望那人不要把自己累出病就好。


       不知是何种思绪作怪,每当想起如今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人,珈乐总要将丝桐放置一旁,每当这时她会拿出多年前那人送自己的玉笛吹一曲作长相思,心底里盼望自己的曲子能乘着风送到那人身旁。


       “主子、主子!”


       听到有些急切的呼唤声,珈乐不悦地蹙了蹙眉然后回头。


       “阿草,你这么着急地跑回来做什么?瞧瞧你这等狼狈模样,平日我是如何教你的?莫要给北境丢了脸面。”


       “主子,我也不想啊,是、是太后哪派人来说就要到戌时了,太后请您过去用晚膳。您还是快些梳洗打扮过去用膳吧。”


       听完阿草话,珈乐挑挑眉,仍是一副无畏样子,她拿起在一旁煎了许久的茶,吹了吹后抿了一口。


       “你如此着急,就是为了这个?何必,咱就这么过去赴宴便好。”


       听完珈乐的话阿草愣了几秒又连忙摆摆手,拉着珈乐衣袖赶忙开口。


       “主子,这怎么成!您这番模样前去用膳太后怕不是要治您个不敬之罪。”


       看着阿草火急火燎的样子,珈乐愈发觉得好笑,自己都没急反倒是他先急了,他怎么比自己还在乎太后会如何看待自己。


       见自家主子依旧无动于衷,阿草也不管会不会惹恼到珈乐便直接上手带着自家主子到了铜镜前,面前案上的锦盒应是新放上去的,珈乐没有见过。解开盒盖,花色斑斓,绣工精细的云纹衣裳出现在她的眼前。


       “主子您还在午觉的时候,太后娘娘她亲自来过了。她说这是上月新呈上来的料子,是太后专门吩咐织室为主子您做的。我想太后的意思应该是让您穿着去用膳。”


       珈乐透过铜镜看着阿草说话的时候笑得一脸得意的样子,像是锦绣全是出自他的手一样。珈乐忍不住再次度失笑接着说。


       “你比旁人还在意我穿什么赴宴,难道是怕我会丢了你的面子不成?”


       “诶呦喂,主子你别这样...我哪敢啊”


       一听这话,阿草立刻求饶,珈乐从铜镜前转回身敲了敲他的额头,随后叹了口气。


       “下去吧。我知道了。叫些侍女来为我更衣梳妆吧。”


       伸手慢慢拂过新绣的锦缎,淡薄的凉意顺着指尖轻轻漫上。之于珈乐来说锦绣绸缎其实又怎样,衣物入眼与否,总归还是要看送的人。


       待珈乐换好衣物,戌时已到,她却仍旧不紧不慢没有选择乘上轿辇,而是悠哉悠哉让阿草抱着自己的琴就这么向太后行宫走去。尊贵之人用膳使行宫中的宫人们忙碌起来,珈乐带着阿草走在步道中间丝毫没有被影响,悠然自得倒像是在散步不像去赴宴用膳。


       刚走了一小会儿,珈乐便看着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个宫女,随着几人越来越近珈乐逐渐辨识出那是常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


       宫女踏着步子珈乐身前便立刻跪倒,语气焦急连声叫道。


       “王爷、王爷。”


       看着伏在自己身前的宫女,珈乐停下脚步,不解,刚想要伸手去扶,宫女却又开口。


       “太后怕您不识路,派、派奴婢来接您。”


       宫女颤着声说话,显然是怕这位平日里看着少言寡语的镇北王会因自己的唐突出现发怒,她低着头瑟瑟发抖,生怕下一刻自己小命不保。谁知,珈乐不怒反笑,还屈身将她扶起。


       “不必如此紧张,太后既叫你来接我,想必是她腹中早已空空如也,急着用膳呢,我跟你走罢。阿草,可要走快些,可不能让太后再等了。”


       阿草抱着琴站在珈乐身后都能猜得出自家主子那满是笑意的眼睛,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明明是故意迟的,却还能如此说话,自家主子的面皮真真是被北境的风吹得像牦牛皮一般厚了。


       刚抵达太后行宫门前时,珈乐便听到不成曲调的琴声,断断续续的拨弦声诉说着奏曲之人的心不在焉。珈乐还是没有急着进去,她将琴从阿草怀中抱过将他和宫女遣下后才迈步向无人的院中走去。


       “你若不饿,何必现在来,我就该让人亥时再去请你。”


       微愠的话语配着流转在已经放下的长发上的月色,面前人此刻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却平添几分妩媚婉转。金红交织的肃穆官服已经换下,月白的衣裳上绣着如珈乐身上一致的云纹,鬓边一缕青丝落下更添几分随意,发髻上只插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钗。


       乃琳坐在院中的凉亭里,面前石桌上的焦尾琴旁早已焚起一柱缭绕的檀香。


       “我该命人撤下饭菜才是。”


       “我来了。”


       没有太在意坐着的人不甚好看的脸色,珈乐径直地就在她面前坐下,将自己的琴安放在她的琴旁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带着笑意轻轻开口。


       “你看你,真不知在生什么气。我今晚可是有乖乖地穿上你准备的衣服,也乖乖地来了啊。”


       “饭菜都撤下去再热过一遍了。”


       声音闷闷地开口,这时乃琳的样子像极了珈乐幼时养过的一只小雪狐,世人都说狐狸狡猾,却不知狐狸粘人,以前那个小家伙把自己给它玩的绒球弄丢后,就是这样低着头耷拉着耳朵生闷气。


       “我还不饿。”


       不等面前人反驳,珈乐便揉着手下的丝弦,奏起一曲悲风调来。亭内烛光摇曳,清冷的月色再次主宰了夜空,月明则星辰黯淡。幽幽月下珈乐指拨轻清,音律和平,一字字诉衷情,颤动的音色引得桂树的花香不经意间便弥漫了整座庭院,乃琳最爱的便是这院里的朱砂丹桂了。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珈乐和着琴曲,轻缓开口,原本有些凄清的乐调霎时变得轻狂挑逗了起来,眼看着一首已尽,她还要开口接着第二曲,乃琳红着脸连忙探过身子,伸出手捂住她的嘴。


       “曲子弹的分明是《梅花引》,曲辞怎么变成这等狂词了。”


       “那我就再弹一曲《凤求凰》便是。”


       “胡来!”


       琴曲弈对中夜色渐渐加深,已近亥时空无一人的行宫更加寂静。斗过嘴后仗着周围无人,珈乐顺势就仰躺在乃琳膝上抓着她的一只手在眼前仔细地把玩着,洗去了丹蔻的指尖纤细白皙,白玉般温润柔滑。眯起眼睛享受着乃琳的另一只手滑过脸颊的微痒感轻声道。


       “我又不是你豢养的子犬。”


      意料之外没有听到任何回答,那人只是将手放于珈乐的眉上转而慢慢的画着珈乐的轮廓,良久珈乐才看到她蹙着眉开口。


       “你若是就好了,我恨不得讲你放在身旁一辈子,也恨不得将你锁住哪也不让你去,你可知每当你出征捷报传来,我庆幸的不是战事又胜了,而是你还活着?”


       将眯着的眼睛睁开,珈乐望向那双在烛光映照下泛着水光更显哀愁的眸子,她伸手将那人眉心轻轻抚平,将握着的手贴在自己唇上慢慢吻着。


       “君心似我心。”


       随后珈乐伸长了手揽住了坐着的人的脖颈,将她微微压低了身子,仰起头准确地吻在了她的唇上。随后一滴眼泪便落到珈乐脸上,这滴泪似是比那烛腊还要滚烫,烫进珈乐心头,融入她心头血中,烫得她难过极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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