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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列传三离战于野(第四十三章)

2021-03-06 20:00 作者:九逸龙轩  | 我要投稿

刺客列传三离战于野

 

第四十三章  风火

 

慕容黎:卦象火。

巽泽:卦象风。

执明:卦象水

水可灭火,火势借风,越烧越旺,水沸至枯。

风轻消暑解意,风大翻江倒海,来去如风,潇洒如风。所以我文设里的这个风卦就厉害了,而且一心助火,火大可燃尽天下,煮干江海。

当然水若借了风也可怒浪翻腾,淹灭世界。

水火本不相容,水大火灭,火大可将水煮尽。

 

那老臣被萧然这一恫吓,脸颊抽搐,内心不满之气剧增,恨恨怒目,又待跳出来,还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势。

他恶毒利词还未出口,猛地,一阵狂风怒潮卷涌,王府两扇大门便自行敞开,传来一声悠然叹息:“吵吵吵,吵得本王耳朵都起茧了。各位,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是觉得本王闲得无聊想给本王找点事情消谴?还是觉得本王这个位置太过舒服大家也想来坐坐?”

这声音来得突兀,但是敢自称本王的还能有谁?自然只可能是慕容黎,众人透过敞开的大门,齐齐望去。

只见一个红色的背影如天神般遮蔽住整个大殿,周身宛如拢了万点流萤,伴着红帘绛纱翻飞,狂冷之气散发千年寒冰,几乎将整个王府冻住。

片刻惊惧,众臣回神,立刻跪拜了下去:“参见王上,微臣不敢。”

不是慕容黎还能有谁?天下谁人敢着那身红衣?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断断不能越矩失礼。

方夜萧然微微皱眉,这背影虽神似九分,但他两对慕容黎太熟悉了,即便一分之差,也能分辨出来,这背影除了清冷绝尘的气质,隐然透着渺渺而立,挥手灭世的气势。这大抵有些不是自家王上,虽然困惑,他两还是不敢有失臣子之礼,就待跪拜。

“你两免跪。”那红色背影悠悠道。

此话一出,更能确定此人绝不是慕容黎,方夜萧然手下意识握紧剑柄,防备之心顿起,不过此人对他二人似乎颇为友好,一时摸不清是敌是友?这番假扮震慑,又能在王府中来去如风,是否为慕容黎授意?

故而二人小心翼翼配合,心存警惕回道:“是,王上。”

红帘低垂,烛光被压得有些暗淡,巽泽一派王者气概,留个与慕容黎一模一样的背影给众臣,冷然道:“本王就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只用回答是或不是,第一个问题,瑶光与天权是不是已重修旧好,止息兵戈?”

众臣面面相觑,慕容黎曾经在朝堂之上杀伐果决的雷霆手段有目共睹,记忆深刻。今日只求见王上一面,并非逼宫造反,以下犯上,现下见慕容黎凛然而立,自然不敢违逆造次,只得回答:“是。”

“遖宿是不是已退回越支山,永不进犯?”

“是。”

“所呈奏章是不是都有批阅?”

“是。”

巽泽道:“第四个问题,天枢叛军铲除,现下瑶光是不是一派祥和?”

“是,不过……”焉知平静之下隐藏多少风暴?

一股寒冷的肃杀之气漫过殿宇,瞬间浸透了众臣的身心,所有人脸色顿时转变为死灰色,惊恐的匍匐在地。

巽泽继续道:“既是无甚大事,奏本也阅,本王何须上朝,若是诸位大臣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需要本王临朝处理,那本王还不得累死,本王要诸位有何用?诸位不如都回家耕田种地养老去。”

堂堂一国之主,这说的像话吗?

方夜萧然不动声色,静静看着这位冒牌国主生动的表演。

王上上朝天经地义,是身为国君需要担负的重任,朝堂之事,瞬息万变,才需要国君坐镇龙椅主持大局。若无事就不登三宝殿,岂非太过儿戏,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不成了口口相传的昏君所为,这理由太过荒谬,闻所未闻。然巽泽语气中并未带上丝毫感情,寒意如严冬般肃杀,众人被这寒冷之气逼得冷汗涔涔而下,不敢反驳。

仿佛一个字答不对,就会是无尽浩劫的开端。

良久,其中一位大臣终于按捺不住这沉寂,低声劝谏:“王上万万不可生出此等念头,微臣自是要为君分忧,但亦不可荒废朝政,莫要忘了天璇的前车之鉴……”

“荒废?”巽泽声音略缓,振声道,“本王不过是出门赏个景,何来荒废一说?竟惹得诸位对本王如此思念,深夜劳师动众,倒是本王的不对?”

大臣感到一阵局促不安:“微臣没有这个意思。”

“扪心自问,瑶光天权遽得太平是诸位之功?清剿天枢叛乱是诸位之劳?遖宿退军千里有诸位之力?”

巽泽冷笑,那凛凛的寒气连烛火都被冻住,结为冰晶。

如今瑶光隐然成为中垣第一大国,有吞噬天下之意,慕容黎操控着通天的本领,遖宿天权不过是掌中之物。

“全仰王上至圣至明,决胜千里,微臣自是不敢居功。”众人在这黑暗笼罩的殿宇外战栗着恐惧,无地自容。

这三件改变天下战局的大事,确实与他们无关,他们却揪着微末临朝之事,忘了与角逐天下相比,在慕容黎运筹帷幄眼中,根本不值一哂。

“诸位既是无功无劳,又缘何弹劾本王,敢言本王荒废朝政。”巽泽淡淡道:“本王雄心壮志,瑶光将乘风云而直上,执鼎天下,大人将本王类比陵光,可是怀有私心,以蛊惑人心动摇瑶光国本?”

他语气转为平淡,冰冷却像一柄剑,令人不寒而栗,众臣再不敢言半句不是,一齐伏身,高声道:“王上圣明,王上永为天下之主。”

巽泽鼓荡起众臣争天下之雄的豪气,此行弹劾上朝之事,却还有谁能记起?就算有人记得起,和问鼎天下这样的大事相比,也丝毫不觉得王上之前不上朝有什么不对了,开始由衷敬佩起王上叱咤风云的无双气概。甚至不需要他们做出谋划策,临危受命上阵杀敌的事,顶着这样的美差还能食君之禄,他们竟然还不知足上奏弹劾,真是脑袋进水了。

月色照临殿宇。

巽泽依旧背对着众臣,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四方金印,饶有兴趣把玩着。

“刚才是哪位大臣要本王交出金印,禅位宗室?”

语声并不冷,平淡无奇。

三更风轻。夜,太过宁静。

方夜道:“是刘大人。”

姓刘的那位老臣身子震了震,匍匐在地早已缩成一团,却也挡不住这彻骨森寒:“微臣一心为国,关心则乱,一时失言,望王上恕罪……”

巽泽:“萧然,灼影剑可有带回?”

众人在思索他这话锋一转的用意。

萧然道:“已带回,就在王上书案旁立柜中。”

殿内红影倏然动了动,一声轻响传出,剑气飙飞,已出鞘的灼影长红贯空,带着王者无上威严,笔直的插到萧然脚下。

众大臣身子抖了抖,仿佛这一剑插入了他们胸膛。

巽泽:“好,杀了。提远一点,别脏了本王的寝宫,污秽。”

他的慕容黎,天上地下,只此一个,如此独一无二,值得被守护,被尊重,岂容他人恶意诋毁,还觊觎他的王位,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他要杀的人,才不管是什么天王老子。

他此行的目的是来为慕容黎取金印,却撞上这等逼宫弹劾之事,本想看完热闹就走,却被那恶语污言搅得身心极不痛快,既然有人想找不痛快,那便成全好了。

刘大人卷缩在地,心胆俱裂,魂飞天外:“王上,微臣知罪,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既知罪,就去死。”巽泽淡淡道,“灼影剑如本王亲临,上斩庸臣,下斩恶民,今后若还有妄测上意,觊觎本王王位的,自然要比本王先走一步,可有不服者?”

觊觎王位,等同谋反,可诛九族。

众臣忍不住打着寒噤,恐惧遍布全身,脖颈如被毒蛇尖齿刺入,哪敢不服,哪还敢言,生怕这位苍龙威严一个不小心就把森寒怒气泼到自己身上。

这个命令让萧然有一瞬间怔住。

既不是慕容黎本人,那么这突如其来要杀了刘大人的命令是接还是不接?若是王上亲临,王上又会如何决策?

但他只考虑了一瞬,就拔出灼影将那刘大人连拖带拽提至远处墙角,长剑劈出,鲜血宛如在暗夜中开出的一朵罂粟。最后一声惨叫久久回荡,如魔音绝唱,惊悚至极。

不杀此人,何以慑群臣?何以斩天下?

等萧然提着滴血的灼影剑回到原来位置站好后,巽泽才淡淡道:“本王向来赏罚分明,施仁政之道,行诛心之刑,瑶光声势蒸蒸日上,朝中群臣的坏毛病却增长了不少,再不严办,难免祸乱朝纲。本王用刑必酷,无非是杀一儆百,杜绝此等风气。诸位各自回去督促反省,再有怀私心者,绝不宽贷,与类同诛。”

手段雷厉风行,又晓之以理,群臣被威吓却心悦诚服,高声跪伏:“王上圣明,微臣誓死效忠王上,绝无二心。”

但想到仅仅要求王上上朝主事,就惹出如此大风波,差点将脑袋悬到腰间去,他们真真是后悔极了。

这真是一出夜半三更,千里送头的好戏。

众臣轰然附和着,巽泽一挥手,让他们退下。

然后他对方夜交待:“方夜,撤回驻守在昱照山处的暗卫,本王这王府,保护措施不到位,一派懒散。即日起加派禁军人手,务必做到百密,以免梁上君子光顾,给宵小有隙可乘。至于让你留意的琉璃动态,不用了,本王这一路风景赏的甚是畅快,一不小心,就把琉璃命脉屠了。”

“是,属下领命。”方夜答应着。

梁上君子?不就是你这位冒牌国主吗?方夜如是想着,又对巽泽的雷霆手段甚是满意,感到痛快淋漓,就算是王上亲临,也无非是杀一儆百,这人杀伐手段比王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必是玉衡郡主无疑。

巽泽声音并不高,却堪堪传到一众大臣耳中,他们脸上骇然变色,脚步虚浮,腿更加软了,只得互相搀扶,踉跄而行。

一不小心就把琉璃命脉屠了!!!日后王上不上朝,应该才是幸事……

他们害怕极了。

身后传来王府大门沉重的关闭声。

赏花赏江赏风月,烧木烧水烧琉璃。

火势借了风,烧得可旺了。

 

日升月恒。

执明随莫澜扶着,下了马车,仰头向天,只见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晨光洒了下来,正照在云蔚泽半山腰这座壮丽的府邸上,是那样的辉煌夺目,不容谛视。

南风介绍着:“这是郡主拆巨资为王上打造的王府,神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气势恢阔堪称第二个瑶光王府,给王上寄思乡之情。”

阿离总是闷闷不乐的,想要什么,本王统统给你拿来?

我若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那……本王命人在宫里建个高台。

他只能无奈笑笑,王上不必当真,我不过说笑罢了。

这个高台,三年复三年,不过成了一个玩笑,一场空谈。他竟不知道,他想要的只是他的故乡,从来就不是什么月亮。

若是心意相通,多么讽刺的四个字。

他的身边,他从来就不是唯一,他没有做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一场乡思,一栋府邸,金城所至,金石为开,也不过如此。

执明细细体味着心底的茫然痛苦,君王的戏言,终究只是戏言,空言为他负天下,怎奈血染他故乡,这辉煌气阔的仙人府如隔了一段红尘眷恋,他脚竟有些迈不出去。

仙人府!那三个熠熠生辉的大字不容谛视,悬在大门顶雕梁画栋上,如神明的光辉,俯照众生蝼蚁。

仙人之名,凡人岂能亵渎,这名取的……也颇配阿离谪仙之姿。

只是,也有些俗不可耐的韵味。

莫澜瞧着这块巨大牌匾,颇具鄙夷:“仙人府?阿离有谪仙之姿,你家郡主还真是会谄媚奉承,顺杆往上爬,连府邸之名都不忘带入讨好之意。”

南风鄙视的回道:“仙人府三字可是王上亲自所题,以彰显郡主仙姿,为郡主赐号,你说这话,是在鄙薄王上文采?”

莫澜噎住,早知道这三字是慕容黎所题,管它什么仙人府,凡人府,幽冥府,魔窟府,他都能夸上三天三夜,岂有鄙视之意。

他小声为自己愤愤不平吐槽着:“既是为阿离建的王府,不叫慕容府,偏生安上郡主之名,这摆明了意诚心不诚。”

“你怎知此府之名不是从慕容府改做仙人府?”南风恢复那高傲的神情,淡淡道:“王上和郡主同居之府,王上的府,赐郡主的名,本就是神仙眷侣,在下觉得绝配。”

执明沉着脸,难看极了。

仙人二字不过是慕容黎随手一挥而题,哪有什么意义。

南风曾觉得巽泽对执明有很深的误解,现下,他似乎懂这个误解的来源,就想替巽泽将这份仇恨深挖下去,给执明制造些不痛快。

他打开两扇大门,躬身迎两位金主进府,脸上似笑非笑。

巨大的花圃徐徐铺开,整个府邸两侧铺满盛开的羽琼花,品种繁多,高矮相间,有绯红,浅红,粉白,天蓝,浅紫多种颜色。

微风起时,乱花吹雪,美轮美奂。

簇簇羽琼已开到极盛,在府中铺成一片厚厚的锦绣。

莫澜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片羽琼花海,而且颜色各有不同,从前在天权向煦台,也只是载了几盆,完全体会不到芳菲摇落,云絮飘浮的美感。

这,怕是将整个天下的羽琼花品种都给移植过来了吧。

这位玉衡郡主,究竟是什么神仙人物,有如此大能力。

南风道:“这是郡主为王上种的七彩祥云,寓意旭日高升。这些羽琼花经过特殊培育,花期可长达六个月,开花之时呈现七种不同颜色,流连其中,如踏七彩祥云,置身仙界。”

“美,当真是美。”莫澜眼眸微阖,踏进这片花圃中,静静感受着这晨风吹拂,簇簇娇艳,仿佛皓雪开于妖红之上,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可方物,如临仙踪。

执明黑着脸,他可感受不到什么云絮坠地之美,脚踏祥云之妙,只有一肚子的酸气:“净整这些虚的。”

他强烈的感受到了威胁,比毓骁更有过之,甚至隐隐嗅出克星的味道。

莫澜继续沉溺在无尽花团锦簇中:“王上以前不也是送花送簪送金印吗。府邸,恢宏不失雅致,名花,妖艳不损清幽,与阿离谪仙之姿绝配,怎么成虚的了,这比向煦台的好看多了。”

好你个拆台的莫澜,吃里爬外的东西。执明憋起一股子气,阴沉沉的看着莫澜,幽幽道:“莫澜,你看这些羽琼花颜色是不是同我们所认知的不一样,玉衡郡主修仙亦修魔,指不定这培育手法就是把花种在人的尸体骨头上,然后每日浇血助长,你想像一下你脚踏骷髅骨,咔嚓一声脆……”

“王上,微臣错了,微臣胆小,别吓唬微臣。”这么大片花海,若下面都是尸块,得埋多少尸骨,莫澜仿佛看见一只只骷髅启动利爪,三百六十度旋转头骨,腔内盛放幽惨绿火,卷起漫天腥风锐气,朝他脑际插来。

瘆得他腿脚打颤,哪里还顾得上欣赏美景,一溜烟就跑到尽头,抓着扶栏,大口喘息粗气,脸都吓白了。

南风走过去,看着丢了三魂的莫澜,兀自鄙夷叹息:“这可是集天下之精粹,真是见识浅薄。”

花中浇血,这花还能活吗,早腥死了。

没文化,真可怕。平时无事多读书吧,净搞些稀奇玩意,有用吗!

不过这花下面有没有隐埋尸骨,南风诡秘一笑,意味深长。

“天权国主不是要见王上吗?王上寝宫布置同瑶光王府相似,国主想必是能找到,在下便不领路了,去晚了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有风吹过,带来一片苍凉的白色,执明心中泛起一阵悲凉,咬着牙,循着这陌生而熟悉的路径,大步而去。

 

“阿离……”

淡红的色泽宛如一块遗忘许久的画布,在宫殿庄严里孤独的展开。

执明就跑到这满天纱幔下,呼唤出声。

没有回应。

无尽的悲伤缭绕开来,一如四季变化的浮云。

执明感到一阵剧痛,心笔直的沉了下去。

没有清冷玲珑的慕容黎,只有一如死去的慕容黎。

仿佛他们让他来,临行一场最后的告别。

慕容黎,躺在这个死寂无声的世界里,孱弱的等待着坠落。

如风中的一片羽毛,随时会陨落消失。

毒素早已将他的英俊庄严,风采若神碾为尘埃,只剩下枯瘦透明,静静的躺在只有唯一一种红色装饰的这张床上。

锦绣中,慕容黎仿佛一具冰冷的骸骨。全身透着死亡般的冰冷,再无半点生的气息。

他的年少白皙不复存在,脸早已超出了人类苍白的底线,再也无法说得上美。

宛如亘古不化的冰雪,在水波映照下,随时都会变为透明,是那么晶莹易碎,几乎再多加一指,便会散成漫天流萤。

一滴清澈的泪,从执明眼中坠落,在这个死寂无声的寝宫中回响。他颤抖着身子,跌倒在床边,哽得喉头尖涩酸哑。

“阿离,为何,我做什么,总是在伤害你,你起来,把这些伤痛都往我身上捅,都加诸在我身上,只要阿离好起来。”

执明撕裂的眸中滴着泪水,努力扶起慕容黎紧紧抱住,慕容黎心脉化为可怕的寂静,如同瞬间枯萎的花,跌倒在他的怀中。

没有温度,没有心跳,没有知觉,只能感受到垂死的慕容黎。

执明的心碎裂般疼痛。

“阿离,你睁眼看看我,我把我送过来了,任阿离处置,要杀要剐要刨心都随阿离,只要阿离高兴。”

慕容黎的身体变得那么沉,宛如一尊毫无生机的石像,倒在执明身上,再也无法醒来。

本是玲珑剔透无双王者,为何偏要经历这世间的万种劫难。

都是因为他,都是他的错呀!

“阿离,你睡了多久?你可不可以醒一醒。你若离我而去,我将何去何从?”

“阿离,你不要吓我,我们不要玩装死这种游戏了好吗?”

“阿离,我究竟要怎样做,才能给你一世安乐,才能让你远离万种磨难。”

“是不是只有本王放手,阿离的璀璨人生才能自由绽放。”

“可是,阿离,我做不到啊,你已经融进我骨血中,纵使埋骨成灰,我也无法将你忘掉。”

“阿离,我该怎么办?你睁眼看看我,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你?”

执明声音嘶哑得宛如梦呓,全身不住颤抖,窒息般剧痛,他是持刀的刽子手,一次一次向他砍去,又将淋漓鲜血搅浑,灌进他的伤口,凌虐他的不堪一击,让他承受非人的折磨。

多深的情谊都经不住如此摧残,何况他们之间早已嫌隙交织,支离破碎。

从来没有信任可言。

他还能说什么,对不起是多么苍白,道歉有用何来那么多红尘纠结,回忆中,慕容黎那如神明般柔和的笑意似乎还没有冷却。然而一切却已经终结。

茫茫尘世,他还将奢求他什么?

月可落,花可枯,慕容黎却不能死,他不能死啊!

执明悲恸欲绝,只将慕容黎抱得更紧,像一场无声的啜泣,仿佛一切都已成空。

他甚至感觉不到,他抱着的是死人还是活人,只有一片冰冷。

他抱着他,宛如抱着千万年来,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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