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司马玉龙与白珊珊大婚之时,阖宫上下皆一一参见。所以宫中无一人不知晓白珊珊的样子。
白珊珊并不想直接以王后的身份将六司掌事找来,此事工程甚大,极耗费时间和精力。且宫中六司每日事务繁忙,若是直接提出此想法,也不能使众掌事真心信服。
唯有真正打动他们,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所以,必须换一种身份接近他们。
白珊珊利用易容术变换模样,以王后宫中宫女的身份假借为王后取物的缘由的进入六司。此事除了国主太后便只有她的贴身宫女红雨和苏荷知道。
“王后,这方法真的可行吗?”苏荷还是有些不放心,听闻六司掌事对待司内所掌之事十分严苛,脾气也古怪的很。下辖工匠皆是一等一的高手,无一例外。当然这都离不开掌事的认真严苛。
六司掌事乃是前朝老人,六掌事不喜叶洪父子窃国弑君的无耻行径,曾一齐上书辞官。但因其所怀技艺高超,且一时间无人可代替。叶洪曾为了留下他们而以他们家人的性命做威胁。他们本欲自戕,但不忍连累家人,只得被迫留下继续任职。
但他们自有风骨,为叶洪父子所做之物多有瑕疵,且一度顶撞他们。叶洪便下旨将他们囚禁在宫中,非死不得出。直到司马玉龙复国他们才得以获救。
这一关就是十年。
囚禁之初仍是壮年,出来时已是白发鬓鬓,恍如隔世。
十年消磨了光阴,也消磨了志气,本以为此生无望,但好在上天眷顾。只是十年改变了太多,手艺不减当年,但性格也因此变得古怪。那些新进宫的新人常常会被掌事训诫骂哭,对他们都是又敬又怕。那些小宫人都称呼他们为“六司阎罗”。
但掌事们都是好人,熟悉的老宫人都知道,他们只是嘴硬心软罢了。况且他们曾经经历的那些事情,再看今日之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苏荷是新进宫不久的宫女,对过往之事自然是不了解,心中有担忧也是情有可原。
但白珊珊并不十分在意,她虽事先知晓其中缘由,但她明白,只有以真心换真心才能成事。过程必然艰辛,但她从不惧怕任何困难。
“苏荷,你不必太过担心,本宫自有办法解决。”
后宫六司若与百姓相关之技艺当属司衣司和司宝司。更听闻司宝司的付司珍其家世代为皇室制宝,且对五金锻造以及水利工具等有着极高的造诣。而司衣司则可做纺织与染色的技艺收录。
至于司膳司,广纳天下菜肴,各流派的大厨皆汇聚于此。若将此中点心菜肴汇集成册,也可供后世参考。
但宫中所制皆以王室为准,于百姓仍有差异,若编撰成书,也需考证百姓所需,根据百姓的情况加以调整。如此,才能真正惠及百姓,造福万民。
白珊珊曾随父在边关生活过许久,边地的锻造风格除本国固有的之外,还汲取了别国的锻造特点,形成了多元融合的新形式。
当年她对这些事物极为好奇,还特意去工匠的铺子里学习过。那老师傅见她虽是女娃,但天资聪颖,又有功夫在身,便传授她一二。还为她亲手打造了一只镂空雕花白玉镯。如此,她便先带着这镯子去司宝司了。
白珊珊一袭宫女打扮,将镯子放进锦盒之中。司宝司内人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白珊珊见一宫人正在雕刻一件玉器,便走上前去请教。
“这位公公,我有个物件想请您帮我看看。”
那宫人放下手中的工具,十分友善地说道:“不知姑娘要在下看什么东西?”
白珊珊拿出手中锦盒交于他,那宫人打开时有些惊讶,此玉镯的雕工出神入化,精美异常。已是多年未见了。若是付司珍知道了,定会十分开心。
“姑娘请随我来。”说罢便引着白珊珊跟他一道向后堂走去。
那人将玉镯呈给了付司珍,并在她耳边轻语片刻便离开了。当她看到时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心的拿起玉镯细细的端详。
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抬头看向此刻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白珊珊。“此物你从何处得来?”清冷而又粗重的声音响起,不觉让人有些畏惧。这堂中明亮宽敞,但有付司珍端坐于堂上,暖光也成了寒光了。不愧是六司阎罗之首。
但白珊珊却不以为然。在她眼中,这位付司珍当属巾帼之姿,也是个十分有个性的人。一身宫服工整体面,气质自成。但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却是她多年苦练的最好证明。虽位及司珍,但那些只需交由下面人动手的事情她定是一直参与其中。做的事永远比说的话要多得多,这样的人如何叫人不尊敬呢?
“回司珍的话,此玉镯乃是奴婢年少时由一位玉匠所赠。”
“你去过边地?”
不愧是付司珍,这玉镯的雕刻方式在那时只有边地才有。
“奴婢曾随家人在边地生活过一段时间,与那位前辈十分投缘,他便赠我此镯以作纪念。”
“你对雕刻工艺可有了解?”
“奴婢略知一二,适才引我来的那位公公正在雕刻的玉牌乃是阴雕。”
付司珍几不可查的笑了笑,“你还知道阴阳雕刻之法,倒是个机灵的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宫女?不知可有兴趣来我司宝司啊?”
“奴婢名叫贾凤,是栖梧宫中的宫女。此事还需向王后娘娘请示。”
“哦?竟是王后娘娘宫中的人。娘娘所需之物你且拿好,此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那玉镯乃是付司珍的一位挚友所做,她那位朋友从不轻易送人物件,除非遇到极有天赋之人。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见到他所做之物,实乃万幸。
看来她要去求见王后了,这人她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