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然/生面】 一日(草莓糖)
【巍然/生面】 一日
罗浮生是被太阳光晃醒的，下意识往边上一摸，摸个空，才彻底醒过来，右眼眶下面泛起隐隐的疼。
“面面？”
“在外面呢，大早上的，别嚎。”
他穿上拖鞋走出去，沈面正窝在餐桌边敲电脑，头发扎起来，眉目精致又不女气。听见响动看他，也没忘了再咬两口豆沙饼，腮帮子鼓鼓的。
罗浮生顺手胡噜一把爱人的头发，去洗脸刷牙，回来就见位子上多了两个煮好的鸡蛋。沈面一边打电话，一边朝他翻个白眼，拦住他准备剥壳的手。
“嗯，小陈，我看到文件了，后续我去跟王总谈，你不用管了。好好放假，我待会儿给你发红包。”
电话挂了就来瞪他，“笨死你得了，你那脸上不疼啊。”
罗浮生也不回嘴，扬着脸等他替自己滚鸡蛋，间或搅一搅桌子上凉的皮蛋瘦肉粥，“怎么还有姜啊？”
“我哥说姜去腥，不放不好吃。我都切的片，你挑一下，乖啊。”
沈面一目十行的看自己的文件，偶尔再咬两口豆沙饼，竟还能腾出嘴来数落罗浮生，“怎么又弄成这样？”
“昨天上拳击课一时没注意。”
“十七八岁的孩子打人最疼，你也不防着点。”
“失误，失误嘛。”
沈面看他这副不在乎的样子就来气，正要说他，电话响了，
“喂，王总？嗯，我看到了。时间您挑，我都可以。今天？也行，那我一会儿过去。”
罗浮生把挑好姜的粥碗推给他，“有事儿？”
“嗯，今天又没了。”沈面瘫在椅子上，“早知道当时就也进个事业单位，你看我哥这假放的，羡慕死了。”
“不想去就不去。”
“别，谁跟钱过不去呀。”沈面再敲几下电脑，“哦对，晚上我哥找咱们吃饭，还有然哥。”
“然哥？你说过的那个吗？得那什么奖的那个？”
“嗯，井然，你跟着我叫然哥就行。”
“好厉害啊。”
沈面三两口喝完粥，就着探身亲他一口，“阿福哥哥也厉害。”
便宜没占够，沈面的手机就又响了，风风火火的往外跑，只留罗浮生笑着看他。
同一时间里，井然也在接电话，背景音里一片装修的糟杂。
“然哥，上次那个体检报告出来了。”
“嗯，好，我知道了。师傅等一下，板子不能这样放。给他们发过去了吗？”
“发了，我就问问你要不要纸质版的。”
“不要，也不用给我发。直接扔了吧。”
“啊？”
井然笑笑，“无非就是些低血糖的小问题，我自己知道，不用看了。拿回去还得防着沈巍看见。”
“亚健康也需要好好调理的。”
“我知道了”，井然一副积级认错的口气，“今天周六，晚上有安排吗？叫沈巍做好吃的，权当谢谢你。”
陈佳也知道，他绝对死不悔改，于是也不再劝，横竖有人替他操心。
井然今日可能是命里犯手机，电话还没搁就又被打了，这次是白阿姨。他一边夹着手机听母亲唠叨，一边示意工人继续。
“嗯，妈，我下周末回去。吃饭就算了吧，你再喜欢程小姐，也不至于把儿子卖出去啊
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谈恋爱了，您也见过。”
“我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您一定喜欢。过段时间我带给您看，好不好？”
“对门那个孩子这么可爱啊，那您多看看……”
终于应付完白阿姨，他盯着手机回完消息，不由陷入了某种怔忪。
但凡面上光鲜亮丽的，背后肯定吃了常人吃不了的苦。井然也是这样。他那么那么努力的在意大利讨生活，最初是为了有一日见到沈巍，能笑着说你错过了一个很好的人，后来就是为了成为沈巍的后盾。
他要有足够的钱，要有足够的人际关系，要能不动声色照拂沈巍的生活，要在无人知处支持他的理想，还要母亲身体健康，要自身光芒万丈。
他要的太多了，吃点苦头几乎就是必然的。
他没别人可以依靠，甲方一日一日的催，下属，母亲要靠他，他便只能一日一日挣命似的熬。
至于调理……，陈佳是好意，但横竖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日后再说吧。
陈佳是不信这个日后的，井然这里的日后，恨不得日后出八百年去。好在中午没下班，她就等来了意料之中的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一页页看报告，陈佳在边上总的解释几句，“没什么大事，就是亚健康。低血糖，收缩压135快到高血压了，原来应该还有过胃溃疡。具体原因我就不说了，你应该比我还清楚点。回去好好养着吧。”
“还有，触诊不方便，你回去自己给他摸摸。”
沈巍没理她那句调侃话，只一味盯着检查单，“早知道……”
“沈哥，生活没有早知道，以后好好养着就是了。”
沈巍勾出一个笑，“我的意思是，早知道就少订条带鱼。”
“嗯？带鱼？我我我！我要蹭饭。”陈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还想吃什么？”
“自从然哥回来，我这待遇可以啊，都能点菜了？锅包肉，炒莴笋，还想要焦糖布丁。”
“好，一个都不做。”
陈佳瞬时摆出个委屈的样子，“别呀，我刚给你帮了这么大的忙。”
“我先走了，晚上过去吧，我叫井然来接你。”沈巍笑一笑，也挂着笑走出去。
龙城今日天阴，像他不知何处去诉说的心情。他又看了一遍报告，将那几个异常的数值刻烟吸肺般记在心里，又不欲表现出来。
他无法改变的时光，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下班时间路上堵，尽管井然走的早，去接一趟陈佳也就差不多和沈面他们一起到。沈巍已经提前炸好了带鱼，满屋子铺着香气。
井然随手掐一块陈佳带的泡芙，进去帮忙，罗浮生也有些坐不住，“我去帮帮哥吧。”
“别”，沈面瞟一眼厨房，去抱罗浮生，“让他俩腻歪死，谁没有个对象呢。”
陈佳微笑着端杯子喝水，“沈面，你礼貌吗？”
“我多礼貌啊，你去问我哥，我是不是最礼貌的。”
“你那些委托人没打死你真是脾气好啊。”
“谁都跟你一样暴躁，世界大战早就开打了。”
“你把我那泡芙吐出来！”
“就不！”
罗浮生赶紧上手拦，“好了好了，佳佳尝尝这个鱼，沈哥的手艺一向很好。”劝完了转头看看沈面那得意洋洋的小样子，也不得不承认瞧着有些欠收拾。
井然听着外面的响动，把泡芙递到沈巍嘴边，不自知的就带上了笑，“这个是什么啊，长的挺奇怪。”
抽油烟机轰轰的响，沈巍边切菜边跟他说话，“佛手瓜，清炒很好吃，一会儿尝尝。”
“嗯，浮生是干什么的呀？皮衣看着真酷。”
“拳击教练。”沈巍扒啦两下锅，犹豫着问，“真的很酷吗？”
井然愣了下，过去讨亲亲，又故意凑在人耳朵边上说话，“你最好看。”
清炒的佛手瓜很好吃，井然一个人默默的就干掉了半盘子。沈面明天上班，吃完饭就和罗浮生走了。剩下的三个人窝在客厅地毯上喝酒，放一部很老很老的片子，慢慢的磨时间。
当然，沈大教授主要负责看着，最多交流两句挑杯子的心得。
磨到井然差不多困的时候，沈巍去抱他，“挺晚了，我们去送送陈佳吧。”
“啊？好。”
陈佳看着他给井然递外套，到底没说话。
已经到夏天了，龙城街道里自发地凝聚起小小的夜市，井然很快没了睡意，盯着一个鸡蛋仔的摊位看。摊位瞧着很干净，沈巍就没拦，由着井然拉人下水。
“佳佳要吗？”
“要巧克力的。”
“好。”
陈佳翻到路边单杠上坐着，趁井然不在，“今天怎么非得送我？”
沈巍答的倒是一本正经，“担心你的安全。”
“拉倒吧，我好歹练过跆拳道。真有人不长眼，不安全的也不会是我。”
“带他出来多动动，晚上睡的会好一点。”
陈佳觉得自己就多余问，“你还真是爹系男友。”
“什么？”
“没什么，我一直想问，如果井然那天不来呢？”
“没有如果。”
“你知道我的意思。”
井然买好了东西，看见他们看他，举着两个鸡蛋仔就招手，又傻又可爱。夜市暖融融的光拢在他后面，不知拔动了谁的心弦。
沈巍声音不自觉就柔和下来，“我买了第二天去意大利的机票。他要不来，我就去找他。”
“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谁先走出这一步，都是一样的。感情又不是比赛，不争什么输赢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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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手瓜长这样，清炒真的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