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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 暴露的心 by Edgar Allan Poe

2021-12-29 13:43 作者:尤恩Youns  | 我要投稿

注: 本系列是个人的翻译作品

        翻译皆为个人原创,未经专业训练,难免瑕疵之处

        原文皆为经典英美短篇小说,此前很可能已有译本,甚至已经出版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没错,没错!我当时害怕的要死、紧张得要死!现在也是;不过为什么你说我疯了?我的病让我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而不是相反——不是迟钝。最突出的是我的听力。我能够听到一切东西,包括,来自地狱的声音。所以,我怎可能疯了呢?你听好了!我能无比冷静地告诉你整个故事。

    我也不知道这个想法是怎么产生的;不过从那时起,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不不不,没什么目的;也不是仇恨——我很尊敬那位老人。他也没有惹过我,从来没有;我不觊觎他的财富。我觉得是因为他的眼睛!对的,就是这个!他的一只眼睛和秃鹫的眼睛非常像——一只苍白泛蓝的眼睛,上面好像还粘着一层薄膜。当那只眼睛看向我的时候,我总会觉得脊背发凉;所以我渐渐地产生了这个念头,要把那个老人给杀了,免得再被那只眼睛纠缠。

    接下来的话你们听好了。你也许觉得我疯了。疯子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不过你真应该好好了解了解我。你应该去了解了解,我的计划推进得多么严密、多么谨慎、多么有先见之明!我依然能够不动声色地去上班,用你所能想象的最友好的语气和他交谈——那是在谋杀他的一个星期之前!每天晚上,大约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我会抽开他房间的门闩,慢慢地推门进去;在门缝足够宽之后,我会把一盏昏暗的灯笼伸进去,外面用布盖着,没有光会漏出来。接着,我就把头伸进去——哦,你要是看到我那副狡猾的模样一定会笑出声来的。我慢慢地把身子挪进去,非常非常慢,以免惊动他;把头伸过门缝几乎就花了我一个小时。现在我能够清楚地看到他躺在床上的样子了。对吧!你说一个疯子会考虑这么多吗!之后,当我的脑袋完全伸进去之后,我把灯笼微微掀开一角,非常非常小心——不然灯笼架子会发出声响——让一丝光线刚好落在他那只秃鹫一般的眼睛上面。整整七天,每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我都会这么做;折磨我的不是他那个人,而是他那只邪恶的眼睛。并且每天早上,天亮之后,我都会径直走进房间,鼓起勇气和他说话,用几乎是可爱的语调喊他的名字,关心他前一个晚上睡得怎么样。所以,你应该看出来了,如果他对我晚上的所作所为有所怀疑的话,那他一定早就表现出来了。

    在第八天晚上,我又推开了门,比平时还要小心。即使是钟盘上的分针也会比我的动作快吧!在那个晚上之前,我从没有感受到自己是这么的有力量——还有智慧!我几乎都抑制不住内心胜利的狂喜。我在这里一点一点地开着门,他却在几米开外的床上安睡,对我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我貌似不经意间笑了一声;也许他也听到了,因为他突然在床上翻了个身,仿佛被吓到了一般。你可能会觉得我要撤退了——不过我没有。他的房间和沥青缸里一般漆黑,所有的窗户都是紧关着的(也许是为了防盗吧);我觉得他是看不到门开了的,因此就继续慢慢地推着。

    我把头伸了进去。就在马上就要点燃灯笼的时候,我的大拇指碰到了灯笼的锡扣;那老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喊到,“是谁?”

    我纹丝不动,什么也没有说。整整一个小时,甚至连一块肌肉都没有抽搐一下;可是,我也没有听到他躺下的声音。他还在床上坐着,听着动静——就像之前的我,日日夜夜,听着那墙上滴滴答答的钟盘!

    现在我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呻吟;我知道,那是出于恐惧。那不是痛苦的呻吟或者悲伤的哀叹——完全不是!——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低沉的响声,因承载着过多威严而混浊。我很了解这种声音。许多个晚上,午夜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沉睡,而这种声音就会在我自己的心里响起,不断加深,配着可怕的回音;这样的恐惧让我心神不宁。我很了解它;我知道那老人的感受会是如何,也为他感到可怜,尽管打心底地、我是在偷笑。我知道,他听到一点点响声翻身之后,就一直躺着没敢睡着.。恐惧在他心中滋长。他一直想欺骗自己说,这个响声并不代表什么,不过这可做不到。他肯定一直在对自己说——“没什么的,只是烟囱里风的声音——或者只是一只老鼠跑了过去”,或者,“只是一只蛐蛐叫了一声”。也许吧,他不停地用这些念头来安抚自己,不过最后会发现,这都是徒劳。都是徒劳!因为死神,正在降临的死神,已经潜伏在了他身前的阴影之中,而他无处可逃。也许是这阴影中散发出的哀悼般的气息,让他感受到——尽管没有看见或者听见——我在这个房间里。

    我非常耐心地等了很久,一直没有听到他躺下,于是决定把灯笼露出一条缝——一条非常、非常小的缝。我慢慢地打开灯笼——你无法想象有多么悄无声息——最后,如同蜘蛛吐丝般纤细的一道光线,从缝隙中射出,照在了那秃鹫般的眼睛上。

    那眼睛睁着——睁得大大的——看得我愈发疯狂。我看得清清楚楚——沉闷的雾蓝色,蒙着一层浑浊的结膜,带着刺骨的寒意;但我完全看不清其他部位,脸或者身体:仿佛是直觉一般,我把光线精准地打在了那该死的眼睛上。

    诶?我刚才有和你说,你所认为的疯狂仅仅是我过分灵敏的感觉吗?啊无论如何,现在我告诉你,当时我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快节奏的闷响,就好像一只手表被埋在了棉花里面那样。我太熟悉那个声音了。那是老人心跳的声音。它让我的愤怒更加失控,就好像战场上鼓舞士兵向前的战鼓那样。

    我尽力保持纹丝不动,甚至都不敢用力呼吸。我安静地举着灯笼,让灯笼的光线稳稳地照在那眼睛上。与此同时,那刻着地狱纹身的心跳声愈发强烈了。它撞击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响。那老人应该已经害怕极了吧!那心跳,每分每秒都撞击得更加强烈!——你听明白了吗?我说了我是敏感,不是发疯。在那个死寂的夜晚,那漆黑一片的老房子里面,这样一种声音却让我兴奋得不能自持。不过,我还是保持了几分钟的冷静,站在那里没有挪动。可是那撞击的声音还在增强,不停地增强!我感觉那心脏都要炸裂开来了。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另一阵恐慌——邻居可能会听见这个声音!你的死期到了!我大喊一声,扔开了灯笼,一步跳进房间。他尖叫了一声——只有一声。刹那间,他已经被我拖到了地上,之后便被沉重的床架压在了下面。我满意地笑了,一切都已经完成。不过,有好一阵子,那心脏还在跳动,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倒没有引起我的不安;墙外面是听不到的。最后它停了下来。老人死了。我挪开了床,检查了一下他的尸体。是的,已经僵硬成石头一样了。我把手放在那心脏上,放了很长时间。没有搏动了。他已经死透了。他那双眼睛再也不会让我心烦意乱了。

    如果你依然认为我疯了,那在听完我是如何处理尸体过后,肯定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夜色在慢慢褪去,我匆忙地处理着,不过非常安静。首先,我肢解了那具尸体,切下了头颅、手臂和下肢。

    之后,我撬开地上的三块木板,把尸块放进那小小的空间,把木板重新嵌好;我做得非常细致灵巧,没有人能够用肉眼——即使是他那只眼睛——察觉到任何异样。没有什么需要清洗的——没有任何污渍——也没有血迹或者什么。我可能过分小心了。一盆水就能够搞定。

    弄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尽管天仍然黑得跟半夜一样。墙上的钟报时四下。前门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我下楼开门,内心毫无波澜——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三个男人走进屋来,非常礼貌地自我介绍说是警察。邻居报告称夜晚听见了一声尖叫;可能是发生了什么犯罪;到了警察局做了记录,之后警官们就被委托来这间房屋里搜查。

    我微微一笑——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我向他们问好,告诉他们说那声尖叫只是我在梦里发出的。那位老人嘛,目前不在国内。我为这几位警官带路。让他们搜查——好好搜一搜。最后,我带他们到老人的房间。老人的财产都很安全,未曾被动过。我自信心极度高涨,拿了几把椅子进来,想让他们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而我呢,正因这一场“胜利”而洋洋得意,把自己的椅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了盖着老人尸体的那块木板上面。

    警官们没发现什么。我的言行举止让他们无可怀疑。多么轻松啊!他们坐了下来,聊着些有的没的,我也对他们的问题应对自如。可是,没过多久,我便感觉自己脸色开始苍白,希望他们赶紧离开。我的头痛了起来,耳朵里好像也出现了一阵声响;他们还坐着,还在聊天。那阵声响清晰了起来——还在继续,越来越清晰!我尝试着讲更多话来甩开这种感觉;可是它依然在继续,并且似乎并不是幻觉——最后,我终于意识到,那并不是我耳朵里的声音。

    毫无疑问,我那时应该已经脸色煞白了——我说话更加密集,也加大了音量。可是那声音还在增强——我能够做什么呢?那是种低沉的、快节奏的闷响——就好像一只手表被埋在了棉花里面那样。我开始喘粗气,几乎无法呼吸——而警官们似乎还没有听到。我说话的语速加快了——也更加激动;可是那声音还在不断增强。我站起身来,言辞激烈地不知道在争论什么,音调高昂,肢体语言愈发丰富;可是那声音还在不断增强。他们为什么还不走!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大力地跺着脚,似乎为这几个人的到来而兴奋无比——可是那声音还在不断增强。天呐!我能够做什么!我开始口吐白沫——开始胡言乱语——开始大声咒骂!我大力摇着刚才坐着的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吱嘎的响声,可是那声音盖过了一切,还在不断增强。它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那几位警官还在开心地聊天、说笑。他们怎么可能还没听到!上帝啊——哦不,不!他们听到了!——他们开始怀疑了!——他们都知道了!——他们是在拿我的恐慌取乐!——我刚才就这么觉得,现在看起来更是如此了。可是什么都好过现在这种痛苦!什么都没有现在这样的奚落更令人难以忍受!我再也无法面对那些虚伪的笑容了!我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叫出声来,当场死亡!——啊它又来了——你听!它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

    “我就是犯人!”我尖叫道,“我不装了!我承认我有罪!——把地板掀开!——这里,就是这里!——那是他那颗丑陋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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