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玫瑰
◎第一次尝试飒炸飒,希望没有把酷哥写垮
◎就当是春节礼物啦,虎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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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批货到了?”
炸翘着二郎腿,借着手下的火点了一支烟,目光始终落在较为昏暗的空间里发出微弱星光的烟头上,时不时抖落烟灰。实际上酒吧的其他地方灯火璀璨,在这觥筹交错间这一处的静谧显得格格不入。
“是,老大。昨晚就到了,下一次交易是在一星期后。”
一支烟燃尽,已是五分钟后了。吐出口中最后一团白色烟雾,炸从朦胧的环境中抬起了他那双眼,那双曾被人迷恋但此刻平静如死水的眼。
“点酒了?”炸把烟蒂按在了早已堆着零零散散几支残骸的烟灰缸,似是自顾自回答着,“给我杯热茶。”
面对老大不按常理出牌的命令,手下无可奈何换了原本用来消遣的酒,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龙井茶。再说了,老大不喝酒,谁敢在他面前饮酒取乐,那时候就不仅是自讨苦吃那么简单了。
任职不久的立风服务生被哄骗推搡着应下了这次的跑腿。看着这几天混得还行的服务生姐姐们掩着嘴轻声议论的样子,他大概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端着一壶茶和若干酒杯,立风尽量掩藏好内心的腹诽,在酒吧里点茶水,真是个大爷。
立风几乎是一瞬就锁定了人群簇拥下的大爷,那人也正手指打弄着节拍玩味地看着自己。
在酒吧的角落里不开灯,而是点了一排昏暗的蜡烛,手下也呈几排站立,摇曳的烛火发出少得可怜的光束,当然也是看不清他们的脸,索性立风在心里挨个给他们贴上了二百五的标签。
此刻炸眼里的图景和立风倒是天差地别。常年在丧失人性的黑道间摸爬滚打,一眼就看穿了那只披着羊皮的狼。炸把手指放到唇上揣摩了会儿,那双眸子也恰恰和野狼别无二致,可惜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大半。那对耳上悬着的耳坠因行走小幅度打着转,水滴状却呈血色的物件在几米开外的灯光下映射出斑驳陆离的血色水面。炸对此心情愉悦地打了个响指。
勾他魂魄的原主停在了他面前,炸从他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望到了他袖口内侧的玫瑰刺绣,随后用开玩笑的语气口无遮拦,像是取悦着新情人,“嗨帅哥,今晚考不考虑共度花烛夜?”
立风放下了托盘,没好气的动作让茶水撒出来了些。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一般的解决方式是给人一拳然后在对方狼狈的骂声中悠闲退场。
鱼龙混杂的黑色地带,谁的拳头硬不硬,谁的子弹快不快也许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标准。
就在炸以为立风这番动作是在传达拒绝之意并对此感到惋惜时,他对面这位简单粗暴的帅哥反而出其不意地答应了,“和帅哥你共度花烛夜那当然是好呢。”立风伸出了从一开始就插着裤兜的手,抚摸着炸左耳镶着碎钻的银饰耳挂。
接下来的情节大多数人都称之为不值得留恋顺其心意的一夜情。
鲜红的血色水滴融入了洁白的床榻,耳坠的持有者在对方的耳旁低声细语,似是恶魔对他忠诚信徒的魔咒,“其实,你这对夺人目光的耳挂我也留恋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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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拖着快要残废的右腿离开小巷的,只记得交易时身边那人被调了包,划伤了他的右臂,在对面那人掏出枪射中他的右腿时他才明白原来这天罗地网布在了他身上。
庆幸的是还有两三个出生入死过的手下为他争取了撕裂这大网漏洞一角逃脱的时间。
手中的抢已经没了子弹,快速的跑动让他的血液如源源不断的河水一样涌出来,在昏暗的不平的粗糙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道绵长骇人的暗红印记。
炸拖着这幅身躯似是走了一个多世纪,有无数念头在他脑里打着旋,希望不是死前的走马灯。
一边在心里问候开枪的人祖宗十八代一边撕下白色体恤衣摆的一角,潦草绑了手臂。但白色布料不断被红色占领,告诉着他这临时措施没太大用处。
于是顶着昏沉脑袋的炸倒在了小巷出口,在有着白花花灯光照耀的路边,就这么草率地躺着。
值得一提的是彻底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在脸贴着温热血水的最后一刻,他居然想起了一周前那场干柴烈火的一夜情。
许是那段路途中被谩骂的上帝给他这个可怜鬼不平的反驳,炸幸运地被人捡回了家,更准确的说是被拖着。
戏剧化的不单是上帝,也是他闭上眼前念叨的最后一个人,他的一夜情对象不算温柔地把他拖到了车上,并在关上车门时差点夹到他那负伤的右腿。炸第一次为腿长而感到烦恼。
这种情况下再跳起来问候帅哥要么是他太闲了,要么是他真的不要命舍身装大爷。
炸流了一路血,在他认为流完了半辈子的血时不争气继续睡了过去,顺便踢落了车后座硌着他的坚固物件。
再度醒来天已是蒙蒙亮了,微弱的光照下炸半梦半醒之中睁开了眼。
受伤的地方已经细心缠上了纱布,除了和他人设违和的蝴蝶结。炸看着这蝴蝶结黑了半边脸,闷不作声重新取下纱布缠上新的。
立风本在大半夜捡回这条可怜兮兮的流浪犬后忙活了半天才合眼,这不休息没多久就被炸笨拙下地不成摔到地上的惨样惊了个醒。
炸狼狈爬起后,一瘸一拐拿去了立风桌前剩余的一卷纱布,然后仿佛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
被炸这样搞一出,立风直接丢开原先不关我事的态度,又是好声好气走过去给他缠纱布。以及故意恶趣味的蝴蝶结重新出现在炸的伤口上。
炸对于被立风捡回家这件事毫不意外,也对他熟练的应急措施不闻不问,都像是默认了某件事。
“你车后座里放着的是枪吧。”
炸打破了无声的僵局,活动了一下刚系好的右臂,玩弄用来剪纱布的刀具。
“我估摸着有好几把,你之前是从事什么的啊?”
明明心中已有答案,炸还是想逗一逗眼前这位名义上的救命恩人,初衷还是以前撩逗帅哥的坏习惯。
立风在他意料之内没有回答,炸更加笃定了内心的猜想,哑着笑点了一支烟,不一会双方的面容都笼罩在白雾之下,没有人继续搭话解闷。
“我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炸说这话时未逃出的烟雾缭绕在立风端正的面容之上,吹出的话似是同这烟雾一起回环了千百遍,沙哑的嗓音又给它打了一层霜,有种云里雾里,霜凋夏绿既视感。
血红的耳坠和初见时那样打着转,和催眠的陀螺似的没有尽头。
系着纱布的手停了一瞬,立风在绑最后一个蝴蝶结时顺着这有分量的话语也重了几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又把视线回到炸玩味的面庞,轻佻的语气混着真真假假。
“你说是那就是咯。”
随意的回应让炸不禁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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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在立风家里赖了三四天,久违的清闲安逸的生活让他好好放松了下,也无时无刻不在警示他下一步的计划极其重要,自己先前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这孤注一掷上。
这几天炸来来回回出去了几趟,最后带回来的只是一对玫瑰耳坠。
太阳把半边融入了矗立矮小楼房的黑色地平线,留下一片还算看得过去的夕阳。
几声犬吠,几声鸣笛,几声枪响,炸饶有兴致看着昏黄色滤镜下他待了将近十几年的地方。脏和乱,他脑海里竟然蹦出了这种可笑的想法,他应付自己许是这几天的太平日子过够了,使他不得不清楚认识到那肮脏杂乱的地方才是他唯一的归宿或出路。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炸手一撑墙干净利落跳下顶楼护栏,带动的气流拂动了墙边不知名的杂草,炸顺走了一根看相最好的。
门被打开了,立风拎了一听啤酒走了过来。在他把啤酒放到用水泥砌成的护栏上时,炸给他无名指套上了刚随意编出来的野草环。
熟练拉开啤酒拉环,炸抿了一口,二氧化碳气体几乎是在一瞬间涌向他的鼻腔。炸转过头对立风说,“美酒配美景嘛。”
炸的一句无厘头实则话里有话,就差没把“野草配烂人”的揶揄搬到明面上说了。
立风挑了挑眉算是应下了,谁成想当初叫他帅哥的一夜情如今恶趣味地暗戳戳说他是野草的分量。
“立风。”炸张开嘴呼了一口气,就在立风以为他又要进行什么调侃时吐出了这两个字。
“嗯?”被喊了名字的人放下半空的啤酒罐,向炸挪近了一些。
“风儿。”炸伸了个懒腰,可以清楚听到骨关节清脆的喀嚓声,闭着眼迎着带着傍晚寒气的微风,“甚是喧嚣。”
立风额前的细碎刘海被这一阵风吹得微向两侧流去,有些扎眼。接着他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盯着炸,有些颤颤巍巍地说,“别这样。”
炸摆平空了的易拉罐,不过本就轻的铝制品很容易就被吹到了顶楼的更深处,磕到哪哪的石块的滚落声让炸的话有些听不太清,“什么?”
“我的意思是,”立风突然凑近对方,在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耳边继而说道,“你这样让我很想亲你。”
说完这话立风又拉开了距离,喝完最后一口酒。
炸附过身吻住了他的唇,和他之前出乎意料的话语一起烙印在立风此时此刻的脑海。
淡淡的酒味就这样消散的还在继续吹拂的风中,变的是地平线吞没了半轮太阳,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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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把新买的一只玫瑰插入了已经盛满玫瑰花束的花瓶,挑出枯竭的几支扔进垃圾桶。每隔三天炸就会带来一只新鲜的玫瑰,现在花瓶里还剩二十七支,这样算来立风已经至少消失三个月了。
想到这炸点了一支烟,拉开窗帘打开窗子,好让烟味得以在睡前散尽。手里拿着的是今天新买的一只玫瑰,也是他从花束里挑出的最美的一支,炸对着它呼出一口烟。
在炸出神之际面前已经停了一双黑色马丁靴,鞋底敲打地面的声音炸其实早就发现,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在对方走出第二步的同时拿着身旁的手枪一击毙命。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视线落在他揉捏的花瓣上,直到一把枪抵在他的额头。
“欢迎回来。”
这句话随炸抬起的眼一起击在对面人的心上,扣着扳机的手指松开了些。
炸用眼神代替双手细细描摹了眼前人的轮廓,几月前偷偷揣进他上衣兜里的玫瑰耳坠依旧在小幅度地摇晃,在幽幽月光下金属玫瑰颜色比鲜红艳丽暗暗了一个度。刘海依旧是遮住了那双瞳孔偏棕的桃花眼,在昏暗的房间折射出狼的野心。
手里的玫瑰伸向前碰了碰摇晃的耳坠,艳丽娇美的玫瑰还沾着水珠,打湿了来访者的半边脸颊,炸笑着对他说。
“我的立风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