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断翅（原神岩魈同人文）上
一、
由摩拉克斯为中心再次蔓延开来的岩元素震荡把面前的少年一下震飞出去，少年手中的枪撑在地上，半跪着咳出挤在胸口的一口污血，仿佛不知疲倦似的再次冲了过来。
“给我挡住他，废物！”被少年护在身后的魔神发出低吼，将魔神之力再次灌入少年体内。
“呃啊……”少年的身影在接收到魔神强大的力量时在空中一滞，转瞬即逝的痛苦让他拥有了刹那间的心智明清，但随即又被无边的力量冲破、撕碎。这到底是哪里，他在做什么，这些，已经全然不知了，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梦的母亲，我将替您……斩杀……所有的阻碍……”
摩拉克斯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无比头疼。眼前这孩子只是梦之魔神众多的傀儡之一，是一个只知杀戮的工具，很明显，梦之魔神企图让他手上沾染更多无辜的鲜血，以期动摇他的意志。
他这样想着，少年手中的枪已经朝摩拉克斯直直劈过来，少年污浊的长发被罡风吹起，露出明显还稚嫩的脸庞。但此时那张脸上无情无色，无欲无求，摩拉克斯只在那双失去神采的被血色覆盖的瞳孔深处，窥见了少年正在承受的巨大痛苦。
“摩拉克斯！”
若陀的呼声让摩拉克斯意识到，自己居然陷入了刹那间的失神。
“该结束这一切了，摩拉克斯。”若陀看着摩拉克斯，分明感受到岩元素在那一瞬间的缭乱。
贯虹被召到身前，强烈的岩元素之力从四面八方的土地中汇集而来，凝聚在枪尖，这是承担了摩拉克斯岩之魔神巅峰力量的一击，是足以“轼神”的一击。
“去！”
一声怒喝，贯虹之槊挟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撕裂空气，撕开梦之魔神最后一层梦之屏障，破碎了眼前的一切，钉入梦之魔神的魂魄深处。
“解脱吧……”摩拉克斯看着眼前迸开的血雾，低声呢喃道。
随着嘶哑的悲鸣，梦之魔神自此魂飞魄散。梦境破碎，目之所及的土地上再没有一丝生灵的气息，摩拉克斯站在这片鲜血染红的土地上，盯着远方沉默不语。
战争的终点，总是短暂的和平，而为了这样的和平，又有多少魂魄陨落在这无边的战场之上，多少美梦破碎在黎明前的漫漫长夜。
若陀自然知道这位并肩作战的老友心中所想，但也只是拍了拍钟离的肩膀，说：“走吧。”
是该走了，摩拉克斯终于吐出一口长长的叹息，战争结束了，现在不是由得他他怅然若失的时候，现下璃月这片土地的烂摊子，需要从头开始整理。
摩拉克斯转身，却发觉衣角被什么扯住。
他低头，看见脚下的血污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伤痕累累，骨节嶙峋，却用力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
摩拉克斯皱起眉头，努力从脚下掺着断肢，污血，以及破碎的地脉中，堪堪辨认出这只手的主人残破的，毫无生机躯壳。
而当这人从漫过他全身的污血中抬起头来，碎发之下覆盖的眸子褪去血色，露出那一抹和岩石相仿的暗金色，摩拉克斯才认出来，这便是刚才在梦之魔神的操纵下，与他死战的那名少年。
少年似乎是支撑着最后的力量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个神明，张嘴说了一句什么。可这句话语瞬间消散在冷风里，即便是神明也无法听清。
而后那双暗金色的瞳孔里残存的生命力开始迅速流失，少年垂下头去，那只手也终于松开。但是摩拉克斯伏下身来，抓住了那只手，拉住了这个即将坠入深渊的灵魂。
摩拉克斯看清少年几乎与血海融为一体的身躯，心脏处已然被贯虹之槊轼神一击的力量所贯穿，但他同时也看到了少年背上的刺目的断翅，看伤痕，是曾经被活生生扯断，经历了反复的愈合与溃烂。
原来是大鹏金翅鸟一族么，怪不得在这轼神的一击中居然没有瞬间灰飞烟灭，但看起来，这只鸟儿显然在幼时就被梦之魔神所掠来，心智未开便被改造成了这样一把趁手的工具。
“唉，可惜大鹏金翅鸟一族早已断绝了，这孩子，已经废了。”若陀惋惜道。
但是摩拉克斯分明从这只手腕上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跳动，是这孩子的求生欲么？那么微弱，却又一下一下坚定跳动着。
岩元素之力沿着这只手注入到少年的身体中，却又从这具躯壳上无处不在的伤口之中逸散出来，最终，摩拉克斯还是松开了这只冰冷的手，少年残破的身躯便带着迅速微弱下去的岩元素光芒，沉入了这片尸山血海之中。
罢了，摩拉克斯摇摇头，死生造化，只能由命主掌控。如若说到活死人，肉白骨，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除此之外的一切，皆看这少年的造化了。
“走吧。”摩拉克斯转身离开，这场战争，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了。
然而在摩拉克斯转身之后的血海深处，那一抹金色的岩元素光芒却仍闪烁着微光，在少年破碎的心脏中跳动着，迟迟没有熄灭。
二、
当摩拉克斯再次踏上这片古战场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几百年。
在这些年里，摩拉克斯不得不亲自去拜访每一寸曾被战争侵蚀过的土地，把它们打扫干净。在那些土地上，无论是被消灭、或是被封印的魔神，或者是那些曾经强大的魔神眷属，他们的怨魂常常徘徊于人间，久久不愿离去。
梦之魔神被消灭的地方，是摩拉克斯计划中最后扫除的污秽所在。可奇怪的是，当他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并未如他所料，当年这场战争的终点，梦之魔神陨落的地方，本该怨念滔天，可此时，这片土地却无比安静。
当年魔神战争的痕迹犹在，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血流之处寸草不生，正当摩拉克斯心怀疑虑踏进这片古战场的时候，却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岩元素向他迅速靠近。
贯虹之槊出现在他手中，一节断刃被崩飞，而同时，对方立刻手持着断掉的枪尖，瞬间改换身形，再次刺向摩拉克斯的脖颈。
摩拉克斯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轻松制住了此人，而那人抬起头来，一双暗金色的眸子对上摩拉克斯杀气渐浓的瞳孔。
是他？摩拉克斯以为，他早已经死去了。
少年依然满身血污，握着枪尖的手被割破，血流如注，可少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看着眼前这人，百年来未见过生人的他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摩拉……克斯？”
“你还记得我？”摩拉克斯本人却有些惊讶。
“摩拉……克斯……摩拉克斯……是最后的阻碍，断除……断除……”
少年口中呢喃着，暗金色的眼眸中慢慢浮起一层黑雾，他被擒住的手腕突然使力挣扎起来，脸上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居然还是在梦中？摩拉克斯收了枪，用手抚上少年的头顶，岩元素之力探入少年的神识，摩拉克斯逐渐皱起眉头来。
原是他的疏忽，那日他离开之后，本应回来看看的。当年，少年靠着那一丝微弱的岩元素之力吊住了自己的生魂，可却一直被困在濒死那一刻被梦之魔神操控的梦境之中了。
在梦里，他不知道梦之魔神已经死去，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战，只是靠着杀戮的本能，在这片土地上扫除着一切意图侵蚀他的怨魂，然后习惯性地吞下它们残存的“美梦”，就这样熬到了现在。
摩拉克斯叹了口气，大鹏金翅鸟一族，本不应承受这样的苦难。
岩元素之力所到之处，少年困顿百年的梦境终于轰然坍塌，笼罩在少年眼中的雾气慢慢退去，露出大鹏金翅鸟一族独有的暗金色竖瞳，但这双眼睛此时却如同初生的婴儿，满是迷茫与混沌，但摩拉克斯知道，少年这才是真正活过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摩拉克斯问道。
少年抬头看着摩拉克斯，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但是那双刚刚被洗刷干净的瞳孔深处，突然又浮起百年前摩拉克斯曾看见过的，如出一辙的痛苦与恐惧。
少年的嘴角浮上一丝猩红，而后呕出一口黑血，浑身的力气瞬间如抽丝般流失，刚刚聚起的一丝生气眼见又要消散了。
摩拉克斯眼疾手快地把少年最后一口气封存在这具单薄的躯壳里，一把便捞起来，远离了这片晦恶之地。
既然当初救了，摩拉克斯无法抛下不管，更何况因为自己的疏忽，少年居然被困于梦里未完的战争中几百年，再次历经了几百年的痛苦。
在回璃月港的路上，摩拉克斯又回忆起百年前那一刻，少年抓住他衣角的时候，冲他说出的那句被风吹散的话，会是求救？抑或是求饶？可此刻他亦无法得到答案，少年的呼吸无比微弱，紧靠在他怀里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
少年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但是摩拉克斯却在将进璃月港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那片土地上跟过来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