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第二章）

本章节4900字。天马行空地幻想剧情总是简单的，但是把幻想的东西变成现实，就需要补充大量的细节。这是我第一次把构思的小说写出来。所以难免会有些语言、情节混乱之处。也会遇到创造的人物难以驾驭而无法继续写的情况。现在我会努力把它写完。另外，之后会越来越...奇幻。我保证这不是个简单的职场/爱情故事。

2 Wish we could stick to the story

第二章 愿故事照常继续

之后几天，姚蔚继续着无聊的上班下班日常生活，自从那次咖啡店的大雨后，整座城市陷入了炎热的夏天，世界变得烦躁又炙热，在公司大楼里也一直没有遇到过吴云。她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她是在期待的。姚蔚甚至开始期待着下雨，吴云，是她干燥的日常中的一滴雨滴。可惜的是，即使提前下楼在咖啡店望着公司正门等待好久，也等不到吴云的出现。想要拨通他的号码，可是却不知道这样莫名其妙的打扰是否合适，如果有一场雨就好了！他说过如果下雨可以找他。只见气温节节攀升，丝毫没有下雨的气息。也许上次见面应该问清楚他到底在哪个部门的。姚蔚好久没有像个少女一样纯粹地去思念某人了。

上班，下班，加班，疲劳，睡眠。一周很快过去了，一片乌云又悄悄笼罩了城市，几只燕子在眼前飞出优雅的弧线，预示着下一个雨天的来临。果然到了夜里，一阵小雨打到路人的雨伞上，开裂的屋顶上，也打碎了姚蔚喉中的干燥。雨，并不永远是令人讨厌的存在，正相反，当雨不停的落下，吹得人群拥挤的伞互相碰撞，人会慢慢习惯雨季，潜意识都变得潮湿。

最近的天气也是每天都非常阴沉，低迷。姚蔚最近偶尔会想到，如果人一辈子除了生死，便是疲劳，人应该如何去面对明天呢？自从她22岁母亲去世，也就是她开始工作那年，她就没有太多家庭的概念了，家庭这个词已经与债务划上了等号。如今她28岁，债务已经还的差不多，她感觉自己这一辈子不会赚到多少钱，达成多少值得骄傲的成就，生活也只是被时间推着向前。妈妈的话语虽然萦绕耳际，姚蔚却不再对“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抱有太大期望了。整个人生，像是身处暴雨中的咖啡店，无法轻易离开，只能等待着。不过就算习惯了雨，仍希望有一个人能让雨停下来，让自己走向无雨的天空下尽情地呼吸。

 

5月13日

今晚又自愿加班了。社畜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只能适应。几年前，姚蔚还在痛恨这一切，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觉得：是当年的自己太矫情了。既然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又无法改变它，只是抱怨又对自己有什么帮助呢？不知道是对是错，匆忙中牺牲了自己的天真，投身于世界的洪流之中。

眼看钟表的时针悄悄接近八点，姚蔚手中的工作终于快要结束了。

她起身环视四周，刚刚还在的几个同事，只剩下他们的电脑屏幕还在微微发出光芒，姚蔚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原来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了啊，一阵空虚涌上心头，倦意和难过从每一根头发渗入大脑，也许部门里刚上班一年多的那个女孩还在备受煎熬，可对姚蔚来说加班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控制这种心情对她来说已经驾轻就熟。流不出眼泪，习惯后就慢慢接受。人真的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啊，姚蔚自嘲着想到。

主管要求的最后一个表格完成后，姚蔚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准备把资料打包发送给分公司，分公司收到材料报表后，就可以审批货物清单进行运输了。这次的任务比较紧急，所以工作量比平时大很多，姚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着屏幕的进度条。可惜事与愿违，进度条一动不动。姚蔚又重新发了一次，结果也是一样。仔细一看，原来是公司的内部网络有问题。她打开邻座的电脑，网络也是无法正常连接。可是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出这种问题？而又应该找谁来处理呢。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姚蔚惊奇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部门的主管徐伟。

徐主管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精明的中年人，头发有些泛白，脸上虽然皱纹越来越多，却总是带着亲切的微笑。她感觉自己找到了救星。

“徐主管，您看我们公司的专用网络突然没有连接了，我这里还有很多清单需要发给分公司。”准备下楼的徐伟看到姚蔚也是一惊，“你这么晚还在公司加班，也是够辛苦的。”

“不辛苦不辛苦，这些清单本来是您下午五点半前要的，现在已经晚了几个小时了。”姚蔚诚惶诚恐地回答。

“哈哈，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确实有目共睹，等我调走后，我们部门的副主管非你莫属啊。”主管语气和蔼，但是姚蔚的问题还是没有回答。

他说的倒也是不争的事实，部门现在一共有六人。除了徐伟以外，小路和小李这一男一女是去年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手把手带起自己的大姐，对自己特别亲切和善的张敏，现任副主管。另外张敏老公付明是公司的一个中层领导。最后是上班四年的小陈，名叫陈权，是一个部门领导的侄子，虽然很认真，但是工作上事事都要请教姚蔚和张敏。若是主管升职离开，而又没有其他部门的员工调进来，那显而易见张敏将会接替其位置，而姚蔚成为副主管，论资历来说，也就是再下一任主管的第一候选人。

“工作上的成绩还是都要感谢徐主管对我的指导...”姚蔚清清嗓子，“可是...那个网络问题....”

“既然你的工作已经做完了，那就先回去吧。再说这么晚了，就算你发过去估计也要明天早上上班才能看到，不如明天早上早来一会儿，到时候发给分公司。”主管用平和的语气回应着，一边走向了电梯门口。

“可是，这样会不会耽误...”姚蔚话还没说完，主管却已经走进电梯离开了。

姚蔚松了口气，再次感谢了主管，还好主管在，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之后收拾东西回了家。疲惫席卷了大脑，姚蔚直接倒在床上。想要如以往无数次一样直接睡觉，却又想到了什么。姚蔚在床上坐起来，从外套的内口袋翻出一个记事本，在纸上写道：

“我希望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大房子，每个房间都要按照我的想法来装修。”

想了想房价和存款，感觉距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

“我希望我有足够多的钱，只为让每个我爱的人都能拥有他需要的和想要的东西。”

想起没钱给妈妈治病的爸爸，姚蔚把这句话又念了两遍，仅仅是把它念出来，就觉得很安心。

“我想要与我最爱的人共同生活，不需要为物质而担忧，彼此互相理解，互相鼓励。”

这些年来姚蔚爱过别人，也被别人爱过。首先是上班第二年交的男朋友，两人都刚上班没什么钱，一起同甘共苦，却因为一次买东西时的琐事争吵爆发了不可修复的矛盾，两人分道扬镳。还有前年张敏给自己介绍的一个男生，家境殷实，与姚蔚每次见面都充满了欢笑和快乐。可是姚蔚还是主动提了分手，因为姚蔚无法爱上这个只是充满阳光的男人，姚蔚更像是深海中的一条鱼，不敢奢求水中折射后的阳光有多温暖。想着想着，犹疑中，林云的面容竟然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姚蔚傻笑着揉揉眼睛，继续写。

她认真而郑重地写道：

“我想要接受自己本来的样子，不必为别人的看法而感到卑微，也不要因为自己的不同而感到歉疚。”

写完这句话，姚蔚安详的坠入梦乡。

睡梦中，姚蔚竟然梦见自己成为部门的主管，买下了自己的房子把父亲也接过来，他也不再酗酒。平凡，体面的生活，就是一个普通人最大的幸福。一切是如此美好，甚至吴云也来祝贺自己升职，他们一起去爬山，爬到山顶时却下起了大雨，姚蔚听见自己说：“快让雨停下来啊”，回应她的只有的天空传来的隆隆雷声...一道闪电劈向身旁的树，把姚蔚吓得醒了过来。

原来不是雷声，是手机的铃声。

夜里十一点，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姚蔚睁开惺忪的睡眼，大脑一片混乱，好像一群人在她的大脑里打了一架。做了很久的梦，两个小时的睡眠反而让她更加疲累了。慌忙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总经理的电话，顿时不祥的预感让姚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经理让她尽快来公司。

姚蔚匆匆穿好衣服，拿起电车钥匙就奔出家门。燕子贴地飞行，夜风随之而来，冰凉的羽毛划过刚睡醒的姚蔚的脸上，皮肤温度一点点丧失殆尽。骑车赶到公司，手脚冰凉，赶快上到7楼，总经理竟然在自己办公桌边等着自己，上班四年的小陈在总经理身后拿着车钥匙。徐伟主管也在旁边。

“今天下午就需要发给分公司的清单为什么还没发走？还没完成吗？”总经理压抑着怒意问道。

“对不起，清单的任务是主管下午五点给我的，八点多就已经完成了。不过公司电脑网络有问题...”

“网络有问题？七点到九点网络维护你不知道吗？在多等半小时就可以发过去，为什么非要八点半急着走？”

“八点半急着走”让姚蔚在内心升起一丝苦笑，加班才是正常，准时下班是奢侈，而加班不够久已经是一种偷懒。当然，苦笑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姚蔚委屈的辩解道：“对不起，我从下午就开始专注于赶报表了，没有看到这个网络维护的通知确实是我的疏忽。另外当时徐主管也在，我是跟主管确认了之后才走的。”

总经理把目光转向了徐伟，徐伟却低声下气地对总经理说：“我当时确实跟小姚说过，如果工作做完了，就可以回去。我没想到她竟然落下了最重要的一步就离开了。”

总经理没说什么，只是一脸威严。

接下来，主管徐伟又转过身，对着姚蔚一改老好人的面貌，冷冰冰地训斥道：“你知道因为你的失误，公司各方面的工作延误了多少吗？业务延误造成的损失你能承担吗？因为你的疏忽，连陈总都被半夜叫来核实情况。你的工作态度还是需要加强啊！”

陈总打断了徐伟，走近姚蔚：“小姚，我知道你一直工作很认真，但是这次确实差一点造成严重的后果。12点前把报表传过去，还可以补救。所以，这次我就不会对你作任何处罚了，一定要牢记这次的教训。”总经理带着官腔总结了这件事，说完后就带着陈权离开了。

姚蔚抬头看了看主管，又看了看离开的陈总，她想要质问主管为什么没有说清楚，明明是他批准自己走的。主管知道网络维护的事情吗？难道他知道却故意没有告诉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姚蔚甚至不敢想这个问题。因为不管他知道与否，这件事都非常令姚蔚难过，不祥的预感告诉她这件事的后果不会那么简单。他们像是两座冰冷的大山，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只好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自己默默承受。还好这次不会流泪了，从妈妈去世那天后，她就没有再哭过。

想要质问主管，可是总经理已经给了台阶下，再多说话势必和主管对质？大不了和徐伟闹翻？大不了三个字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毕竟总经理不常见，主管可是每天见面。她没有其他人的依靠，也没有多少钱的底气。或许其他人可以大手一挥，辞职不干。可是姚蔚不行。这份工作凝聚了她那么多年的青春，无数的付出。如果没有了这个工作，她的存款，加上父亲不断的索取，难找工作的现状，根本无法让她在这繁华的城市中坚持几个月求职，因为她的钱一部分给了父亲，大部分都用来补偿当年为了给妈妈治病的债。一旦放弃了，就只能回老家，也许会匆匆忙忙嫁给别人，与自己梦想的一切说再见然后度过余生。也许小时候当酒店服务员吃别人的剩菜的时候，她的自尊被压制的太多，以至于她的自尊现在是如此的高傲，如同报复性的偏执。她想要摆脱过去折磨自己的那些悲哀....她是一个怀揣梦想的小人物，平凡却从不甘于平凡，想要在这大城市中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就算没有惊天动地的成绩，至少还完债后自己攒钱买个房子，有个自己的容身之所。只是，现在的情形，难道不是更大的悲哀吗？

最后，陈总留下一句“尽快把清单发过去！”，就带着谄媚的徐伟离开了。姚蔚打开电脑，网络状态正常，突然办公楼外传来一阵轰隆声。

这次是真的雷声，隆隆巨响破空而来。

姚蔚这才意识到自己颤栗的心跳。雨来了，这次一定是大雨！

我讨厌淋湿，讨厌落汤鸡的卑微，想要超越乌云，飞跃天空。

刚刚被陈总电话叫出去的时候，她完全没有考虑会不会下雨，更没有带伞。清单发送出去了，姚蔚也身心俱疲地瘫坐在椅子上，准备从电梯下去。

电梯一层层下降，每下降一层，湿润的感觉愈发明显，姚蔚撑着干涩的眼皮不让自己睡着。装手机和钥匙的包包好像千斤重，身体也背着无形的重压，好累啊。深夜无人时，电梯井的声音清晰地从钢铁水泥中传导过来，空洞地重复着相同的声调，就像每个普通人庸碌的人生。终于，电梯下到1层，电子屏上的像素数字孤独地闪烁着。电梯门一打开，湿润的风顷刻间席卷姚蔚的每个毛孔。

是雨！

姚蔚的视线穿过一楼大厅，遥望门外的繁华街道，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月光上，溅起黑夜的倒影。白天累积的热流全部被夕阳淡化，又被雨滴粉碎，冷空气偷窥着大楼的每个缝隙伺机而入。姚蔚感觉凉意侵入骨髓，全身都被无力感包围，她甚至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在飞雨中凌乱的落叶。也许在大楼里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的她，比雨中淋湿的叶子更加脆弱，只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