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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都塞:过去、现在、来日方长

2023-10-14 21:40 作者:速い_汪坻  | 我要投稿

21世纪已经过去了两个十年,距阿尔都塞离世过去了三个十年,距那场颠倒与危机的明朗化也过去了四个十年——再向前跳跃,我们就会到达20世纪最后一个革命高潮的年代,60年代的车站跟前。不必再向前了,尽管我们目前对任何一段历史的认识都是很贫乏的,但暂且驻留在这里吧,现在是2023年,我们试图重新让这个曾铭刻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上的名字说话。一个幽灵,因为它曾经有力的介入得以铭刻的幽灵,在经历了一个否定的沉默巨大迂回之后,再次回到我们时代上空,又为我们带来了什么?这就是问,为什么还是阿尔都塞?! 我们可以为阿尔都塞在我们刚刚草草跳跃而过的历史中的反对者与否定者并列一份清单:“人道主义”者、“特色”主义者、托洛茨基主义者、传统斯大林主义者、欧洲共产主义者、工联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者、自由主义者、保守主义者、社会民主主义者、民主社会主义者、甚至“毛主义”者... 从左派到右派,从内部到外部,似乎都联合起来,汇合成一个不约而同的“反阿尔都塞同盟”,阿尔都塞,尤其在80年以后,像工人运动本身的历史一样成为了市民社会现代性的“屏蔽记忆”,罕见地穿越了市民社会的各个层级,成为了它们共同的敌人,似乎反对阿尔都塞就是保卫它们自己。 它们诚然提及阿尔都塞,就像提及一条死狗,可又无意识地一再提及他。为什么总是提及已经被他们否定的东西?这些先生们拒绝回答:因为谈论阿尔都塞,就是谈论它们自己的政治、意识形态立场的两难境地;任何试图描述它们自身的条件的理论都避无可避。但阿尔都塞本人的形象却在这一层复一层的非沉默的沉默(不在场的在场)中沦为一个失格者,背对着任何人开火的方向,即使是号称“阿尔都塞”学派的他本人的学生与朋友们。 两方面的失格:1.作为哲学战场参与者的资格之失去;2.作为马克思主义者的资格之失去。 这两个方面又具有互相嵌套的双重性后果:1.在哲学战场一侧,是对以“认识论断裂”、“理论中的阶级斗争”为代表的各种已经被铭刻为“阿尔都塞的”概念的拒斥或转写(脱离其诞生的理论—意识形态形势的转写,正如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对待马克思、恩格斯的概念的方式),拒斥和转写总是携手而行;2.在马克思主义一侧,指责他“修正主义”或是想象的马克思主义,将他的理论排除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著系,至少认为它们是对马克思主义(谁的马克思主义?)的误认,以这种身份指派的方式又实现了(部分实现了)第一个后果。(至于非马克思主义的指责,比如工联主义、无政府主义的指责和第二个后果是同属一类的“误认”)这两个方面作为他们的策略互相指认,互相加强(更不用提那种毫无价值应激式的意识形态、政治攻击,它们并无策略可言,尽管甚嚣尘上,但危害反而是最小的)。 在哲学这一侧,最首要的拒斥—转写是所谓“结构主义”的指认:“阿尔都塞不过是结构主义坏的追随者罢了。”然而这些人这么做其实是预支了一个缺少论证的概念:预先指派一个“结构主义”学派给阿尔都塞,再通过攻击“结构主义”攻击他,或者通过这个概念论证所谓“80年代转向”。然而,从来既不会公开声明这个预支,也不回到它并给出预支这样一个概念、一组论点的理由。他们有很好的理由不敢这么去做:就是

没有理由

。用《黑格尔或斯宾诺莎》的英译者的话说,阿尔都塞和马舍雷(他的学生)面对的是一只“结构主义恐龙”:理当被埋葬的化石。事实上阿尔都塞从来不是结构主义者,而只是与它们保持一种策略上必要的若即若离的同盟关系,而这种同盟关系下阿尔都塞对结构主义的深刻批判却选择性地被忽视。 稍微次要的拒斥—转写是“科学主义”的指认。这种指认比“结构主义”稍好,但也仅仅好在他们的确模糊意识到了阿尔都塞曾挑战或人们要进入阿尔都塞时必将遭遇的头一个难题:意识形态的双重性。我不会在这一重要主题上多做逗留,但提出以下提示暂时就足够了:在“科学主义”意味着正确理解自身经历的物质性条件并在正确条件基础上才能改造它的意义上,阿尔都塞的确是一名“科学主义者”,他也是在这个意义上提出需要一门“历史科学”的。如果“科学主义”意指对理论客观性的崇拜,那么他当然不是。 在马克思主义,或工人运动的一侧,是通过哲学一侧的后果进行的政治操作,即通过“结构主义”指认,将阿尔都塞排除出马克思主义传统,这种排除意味深长:反映了三种贫困:1.理论贫困;2.历史贫困;3.阶级斗争经验的贫因,最后一个贫困,是前两种贫困的直接表现。正是这三种贫困让无产阶级在理论上的阶级斗争中错失了马克思的丰富性,同样也错失了阿尔都塞的丰富性,他们当然不缺乏“生活经验”,但缺乏构建长远的斗争策略的经验:可以说,这是每一个生产方式下阶级斗争中力量较弱的一方都具有的弱点。而资产阶级一侧当然抓住了这个机会尽可能地对这种理论一意识形态形势中的贫困加以盘剥利用:将理论斗争局限于哲学领域,这样也就剥夺了阶级斗争实际涉及的广阔时空和深陷其中的大众理解自身生存境况的理论能力—一个圈套。这恰恰是阿尔都塞深深担忧的:无产阶级在以资产阶级的传统方式在搞政治,而又表现为一些哲学操作的后果(想想历史唯物主义—姑且这么叫吧—是如何一步步消失在哲学话语之中的)。 够了!对这些总是老一套的手段的清点就到这里吧,我们也总会有合适的机会清算每一批与我们相遇的喧嚣的:只要它们还不放弃向我们进攻。 穿越所有的这些喧嚣,这些意识形态、政治等等层级,并且归根结底是“无主体”的阶级斗争过程所过度决定的喧嚣,阿尔都塞的声音在今日却愈发清晰,愈发响亮,这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的思考与斗争实实在在地扣中了我们时代的难题之主线。不管人们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被裹携上了历史的火车,这趟火车既天起源,亦无预定的目的;我们就这样偶然地在火车途经的站点再次与阿尔都塞的“幽灵”或者说“后世生命”相遇了,这次是在他两次“死亡”之后。这是一次危险的相遇:因为我们是以阶级斗争的胜利为赌注;而对敌人来说也是危险的,因为阿尔都塞的潜流与我们再次相遇时也把重新开始的历史教训带了回来,资产阶级过去的那些假动作也会不再奏效。重新开始,意味着在新形势下新的开始,但同时也是再开始,它始终划出自己的红线:阶级社会始终存在阶级斗争。—一门科学,一门历史科学的再开始。偏斜已经发生了。 这个比俄国革命只小一岁的革命者在相遇中也将走出他的孤独,是否能够说这场相遇会是一场持续的相遇呢?我想说是的。会有人继续下去的。这个“有人”应当是我们。他替我们作出了清扫工作的开始,而任何想使革命取得胜利的共产主义者都知道,革命总是意味着在旧有开始的基础上一再重新开始,把火炬从过去,传到现在,再传给不可知的未来——下一代人,为我们自己和我们的下代人开辟新的历史,新的空间。这需要漫长的时间,不是吗?当然!这需要耐心和毅力。但时间一定会是属于我们这一边的:只要我们掌握阶级斗争的规律和教训,一句话,掌握“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艺术,即一门关于形势的科学。 毕竟,来日方长,而“共产主义者从来不会孤身一人,

共产主义者从不孤独

”。 2023.10.8 纪念伟大的唯物主义教师阿尔都塞诞辰105周年作 10.9修订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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