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奇兵: 极乐城》 第九章
海神之赐,下层码头
1953年 3月
苏利文局长不喜欢呆在下层码头,尤其是当灯光还被调暗了这么多时。虽然他仍然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但铁塔周围的阴影成片增加,似乎在他的视野边缘蠕动着。即使在“白天”,这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在过去的一周里,有几个人在这个码头失踪了。其中一个被发现时,或者说他的遗体被发现时,他的身体被干净利落地分割了。在苏利文检查尸体时发现,那些利落的直切口是由手术刀造成的......
当苏利文走到码头的尽头时,他的靴子在木板上吱吱作响。水面上传来寒冷的气息。鱼的气味很浓--腐烂的气味。三只木箱在码头上排成一排,上面有一个奇怪的手掌印标志--但他认为打开这些木箱不可能为他提供他所知的违禁品走私的证据。它们上面标着 "腐烂——丢弃",闻起来也是如此。他认为方丹很聪明,不会把违禁品放在码头上。
下层码头类似木制码头。它向着包围渔业公司周边的大水舱倾斜,木质码头周围的水更多是为了给人一种真正的码头的感觉,以预防幽闭恐惧症——这是极乐城设计心理学的一部分。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大的电灯招牌,已经关闭。上面写着方丹渔业。这里的墙壁大多是波纹状金属;下层码头区上面则是上层码头,有咖啡馆和酒馆,比如麦克唐纳斗士:比尔-麦克唐纳自己开的酒馆,尽管他没有什么时间亲自经营。
在苏利文看来,码头区就像一种人造的洞穴。木头、沙子和下面的一滩水,隐约可见的墙壁,头顶的天花板——这就像一个海底洞穴。只有墙壁和天花板是金属的。
实际停泊区域为捕鱼潜艇所用,设有冷藏库,藏匿在后方的鱼腥味四溢的迷宫般的通道中,还有用于海鲜加工的传送带和办公室,比如码头管理员的办公室。码头管理员是皮吉·威尔金斯:他是方丹的人。到目前为止,当谈到走私时,威尔金斯总是一直在搪塞苏利文。
苏利文伸手探进他的风衣口袋,感受着左轮枪令人放心的握感,沿着曲折的坡道向下,靠近水面。咸味的水平静如镜面。但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墙壁的阴影中溅起了水花。
他拔出了手枪,但把枪口放得很低,拇指扳起击锤。他弯下腰,瞥了一眼码头下,觉得他看到一个黑暗的形状在昏暗的阴影中移动。
苏利文又蹲下了一点,试图窥视码头下的黑暗,但除了水的微光,什么也没看到。没有任何动静。他认为他看到的东西已经消失了。但随后他看到了它,它在后面晃动着,靠近波纹金属墙的地方。有人一直在推着一个漂浮的板条箱前进。他希望自己有一个手电筒。
一阵清晰的溅水声从箱子附近传来。他举起左轮手枪,喊道:“你给我出来!”
他隐约地意识到他身后的坡道上有吱吱的声音。但他的注意力专注在码头下的黑暗中,也就是水花传来的地方......
“听着!我马上就要开枪了,如果你再不——”
他突然停了下来,更清楚地听到身后的吱嘎声,转过身来,刚好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天花板昏暗的灯光下从较高的码头斜坡上向他跳下来,那个人手里的扳手直冲苏利文的头砸下。
苏利文只来得及转身向右,让扳手从他的左耳边呼啸而过,重重地砸中他的肩膀,然后那人就把他扑倒了。
苏利文被撞得向后退去,手一抖枪也走了火。他听到那人哼了一声,接下来他们都倒在了浅浅的海水里。苏利文在摔倒时转了一下身子,左侧身体着地。咸水在他耳边翻涌,还呛住了他,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他的喉咙,巨大的重量把他压在身下。他用枪把挥了出去,感觉到枪把砸进了对方的后脑勺。他们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然后苏利文设法站了起来,在水位齐腿深的池子中满身滴水。另一个人也站了起来,步履蹒跚,鲜血从后脑的伤口滴落。一个身穿长皮夹克的方脸大汉,用一只棕色的小眼睛透过被水冲刷的黑发瞪着他。他的扳手也掉进了水里。
那人向苏利文狠狠地挥拳进攻,苏利文向后一闪,使这一拳没有打中,但他也因此失去了平衡。他试图开枪,但枪里面进了水,哑弹了。苏利文踉踉跄跄地往后退,试图保持直立。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了歪牙,用手甩了甩水,向着苏利文伸出了大手。
码头上传来一阵火光—和一声枪响—苏利文面前的彪形大汉哼了一声,咬紧牙关,又走了一步,然后脸朝下倒在水中。他挣扎了几下,然后停了下来,面朝下漂浮着。
苏利文稳住身形,抬头看到卡洛斯基从码头斜坡上朝他冷冷地笑着,把一把冒着烟的手枪揣进口袋。空气中弥漫着枪烟的味道。
“好枪法,”苏利文看着那个人头左侧泊泊流出的血液说到。“假设你不是瞄准我的话”
“如果我想杀你,”卡洛斯基用他的俄罗斯口音说,“那你已经死了。”
苏利文把自己的手枪装回口袋,抓住死人的衣领,把他拖到下层码头的斜坡上,穿着浸满了水重量的衣服着实很辛苦。把歹徒拉到斜坡上后,他弯下腰来——感受到左肩上深深的伤痕带来的疼痛——然后把尸体翻过来。在足够的光线下看清他的脸。但他还是没有认出他。或许认出来了?他伸出手,将湿发从死者的脸上拨开。他在照片上见过那张脸,在极乐城的入境记录中。一个维修工人。“那人想用扳手给我开瓢,”当伊万-卡洛斯基站在他身旁时,他说。
“我听见你开枪了,”卡洛斯基说。“但你没打中”
“没来得及瞄准。你在码头的另一边看到有其他人吗?”
“Да!(是)逃跑了! 看不到是谁!”
“我见过这个人的档案。但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Mickael Lasko。乌克兰人!所有的这些狗娘养的都是乌克兰人!Lasko,他干维护的,然后为皮吉·威尔金斯做一些事情。我在酒吧听说也许他知道走私相关的事情,所以我今天早上跟踪他。结果那个混蛋把我在船坞的迷宫里耍的团团转。那地板下面有密道......”
“看起来这个乌克兰狗娘养的想对我下手......” 苏利文被浸湿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他翻开死者的大衣口袋,拿出一个装满极乐城元的信封,在另一个口袋里有一个小笔记本。他打开笔记本。里面有一份被水泡得模糊不清的清单。他出声念了出来:
“圣经——售出7本
可卡因——卖出2克
酒类6份
寄信3封,每封70极乐城元”
“看起来他在走私,” 卡洛斯基说。
苏利文摇了摇头。“看起来方丹或威尔金斯对我不太尊重。好像我应该相信这家伙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他压根不会在一个笔记本上写出来可卡因和圣经。我甚至怀疑他都不会拼写。装有现金的信封是付给这个笨蛋的钱,让他试图干掉我。如果他被杀,他们也没意见。这会让一切看起来,让他们的压力减轻......
他把信封扔给卡洛斯基。“你可以那这它——看在救我命的份上。来吧,我会派人给这个替罪羊收尸的。” 他们开始回到坡道上,快步往光照更好的地方走去。“妈的,我讨厌带着一裤子盐水走路。它会擦到我的蛋,该死的......我们去喝一杯吧。我给你买一杯伏特加。”
“伏特加是好东西,可以把腐烂的鱼的味道赶出去!还有死去的乌克兰人的气味——或者更糟!”
某个上锁的实验室, 极乐城
1953年
“荒唐!泰南巴姆”素崇博士走在方丹和泰南巴姆前面一边嘲讽道。
“这是伟大的发现,”泰南巴姆自信地反驳道。她极力压抑自己的兴奋。“方丹先生,你会明白的!”
弗兰·方丹与素崇博士和布里吉特·泰南巴姆的交易还没有完全得到回报。也许,他想到,当他跟着她和素崇进入实验室时,今天就会是那掷骰子出幸运七的特殊日子。泰南巴姆的兴奋——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感情——似乎表示她偶然发现了一些爆炸性的东西。
泰南巴姆带头走到实验室综合楼最隐秘的内室中,一个穿着病号服、躺在加垫轮床上的被镇静的人面前。她一边说话,一边用分析性的冷静眼光审视着这个昏迷的人。“德国人,他们所能谈论的只是蓝眼睛和额头的形状。我所关心的是,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强壮,而有的人弱小——有的人聪明,有的人却愚蠢?曾经的那些杀戮,你认为德国人真的有找到有用处的事物吗?今天,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了非常有用的东西......”
那个睡着的人被皮革带束缚在轮床上。他长得很寻常:中等身材,棕色头发,皮肤有斑点。方丹曾见过他在麦克唐纳斗士酒吧打扑克:威利·布鲁汉。在布鲁汉旁边的白色金属桌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注射器,里面装着浓稠的红色液体。桌子旁占据了架子大部分空间的是一个五加仑的水族箱,里面的海水冒着气泡。而浸泡在鱼缸里,在沙床上令人厌恶地跳动着的,是泰南巴姆的一个奇迹蛞蝓。它大约有8英寸长,边缘有一层原始的甲壳。它的皮肤上有条纹,呈颗粒状;背上有微弱的白炽蓝色块。在它修长的身体一端长着牙齿;另一端有一条小的锥形尾巴在抽动。
“泰南巴姆,她认为基因是一切的答案。素崇认为基因的确很重要,但对受试者思想的控制,对突触的调节,这些东西更重要!谁控制了这些,谁就控制了一切。”
“我喜欢那个说法,”方丹说。“神经反射是一些让我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在一些杂志上读到过它。纳粹党人用它做实验......”
泰南巴姆清了清嗓子,说:“现在这个人,布鲁汉,他受伤了,我给你看看伤口......” 她掀开轮床上那人的长袍,方丹吓了一跳,看到那人的身体上有一个恶心、起皱、破破烂烂的伤口,大约七英寸长,就在腹股沟上方被随便地绑住。“他试图用鱼叉从鱼缸里偷鱼。然后莱恩的人抓住了他,用他自己的鱼叉割伤了他。现在,我们已经从蛞蝓身上提取了特殊材料并纯化了它。这种材料是由特殊的干细胞组成的。不稳定。具有高度的适应性。请观察。”
她拿起注射器,把它刺入进了那个人的腹股沟上方的肌肉里。布鲁汉的背部拱起,他的身体有了反应,但他没有醒来。方丹看到三英寸长的针头深深地刺进了这个男人的腹腔里时,不禁打了个冷战。
“现在,”她说,“观察这个伤口。”
方丹照做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素崇博士说。“也许这次就不起作用了。如同而你的伟大理论——呸,泰南巴姆!”
然后,伤口周围的皮肤抽搐,发红,伤口内的锯齿状的肉似乎在蠕动......并封闭在一起。一分钟后,破损的伤口只剩下一道微弱的疤痕。它就在他们眼前愈合了。
“我屮!”方丹脱口而出。
“我把它叫做ADAM,”布里吉特·泰南巴姆说。“因为神话中的亚当为人类带来了生命。这也带来了生命--它破坏了受损的细胞,用新的细胞取代它们--通过质粒转移,不稳定的遗传物质。现在, 干细胞可以被操纵-改变基因! 我们可以让它们这样,让它们那样。如果它能做到这一点,立即自愈,它还能做什么?改变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变成什么?很多东西!无尽的可能性!”
素崇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盯着实验对象。然后他指了指。“你看到那里了吗?在他的头上--一些病变!”
她耸了耸肩。“几乎不可见。最多是一些小的副作用......”
“有些人可能会更严重。你那个拥有奇迹之手的人--他现在的行为有点奇怪。而且他的手臂上有一些奇怪的痕迹。就像癌症! 不受控制的细胞生长!”
“所以这就是关键所在,”方丹自语。“这些干细胞的东西和这个...这个ADAM?你可以用它来改变一个人--赋予他特殊的能力,就像我们之前讨论的那样?”
“正是!”她骄傲地说。
方丹知道她是在对他说话,尽管她从未看他:她会把头转向他,但她的眼睛总是盯着他左肩上的某个点,就好像她在和他身后的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长出头发,男士们的增大,更大的肌肉,女士们的丰胸,为高官们提供更大的大脑......”
“有了ADAM,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嗯哼,”素崇说。“你怎么不告诉他ADAM必须被不断地重新激活?”
“不用担心,素崇博士!”泰南巴姆说,用听诊器听着布鲁姆的心脏。“我已经设计了一种增能剂:我们将称其为EVE!” 她皱起了眉头。"但是,海蛞蝓只能制造这么多ADAM和EVE。这些海蛞蝓--我们相信它们也是寄生虫。我们同时在鲨鱼、其他生物上发现了它们。也许它们可以寄生在人类身上。一个人可以成为一个......一个ADAM的工厂。然后我们就有更多的ADAM用于实验。” 她深思熟虑地抓了抓她没洗的头发。“与我的导师一起工作时,他想到的是如何在男人身上找到更大的力量! 培养他们,改变他们! 在他身边工作,我想的是另一个研究者。一个更伟大的人! 哈,哈!"
那是方丹第一次听到她的笑声--一种生硬的、几乎没有人性的声音。
“所以这个叫ADAM的东西,” 方丹继续说,看着被镇静的人身上愈合的皮肤。“如果你能得到足够的海蛞蝓,也许还有一些人可以作为......你会怎么称呼他们,宿主......你可以量产这种东西。”
她向方丹身后的假想谈话对象点了点头。“假以时日,是这样的。”
“但是......” 素崇博士摇了摇头。“素崇认为--ADAM可能会上瘾!我对人类的研究表明,任何可以轻易使人改变状态的东西,人们很快就会上瘾!一个人感觉不好,喝了酒,很快就感觉好了一点,他就上瘾了!鸦片也一样! 也许ADAM也是如此:人的快速修复:上瘾! 机体对它产生需求。素崇观察到泰南巴姆在码头上发现的那个人的情绪波动。有时他......你们这些人怎么称呼的来着?他‘嗨’了!”
上瘾?那就更好了。方丹回想起之前从坎大哈向这里运来罂粟的时间,风险和回报。
很不错。他感觉到了。他对素崇和泰南巴姆的投资终于有回报了。
“继续下去,”方丹热切地告诉他们,“我会让你们。。。。让我们的付出终将得到回报!”
医疗站
1953年
J.S.斯坦曼博士笔直地坐在医疗站内的办公桌后面,他感到很无聊,也厌倦了与自己的冲动作斗争。而且现在才开始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极乐城。
斯坦曼从珊瑚桌上的盒子里抽出一支烟,用一个人鼻子形状的银色打火机点燃,然后起身打开办公室舷窗上的窗帘,这样他就可以望着大海--望着在水流中挥舞的海带和海扇。那景色令人心旷神怡。与纽约完全不同。在大苹果总是很忙碌。人们对一个人持续不断的干扰和打搅。
这是他所反感的隐含的谴责,对他的伟大所做的狭隘的判断。如何解释向金星伸出手,希望把它变成自己的怀表是什么感觉?他如何解释阿佛洛狄忒女神有时会来拜访他?他清楚地听到了女神的声音......
“我亲爱的斯坦曼医生,” 阿佛洛狄忒说。“像诸神一样创造,就是成为神。只有神才能塑造一张脸吗?你已经做了一次又一次:你把原本愚钝的东西变成了精致的;你把平庸的东西变成了神奇的。但在每个男人和女人的脸上都隐藏着一个秘密。失去的完美--被掩盖了。在一个被低级庸俗的人视为 "美丽 "的女人的面孔下,隐藏着另一张面孔,那是完美的面孔,是柏拉图式的理想--隐藏在表面的美丽之下。如果你能把完美的面孔从几乎完美的状态中解放出来,你就会成为一个神。有什么比美更重要?是我,阿佛洛狄忒本人,启发了诗人济慈。真理就是美,美就是真理! 表面现实的丑陋不规则性背后隐藏的对称性。矛盾就在这里:只有穿过黑暗的混沌之门,穿过所谓'丑陋'的阴暗山谷,才能最终完成追求,找到隐藏的完美!”
哦,这位女神是多么令他激动!是的,他确实是在服用乙醚时听到了她的声音--事实上,是可卡因和乙醚轮流用,但这并不是单纯的幻觉。他对此深信不疑。
因此,当莱恩找到他,说极乐城需要创新型的外科医生时,他又听到阿佛洛狄忒对他耳语了。“这就是了! 这是个机会,这是个机遇,这是你梦寐以求的秘密领域,在那里你终于可以发掘出完美的东西!一个心胸狭隘的蔑视者找不到你的避难所!”
斯坦曼向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吹了一缕蓝烟,转身看了看办公室镜子里的自己。他很清楚自己是个 "英俊帅气 "的人。优雅的下巴,引人注目的耳朵,深黑色的眼睛,那低调的、完美修剪的胡子,就像他说俏皮话时的重音符号......
然而,在这张脸下还有另一张脸等待着展示自己。他敢于找到自己的完美面孔吗?他能在自己的脸上做手术吗--也许用镜子?他能不能——
“医生?普莱森斯小姐正在醒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口,他的助手在那里等着他。查韦斯小姐,一个身材娇小、漂亮的波多黎各女人,穿着白色制服、白鞋和护士帽。她看起来并不惊讶于他在凝视镜中。
查韦斯是一个娇小的小生物,有一张心形的脸,丘比特式的嘴唇。他能在查韦斯小姐的五官下找到那张完美的脸吗?假设他把翼状肌减少一半,然后加倍收紧颞肌,他可能就会把眼皮一分为二......
所有的时间都很充裕。“啊--是的,去吧,先给她的脸拆绷带,查韦斯小姐;我马上就来......”
西尔维娅-普莱森斯小姐刚刚与罗纳德-格雷威订婚,后者是与瑞安密切合作的鲁本-格雷威的儿子。他们是极乐城一个有影响力的家族。
他把烟头掐灭在桌子上的贝壳烟灰缸上,走到大厅。普莱森斯小姐穿着睡衣和袜子躺在恢复室里。她披着一条刚好盖住身体床单:看看那些肥胖的小臂,真可惜他不能切开这些肥胖的小臂,把它们缩小。也许可以缩到骨头那里去。甚至在一些地方暴露出骨头。像象牙首饰一样...
查韦斯护士把病人床的上部摇起四十五度角,开始解开绷带。普莱森斯小姐一双绿色的大眼睛从木乃伊式面部包裹的缝隙中望着他,眼神中夹杂着恐惧和期待。她的红发几乎成型地散落在绷带的一侧。他再次想到,让绷带永远留在身上可能会有某种吸引力。人们将只看到她的头发和眼睛以及神秘感。就像一具木乃伊...
西尔维娅-普莱森斯的脸慢慢显露出来......查韦斯护士长呼一口气......
然后鼓起掌来。“她多漂亮啊,医生!您做的太棒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真的。一切都很漂亮。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做任何试验性的事情。在他的手术里中,他试图不做任何非寻常的事情。只是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但这很难。因为诱惑很强......
她现在有一张传统意义上有吸引力的、雕刻得很精致的脸,苍白的脸颊上有酒窝,下巴上也有一个相配的酒窝。这是一个甜美的圆形面孔,但所有令人不快的突起都消失了。她的未婚夫可能会很高兴。她看起来相当像一个成年的秀兰-邓波儿。真让人厌倦。但是,当查韦斯护士给她手镜时,普莱森斯的女人对她的倒影赞不绝口。
“哦,医生!这太完美了!上帝保佑你!”
“是的,是的,”他喃喃自语,走过来,用手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从一边转到另一边,在鹅颈灯的灯光下看着它。“是的,只是......我无法逃避这样一种感觉,即还有更多,远远不止这些......在这个漂亮的小面孔下潜藏着一些隐秘的完美!”
“什么?” 普莱森斯小姐似乎吓了一跳。她吞咽了一下,从他手上退开。 她皱着眉头,再次看了看手镜中的自己。她把头转向这边,又转向那边。“不!这就是我想要的!不多不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 我一点也不想改变它,医生!”
他耸了耸肩。“你喜欢就好,我只是简单的觉得”然后自言自语地想: 如果我可以把鼻子剪掉四分之一英寸... 然后... 也许可以缩小额头,完全去除眼轮匝肌...
但他大声说:“我很高兴你对结果感到满意。去吧,让她穿上衣服,护士,把她还给她的未婚夫,我就,呃......” 他含糊其辞地转过身,走了,仿佛穿过了一个梦境,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手术刀是如此地功能有限。如果有某种方法可以在细胞层面上改造人,那就好了。如果一个人能从基因上雕刻人;如果一个外科艺术家能够深入到一个人的本质,从内部改造对象--就像上帝那样。
就像阿芙洛狄忒希望他做的那样。
方丹渔业
1953年
天色已晚。方丹的办公室关着门,拉着窗帘。雷吉在外面某处守候。方丹和泰南巴姆两人单独在渔业办公室的一个舒适的沙发上。布里吉特·泰南巴姆伸了个懒腰,穿着一件睡衣和红色高跟鞋。方丹半坐在边上,靠在她身上,她的双手被他紧紧握住。在他们身边的地板上有一个空的沃利酒瓶和他们的杯子。方丹只穿了他的四角裤和一件T恤衫。他的衣服被整齐地叠放在房间对面办公桌的椅子上。
她似乎很害怕,但他也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期待,当她瞥了他一眼,又像往常一样迅速转过头去。
"你看起来有点害怕,"他说。"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不喜欢接触,"她说。"但是......我需要它,当欲望的感觉来临时。我梦想的是一个......一个简单地占有我的男人。我会做出一些象征性的抵抗。但这不会是真的。我必须反抗一下。我只是要那样做......"
"好吧,孩子,"他用安抚的声音说到,"你来对地方了。" 她收拾得相当好,喷了一些香水,甚至似乎还刷掉了牙齿上的烟渍。"所以这是你没有确切做过的事情--但你......想象过?"他问。
“是的,我害怕接触。但我又极其想要身体接触......”
"他们称之为自相矛盾。你就是这样吗,嗯?"
“也许吧。但现在,请蒙上我的眼睛。”
“好” 他从口袋里拿出黑色眼罩,把它绑在她的眼睛上。“这样,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现在我看不到你了......你可以碰我--如果你按住我的胳膊......”
他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双臂压在她的头的两侧,并在她身上伸展开来,把他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她试图扭开--但她并没有用力。
“只要记住,”方丹边说边履行他的职责,比他本以为的还要享受,“你想用你的方式来做—但你要用我的方式做你的工作。你是专门为我工作的......”
莱恩娱乐中心
1953年
比尔`麦克唐纳觉得单独参观 "地表之旅 "有点傻。它是为极乐城的孩子们制作的,是的,为了 "满足他们对地表世界的好奇心"。这样的话。如果几年后,他的孩子会想去极乐城唯一的游乐园玩一玩。比尔想提前知道,他所听到的关于游乐设施的事情是否属实。如果是的话,这个游乐项目可能会让伊莲不怎么高兴......
他以前来过这里做一些维修工作,但他没有参观过。他买了一张票和所需的其他东西。
现在,他爬上了像一个开放的潜水球一样的参观车,并坐了下来。车子急速运转,然后吱吱嘎嘎地沿着轨道进入隧道。
小车缓缓驶过一个坐在办公桌前的安德鲁-瑞安的活动模型,看起来几乎像慈父一样。该模型以一种古怪的方式移动和打手势,并 "说到": "那么,你们好。我的名字是安德鲁-莱恩,我为像你们这样的孩子建立了极乐城,因为上面的世界已经不适合我们。但在这里,在海洋之下,我们自然会想,危险是否已经过去......"
"天啊,"比尔喃喃自语。这个莱恩机器人让他感到害怕。
然后游览车驶向警示地面世界税收的场景。在他的左边是一个农舍,一个农民正在耕种他的田地,他幸福的妻子和孩子站在他身后......但随后一只巨手--真的是巨手--紧紧地移动到桌面上,从上面伸下来。它有着西装的袖子,就像官僚所穿的西装一样。它抓住房子的屋顶,把它撕下来......税务人员拿走了这个人所做的一切......模型农民绝望地瘫倒在地......
"在地面上,"安德鲁-莱恩低沉的声音从隐藏的扬声器中响起,“农民耕种土壤,用他的臂膀和体力换取属于他自己的土地。但寄生虫说,'不!你的就是我们的!我们是国家;我们是上帝;我们要求我们的份额!”
“哦,天哪” 比尔说,盯着那只手。那太吓人了......而那只手--仿佛来自某个残酷的官僚上帝--在其他场景中无情地落下,随着旅程慢慢向前进。一位模型科学家在他的实验室里有了一个伟大的发现,他站在基座上庆祝胜利,然后又被那只巨手从上面压了下来。 “在地面上,科学家将他的思想和智力投入到一个奇迹般的想法中,并自然而然地开始超越他的同事们。但是寄生虫说:'不!新发现必须受到管制!它必须被控制并且最终充公。”
素崇那帮人大概会喜欢这个的。比尔思忖。
下一个场景显示了一位艺术家在狂喜涌现的灵感中作画,然后一只巨手伸了下来,再次压制了他的自由......
最后一个场景是最令人恐惧的。一个孩子正和他的家人快乐地看电视。然后,莱恩的神一样的声音警告说:“表面上,你的父母有着私人的生活;利用他们伟大的才能来供养你,他们学会了歪曲教会和政府的谎言,以为自己是这个系统的主人,但寄生虫说:‘不!’这个孩子要服役!他要去上战场,然后为国家而死!”
那只巨手下来了,分开墙壁--把孩子拖走--拖进黑暗中......拖进死亡。
比尔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都是为了吓唬孩子们。他听说索菲亚-兰姆第一次来的时候,给莱恩出了这个主意—这个所谓的 "游乐设施"是一种厌恶疗法,一种让孩子们对地面世界产生厌恶感的方法,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唯一结论就是:留在极乐城。
在大型场景之间,出现了那个莱恩的活动模型,他说教、呵斥--警告孩子们地面世界的恐怖。
旅程结束时,他听到科恩的歌曲 "Rise, Rapture, Rise"正在播放......
Oh rise, Rapture, rise!
We turn our hopes up to the skies!
Oh rise, Rapture, rise!
Upon your wings our dreams will fly.
A city in the ocean’s deep
A promise that we’ll always keep
To boldly turn our eyes upon the prize!
So rise, rise, rise!
Oh rise, Rapture, rise!
We merrily sing this reprise.
Oh rise, Rapture, rise!
To help us crush parasites despised…
比尔叹了口气。他要尽一切努力让伊莲离开这里。她不会理解这里的。她已经对极乐城有了怀疑,而这只会加深她的疑虑。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向极乐城和安德鲁-莱恩效忠过。不是吗?
狄俄尼索斯公园
1953年
“一个裂开的房子要怎么矗立起来,西蒙?”当他们坐在狄俄尼索斯公园的雕塑花园里时,索菲亚-兰姆缓缓地问到。西蒙-威尔士坐在她身边的珊瑚雕花长椅上,抽着烟斗,似乎很烦恼;玛吉和索菲亚的其他几个追随者正在公园雕塑长廊的另一端向植物周围撒着鱼肠肥。他们的对面是一个 "无意识艺术 "的例子,是她的一个追随者所作的雕塑,展示了一只蠕动的章鱼--但这个生物有一张人类的脸,莫名地像安德鲁-莱恩的脸。"极乐城是为冲突和竞争而设计的--但我们这个奇迹的社区能在这种分裂中生存下来吗,在这深海之下?我们需要团结来使极乐城茁壮成长!这意味着要有一个共同的概念,而不是一个竞争的概念......"
西蒙紧张地瞥了一眼周围。"真的,你不应该用那种语气......嗯,莱恩会把它看作是红色宣传......可能会很危险。他们正在建造一个新的拘留所,我有一种感觉,莱恩可能想要把它用作,啊,给那些议论破坏他的伟大愿景的人......"
索菲亚耸了耸肩。"如果我必须去监狱,那就去吧。人民需要我! 每天都有更多的人过来,西蒙! 整体性的愿景正在形成! 极乐城必须是一个统一的社会--而不是一些永远与自己搏斗的精神分裂的社会有机体。看看已经发生的事情--人们被迫卖淫,踩着其他人的头谋取生计。这怎么会比地面的世界好呢?"
"如果他怀疑你在做什么......"
她笑着说。"他确信我和他是一伙的。我向他建议建立那个小小的儿童游乐园......这很荒唐,真的;我怀疑它除了吓唬孩子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相信这能训练他们接受极乐城。我给了他一份经过编辑的报告,关于我所有的......" 她瞥了他一眼。"我可以信任你,对吧,西蒙?"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但是--当然!"!你怎么能怀疑呢?你知道我的感受......"
"妈妈,看!" 埃莉诺说。索菲亚瞥了一眼,看到她的小女儿,只有三岁,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拖着她身后的一个录音机。"我要去跟你给我的日记先生玩!"
索菲亚点了点头。"太好了,亲爱的!"
西蒙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不觉得她该和其他孩子接触一下了吗,博士?"
"嗯?不,不,他们已经受到了安德鲁-莱恩的思想荼毒。我要把她留在这里,在安全的隔离环境中训练她--使她成为未来社会的典范......"
"还有--" 他清了清嗓子。"她的父亲怎么了?"
"啊,至于这个--这是一个私人问题。"
埃莉诺坐在草地上,对着录音机说话,好像它是一个朋友;她手里攥着一把小螺丝刀。"你好,日记先生。想玩吗?" 她模仿着它的声音:"'事实上,我现在很忙,埃莉诺小姐。也许以后吧。好吧,好吧! 但你介意我在等的时候把你拆开吗?我保证我会把你装回去的!'等等!你不能这样做......不......等等,等等埃莉诺......'"
令索菲亚惊讶的是,埃莉诺开始刺向录音机,用螺丝刀把它扎的粉碎......
(译注:此段录音可以在bioshock2中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