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让我们来尝试自制SS剧情吧!】旧日梦游
【说明】
正剧向自制小剧情,无cp,无感情线(战友除外),节奏偏慢。结尾略草率,因为一个专栏只能放两万字,所以一些感情增进的故事只能靠脑补啦。
设定不是很严谨,有基于从前剧情出现过的一些天坑进行猜测的创作型内容(指从未在剧情中出现的自造人物),提前避雷,不喜划走~
轻悬疑向,无恐怖要素。另外up第一次写悬疑向,细节有处理不好的地方麻烦海涵或者帮我提一提建议哦。
一、秘密行动
驮兽“哒哒哒”的蹄声惊起了路边啄食的小羽兽们。博士躬坐在驮兽车后面的露天车厢里,单手撑着下巴,无奈地看着有些兴奋的风笛。
“车技不错,风笛,搭配颠簸的土路确实能给人一种非常刺激的感觉。”
瓦伊凡明亮的橘红色头发微微闪光,她的声音盖过了驮兽蹄声,“是这样的吗博士?那我完全可以再快一点哦!从前在乡下的时候,妈妈告诉我就是要像风和雷电一样无畏前进!亲近原野和泥土、像这样来一次痛快的土路奔驰,就是最棒的作战热身方案!”
嵯峨抖了抖特制挖洞草帽里支棱出来的一对耳朵,“风笛小姐所言极是!小僧从未体验过如此美妙的云游!”她把平时显眼的东国僧人服饰换成一身朴素的蓝色粗布工装上衣,加上灰白色的背带工装裤,看起来就像一个憨厚朴实的佩洛务农女孩。
“小僧从前听人说,维多利亚帝国的气候受西边的海洋影响比较大,雾蒙蒙灰扑扑的天空才是日常,亲眼所见才知原来还有这般美好的晴天。”
一旁的讯使单手搭在车厢边框,另一手习惯性扶着腰侧的短刀,对嵯峨轻轻点头,“没错,嵯峨小姐果真见多识广,银灰老板从前也和在下讲述过维多利亚的故事,他说什么来着——‘雪境的阳光如同人性的善良一样难得;帝国的权力就像雨云一样在维多利亚上空时刻存在’?大概是这样。不过维多利亚天气多暖湿,还是要比谢拉格舒适许多。”
“之后如果你们去谢拉格执行任务,务必带好应对极端天气的越野装备。”博士有些心不在焉,日头已经偏西了,道路两旁依然是作物遍布的原野,视线的极远处坐落着一些小村庄。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
普照维多利亚的阳光,是否能照亮一切暗处?似乎是由于思绪陷入了遥远的过去,博士的目光略有些呆滞。
目前泰拉各国的局势相对平衡,如同达成了隐秘的契约。千钧一发的平衡是用实打实的局部热冲突和流血牺牲换来的。并没有人放弃自己的野心,只是当更大的危机摆在面前时,诸国暂时都愿意收起獠牙,当然,只是片刻。
罗德岛公司不过区区一家医药企业,于帝国而言如同蝼蚁,至多只是一长串合作名单里可有可无的一员。他们似乎怀揣着过于理想的信念,是那种政客、资本都不屑一顾,平民接触不到,而又会直接被天灾摧毁的幼稚的理想信念。
“感染者人权平等”,多么可敬又可笑。

帝国之间的博弈几乎完全摧毁了罗德岛前身的主干力量。微不足道的蝼蚁往往最擅长求生,瘫痪中重建的罗德岛药企在几次行动后终于被庞大的利维坦投来一瞥,获得了坐在谈判桌上的筹码。他们冒险地主动投身进了维多利亚权力核心的伦蒂尼姆事变;作为复国组织的传承者,又在卡兹戴尔的历史遗留问题上和王庭达成了短暂的和平共识。
今天的罗德岛能够保有自己的生存空间,是罗德岛所有干员的共同努力,也是罗德岛领袖的正确指挥……放屁!
博士想到这里就很烦躁。
他已经数不清巴别塔、罗德岛这两个纠缠不清的名字背后有何等重量。
多少人的愿望和牺牲牵挂于此,理想埋葬于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对被封存前的自己有了一些侧面认知,“棋手”,一个敢于付出任何代价去达成目的的……执棋人。
如果可能的话——举一个例子,如果必须要杀掉车上三个干员中的两个才能实现目标,过去的“棋手”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挑起他们之间的内斗,哪怕让本来全心全意信任彼此的关系出现裂痕、哪怕会牺牲无辜的生命,也要达成目的。
而他这样恶劣的人,竟然在为理想而战。竟然……在为“理想”而战?
用政治手腕去解决同类的政治问题,去让那些被恶劣的感染者隔离法案压榨的无辜受难者获得喘息和尊严,怎么看怎么可笑。一些人的权力从左手换到右手,但是那些底层的感染者从来没分到哪怕一杯羹,他们的余生也没有获得更多的尊严。
说实话,博士自认已经不能再做一个好的指挥官了。

在切尔诺伯格醒来时,他受到了干员们精气神的感染,发自内心地想要去触碰那个崇高的理想。可他复苏的人性已经行走了半个泰拉,他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他:
你是“执棋人”的事实无法改变。
呼……博士吐出一口恶气,望了望天色,即将傍晚,至少要找到今晚落脚的地方啊。
二、行动前夕
博士颓丧的情绪过于显而易见,以至于凯尔希专门约谈了他。
(半个月前,罗德岛本舰)
“博士,我清楚你的感受,这种想要改变一切却无能为力的感受。或许每一个庸人都会有这样的苦衷,因为现实中的一切重压都在逼迫他做出‘放弃’这个选择。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样的滋味我尝得不比你少。”
“可你看穿一切啊,凯尔希,难道不是这样吗?你看穿一切,那你还会痛苦吗?”博士难得地用尖刻的语气表示自己的反对。
凯尔希用短暂的沉默来回应博士难得的发难。
“你说,你看到了很多。那么我想你需要一次更加深远的旅途。窥见这片大地的秘密的机会或许就在你的眼前,你当然可以选择拒绝,但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
“博士,你避无可避。”凯尔希习惯性的严肃表情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
就这样,博士和几位经验丰富且心志忠纯的干员踏上了前往维多利亚北部边区肯尔特郡的旅程。
凯尔希说,在肯尔特西北部有一个小镇,名叫布拉尼。根据罗德岛外派联络部的信息来看,似乎有一批莱塔尼亚源石施术单元离开产地向维多利亚方向运输,然而当时并无相关订单公示,疑为走私物品。
由于某些敏感关系,罗德岛一直关注维多利亚的秘密动向,所以境内信使也及时传来定位反馈。
而消息最后在距离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布拉尼镇二十多公里处断绝。那是一片荒郊野岭,预计可能是成片的种植地和未开垦地,附近最近的中型聚落,就是这个只有在肯尔特郡地图上才能找到名字的小镇,布拉尼。
离谱的是,这桩走私码着维多利亚的边境线一直从交界走到西北部,稽查队竟然就像眼瞎耳聋一样,完全没有处理。而信使的忽然断联也让人心生不安。更离谱的是,莱塔尼亚巫术是那些高塔贵族自卫的手段,轻易不外流,一批法术单元莫名其妙地送往维多利亚边境,这让人很难不在意。
博士深深地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好管,而且罗德岛可能没有必要管。但是他拒绝的话总是被凯尔希那句“大地的秘密”堵上了嘴。那既然这样,安排队伍的时候,总要带上术师干员同行吧?由几个对法术几乎一窍不通的前锋队员来一起调查巫术事件,似乎有些不可靠。
凯尔希:“这一次行动,比起技巧,忠诚更重要。你认为什么能够帮助你冷静地面对最深层的秘密呢?古老的传承之秘尚未解开,苏醒意识的危险之瞳正在凝视着我们。我无法告诉你答案,因为这确实不是罗德岛的使命,是以我个人的身份,由衷希望你——此刻你可以只是你自己——能够夺过命运的权柄。”
彳亍,女子口巴。她说的都对,因为她是凯尔希,是值得我们信任的战友凯尔希,只不过希望下次还是要听一下我的意见吧……博士嘟囔着。忽地他心里如同被泼了盆冷水:假如我不能再做一个好的指挥官,还会有“下一次”吗?
三、孤独驿站
一路向北,官道渐渐变窄,最终和乡下土路融合。有些路段可能走的人比较多,就铺了些石子;而更多的劈开田野、深入乡村的乡道就格外的尘土飞扬。虽然有地图,但是也只有一个大概方位,乡下田里的路最是难走,一个选择错误就可能走进死岔路里去。
风笛神情逐渐严肃,“博士!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停下来,但是……地图上这里给的位置很模糊,不清楚具体路线应该怎么选择了!”
“继续向西北方向,找到最近的那个信使驿站。”
“博士,没有接头人的陌生驿站是否需要谨慎一些?尤其那也是我们此次的调查目标之一。”讯使谨慎地提出意见。博士摇摇头,黑色兜帽下看不到他的脸:“看情况行事,夜晚停留在荒野里可能是一个更糟的选择。”
……
看来队伍中一定有人幸运属性比较高,在日落之前驭兽车成功停在了驿站门口。
乡下驿站确实比较荒凉,矮矮的连栋老式民居被锈蚀严重的围墙环绕,一堆把夕阳反射得刺眼的合金箱子胡乱堆叠在一起。院子似乎好久没有洒扫了,明显能看到铺的石板砖上附了一层灰土,就像很久没有人走过这里一样;院墙周围的一些绿植呈现出颓败将死之态,也同样连个脚印都没有,应该是很长时间都没人照顾了吧。
风笛稳稳地制住驭兽,轻巧地跳下地,她宝贝的破城矛架在座位后,触手可及。博士跟在她身后,一旁的讯使将博士护在内侧以靠近车厢,嵯峨则走在了最后。
“哒哒、哒哒”,兽蹄的声音格外清晰。
“吱呀——哐!”许是听到了驭兽的嘶鸣声,一个中年菲林吃力地推门出来,轴承可能比较紧,他闪身出来后门便自己又夹上了。
这个中年菲林比起信使,可能更像个猎人。他的右耳缺了一块,满脸的沧桑看起来就像一个常年和自然搏斗的生存者。棕褐色的猎服不知道是本色还是太久没洗被浸染出了颜色,他的兽皮腰带上拴着长短刀具和老式猎枪,不知道是否有子弹。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这边的四个人,就像是面对入侵者一样谨慎,“你们是哪边来的信使?”
风笛笑得爽朗,“大叔,我们是从南边一路北上来云游的流浪者,只不过我们不小心弄丢了地图,在这一带迷了路,沿着道路好不容易才找到您这处驿站,希望能容我们休息一晚。”
猎人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原来是几位无罪的流浪者,请进来喝杯水吧。我是科尔,暂时管理这处驿站。不过,您应该是从城里来的贵族小姐吧?”风笛摇摇头,“您误会了,科尔先生,我只不过是在城里的学校寄读了一段时间罢了。”
“哈哈哈……不必在意我这小小的好奇心。驿站就是用来歇脚的。但我们这乡下地方,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生人,但我可相信我这双老眼——你们虽然说自己是流浪者,但身上的贵气,那是盖也盖不住啊。”
“唉……”讯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能幸福地坐在家里烤土豆,我想大家都不会愿意在外奔波吧。人总是有些苦衷的啊。”
“嗯,我能理解。就像我刀下的猎物一样,不得已时才会出现,我才有机会将它们猎杀。”科尔表示肯定,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明显了。他话锋一转,“不过说回来,你们只在驿站留一夜,明天要到哪里去呢?”
“只能先去这里最近的有集市的镇子,如您所见,我们的物资已经耗尽了,必须要补充一下。”
猎人想了一下,“你们唯一的去处就是北边的布拉尼镇了。布拉尼比较好找,只不过我只能给你们一个地图上路,没办法护送你们,因为我还要在这里接应信使。走吧,我们去准备今天的餐饭。”
在他的安排下,一行人在民居中各自找好了房间休息下来。驭兽被科尔带去喂食饮水。
四、第一夜噩梦
饭后,博士莫名觉得有些压抑。可能是由于这座驿站过于孤立,这里令人很没有安全感。博士推门出来透气,意外地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庭院中的小桌前坐着,余光微弱,有些看不清面目。
“博士。”讯使的声音响起。
讯使的背后是一片深蓝色的天幕,夕阳已经退去,再晚一些时间或许就什么都看不清了。院子里有个空旗杆,孤独地立在那位坚毅的前锋的身后,黑魆魆一条孤影直指天空,原本用来拴旗子的长绳垂下,却在半空中打了个死结。一只羽兽正落在杆顶,所有的颜色都因为失去了光而变得漆黑。掠过原野的风摇晃着它们,一切仍然静默而孤独。
它飞走了。
“博士?”讯使发现博士没吭声,不禁疑惑。
“哦,抱歉,我似乎有些走神。”博士轻声道。“讯使,你觉得维多利亚是怎样的国家?”
“唔……强盛的代名词吧。当然,还有很棒的谷物啤酒。”他捋了捋自己竖起来的耳朵,温柔地笑了,“如果是银灰老板的话,应该会给博士更棒的答案吧。我确实来过维多利亚,可是……你懂吗博士?维多利亚的权力,那些庄园里的世袭贵族,他们代表着‘强盛’,而我只是一个路人,永远也接触不到他们真正的威压。”
确实,强盛。那是胜利者的叙述。“在之前,罗德岛有几位你应该见过面的干员,曾经到一个叫小丘郡的地方执行任务……”
孤独的旗杆下,博士短暂地感到了一种飘飘然。一种奇妙的“解脱”的快感。从不爱说废话的他竟然像醉酒一样,对着自己的干员倾诉那次令人印象深刻的行动。
……
讯使将他送回房间休息,疲惫到有些恍惚的博士很快便合上了眼皮。片刻后,博士仿佛看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奇特的空间,并不像是那个驿站。四周看起来是个水晶矿洞,到处都是紫黑色的晶石体,它们突兀地斜伸出来,仿佛要吞噬被包围的一切。博士没有找到光源在哪儿,只知道水晶使得这个洞有些梦幻炫彩感。
“来了哦,罗德岛的‘博士’。”
博士糊里糊涂地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黑石打造的桌子四周不规则地镶嵌着骸骨水晶,看着像是某种仪式道具。桌子旁端坐着一个十分苍白的……男人。直觉告诉博士,这人和他很可能是同类。完全看不出任何种族特征,就像他一样,是个异类。想到这里,博士的感观似乎清晰了些。
苍白男人的面孔看起来正值壮年,可是一头微卷的披肩发黑白交杂,又像是个老人。黑色的长袍像是改造过的宗教服装,奇怪的银白色树枝徽记很是惹眼。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是哪里,我又是谁?我当然会告诉你答案。你身处现实,而我是你的同类,‘摩里干’。”
男人缓缓地从桌下抬起手,放下了几枚小石雕,看起来很是轻松随意,“这就是巴别塔封存起来的秘密吗。我们是真正的同类啊,‘博士’。”他半低着头愉快地笑了起来。
博士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沁出冷汗。他试图让自己从诡异的梦里醒来,但是毫无用途。
“你是否还会肆意运用手中的棋子呢?”摩里干将一枚石雕推到博士面前,博士正垂着眼眸,当然看清了那小小的造物——是栩栩如生的风笛像。“你看起来似乎很了解我的干员,也很了解我。”博士被牵着鼻子走,“棋子”一类的描述实在令他有些恼火,冷冷地回应摩里干的挑衅。
摩里干无奈地摆摆手,带起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博士看到了他双手腕上捆绑的金属镣铐。“‘博士’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做足功课是我作为东道主的基本礼节。我们共同的归属从不在意当下,因为祂看穿过去和未来。”
“同类,我提醒你,如果梦里的棋子碎掉,一切也会结束。”他捏紧了那枚小小的风笛,“回去吧,这只是一次善意的‘开幕’。”
……
凌晨,博士从床上坐起身。他有些恍惚,头疼得很厉害。灰蓝色的光线隐约从窗户照了进来,屋内的陈设有些朦胧,就像梦一样。
站起来走到窗前,博士将铁皮窗框推开,清冽的风涌了进来,湿乎乎的。
打理好之后,众人围坐在猎人的桌子前用着朴素的早餐。科尔准备了一些干粮和一份自制地图给了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驭兽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精神。嵯峨圆溜溜的眼中放出光芒:“科尔大叔准备的饭真的很棒!唔唔(咀嚼)……”讯使和风笛看着她,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大叔,那您今天需不需要去布拉尼呢?我们不如一起走吧。”
科尔摇摇头,“不了,我需要看守这里。”见他坚决,博士一行人也不再坚持。好在科尔准备的地图足够详细,没有向导也不至于失去方向。
饭毕,众人再次踏上了旅途。博士回头看去,那小而残旧的驿站逐渐消失在扬尘中。本以为会危机四伏的环境却充满了乡村的平静感,一夜相安无事。就像田野不会在意一枝稻谷一样,或许这里的人们也并不会在乎他们这几个过客吧。
五、此路不通
布拉尼外围某处针叶林中。
“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是讯使临出发前博士唯一一句叮嘱。他答应了。
从谢拉格的信使到罗德岛的前锋,多年作战经验都在给他敲警报。基本的设备无人维护,信使过强的戒备心,以及最重要的是那些土路上隐约可见的单向通行的蹄兽印迹。种种线索都指向那个驿站的不和谐之处,而最大的意外,则是他们竟然毫发无损地离开了驿站,甚至没有产生任何冲突。
他已经将自己的判断告知了博士和另外两位同僚,希望他们能一切平安。从地图上提示的另一条线路潜入、避免目标被集中,是一个有一定风险的行动方案,但也是万一遇到危机时有效的保险措施。
他自告奋勇,怀揣着地图副本,顺着地图指示的另一条路潜入此处。并且目前来看,很可能在这片针叶林中迷路。
讯使确信有什么出现了问题。他对自己的脚程和寻路能力比较自信,而一个边陲小镇郊区的丛林竟然会让他从正午到傍晚都没能找到出口所在。眼看林中光线渐暗,一直浮着的薄雾渐渐浓重,他不禁有些心浮气躁。
清理杂草、收拾出一片可供暂时歇脚休息的地块,他干脆地坐下恢复体力。身边的林地的腐殖土散发着独特且浓郁的味道,高大的乔木笔直向上,枝干苍老皲裂。高处的树冠已经与渐暗的天色几乎融为一体,再过片刻可能方向罗盘都看不清楚了。
此时此刻,保存体力、保持体温,尽量节省淡水和电源是首要任务。要么尽快找到出口,要么尽快找到补给。博士他们不知道是否还安全啊……幸好这一侧途径针叶林的入口是由自己来探索的,忠诚的前锋如此想到。依特拉的先祖可是从高寒之地走出来的,一切苦难在依特拉的族裔面前都能被克服。
亮光、微风,一切都要注意,那都可能是脱困的契机。一定,要在黑夜到来之前离开啊。
六、二百年的风尘
布拉尼镇西南入口。风有些冷,可能因为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没有人来往的驿道旁,木制路标沉默地伫立着,漆皮早已脱落,看不清字迹。
这种不受人关注的小镇在维多利亚比比皆是。没有丰富的物产,更不可能有大笔税收,这里的乡下人倍受鄙夷,甚至在那些城中居民眼里,就是未开化的野蛮聚落。
若不是斗争带来的管辖权分割,不要说区区一个郡,就连整个北部边境的存在感都特别低。听说整个肯尔特郡的管理权都在被移交,上位的新兴贵族忙着验收大宗矿产,疏于管辖,乡下的治安目前更混乱了。
镇子里的街道上只有寥寥数人低着头匆匆行走。他们头上都罩着白裹巾,有些神似博士的装扮。博士一行人站在这里,像是一群未来的穿越者。风笛扫视四周,悄声疑惑道,“这里的店铺都给人一种非常陈旧复古的感觉啊,”她捏着下巴思考,“我的故乡是很一般的小镇,就给人一种穷困的感觉,而不是这种……一种好像生错了时代的感觉。”
“看这里的店铺,这种矮矮的木楼,几乎处处都是木制结构,而这些居民竟然也没有注意到我们几个外来人。”
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众人确实看到了一栋又一栋木制结构小楼房,都不超过两层。窗门都有些破旧。一个一个小小的尖屋顶都是落满灰尘的样子。
“哦!这不就是师父曾给小僧讲过的炎国传说,‘桃源乡’嘛!只不过……这里的人们不知道是否会感到幸福呢。”
“‘桃源乡’?”
“嗯,没错。大概就是说,在古老东方的炎国,古神曾经降下天灾,为了存活下去,每个人都拿起了武器战斗,活人相食。可是不仅如此,人吃人还让源石病传染的得更厉害了。这时候,就有一个小城里面的人,带上自己的家人,躲进山洞里避难,万万没想到山洞里有一片大桃林,他们从此就生活在了这里。
之后啊,无论是源石病还是战争都与他们没有关系了,但是桃源乡里的环境,也没有再发展过了。但即使是最见多识广的云游僧,也没能见识到那片桃源乡。但小僧真的希望,世界上能多一些让人不要伤害他人、也不要再生病的桃源乡啊。”
风笛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这里确实有那种停滞而且排外的感觉。”
三人一边走一边观察,最终找到了歇脚的地方。小小的旅馆也是个毫无特色的两层灰黄色小楼,深蓝色的尖顶看起来有些破旧,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装饰。门旁支着木板,用油漆写了维多利亚语的“旅馆”。这里的店老板也是个菲林。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博士一行人的不同之处,只是默默地躲在宽大的桌柜后面摆弄着什么东西。
“这位美丽的小姐……”风笛轻轻地敲了敲木桌台。
“?”娇小的菲林抬起头,碧蓝的眼睛里装满了呆滞。她似乎慢慢地回过神,“您好?”
“我们是外地来的流浪者,想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哦,好的好的,听从神明的指示,我们会为行者们奉上来自神圣的赠予。”她轻声念诵,从后面绕出来,手上拿着一盘钥匙串。“随我来吧。”
博士三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清目前的情况。这个菲林就像是某种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针对他们的问题给出回答,而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
二楼。
“远方的客人们,这里原本是我们的学堂,废弃后就只有我被允许留守在这片园地。奉从尊旨,我们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们;所以请千万不要客气,能够帮助到你们,将是我们莫大的荣幸。”菲林走在前面,轻轻地说。她一路走,一路点亮了墙壁上的油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走廊里挂着的画框。
挂着的有精细的油画,也有笔触简单的简笔。主角能看出来,都是一群白衬底黑裙子的小姑娘。画框看起来经常换新,但是那些画作却不免有一些撕裂后贴补起来的痕迹。
修女。这是博士看到这些图画的第一印象。
小小的菲林少女似乎很愉悦。走廊深处的画框逐渐变少,也没有再修整了。画中的主角也渐渐看不清楚,因为笔触实在是太抽象了。
“好啦,这里并不挤,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有一间房哦。……唔?还有一个同伴没回来是吗?好的,那就再加一间。”将小小的铜钥匙塞给几人,“稍后希望你们要记得下楼来一起用晚餐哦。”她仰起头,白裹巾下面清秀的面容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
博士自己在屋里翻看着随身携带的资料。这里确实是布拉尼不错,但是并没有任何已知信息能够说明,布拉尼镇的风貌停留在两百年前。那些建筑的特征实在和维多利亚目前的风格搭不上边。他烦恼地揉了揉额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街道。
路上的人沿着路边默默地行走,没有多余的交流,也没有额外的动作,就像一队没有知觉的搬家蚂蚁。不得不说,这里如果被用来当做藏匿秘密的仓库,确实还是比较合适的。至少没有多事的人会揭露你的真面目。
日头已经偏西。博士转过身在屋里绕圈。墙上钉了个木架子,上面摆着一些旧书,以及成系列的维多利亚风物志。再转身则是屋门,门旁边有两根麻绳垂下来。
书籍?
博士转回身,抽出一本书来翻阅。果不其然。
这本书,确实是印刷出来的,但和现代印刷品相去甚远。其中的字迹、纸张,以及装订水平简直就像个文物。
七、流浪的故乡
天色黑了下来,小老板挨个敲门把博士众人都叫了下来。
一楼有一个大房间,平时被门锁着,看来是只有用餐时才会打开。同时,外面的楼门却被她锁得严严实实。博士一行人到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了几个人,种族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穿着破破烂烂,看起来有些落魄。
“这几位是我们的新朋友。平安度过了一天,让我们一起来庆贺吧。”娇小的菲林和流浪汉们坐在一起,看起来却丝毫不违和。
“小梅吉,最近似乎风声比较紧,听说是有异乡人杀了这里出去的人。”
一个中年菲林数了数人头,一边分发餐具一边说道。
旅店老板摇了摇头,“奎利尔叔叔,希望我们明天依旧能平安无事。他们要是想将我们都抓起来,一定会想办法也让我们‘杀人’的。”
余下的流浪汉们似乎情绪都有些低落。“但无论如何,填饱肚子并且庆幸今天的平安,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奎利尔又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自酿饮品。
我们离开故乡🎶
在无边的荒原流浪🎶
神明送给我们马车🎶
风里处处有念想🎶
我们离开故乡🎶
伟大存在也已消亡🎶
旧日荣光消退殆尽🎶
神的仆人去流浪🎶
一旁的一位库兰塔抱着一颗大土豆怪里怪气地唱着,他的同伴们纷纷笑了起来。那个库兰塔可能是喝醉了,浑然不觉,只是抱着土豆不撒手,慢慢地带上了哭腔。另一旁的流浪汉们哄笑一番便仿佛忘记了方才的低落,又和身旁的伙伴继续聊天吃饭。
博士默默地进食,饭菜有些粗糙,但确实还算美味。嵯峨有些心不在焉,而风笛则慢慢地融入那群流浪汉中。原来这些人都是滞留在布拉尼的外乡人,但是现在外面的人极度反感并且畏惧这些异乡人的存在,以至于他们几乎难以再找到谋生的渠道。
他们都是被梅吉收留在此,伪装成当地人的样子在这里打工、种田,共同谋生,梅吉不用他们交房费,只要一起供养其他的同伴就可以。
之前也有人起过歹心,但是其他的住客都很清楚,如果梅吉的店被毁掉了,他们要么死在镇里,要么死在荒野上,无论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良心,他们都很清楚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一个鲁珀扬起嗓门,“这里原本不是这个(不良词语)样的,那些异端杀了很多人,然后都嫁祸出去,毁了其他人成全他们自己的(问候用语)那些什么‘神’,要是让老子知道了究竟是谁害了——唔唔唔!”一旁的奎利尔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好了,不要再抱怨了!”
梅吉一直乖巧地坐着看着众人,少女的袍子布料洗得灰白,但是很整洁。她侧过头,扯了扯身边嵯峨的袖口,“你们的同伴,回来了吗?”嵯峨忽然有些低落,“还没有。”
“晚上,不能留在丛林。如果他在那边的话,我们要把他带回来。”梅吉道,“我和奎利尔叔叔可以帮助你们,如果需要的话。”
“梅吉小姐,你这家店开了多久了?”博士端着水杯,兜帽下只露出双眼。抬头与奎利尔锐利的目光相对,有些令人发怵。
这个菲林,很像一个猎杀者。
“唔,我已经记不得了。我只知道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应该就是我的家。我只要把门锁起来,就没有危险了,所以就可以一直帮助大家哦。”梅吉语气很轻松,但是她的头却慢慢地垂了下去。
“外乡人,不要过问太多是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基本规则。”奎利尔严肃道。“你可以不信任我们,因为我也没有必要为了你们额外涉险。”
刚才还被奎利尔捂嘴的鲁珀把大脸凑到他肩上,“老哥,你紧张啥,人家问两句能咋的嘛。只不过——那边的,”他努努嘴,“别惹不该惹的麻烦。”
……
丛林入口。天色已经黑透了。
梅吉和奎利尔带着博士一行人去了丛林。原本计划应该让博士和嵯峨留守在梅吉的旅店,但是考虑到讯使的情况以及种种未知风险,博士认为指挥官留在身边,对干员来说会更加可靠一些。
况且他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啊。
“这里的针叶林比较原始,很难寻路。尤其自从建起了他们的祭坛之后,这里就似乎受巫术影响,更难走出去了。”梅吉握着刀,熟练地斩开杂草,“黑天不能留在这里,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应该发生的事。不过有我在,就可以,因为我们会保护你们。”
博士等人这次知趣地没有多问。
“等到你们安全之后,就尽快离开这里吧。”
黑黢黢的林中,小小的油灯微弱地照亮前路。踩着软软的腐殖土往前走,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梅吉是怎么找到路的。林中窸窸窣窣地响着。
“你们的朋友,是什么时候入的林子?”奎利尔压低了声音问。
“今天下午。”
“……那看来,恐怕已经成了‘猎物’了啊。”
气氛诡异起来。
“既然这样,我们最好立刻去祭坛打探一下情况。”
八、勇士的猎物
他们,是丛林的勇士,是特鲁伊特示下的宠儿,是神明敕诏的英魂。他们能徒手杀死野兽,能比猿猴更矫健、比猛虎更雄壮。
可是他们没能顶住教廷清洗的猎枪。
教廷的权威从南面来,逐渐蔓延了维多利亚全境。北部荒僻地区的原住民执着于相信他们的特鲁伊特,相信那些丛林勇士的传说,拒不服从那从未听说过的唯一的神明。
爱民如子的神便不得不命令其信徒,充满惋惜地对那些遗民开枪,或者拔出佩剑。
这么多年来,肯尔特郡难以管理也无人愿意接手的一个原因,就是当地遗民这只烫手山芋。没有税收,还会时不时带来麻烦的麻烦地,又怎么会被人在意?
从资料来看,在某位继承了特鲁伊特法术的人物的引导下,布拉尼镇民趁着肯尔特郡暂时失去管理,重新夺回了属于他们的信仰自主的权力。
在他们的信仰中,若要唤回过去的勇士,就必须要用有罪的生者活祭来换取英魂的回归。在伟大特鲁伊特的法术加持之下,这片丛林就成为了最棒的狩猎场,误入其中或是被送进去的猎物,都将做出伟大的牺牲。
那就是——“勇士的猎物”。
A 'miannachadh dia nèimh
Ìobairt mhòr
Gaisgich tilleadh dhachaigh
...
“唔。”
讯使悠悠转醒。环顾四周他有些糊涂,暗恼自己竟然在陌生的林子里昏睡过去,现在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处境。看起来,很可能是被这里的守卫俘虏了。
火把把这片空旷的林地照得通亮,石头堆垒起来的台子反射着诡异的光芒。这里应该是有人,只是他没有看到。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已经被完全缴械了。包括那些通讯设备和电源,也都被撸下去了。
他闭了闭眼,努力沉住气。从前追随银灰老板在雪山做事,似乎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危机吧?但那时运气也真是够好的,竟然能逃出生天。博士他们一定还在等着自己归队,幸好这次来这边探查的是他。
作为一个出生入死的随侍,每多活一天都是幸运的,也是值得庆幸的。不过经验也教会他一个更重要的道理,那就是“绝不放弃”。任何一丝丝机会都有可能获得生的希望。
讯使的耳朵足够灵敏,听到了有四五个人的脚步声在稍远处窸窸窣窣。
以及……?
他猛地扭头,看到了半空中一张苍白的人脸,骇得他险些惊叫出来。阴森森的针叶林,空地里跃动着诡异的火光,然后唰地一下一个苍白的不知是人是鬼的脸就跳在眼前,这感觉让他一点倦意都剩不下了。
“很好,很有精神,我们的小‘演员’。”苍白的男人撩了撩黑袍,蹲下身来看着他。
讯使才知道,原来不是半空飘过来一个人头,只不过是这个衣服确实太黑了。
“只要‘博士’一念之差,你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哦。”
“你说,他会在乎你吗?”男人恶劣地笑了。
“我是他的同类,我要遗憾地告诉你,很·可·能·不·会。”
巡视缄默不言。这古怪的半人半鬼的家伙看起来很不善。
“嘁。”男人忽然失去了兴趣一样不再看他,只是将一枚冰凉凉的石头坠子强塞进讯使的脖领子里,激得讯使一阵颤抖,“你们那里的人或许会很好吃。可不能让那个假特鲁伊占了便宜。”
————
丛林外围,梅吉和奎利尔似乎有些焦急,突进的速度越来越快。“究竟、发生了什么?!”风笛疑惑道,她作为军人的体质自然对这种前进毫无负担之感,但总是有些莫名其妙。“如果不想让你们的同伴死掉的话,就跟上!”奎利尔明显没什么耐心。
大约过了一刻钟,众人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丛林中的火光。“看来,真的抓到猎物了。”
“砰!”枪声响起的瞬间,风笛一把搂住博士的肩膀扑倒在地。“砰!”紧跟着的一枪几乎是擦着头顶过的。
“***!”奎利尔低声骂道,反手抽出背在身后的猎枪,调整成攻击姿态向前推进。
远处人声躁动,可能是已经知道有外来人到这边了。
黑夜的林中,视野很不好,防守变成了很困难的事。在场几人或多或少都有战斗经验,紧急情况下竟也有了些许默契一般,迅速调整了队伍。“林子里他们肯定占优势,我们现在只能尽量突围了。”
簌簌。簌簌。虫鸣不息。
几人努力睁大眼睛,注意着周围一切可能性。
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都在评估着正面交锋的可行性,梅吉从短靴里拔出匕首,“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人。”奎利安欲言又止,却被她止住,“没有人应该为别人付出而死,但我们要保护自己,就必须这样。所以,我会杀人。”
脚步声越来越散乱。“风笛——”
“晚了,被包围了。”
九、噩梦的宠儿
“又见面了啊,朋友们。”浑厚有力的男声传来。“没想到你也在,狡猾的兄弟。你会落网,真是天赐的猎物。”博士听到了这声音,略带讽刺地笑了笑,只是兜帽挡住了表情。
那是布拉尼郊外驿站的“信使”,科尔。
嵯峨大惊,“竟然是你……大叔!”
“嚯,原来这个小佩洛也在追随着你的主人啊。你错了,我是这里唯一的特鲁伊特,是天赐的启示者。我本来以为捕猎会更困难些,没想到你们竟然就像新出生的羽兽那样莽撞。”
“为了凯洛特的荣光,你们将会被奉祭。”科尔平静地抽出自己的佩刀擦拭。奎利尔发出沉沉的笑声,“哼哈哈哈——你自称特鲁伊,哈哈哈——”
“闭嘴!”科尔平静的脸上似乎有些破防。
“科尔,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后悔没有杀掉你。你用憎恨的借口,屠杀了那么多平民,现在竟然还要妄称智者的名……!”奎利尔咧着嘴笑了起来,目光锐利。
“奎利尔!闭——嘴!不要以为我还会顾忌你和我的关系!你又怎会知道凯洛特——呃!”
哧。是利器破空入肉的声音。
“仁慈,才会拯救生命……!”风笛随身携带的武器终于派上了用场,自背后突袭而来的破城矛的威力并非一个正在分神的菲林所能抵挡。
梅吉从一旁的树上跳了下来,迅速地用匕首割断了绳索。“快走!”奎利尔大喊,一把捞起博士和嵯峨向前推了一把,“不要恋战,快走!”
入夜的丛林阴森森。
梅吉就像是在林中长大一样,完全不会走错路。“不要害怕,有我在!”她喊道,毫不犹豫地在前引领方向。
——————
可能,弟弟说得对,他不是丛林的宠儿,也不是真正的特鲁伊特,而是……
噩梦的宠儿。
科尔和奎利尔两兄弟,是旧时代的遗物,只不过他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教廷清洗时,两人尚未长大,那时来扫荡的教徒也懒得挨家绝户,只是砸破窗子一通乱射。哥哥把弟弟护在身下,结果被猎枪的弹道灼伤了右耳廓,从此都带着残缺的耳朵生活。
哥哥懂事更早,将教廷的仇恨深深刻在心中,多年未曾遗忘。后来在老家的镇里做学徒打工赚钱养家供弟弟上学,而弟弟却被带到了教廷开办的学校里读书。学校里的老师是安排到这里的修女,性情温柔,十分怜惜这些失去了故乡的孩子们,终生留在这个小镇,将她所有的作物收获都分给了孩子们“赎罪”,留下了几个收养的孩子,最后病死他乡。
老修女去世之后,这里的孩子们也就失学了,因为教廷不愿再来关注这种偏远的地方。 那些追随她的无家可归的小修女们,慢慢地都还俗或者离开了布拉尼,最后只有小梅吉留下来继承了曾经的学园老宅改为了流浪者收容站。
奎利尔感念于老修女的恩情,照顾着小梅吉长大,又帮她照顾旅馆,但此举却招来了哥哥科尔的反感。科尔愤怒之下离开了镇子外出学艺,对他来说,族人和信仰的仇恨铭刻在心,弟弟奎利尔的行为就如同背叛。奎利尔也理解不了哥哥的愤怒,对他来说屠杀者和老修女之间的界限完全无法分清,而哥哥因此嫉恨他也让他陷入困惑。
……
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两兄弟都长成了技艺高超的菲林猎人,可是情谊却渐行渐远。信仰的仇恨令每一个平民都陷入其中。
后来的后来,科尔在外游荡时遇到了摩里干——厄庇尔蔷薇会的首席。远方梦魇怯薛的传说似乎就在他身上印证,这个古怪的黑色男人用无法理解的噩梦巫术令他看起来就像是个真正的特鲁伊特,代价就是要他回到故乡去,将凯洛特的传统再次扶植起来。
摩里干说,“神秘就是我力量的源泉。”
但现在来看,这个人恐怕是以人世间种种恶劣行径为食吧。
十、未来的诺言
原来在方才即将被包围的时候,博士便授意风笛立刻带着娇小的梅吉突围,伺机重返。毕竟根据脚步声推断,对方人数并不多,而且今晚他们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抓捕他们,分流固然危险,但风险也伴随着更大的机会。
博士赌对了。而且由于他方才当机立断先救梅吉的行为,奎利尔对他们的态度明显也好了不少。
深夜,但是没有机会休息,一行人顶着疲惫趁夜奔逃。
奎利尔扛着已经被绑得四肢酸痛的讯使默默地冲在前面,不时发出沉重的吁气声。“前面,立刻回到镇里,他们现在至少不能明目张胆去抓人。这一代的人都不会轻易去破坏梅吉的老宅。”
“那是我们……”
奎利尔不再说话了,好端端一个硬汉此刻格外沉默如铁。
博士知道,方才科尔明明有机会杀掉他们。他不知道科尔在面对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弟弟的时候到底想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感到痛苦,但他们逃了出来,并且此刻身后没有追兵是事实。
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小镇深夜的寂静,随着哐一声响,梅吉家的大门终于暂时将危险关在了外面。
几个人一屁股坐在大厅里,互相无言地对望。
讯使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有几处较严重的割裂伤口,可能失血比较厉害,梅吉赶紧去找来药箱子为他消毒包扎。嵯峨不知为何一直都很沮丧,风笛因为方才的突袭耗费了太多体力,也很疲惫。
“那边的黑兜帽,你过来。”奎利安背对着众人。“跟我来。”
博士随着他走上楼梯,回头看下去,自己的几位干员和小梅吉凑在一起不知道聊什么,看起来气氛还不错。
“这墙上,都是曾经老师留下来的。”
“老师所属的教会,害死了这里原本的凯洛特部族,但是老师却把她的一生献给了这里。”他一边走一边摸着相框,“这是她为女孩子们亲手做的新衣服,虽然是修女的款式,但也很漂亮。”
“这是从前伙伴们一起玩球的模样。”
“这是……”
他忽然停住了。“我有预感。你要相信一个猎人的直觉。我有预感这里就要毁掉了,这里不会再被当做家了。”
“我们本来只是陌生人,但我也是讲义气的人,你今天救了梅吉,那我就愿意同样用一条命来偿还你。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逃出去,带着梅吉一起,一定要让她看看更大的世界,要让她离开这里世代相传的扭曲仇恨。”
“好了,回去快点休息吧,离天亮就剩下一点点时间了,明天肯定很累。”
“我答应你。”博士打破了奎利尔的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你,我会努力让梅吉过得更好,以及,让每一个梅吉都不要再遇到这一切。”
高大的菲林缓缓地转过身来,难得地直视着博士却毫无杀意。两人沉默地对望着,最后菲林扭过头噔噔噔上楼,闷声嘟囔:“如果你食言,我就杀了你。”
十一、第二夜噩梦
博士躺在床上,所有文件都被他收拾好了。想起一开始的目的“追查源石施术单元”,感觉就像闹着玩一样。这哪儿还有什么施术单元?这地方连个工业制品都难找。最重要的是——
明天能不能来得及活着离城都是一码事儿。
他坐起身,想去看一看其他几位干员的情况,又觉得贸然打扰不太好。别扭了一会,只好明天再说了。
闭目片刻后,博士思绪渐渐沉入了黑暗。
觉得自己可能没睡着,博士又一次睁开了眼,意外地看到了满室月光。
唔……好像有谁在扯自己的手。歪头看过去,是一个苍白的男人。奇怪地,看到他的时候,脑海里自动想起了之前和他的交锋,以及昨晚的梦。
“摩里干,今晚也看到你了。”
“没错,‘博士’,这里是现实哦。”男人侧坐在博士的床边俯视着他。博士觉得有些不自在,坐了起来才慌慌地发现自己没带兜帽,乱蓬蓬的小卷毛盖在头皮上,有点毁人设。
摩里干笑了笑,“你确实需要休息,连日赶路到这里,连续两天全都是突发情况。”
博士叹气,“如果真的是做梦就好了。那样的话至少我可以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发发牢骚。”
“现在当然也可以,‘博士’,我是你友好的同类。其实,如果你今晚为了保险而没有外出的话,你那个可爱的依特拉干员会在这个副本中死去哦。”
“如果?你说的如果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博士’。我就是你这次游戏中的作弊器、终·极管理员。悄悄告诉你一些信息,并且看着你改变原本的走向,这自然是很有趣的。我也知道你醒来的时候会忘记我与你谈话的具体细节,但是你的潜意识会按照我的指令前进,就这样。”
“你那依特拉,本来‘可能’会死亡,但是在你愿意犯险营救他的情况下,就‘可能’会活下来;而那瓦伊凡和聪明的小佩洛,如果被你错误地安排行动,也‘可能’会死亡。看来你现在运气一直很好呢。”
“你是在暗示我,这里的一切都是像做梦一样?”
“我可不是这样说的啊,‘博士’。”
“……好,那我不问。那,你是不是在保守什么秘密?”
摩里干愣住了。“你问这个干嘛?”
“当做你惊吓我的精神补偿吧。”
“是的,我确实有一些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博士’,毕竟我们是同类,是要并肩作战的同类,那在我安排好一切之前当然不可以告诉你。但也就是说,只要做好准备,你就可以知道一切。”
苍白的男人微微俯下身,神秘兮兮地半贴着博士,“这一次游戏,只是为了让你看清一些事,因为你解决不了任何事。但如果你学会了正确面对,你或许就能成为真正的‘嘲笑鸟’。”
摩里干很明显只是为了逗弄博士、看他窘迫的样子。可能是失去了兴趣,他弹起身来,一阵铁链鸣响,他就这么哗啦哗啦地走到博士门口,闪身出去带上了门。
男人走后,月光也稀薄了不少,博士又一次陷入沉眠。
十二、猎巫
清晨,梅吉和奎利尔急匆匆地敲遍了每一个卧室的房门,“大家不要出门,但是要做好一切准备!”
博士有些惊。“怎么回事?”他疑问道。
奎利尔附耳:“昨晚镇里出现了非正常死亡案件,据说是被多条绳索绞死的,这样的话镇民们就要暴动了。恐怕不能善终。”
博士沉默。小楼下的喧嚷声越来越吵。
……
几天过去了,博士等人都没有出门,而是躲在梅吉家的安全地带躲避风头,但万万没想到属于是愈演愈烈了。
原来一开始外面出现绞死之人的时候镇民们只是人心惶惶,可是随后在大范围的举报和追查之中,几乎每个人都被他人诬陷了一遍,整个小镇本来目前就处于治安秩序混乱的状态,这下子更是连基本的信任都没了。
接下来更是爆出,这里被杀死的人几乎都是老凯洛特居民。这时又有人进城宣布特鲁伊特法术已经再世,曾经倒在猎枪下的文化如今获得了崛起的机会。
“是教廷干的!”
“杀光教廷余孽!”
“教廷、教廷!”
“我们已经躲到这里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来赶尽杀绝啊!”
那些原本一起吃饭干活的流浪汉们纷纷沉默了。
梅吉这两天一直呆在大厅里,都没有上楼休息过,娇小的身躯更显得消瘦。“已经,解释不了了。镇里最后一个修女,是我。”
嵯峨圆溜溜的眼睛瞪大,“怎么会这样!可是我们甚至没有机会解释清楚!梅吉小姐,又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究竟是谁在嫁祸!”
奎利尔目光渐渐暗沉,他应该已经将猎枪准备好了。
“讯使,注意背后。”博士低声吩咐。讯使立刻会意,他太清楚身后那些流浪汉们的眼神了。从前共生才能提供给他们庇护所,现在如果将梅吉这些人交出去,他们就能获得在镇上合群生活的资格,叛变的利益诱惑,实在太大了。
此刻没有人动作,只是在衡量胜败可能性罢了。就像群狼狩猎前的沉默对峙。
猎巫……其实只是狩猎那些有利可图的异己罢了。
嘶……
刹那,一个体型庞大的鲁珀最先冲了出来,直奔博士等人而来。
博士心知争斗恐怕从此刻开始,瞳孔骤然缩小。
噗嗤!利器入肉声。“你们这群没良心**养的**东西!”鲁珀啐骂着,狠狠地拔下肩上凿进去的匕首,“想什么呢?!跑!我拦住他们!”
“梅吉——!下辈子要做我的妹妹啊……!”
鲁珀将他们连推带踹地赶出房门,随后肌肉暴起的双臂狠狠地扳住门板硬是拉了回去,用宽大的身躯将那些蓄势待发的流浪汉们封在屋里,没人再知道老宅里发生了什么。
奎利尔狠狠地吞咽着口水,“他拦下了一群强力的追兵,你们还在想什么?!跑啊!!”
记忆不合时宜地扑了上来。
【“老哥,他们问两句能咋的嘛。”鲁珀把大脸凑到奎利尔肩上。】
博士忍不住想回头,但只转了一半又狠狠地阻止了自己。
看来街上已经有人盯着这处宅子了,乌泱泱的呼声之后,一些农夫抡着棒槌就冲了出来。
“抓住教廷的异端!”
“特鲁伊特回来救我们了!”
……
看来,确实是啊,老修女能救一些孩子,但是她能救下凯洛特族吗?不会的,已经这样了……已经无药可救了。
只有、只有用反抗夺下这片土地。
只有——杀掉他们的象征。
啊,我的弟弟,奎利尔,哥哥多么希望——
哥哥能名正言顺地爱护着你——
梅吉邻居家屋顶上无人注意的遮蔽处,面无表情的科尔任由泪水溢出眼眶,缓慢却不容置疑地将硬弓拉满。
因为这份仇恨,无法抵消—— “嗖!”
利箭破空而去,菲林猎人完成了他此生最艰难的狩猎任务,无力地瘫倒在砖瓦上。
“啊!”强劲的冲击力将小梅吉带倒在地,一声惨叫引得众人脚步停顿了一瞬。
科尔本是瞄准了奎利尔,结果因为眼前模糊一箭打偏,正中落后奎利尔一个半身位的梅吉的腿上。
因剧痛和迅速失血而颤抖的梅吉摇摇头。
嵯峨一把抱起梅吉就往前跑,“小僧……小僧不能放下无辜之人等死!”
她尽力压住伤处上行的血管止血,但是蓝色的工装还是拉出一条长长的暗红痕迹。血迹不断洇开,生命就在她手中流逝。
嵯峨是行脚僧人,是劝善除恶,但不愿杀生的僧人。是十年除魉不曾放弃一天的撞钟和尚。
“嵯峨,嵯峨,快跑呀。”梅吉微弱的声音从她怀中冒出来。
本来讯使就已经负伤,此刻,嵯峨更是要尽快带着梅吉处理伤势急需停下休息,但身后的农户和棍棒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被他们抓到,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去活祭。
向前、向前……
“博士!”讯使的声音响起,“下次回到罗德岛,再请我喝酒吧!请允许我……离队!”
“胡闹!”博士怒斥道,讯使一身的伤就是因为他轻易批准他独自打探情况犯下的错误,如今这种场合恐怕十死无生,要他真的献祭他的干员?
他做不到!
“我命令你,前进!先锋,绝不能做逃兵!”
讯使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还剩几分力气。只是今天的博士,似乎有些……天真。
奎利尔还沉得住气,“别争了,出镇通道比较狭窄,那里是最后一处关口,在那里,我们还有机会反击!”
听了奎利尔的话,众人似乎又找到了希望。
镇里巷道复杂,路线宽阔,镇民就像毫无自己思考一样地扑上来包围真的很麻烦,如果只有一侧的话,或许还可以抵挡。
抱着梅吉的嵯峨一开始感到体力大量损失,但手中的少女似乎越来越轻,她也不那么累了,但嵯峨也慌了起来。“不杀平民……博士!呜呜……怎么可以、对着平民挥刀!”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嵯峨的圆眼湿漉漉的,“怎么可以!对着平民挥下屠刀啊!”
想起了许多过去的行动记录,博士沉默了。
无论是哪一方,从他对着平民挥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而他,“博士”、罗德岛的领袖,究竟要保护什么。
终于到了目标的大路出口,但似乎也不是很顺利。“他*的,刚才该把驮兽带出来!都怪那帮犊子!”奎利尔破口大骂。
讯使感到自己尚未愈合的伤口正在崩裂。
不想成为拖大家后腿的那个人啊。他一把从衣领里掏出一个石头坠子。
“无法脱逃的时候,就用这个去拯救你想救的人吧。前提,你救不了自己哦。”想起了那个古怪男人的话语,更觉得手里浅黄色的骸骨水晶触感冰凉,讯使将它狠狠地摔在地上。
腾!
一阵烟雾升起,逐渐有风沙泛起,博士等人诧异了一瞬间,但也知道这是绝妙的脱逃机会,继续向前疾行。
原本驮兽要走小半个下午的路程,全凭脚力来赶路。这过于考验众人的体力。
但是由于讯使丢出的那个奇怪法术物件的掩护,追兵一时也没有追上来。趁着前后无人,他们迅速地处理了梅吉和讯使的伤势。
但看起来,女孩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这一侧的腿可能是废了。
“路程已过大半,前面就是驿站,到那里我知道该怎么走,”奎利尔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说出真相,“那个信使,那个追杀我们的人,是我的亲哥哥。”说完,他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矮下去几分。
十三、击碎幻境
在众人体力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那个驿站门口。院子里果不其然已经有一批科尔的手下正拎着武器等着收割最后的人头。
嵯峨的怒意已经烧干了她的悲伤。背后藏着薙刀的刀鞘,她抽出那柄从来只除奸恶的长刀。“什么才是真正的六根清净……师傅没有教会我。”
她将梅吉交给讯使,出刀如游龙,这些乡下的散兵游勇纷纷被击退,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刃口反射的白光刺目,下一瞬间奎利尔也拔出佩刀与之配合——
“开枪!想什么呢!”对方队伍里忽然有人提醒,枪支迅速试图瞄准,也可能仅仅乱打一气便罢了。嗤。对面最前排还没来得及打出子弹,皮肉灼烧声紧接着就在他身上响起。博士手上也有着激光设备,这电他一直没舍得用,一下子打出致命一击。
掩饰着手上微微颤抖,他下令动手。
对面乱打一起的子弹也跟着弹了出来,不知道有没有混着其他的武器,博士一下扑住身旁的讯使和梅吉,尽量弯下去。
迎着随时可能击穿护甲的强袭,风笛深深地吸气,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反应,动力全开,将破城矛的功率发挥到最大。这种具有歼灭性能的武器的杀伤力,风笛从没有刻意试过。士兵的战斗,不是为了掠夺,而是为了保护——
其实那一瞬间她没有考虑如果自己被击中,会怎样。
只能说,看来枪兵的幸运值也还可以嘛。
“勇敢能够!击溃!邪恶——!”
破城矛前冲的动能过于强大,带倒了伏击者的同时,余下的前冲力量直直地击向院落中其他的物品。
“哗啦!”院落中的信使物资散落满地,余波直接冲爆了院落中原本摆放着的合金箱子——
后来,当事人表示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炫酷的一击,“如果我要是真的这么厉害的话,博士不应该立刻给我升职吗?!”
没错,这一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把戏。
噩梦之眼,就是那批从莱塔尼亚地区运来的施术单元,其实就正大光明地摆在驿站的信使物资之中。
风笛爆发出最强力量的一击打爆了那个噩梦眼。
事后,博士、风笛、讯使、嵯峨和来到罗德岛做客的摩里干对峙。
“如你所见,我只是个没事儿搞搞神秘学和梦境研究的小神棍,毕竟梦魇怯薛家的绝学可不能失传。”
“唔……你说为什么要做这些?这可是之后的故事了。你要听我慢慢讲给你。”
“没错,肯尔特郡现在也存在,不算很富庶,但绝对没有这么穷困。那批施术单元迷惑性很强,那些稽查队能查出来就怪了,我运到那边去,只是因为——”
“你们经历的一切,在两百多年前的布拉尼确实发生过。我是将过去的梦境投影,从你们进入驿站里,就已经进入了梦境场域。自己回想细节去吧。你也可以理解为大型沉浸式魔术?”
“唔,嵯峨小姑娘,看来你很在意那里的人们呢。我只能告诉你,两百多年前的人,肯定早都已经去世啦。你说当时的结局?……我想你可能不喜欢听到那样的故事。惹女孩子伤心可不是好习惯。”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那我只好说实话——那个小修女被当众解体然后烧成灰烬,而那对菲林中的弟弟也被绞杀,那个哥哥的话,被教廷屠灭。不是他一个人,是全镇。”
“……嗯,人性有时确实具有恶性,但至少你不是这样,你们都不是。”
“以及那边的博士,你知道凯尔希为什么要煞费苦心找我,给你做了个局吗?嗐……是希望你能重视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路。其实她原话是,‘博士以为自己看遍人性之恶,他在对自己感到失望。所以要让他清楚地看到,他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糟。’但我个人觉得这种处理手法还是有些太直接了。”
“你说我和凯尔希的关系?我和你的关系?唔……暂时不能告诉你,这毕竟是‘大地的秘密’。只能说,像你一样的旧时代遗民可不是只有一个,掌握未知技术之人也不是只有一个。面对更宏大的天灾,只有我们联手才有机会解决问题吧……诶诶诶?你说你要先打我一顿再说?!等——你怎么还真动手啊?!”
三位前锋干员默默地看着博士抡起桌上的文件夹子就兜头拍了过去,心中默默鼓掌。蒙他所赠,这份记忆可真“棒”啊。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