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她眼中的蔚蓝-婚后篇（26）微光

混沌

混沌混沌混沌混沌混沌混沌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接近【它】的边缘，每次的接触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却又每次都是那么的难以言喻，以至于时至今日，我已经不再抗拒【它】。

或者说，颇有些戒断反应一般，猎奇般的【迷恋】

将时间回溯到几瞬之前，被怀中熟悉却又陌生的少女贯穿胸膛的那一霎那，传导至神经元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

释然。

疼痛后知后觉地袭来，视线随着少女抽出手而被落樱般绚烂的猩红所覆盖。

所以，现在是需要我来支付当初那个因为我的任性、单方面制定下的那个传出去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赌约】的代价了，对吗？

【赌约的内容很简单，如果最终……我没有再活下去的希望与机会的话，杀了我】

……

意识在下沉。

贯穿伤造成的巨量失血让我的生命力像是阀门拧到最大的水龙头肆意倾泻。

意识弥留消散之际，我恍惚看见怀中少女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重又回归了蔚蓝，庞大的悲伤与不可置信汹涌地吞没了她瞳孔中的一切事物。潜意识告诉我，我不能让她悲伤，无论何种缘由，这应该是我该做到的最起码的事情。

【老婆，别怕】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条被碾碎的蛆虫，真是丑陋】

身着长风衣面部被兜帽遮的严严实实的男人用嘲弄与戏谑的语气说着。

略显刺眼的光撕裂充斥整个识海的幽暗，无视掉这句攻击性拉满的话语，我眯起眼，轻舔有些干裂的下唇。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是博士，还是……】

【真正的，巴别塔的恶灵？】

是超越极限的意志力？抑或是【她】终究没能忍心下死手？少女不想去考虑。

在重若泰山的源石技艺压制之下，她确确实实地，咬牙拼命爬了起来，站直了身子，而且她很确定【她】没有突然大发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头是岸的那个觉悟，并非是卸了力或是解了束缚。

只是那不知是从何处涌出的力量在推动着她向前迈步。

身躯的每根骨骼都在发出痛苦的嘶鸣，少女浑身抖的像个筛糠，在【她】从惊讶到惊恐的目光中缓慢而坚定地接近，抬手，挥拳，一记朴实无华到极点的普通直拳与她的脸颊来了个亲密接触。

在【她】的平衡被破坏的瞬间，盘旋于躯体每个角落的异样感也为之一松。

【听着……我可以暂时称呼你为蓝毒，对吧】

【蓝毒，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因为……你虽然是我，但你是我最为唾弃的那一部分……】

【你根本就不配得到爱情】

少女像是宣布着主权一般，自上而下俯视着另一个她。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有人这么说过。

还真是，如果他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

为什么在死亡来临的那一瞬间我的第一感觉是释然呢？

往昔的记忆缺了个难以补足的空洞是不假，但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淌着血水走过来这一路的腥臭却是如烙印般铭刻在了灵魂的最深处。现在被她们所认知的那个一天到晚像个大本钟啥事不干天天摆烂跟老婆腻在一起没个正形的男人与曾经相比，说是从骨子里换了个人那真是一点没说错，因为见过他真正一面的人，要么现在是战友，要么现在坟头草八丈高或者连个坟都没剩下。

【真是可悲啊，这就是所谓的爱情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吗，最讽刺的是最后你居然还是死在了你最爱的那个人手里，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报应啊？】

我选择了沉默，目光只是定格在那个站在自己尚未凉透的躯体旁边的女孩身上，她紧闭着双眼，秀眉紧皱表情痛苦，似乎是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天人交战，战况还是相当激烈的那种。

【你不是她的伯乐，她也不是你的子期，一个是手下亡魂无数制造杀戮的战争机器下了十八层地狱阎王爷见了都得磕个头的怪物，一个是从出生就被当成毒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被唾弃被侮辱渴求温暖的可怜姑娘......】

【你说你们两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像不像两条互相依偎互相舔舐伤口的落魄的小狗呢】

一直沉默的男人表情依旧古井无波，只是眼神一霎那突然宛若极东之地万年不化的坚冰，这才是他应有的模样，藏锋内敛锐不外露，整个人就像一头潜伏在阴影中寻找那一瞬间能够暴起取人性命的猎豹，再也没了往常像个二傻子一样的喜剧人气质。

沉默的往往才是可怕的。

【你有这个时间让我相信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话术还是一如既往的招人厌恶恨不得掐死你，不如别扯淡先把我的身体治好】

【看着我和你的尸体就躺在眼前还在逼逼叨叨，你是有什么恶趣味还是猎奇到了一定境界啊？你可真是有够恶心的】

兜帽下传出一声轻笑，面容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男人看不见面容，话中施加的压力倒是小了几分。

【这倒是有点曾经的你的样子了】

【所以......】

他伸出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上，语气中掺杂上了一丝落寞

【这就是名为爱情的东西吗？】

【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

对话进行到现在，我的嘴角终于是勾起了一个弧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爱她】

【你可以把它当作你所理解的互相慰籍，但事实上她改变了我很多，她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让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我还活着，或者说我是作为一个'人'而活着，我许她余生以月光，她赐予我灵魂上的解脱与幸福】

【这就够了】

【是这样啊......】

【我】沉吟半晌，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声，没能说出过多的言语，只是向我伸出一只手。

最后一刻来临，我和我对视，看清了兜帽下的那双眼睛，平静的海面下充斥着的是混乱无序到极点的风暴，那是作为'巴别塔恶灵'时期的我所背负的罪孽与责任，它们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深深扎根在我的灵魂深处，是时至今日的我即使失忆也绝不会忘记的事物，只不过现在的我会更好的去隐藏这份情感，继而用行动去赎还这份今生都还不完的罪，仅此而已。

【走吧，去做到曾经的你，也就是我没能做到的事情】

【嗯】

我和他在半空中击掌，互相都带着笑。

也算是跟过去的自己告个别吧，应该可以这样理解吧？

应该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