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里橘气|灯巷（5）

　　阿鱼推门，虽觉得主子的决定略微有些鲁莽，凡界的画本子怎么讲的，“怒发冲冠为红颜？还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知道了，怎么看都有种悲催的傻气。还有阿鱼如何也想不出的东西。毕竟为了个女人放弃万年修为基业总是说不过去。不过主子就是天，老大就是地，主子做出了决定，阿鱼只要服从就好了，想太多阿鱼的脑子也不太能反应过来。主子那么聪明，总不会错的。

　　砰得一声推开门，弹回来的门板子差一点就敲在了阿鱼鼻尖子上，可怜这久经风霜的门框，临了临了还要遭一番无妄之灾。

　　“小鱼儿啊，今天在哪儿受了委屈回来欺负我这门框子，窝里横的德行简直跟你师姐一模一样，唉，老头子我啊。真是……”

　　“真是家门不幸还是坟上冒烟啊。”老头的话熟悉而可笑，我没忍住，接了个茬儿。

　　屋子里并没有光亮，连窗户都被紧紧封了来，一副不透气的光景，真心不知老东西是如何活下来的。啊，不能叫老东西了，我这条命交不交代什么时候交代还得老爷子仰仗喜怒呢。

　　“丫头回来了？”

　　熟悉的枯槁沙哑，连出气儿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死气，真是，不想理啊。

　　不能不理。

　　“师父。”

　　“你想好了？”老头子并不看我，好像我这久违的徒弟还没有他那早看不出什么制的盘龙杖上三个蔫儿铃铛好看。

　　“罢罢罢。”师父叹了口气，将盘龙杖猛地一点。星星萤火自我眉间升起汇入法印，那蟠龙像是活了一般冲天而起，照亮老爷子多年没些烟火的屋子，“法印已开，前路如何，看你造化。”

　　“弟子谨遵教诲。”

　　我敛衿正冠，端端正正给他老人家磕了三个响头。死撑了三百多年，师父你到底是心软了。对不起，您明白的，我不会放弃她，永远不会，哪怕有一点点能让她回来的可能，我都会去试一试。师父您会懂得吧，一定能懂的吧，您可是师父啊。

　　精神力汇入，那蟠龙从顶上飞下来，离我更近了。

　　“生灵献祭，婆娑往生，千门入善，万行归空。”

　　沙哑诡异的声音震耳欲聋，阿鱼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发抖。回头看见被龙围住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明明周身金光，面色却一点点暗下去，骇人的眸子里也渐渐没了光。从没有过的想法从心里升起，“主子会死的吧？”阿鱼有些害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告诉自己主子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主子既然决定要做了就一定有退路。可是现在看着好像不是这样啊，阿鱼有种再也见不到她的感觉。主子，也会死的吧。巨大的恐慌从心间泛起，一点一点吞噬，在瞬间把人拉到深渊里。

　　“爷爷……”阿鱼冲到老人家身边，视线还是凝在女人身上，眉间已经皱起一座小山来。

　　“她自己选的，为了等这么一个机会，你师父大概筹谋了三百多年？开弓没有回头箭，随她去吧，都是造化。”老人面色不忍，看着阿鱼说道。

　　一声巨响，像是有些什么东西炸开，过于刺眼，尽管身旁的老人家用衣袖将她拢起，阿鱼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滴落在衣襟上。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