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只架桥的鹊
没错,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七,一个壮的像牛一样的汉子,和另外一个羞答答的女子都会在我们搭起的鹊桥上幽会,我庆幸的是他们两个没有把我们圈养,否则我们每年一次的必要工作就会变成日常。
但是大家好像都默认了这种模式的存在,每年的七月七,各个家族的鹊都会争先恐后的往天上赶,生怕飞的慢了就赶不上这场聚会。
但我只是一只普通的鹊,我飞的最慢,飞得最懒散,每次大家飞到云端,都早已组好了阵型,我才姗姗来迟,我要抗住周围的目光找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钻进去,才能被老鹊们在签到表上狠狠地划上一笔。
“牛郎又变得壮实了。”
“织女今天好美。”
“你们说他们两个怎么还没有孩子啊?”
“谁知道呢,也许神仙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吧。”
我每次都是准时离席,不屑于神仙的瓜,注意力只集中在田里的大瓜,我的想法很简单,填饱肚子,才有虫抓。
又是一年七月七,我没有上天,他们架桥后开会,商量好要开除我的祖籍。
我说我生在大树上,大树就是我的籍。
“那我们把大树也啄去,还不信治不了你。”
我说大树长在泥土里,大地也是我的籍。
老鹊说:
“我们让牛郎拉来他的青牛,照样能刨了你的籍。”
我没办法了,只能独自灰溜溜的远去。
“叽叽喳,叽叽喳,离群的鸟没有家。”
背后的家人们编了首鸟歌,唱的欢呼雀跃。
我听得懂,又听不太懂,嗨,不合群吗?这有啥的。
又是一年七月七,我从其他鸟那听到了一个噩耗,鹊桥散了,因为撞了个大铁皮子飞机,牛郎织女从鹊桥上掉了下去,我心想也好,让他们下到人间沾沾凡气。
我跟着牛郎,谁知那牛郎不肯用法力,他觉得凭借着凡人的躯壳,找到织女,才算证明了他们的爱情不是空中楼阁,亦或是一场偶遇。
我看着牛郎一条条巷子找,有些无聊,于是就扑棱着翅膀去找织女。
谁知道织女就坐在原地,她想着就是因为老是在天上,王母娘娘管着,才和她的郎君分隔两地。
这次好说歹说,也得留在凡间,才能心愿得偿,和她那牛郎和合如意。
他找,她看,他找遍了大街小巷,她看遍了柳林烟花。
两年半过去了。
我飞到山坡,牛郎嘴里塞着捡来的面包,刷着手机,抱怨说,没有神力我找个屁。
我飞到酒店,织女刷着手机,抱怨说,我以为我和郎君的故事成全了多少痴男怨女,没想到大家只记七夕不记织女,那我算个屁。
牛郎踩了只奶牛飞上了天,织女挥了把泪告别了这个伤心地。
又是一年七月七,听说鹊桥重组了,主要力量还是那帮便宜的家人们,传下了那只鸟歌,还骂着那一年离群的鹊。
树杈里,我正叼着虫子求偶,对面的鸟说你等等,我要架桥去了。
“叽叽喳,叽叽喳,架桥的鹊有人爱,牛郎织女乐开花。”
好嘛,还是当年那只鸟,只不过她没认出我,我也没认出她。
不过我好像懂了,好像所谓的爱情,就是找一只不会飞上天架桥的鹊,每逢七月初七,她都会在你耳边笑着说,你看,他们有他们的牛郎织女,我有我的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