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桃文】博士和棘刺只是想在事后深入了解彼此
棘刺偶尔会在深夜惊醒,原因是枕边人无意识的啜泣。
女性纤弱的嗓音与故土不可名状的海潮声类似,淌入听觉后会使神经不由自主地绷紧。
从伊比利亚归来后,博士的精神状况每刻都比上一瞬更危险,凯尔希把博士交给他时,棘刺能明显感觉出匿藏在和缓话语下的不情愿。
“现在需要阿戈尔人待在博士身边,才能稳定她的精神状况。”
凯尔希至今记得博士带棘刺到人事部报道的景象。
虽然她说过若有需求可以使用人事部批发的调用凭证,但当博士真正带人报道时,凯尔希才发现不对劲。绝大多数时间里,博士的情绪都相对内敛,极少像现在这样,宛如未长大的小孩般,浑身都溢散出初坠爱河的气息。
亚叶的目光在举止同步的博士和棘刺间徘徊,深吸一口气后问道:“博士,您谈恋爱了?”
“ …… 诶?”
博士目光微垂,滞了片刻才回头,确认棘刺对此反应平静后,才在亚叶炯炯目光的注视下,乖乖应答道:“刚认识,应该不算吧?”
当凯尔希将盖章后的招聘合同递过来时,棘刺眯着眼睛转向你:“博士,待会一起去实验室?”
“好耶,等我拿上聚乙烯手套就走吧!”
最开始的接触只是兴趣使然消遣时间的举动,关系真正拉近是因某次意料外的委托。通讯被传令兵切断后,装有虹膜锁的联通门锁舌旋即打开,在萨卡兹战士暴力摧毁防线后,电子提示音骤然急促起来。
“一分钟后,他们就会突破最终防线。”
中央管制室电脑上血红的警告正在飞速刷新,代码输入完毕后,构造模型逐渐出浮现清晰的脉络,而博士回头竖起食指强调道:“不要恐慌。十秒足够修改主程序和数据库服务器了。”
砰 —— !
拖曳重物前进的脚步声震得盆栽啪哒落地,对视三秒后,棘刺适时退后,逻辑清晰地伸手朝博士示意:“那么,让我见识一下罗德岛的战斗。”
总控面板上纵横交错的道路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坍缩隐匿,由你编制的罗网在数据同步完毕后,已让沉睡的机械巨物再度苏醒,扩张伸展的蜘蛛丝缠在罪人手腕上,将其引向无尽的深渊。
源石装置与祭坛脉冲波正无声腐蚀着他们的肌肉组织。
不出十秒,普通的游击队战士率先倒下,原先嘎吱作响的脚步声逐渐踉跄溃散,监视显示器上尸体暴突上翻的眼白,全都攀满了触目惊心的血丝网络。
有条不紊的布局中,半掩合的门扉忽然被法术斜切开一道骇人的裂隙,棘刺条件反射地想架刀挡在博士身前,但在对方伸手拽住衣袖示意后,似潮水卷席疯狂的思绪,让他下意识攥紧了博士的手腕。
在闪烁变换的荧荧灯光里,沉重的拖拽声戛然而止。
博士理所应当回头微笑:“你好呀,小狗狗。不打招呼就擅自破坏实验器械,很失礼哦?”
棘刺印象里的博士就像温柔和煦的初阳,即便战场上的指令略显冷淡,给人感觉也都止步于温和无害。但直面浑身溃烂肿胀的萨卡兹术师,他才准确感受到隐藏在的残酷。
电光火石间,随撕心裂肺咆哮声袭来的源石技艺如似癫狂,法杖几乎要抵住脖颈,但博士神情沉静,就像在看一出荒诞搞笑的闹剧。
“真可惜,你还是棋差一步呢。”
已被源石技艺腐蚀至血肉模糊的怪物维持着前扑的姿态,却因被纤白的指尖抵住额头,再难前进分毫,被法术卷席回荡的风声也微弱下去,尸身最终在灯管滋啦熄灭的刹那噗通倒地。
与此同时,半掩的实验室大门彻底锁死。面对棘刺少见迷茫的神情,博士主动解释道:“是实验室原本设定的应急反篡改系统,在入侵劫掠程序运行结束后的五分钟就会自动开启。”
“精准有效的时间掌握,难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
“绝大部分。但我也没料到防御措施是低温。”博士微敛眼眸,嗓音仍没有任何波动,“供电恢复的二十秒里,我向凯尔希传输了定位坐标,但救援最快也需十五分钟。”
只消一盏茶的功夫,呼吸便在寒气中化为薄如蝉翼的白雾,而房间室温也降至常人难以忍受的程度,博士对此反应迟钝,直至棘刺伸手示意,先前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才缓解消散,而求生本能让她顺势哆嗦着扑入对方怀里。
柔软的女性胴体贴近,让棘刺神情因神经突触的罢工,出现了片刻毫无防备的空白。
几秒后,他才将不断打寒颤的博士搂紧。
明显的体格差异在身体贴紧的状况中展露无疑。在青年将下颌贴合你的侧颈后,棘刺脑内开始自动分析博士的身体信息 —— 体温比正常状况还低三度,防护服下衣物是龙门出产的高定绸缎,回温后的躯壳暖煦松软得像罗德岛杂志推荐的宝格丽珠宝。
狎昵到令人心生绮思的姿势,在自动门弹开瞬间便蓦然分离。
回到罗德岛后,棘刺正准备沿途折返,就见博士凑过来提醒道:“直接这样进去,会被温蒂用液氮大炮赶出实验室哦?当然,如果你是准备用这种方式进行战后清洁当我没说。”
棘刺并不在意外在形象,但也没有制止博士替他整理捋平皱褶的举动。
冥冥中对上视线,博士的表情依旧正经:“是系太紧了吗?”
棘刺摇头:“只是有些不习惯。”
“你会习惯的。之后我们会共事相当长的时间,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语毕你停顿半晌,准备整理头发的手因身高差距悬在半空,在蜷缩收回手指前,面前的青年已经自然低下头,主动将黑发送入博士的掌心。棘刺曾描述过他种群原本的外貌,虽然半晌后,他又以玩笑一笔带过了这次谈话。
但你确定其中部分是事实。
因为阿戈尔人的头发的确柔顺如流水。
—— 这是很罕见的事。
棘刺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自己初次如此认真地注视博士。担任助理期间的相处,博士的形象不再局限于电子档案中单薄的形容词,而是逐渐完善为一道轻柔奥妙的谜题,等待着研究者燃烧热情的探索。
他垂下眼帘,发现在博士鬓角滞停的蒲公英后下意识伸手。
但还未来得及捻落碎花,博士就被抖落火星的金发萨卡兹拽住手臂拖远。在背影彻底消失后,棘刺转而注视着余温尚存的指尖,心跳遽然加速。
这种纯粹的生理现象,过去只在实验的萃取炼化阶段出现,现在却与博士休戚相关。
而更明显的表现则是对孕育生命这个词汇的反应。
过去棘刺只理解字面含义,但现在只要想到博士也会经历这个过程,他陡然生出一股悚人陌生的抗拒。那种郁郁不平的不适感,与看到他人写给博士的情书类似。棘刺不认为自己有陷入无法自拔爱情的前置条件,但对是否会沉迷于博士,却不能做出明确的判断。
因为他对博士的兴趣,远超此前经手的任何实验。
于是隔天,博士收到了一管装有药液的小瓶子。附赠便条上字迹潇洒锋利:「初学时的纪念作,危险,谨慎使用。」
同宿舍的极境是最早发现棘刺对博士态度转变的人。
虽说博士和极境在切尔诺伯格危机时便有过合作,但共事时间少,关系始终不甚密切,倒是棘刺担任助理后,交流频率骤然提高,后来甚至演变成博士端着咖啡,看两位问题儿童把实验室搞得一团糟后被凯尔希吊甲板。
极境发现异常的原因是室友原先只摆设普通绿植桌面,突然出现了重瓣玉簪。
净秀斑斓的花束在春末微暖的空气中开得绚烂绮丽。而疑问刚从心底升起,黎博利便看到推门而入的棘刺,想起对方的任务,道:“我待会去你的实验室拿资料。”
但同僚犹豫了一瞬,才神色如常地回答道:“今天不行。”
“你今天有事?”
“还剩一个实验,但待会博士也会来,你到实验室不方便。”棘刺停顿片刻,再度补充道,“我不想让博士感到不适。”
极境沉默数秒后,使劲拍了拍棘刺的肩膀,“好兄弟,不错啊,没想到你们动作那么快,没事,我可以在外面帮你放风。”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棘刺: …… ?
阿戈尔人说的协助,实际是指清理实验室。
扫除开始前,月禾还特地送来了维多利亚纯手工制作的家政服。黑白色调的女仆装选用的绸缎细腻丝滑,虽然露出度较低,但在接近脖颈的位置,偏巧别了一枚引人注目鎏金色,让他人视线很难不集中到博士如暖玉般白皙的后颈上。
“尺寸调小了?”
“嗯,月禾小姐说这样更适合我。”系好围裙后,博士还提起裙摆转了两圈,才面向棘刺,“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完全没有换装的必要,毕竟接下来的工作都将由扫地机器人处理,但博士在这方面,总会产生惊人的仪式感。
棘刺思考这点时,不动声色地凝视对方 —— 维多利亚家政服客观准确衬出了一脉远隔云端风雅习气,但博士六亲不认嚣张的步伐,只会让人隐生怜爱,于是他顺从地点头回答道:“很可爱。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开始工作前,请先喝这个。”
“诶嘿。”
棘刺觉得这样的博士很可爱。
一份恰到好处的夸赞,便能让她愉快接受递来的药剂。
试管里溶液绮丽似鎏金,最初味道辛涩酸苦,而当清冽水润的甘甜姗姗来迟时, 博士面上惯常的神情便再难维持,一点薄红沁上脸庞,让笑容似娇矜的云雀:“味道真棒。好到让我想跳舞,如果现在条件允许的话。”
博士身上总不自觉透露着一脉相承的旧风流。
比如剿灭完成后,当医疗部奔波治疗伤员时,博士则会拿出录音笔,开始尽可能公正地剖析这场看似滴水不漏的战斗。
棘刺听过很多遍录音,笔中储存的声音因失真显得冰凉晦暗,很符合以最小代价取胜的战术指挥官身份,当博士走到他身边时,半空恰好有积雪飘落,将棘刺颊边溅上的血渍融化,也将博士衬得无懈可击。
“特蕾西娅说他们只能直视战斗,从高处俯瞰战斗是我无可取代的才能和魅力。”录音结束后,博士闭着眼继续评价自己,“你是不是也被它吸引了?”
“我对你的确深感兴趣。”
博士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像可爱的团雀小幅蹦跳着往前走了三步,再度转身:“…… 你现在还不想跳舞吗。”
“罗德岛的专机还有三十秒就会抵达。”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就能做到完美谢幕。不许再放我鸽子了,Thorns。”
博士的任性总在情况摇摆不定时才会肆意彰显。棘刺认为这与抽离杂质后形成的结晶相似,也相当可爱。面对你偶尔流露的孩童秉性,他早已心平气和,于心底叹气后,便朝可爱又难缠的负担屈身做出邀请。
舞蹈步伐高速旋转交替,眩晕和缺氧让博士眼中的事物都显出光怪陆离的色泽,直至引导者微微俯身,似有若无的轻笑才唤回她的意识。
类似的迁就在真正确定关系后愈发频繁,但相应的代价也愈显高昂。
假期兴致最高的时刻,甚至会出现昼夜颠倒一塌糊涂的状况。
而快慰反应过后的贤者时间里,若博士神志还算清醒,便会趴在恋人的胸膛上晕乎乎地聊天,说药剂研究,说伊比利亚的海潮,说去甲板吹风晒太阳的计划,最后博士还尝试用指尖绕着锁骨画圈,想凭为爱做零的借口找回排面。
有莫名其妙自信的博士也非常可爱。
所以棘刺对成功率为零这点适时保持了缄默。
但极少数情况博士会锁紧眉头,以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义正言辞拒绝,棘刺对此表示理解,暗地则里会则会坦诚又无辜进行些许小小的报复:
博士:你醒了吧醒了吧₍ᐡ• ̫ •̥ᐡ₎
棘刺:今天不外带食物
博士:怎么这样( ˊᵕˋ ;)💦
博士:我知错了,帮我带一份炭烤沙虫腿嘛( ˙³˙)( ˙³˙)( ˙³˙)( ˙³˙)( ˙³˙)( ˙³˙)
若棘刺坚持拒绝,冲突则会加剧成博士在单方面争论。
巴别塔时期残留的身体记忆,令博士并不习惯多次被拒,但棘刺对争论的胜负毫不在意,再者博士最重要,根本没什么好吵的,于是争论最后总会以落在右颊上的吻告终。
“你说得对。”
于是仲夏之梦也在这吻中钟情于光阴。
凯尔希对此不做评价,误会开解后,她对博士的偏爱怜惜也不显山不露水,惯性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展现。就如此刻,凯尔希毫不在乎棘刺是否应答,只是交代照顾现在的博士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才仿若不经意地提起博士:“你们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棘刺点头:“三个月前。”
凯尔希沉默片刻。
而这瞬间后,Mon3tr把博士和棘刺一同扔出了办公室。
现在状况不比往昔,棘刺若有所思地斟酌词句:“博士,你现在需要补充水分吗?”
在伊比利亚执行特殊任务时,棘刺也这样问过她。
当时街道混乱芜杂,突如其来的震颤让行人如鸟兽散,而博士被别有用心的步兵狠狠地撞了个趔趄。电光火石间,棘刺来不及抓住她的手,便因混乱疯癫的人潮被夹携着推远。
而被恶意推入废墟的博士下意识用手护住脆弱的后脑,短暂的神思空白后,周遭喧嚣的嘶吼才再度涌入她的听觉,战场负伤是常事,止血后博士试图活动四肢,却被出现的腕足贯穿血肉,再度踉跄着跌回血泊中。
“ …… 血亲。回到,我们,身边。”
凯尔希报告中出现的海嗣近在咫尺。
缠在腿上的腕足包裹着侵蚀液泡,力道大得让博士能听见其下骨骼濒近粉碎的声音。爆裂般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时,博士的瞳孔顿时缩成一点,而咸腥温热的血液也不受控地从嘴中呛出。
但原本还拖曳着腕足扑来的海嗣,却骤然顿在原地。大脑退化良久的怪物在诡谲的压力之下,懵懂意识到眼前的血亲似乎是跟先前截然不同的人。
而后「死」降临了。
淬烈如嚣狂雷霆的刀光径直斩落了纠缠的腕足。
满脸鲜血的博士最后稳住架在海嗣脖颈的刀身,若有所思地俯视过失去腕足的怪物,语气不带任何指向与偏重:“ —— 其实也没差,既然血亲怎样都好,您应当也不介意我多砍一刀吧?”
话音刚落,博士抬起视线,在混乱中察觉到风向的转变。
逐渐聚拢的恐鱼被劈斩碾碎时,发音器官滚出不成词句的悲鸣。这是『至高之术』,她的大脑后知后觉处理完了这些信息。
在罗德岛,博士多次观摩过的近卫对战。
演习途中,史尔特尔的烈焰魔剑对刀时爆溅出躁烈的热浪,而棘刺重心微微蹲低,匀长的呼吸在沉肘抬腕时接近消失,最后刀柄固定在腰前,呈现出剑术流派里最基本的「 正眼」架势。
—— 锵。
用力握紧刀柄的声响是进攻的前兆,而兵戈锵然相峙时,撞出的火星细碎烫亮。
『至高之术』是伊比利亚最声名显赫的剑术。
生长在黄金国度的黎博利人对至高之术的攻击角度都有着准确计算,但普通群众更愿意将其类比成弗拉门戈舞曲。
博士曾在档案室了解过这种激情四溢综合性艺术,三圈旋转里裙摆的跃动像伊比利亚深邃渺远的海潮,而明亮华彩的披风随旋转落地后,奔涌高昂的音乐恰好迈入副歌。
变换切实的幅度,交接准确的时刻,行云流水的动作。
这是伊比利亚热情洋溢的舞曲,亦是至高之术的特征。
蜷缩在血水中的海嗣命若悬丝,你对此反应平淡,眸光透出事不关己的死气与疏离,直至感知到手臂传来的拉扯力道。
“抱歉,我刚刚恍惚了。”瞥到如山堆砌的恐鱼尸体后,博士重新眯起双瞳,肃杀与温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此刻被完美糅合在一起,而博士的语速快得像被火烧咽喉,“祂留下了精神干涉的种子,声音正在我脑海里生长 …… 如果我也变成这样 —— ”
“博士,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是指挥官的责任。如果无法判断你目前的精神状态,我会依凯尔希医生的嘱咐,采取必要措施。”
博士仿若被镊住咽喉,控制住险些失控的情绪后,小心翼翼地寻找措辞:“…… 但是,我。”
“我不会让你变成这样。”阿戈尔人难得主动打断了她,“若有必要,我会对变异状况进行相应的处理。然后将你的研究成果卷回伊比利亚。”
“我死后便不再对这些研究成果保有处置权。”
沉默许久,棘刺才听见博士用低哑的嗓音认真分析自己死后的状况,“我允许你成为第一作者。但如果你愿意在发表时将我列为第二作者,我会非常开心,不过有更适合的 …… 啊啊嗷——!”
被强制注射镇定剂的你咽喉莫名发干。
“距离汇合地点还有十分钟路程,需要我的协助吗?”
擦去从眼睫一路淌下的血水后,博士轻垂眼睑,摇了摇头:“不用担心,走到目的地没问题。”
“考虑到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带你前进,能更好地节省时间与消耗。”
阿戈尔的声音轻缓压抑,让博士能明显感觉出棘刺绷紧的神经,这并非什么好征兆。她在恍神里意识到这点后,妥协道:“那就麻烦你了。”
伊比利亚亘古不变的海潮声逐渐飘远,积累已久的困意忽然涌了上来。
博士迷迷糊糊地将下颔搁在他的肩颈处,“ …… 我不明白,你到底对我抱有怎样的 …… 期待呢?”
说完博士没能等到回答,眼皮合上瞬间便失去意识,彻底陷入昏迷状态。
罗德岛制药公司擅长医疗,但面对博士的病状仍颇感棘手。心脏骤停状况稳定后,闪灵呼吸才平缓下来,并开始逐一处理剩余的外伤。
而凯尔希在病房外,面无表情地翻阅着任务报告。
博士和棘刺对收尾工作都敬谢不敏,搭档任务期间,总会像打排球般互相推卸责任,而现在,凯尔希突然合拢纸页,“作为医生,我不会责备你,这是她应当承担的责任。但对某些事,你保有知情权。”
“两周前的实验室爆炸后,我曾要求博士限制你的出入。她似乎是不好直接没收你的出入证,所以将实验室外围的电压多次加强,但之后她却再未提高限制条件。”
棘刺猜到了缘由,提问的音节短促干脆:“为什么?”
凯尔希云淡风轻地回答道,“她担心你会因此受伤。”
博士的温柔惯性体现在细枝末节处。
就像不久前在办公桌那点狭小空间内酝酿的暴雨。 起因是极境在LINE上用表情包挑起的对话,进入叮叮咚咚的斗图模式后,更是玩得不亦乐乎。于是当博士阖上电脑时,棘刺正面无表情地处理乳化的实验产物。
博士悄悄探头:“抱歉,等很久了吗?”
棘刺将放到桌上试剂静置后,才抬眼看向她:“怎么会。我只是以为你完全忘记工作了。”
博士眨了眨眼试探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 …… 很好。去把门锁上,博士。我们现在需要单独会话。”
对话开始确实维持在正常范围内。
但当博士无意翻出藏在天平台顶格抽屉的趣味玩具后,气氛瞬时变得暧昧而旖旎。在棘刺收拾残局前,博士毫无征兆地攥紧球体末端细绳,蹙着眉小声发问:“现在可以使用吗?”
短暂的视线相接后,棘刺犹疑了半晌,才若有所思地凑近耳语:“笨蛋。姑且声明,我是有着正常需求的成年男性,真正开始后就算你哭着请求也不会停下。还是说,就算如此你也能接受?”
“啊。”
发出细弱语气词后,博士认真地点头:“ …… 但我还是想试一下。”
而后略微局促的尾音消失在机械细微的嗡鸣里。
无论博士平时形象如何稳重优雅、温和寡言,小巧玩具取出瞬间带来的电流,仍令她不由自主推开了手边推积的文件与书签。
潮湿的骤雨在彻底进入时愈演愈烈,而桌上郁郁葱葱的盆栽,在你蒙上水雾的视野中,显出渐浓的生机。
博士努力维系着最后的理智,在褶皱被碾平时,仍旧下意识弓起腰背,并无法自控地挠过对方的掌心,棘刺握住乱动的手指后,自然地与其十指相扣。
“别乱动,让我们都省些功夫。或者博士,给我推算范围内的指令。”
印在镜中面容标致,惯常的冷肃也因嘴角抿起的笑意立时消融。
“ —— 过分。现在 …… 就别勉强我说有营养的话了。”
“哦?你真的比以前更爱向我撒娇了。”博士隐约辨出有道低沉的嗓音附在耳边,“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算了,真拿你没办法。放轻松,然后把一切交给我。”
博士最后只记得空间倒置的眩晕感以及胸口摩挲过纸张时难以忍受的异痒。意外之喜则是藏在隐秘角落那叠关于她的照片,想跃过实验器材发现它并非易事,拍摄并无技巧,但精妙的动态捕捉,让相片美感变得难以抵御。
这个发现让博士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砰咚张缩着。
而对棘刺来说,这场意外带来了全然不同的体验。
青年装满几何学攻击角度、闪避的线路、防御的姿势、毫无空缺与浪费的头脑,被引入博士这个多余又温柔的概念。
临近结束时,棘刺发现博士被撑到极限后,反而在断断续续的呜咽中,开始认真期地待他袒露爱意。看起来博士对自己非常受欢迎这点,其实有相当的自知之明。
这不公平。
棘刺想到这点时突然生出了坏心。
放置在小腹皮肤上的手指,能清楚感知到进出形状起伏的变化,镜中的博士耳尖已沁出不正常的绯红,而尽可能放得轻缓的呼吸,像幼猫在小心翼翼规避被玩坏的状况,失神状态下的婴儿蓝眼瞳可爱到有些可怜的地步。
“还是速战速决吧,我的时间很宝贵。”
若不是被棘刺用手摁住尾椎,她大概会因腿软直接滑坐到地板上。
调整好呼吸回应前桎梏你的力道忽然松懈,在惊疑情绪传递到神经末端的刹那,猛然加快的速度使得原本绷紧的小腿开始不受控地挣扎。
棘刺却任伏在肌理上的汗液随之滚落,在感受到身下撑到饱胀身体本能想蜷缩逃避后,他强行压下了软绵绵小肚子的凸起处。剧烈刺激造成的大脑宕机,让博士错过了阿戈尔的轻声调笑:“骗你的,博士。”
……
过分妥协的后果,就是博士成功错过了转天上午同凯尔希进行汇报的时间。
极境得知这件事后,夸张地高举双手,仗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激情评价道:“总之,她考验了你,你也考验了她。现在你依赖着她对你的依赖。你们阿戈尔对待初恋还真是可怕。”
棘刺皮笑肉不笑,反手将他的脑袋摁进墙里。
与此同时,听完博士编纂理由的凯尔希面无表情地挑眉,随后彻底限制了她这周的甜食摄入量作为惩罚。而在禁令下达的第三个小时,可露希尔商店迎来了一位特殊的顾客。
博士原本对棘刺制作的冰淇淋并未抱有希望。
但盛在杯碗中半凝固的成品晶莹细腻,蓬松软绵的奶油裱花呈现出剔透的豆绿,而在鼻尖萦绕的奶香温醇细腻,博士忍不住转过头,继续撒娇着索取福利:“我还想要苹果小兔子。”
听清要求的棘刺不紧不慢地抬眸,短暂对视后,青年心念电转,下一刻宛如逗小孩般转身,自顾自地开始品尝冰淇淋。
博士: …… 诶?
“ —— 过分!骗子!大坏蛋!冰淇淋,拿来吧你!!!”
面对这多少带了些咬牙切齿意味的举止,棘刺打趣道:“这份冰淇淋是实验的最终结果,如果需要苹果小兔子,我的建议是自行动手。原料就在你身后的桌面上。”
“或者博士,你是想让我亲手喂你吃冰淇淋吗?”
博士怔了一瞬,没反应过来:“……什么?”
舀满的冰淇淋银勺又近了些,言辞更是意有所指: “博士,你大可坦诚一些。来,啊 —— ”
装饰水果与奶油上的牙印清晰,殷殷檀红的汁液顺滑地从奶油上滚落。严格来说,博士并没有在凯尔希禁令下获取甜食的方法,于是僵滞瞬间后,便直接倾身向前,将目之所及的冰淇淋统统卷入舌间,甚至连棘刺指尖误触的牛奶都被抿舔得一干二净。
急促地吞咽,让博士的脸颊上呈现出一痕异常的沁红。
燥热的空气中钟声忽远忽近,而腻满滞重涎液的手指遽然拽住了博士的舌头,这份诡谲的痛感让她有些不明所以,笨拙地尝试歪头时,恰好触及棘刺瞳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姆唔~哼?”
教士传授课业时,告诫过他要时刻保持头脑运转,因为放弃思考就等于把要害递到对方手上。但棘刺此刻思维已在心脏骤然提速的砰动中彻底停滞。
阿戈尔病态的施虐欲有些蠢蠢欲动,正好听到博士支支吾吾地嘟囔:
“你把实验室弄得乱七八糟,就为了给我做冰淇淋,凯尔希知道不会生气吧?”
面对无意识吮吸手指的行为,棘刺倒是心里门儿清,身体产生惯性反应前及时抽身,将剩余冰淇淋塞给博士后,径直走到实验台前,拿出折刀准备削苹果。
途中,棘刺以和往常相差无几的语气提问:“其他人为你做过这些吗?”
博士小口咽下冰淇淋后,含糊回答道,“没有哦,只有你。”
接过苹果小兔子时,博士明显感觉到棘刺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伊比利亚青年对此的解释言简意赅,但声音里却包含笑意:“嗯,只能是我。”
即便在前进道路上会不得要领地跌倒,也能保持平和的心态。虽然习惯消极悲观地责备自己,却会为回应他人的期许努力打起精神。
这些特点是构成博士的要素,也是吸引棘刺的根源。
但术后疗养期间,博士的状态却糟糕得令人心瘆。
勉强重新接手工作后,午间闲隙时凯尔希却带来了阵亡人员的名单。轻薄的纸页像业障般让博士食难下咽、苦不堪言。得以喘息后,博士自暴自弃蹲下,将脸颊埋到膝间,对此凯尔希只是沉默地别开视线。
海嗣的窃窃私语仿若来自地狱的邀请函,令她的精神高度绷紧。棘刺起身瞬间,博士便下意识用力攥紧了他的衣摆。伊比利亚青年对此只是微垂眼帘,旋即将她散乱的鬓发朝耳后撩去。
“不会耗费太长的时间。而且即使变成原子,我也会回来见你。”
博士没有回应,只是放手后略微侧身,让出足够活动的空间。
茶水间与这里距离微妙,过去为她提供过半夜转圜觅食的契机。当棘刺返回房间时,博士似乎已经把自己哭睡着了。黑甜睡梦里眼圈发红,若不及时处理,博士肯定会因肿胀疼痛难受一整天。
还要去医务室为她准备热敷的毛巾。
但水杯放下刹那,博士便毫无预兆地抬起眼帘,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屏息贴近。
海嗣构建的幻境是漫过头颅的深海,而求生的本能与窒息的空白,则让博士像伥鬼般将他人一同拽向深渊。
棘刺并未沉没,他只是在吻中反刍对博士感情,甚至尝试通过安抚将你送回干燥的岸边。但注意到博士没能得到回应微妙的神情后,青年到底于心里叹着气开始迎合。
这点心软最终致使血腥味从饮鸩止渴的吻中渗出。
氧气交换带来触感麻酥,由血丝和涎液混杂构成的银线温热黏稠,随吻的分开溢出。水珠坠落倾泻带来的的白噪音,将棘刺的叹息声融化成微醺的暖流。
“你在寻觅安慰吗?还是渴求爱的温存?或者盼望成人方式的认可?都没问题,只要你能忍耐,我可以逐一满足你。”
额头相抵时吐露的邀请真挚纯粹。散落发丝被指尖一圈又一圈缠绕缚获时,阿戈尔青年璨如烈阳的鎏金瞳孔,正专注倒映着她的身影。细雨中海雾蒸腾,棘刺轻若呓语的嗓音,在旃檀雾状香里,令博士不自主陷入醺醺然的状态。
世界彻底熄灭前,落在眼角的吻倒像是折枝海棠。
海嗣的声音在一周后彻底消失。
痊愈那天,博士刚开心告别重症监护室,就被当日助理拉入了办公室。
听完诗怀雅的描述,博士保持着最大程度的沉默,整个人险些直接尴尬到入定:再见,I'm博士,这罗德岛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我要去探索泰拉大陆的星空了。
“博士,这份实验研究报告需要你 —— ”感应门锁舌弹开时,博士正将脸埋在玩偶兔里搞自闭,打包好的行李还堆在角落里,棘刺沉默半晌,忽然说,“原来你没走,我还以为你打算直接不负责地逃跑呢。”
博士:“…… 诶嘿。别这么生气嘛。”
在诡谲的寂静里,博士悄悄抬起眼皮,而后不怎么意外地被青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扣住手腕。
“博士,你还不准备向我道歉吗?”
于是,所有故事因这句话暂且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