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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做了一个很夸张的梦

2022-03-15 00:58 作者:时百废而无一兴  | 我要投稿

1.

辉哥经常问我一个问题:

你说我们要是在沙漠里迷路了,会不会碰到同样迷路的骆驼?

我说那不可能。

辉哥问我怎么不可能?

我说你傻啊,骆驼是不会迷路的,你要是能跟着骆驼,就高兴吧。

辉哥一脸诧异,说我不信。

以前我本来是对于这一论调胸有成竹的。

直到我撞到了一头骆驼。

它死了。

我刨开了它的身体,它的水袋里空空如也。

辉哥头靠在窗户上,好像在嘲笑我。

阳光毒辣辣地晒在我脸上,疼的就像是一个巴掌。

屈辱化作胸腔中的动力,我忍不住怒吼一声。

恁娘滴,我也不信!

越是说话就越口干,我转开了水壶的瓶口。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辉哥默不作声,从窗户里伸出的一只手随风摇曳,似乎也在表达着愤懑。

没有力气了。

我轻轻抿了一口,拧紧后把水壶扔进车里。

省点喝啊,咱就指望这点了。

我靠在车旁,思绪随风飘散。

自导航失灵以来,这是我们被困在沙漠的第三天。

2。

在学校的时候,辉哥有个对象。

我经常跟着辉哥散步,我说辉哥辉哥,你怎么谈的对象。

个人魅力,辉哥说。

每次我这么问他,他都咧嘴一笑,说,你学不来的。

直到有天他被甩了。

你还记得她吗?我问辉哥。

辉哥不答。

我抬头望天,黑夜像个画布,繁星闪烁点缀其中。

好想学画画啊。

回去我一定要把它给学了,我想。

我咽了口口水。

喉咙干燥无比,头也晕的不行。

眼前星海一片连着一片,绵延到天边。

上眼皮抵着下眼睑,沉重得像条大梁,压在我的颧骨上。

我有点困,先睡一会。我口齿不清地嘟噜两句,缩在后座上极力入睡。

真冷啊。

3.

油已经不多了。

我驾驶着车子在沙漠里漫无目的地瞎转,放眼望去皆是沙尘。

本来也没有方向,那么走哪都是方向。

我说。

好像还有那么点感觉啊,要不要记下来。

我掏出笔,在方向盘上颤颤巍巍地写下这几个字。

我好像拿不住笔了,我对辉哥说。

我们好像真走不出去了。

忽然腹部一阵绞痛,伴随着强烈的反胃,我下车呕吐起来。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上一次,还是在酒店陪客户通宵醉酒。

这一单,应该是势在必得的。

白天醒来后,我也是这样蹲在厕所,压抑着身体。

主管给我通了个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问我为什么搞黄了。

我懵了,刚想说这不对,主管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那真是人生最大的失败啊。

房贷,车贷,老婆还怀孕了。

突然没了工作,感觉天都塌了。

生活就像个怪圈,怎么走,怎么努力,都被框死在其中,挣脱不了。

辉哥,那之前你也是像我这样吗?我爬进车里,眼睛一片漆黑。

4.

第几天了。

一道声音好像飘忽在我的耳际,我极力挣开嘴巴。

记不得了,我说。

阳光依旧刺眼毒辣,车里弥漫着一股热气,还有异样的气味。

面前的空气在疯狂扭动,一条人影具现在我眼前。

是辉哥吗?

我一定是疯了。

来吧,辉哥向我伸出手。

身边的物和景忽然就变了样子,车子变成了洁白的教室,沙漠变成了明亮的校园。

你说我们毕业了要不要来一趟自驾游?我说。

不对,另外一个我。

我忽然来了精神,我爬向那个年轻的我,挥手想要扇他,你个崽种,游个屁!

可是画面忽然就在我手接触到他时又产生了变化。

我们来到了一个画室。

辉哥正坐在里面专注地绘一幅画。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声音来自我的上衣口袋。

我旁边空无一人,刚刚的辉哥好像与面前的人融为一体了。

我拿出手机,备注是商单。

我接起电话,手机忽然旋转扭曲,连带着身边的景物一起变化。

一顿狂风刮起,炎热和酷暑忽然都消失了,空气中的气味也清新了起来。

面前一个幼小版的辉哥冲着我大喊,飓风才是最强的!

我头晕目眩,发觉自己也跟辉哥一样手脚缩小,体态倒长。

我听到自己说,不对,龙卷风才是最厉害的!

龙卷风才是最厉害的!

————

“醒醒!什么龙卷风?!还有别人吗!”

一只手指在掐我的人中,另外一只手在给我灌水,我忽然恢复了意识。

头上直升机的声音呼啸,卷起一阵狂风,我用尽全力大喊避免声音被风声吞没。

“还有一个人!”

“在哪里?!”

我抬起虚弱的手,搭在辉哥身上。

我吃了一惊,仿佛有通体的雷电贯彻我的全身,我彻底清醒过来。

我身边只剩一具干枯的尸骸。

5.

在医院疗养了两个月,已经能够下床走路了。

老婆带着孩子刚走,警察就进了病房。

“这是最后一次谈话了,事情已经基本调查清楚了,”警察拿出笔记“还记得陈辉来找你那天吗?”

“记得,那天很突然,我刚起床,他就来了,很激动地问我要不要去沙漠自驾。”

警察开始记录,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很要好了,而且在学校里确实有这个计划,我也不知道怎么头脑一热就……“

“你们应该还有一个关系很要好的吧,我们发现那天你跟陈辉试图拨打过许韬的电话。”

“他已经很久没和我们联系过了,那天陈辉说想拉他一起来着。”

警察停止了笔记,掏出一纸资料,“陈辉在这之前已经患了很严重的精神障碍,他的生活非常混乱,食不果腹,几乎没有经济来源。”

“可是他不是能……”我不想再问。

警察摆摆手,”只能说是不为人知。“

“另外,你们的车子导航失灵,并不能准确找到原因,不能排除人为,”警察站起身来“还有,你们迷失那几天,其实一直在离公路一百公里的附近徘徊,可能就差一点,你们就都得救了。”

“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我好。”我想苦笑,却笑不出来。

”好好养好身体吧,完案之前都有可能找你。“警察走了。

我看向窗外。

感觉自己像一根草,长了脚的草,我的跟脚扎在沙漠离,可我并不知自己有脚。

思绪纷乱,我忍不住笑话自己。

这都是什么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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