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魔女（十七）

汇聚在双手之间的耀眼光洁逐渐定型为椭圆形，短小的翅膀和双脚从光芒中分化出来的下一刻，由空间彼端召唤来的使魔一脸习惯的生无可恋。

“你非得用空间魔法不可吗？”维德压下穿越空间时，胃里的翻江倒海。真不知道那些东西每次有没有跟着他一起抵达了终点。

可蕾尚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对使魔的抗议不以为意，“等你坐公交赶过来，我不一定能撑下去。而且空间魔法很帅有没有。”

“你迟早死在禁术上。”维德恶狠狠地“预言”。

“我死了，你又活不了。使魔和魔女的魔力通道可是连接在一起的。”

“那也比被你折磨强。”维德示意可蕾抓着腋下不好活动，让她放下他。

“这次的对手是那家伙？”他看向前方，魔力共通的他们可以共享视觉。魔眼束缚住的巨大魔物如同抽象派的雕像。

可蕾抱起双臂，颌首回应，“是的，可以让你饱餐一顿吧。”

“总觉得狠心，吃了会闹肚子吧。”维德学着可蕾的模样，黑色翅膀抱在身前的样子恨滑稽。

“都是魔力，吃进肚子没分别。”可蕾“安啦，安啦”摆手，让维德放宽心。

“算了，来都来了。”维德放弃似的摇晃身体向前走，黑色的眼珠弥散出触及魔物生命源头的强大压迫力，剽悍而生猛。

魔物视线下移，他怎么也想象不出，跟他越来越近，外表萌萌哒的生物怎么会对他具备如此巨大的压制，简直就像老鼠遇到了猫……那个魔女之前好像说了——“你真正的天敌。”

难道……不会吧……

魔物隐约能猜到，也许不完全对，但大方向肯定没错——眼前表面上充当吉祥物的企鹅拥有对魔力特攻的能力。

维德在距离魔物大约两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白惨惨的路灯灯光落在他身上，单调的黑白配色鬼魅般模糊，宛若来自地狱的恐惧。

“……总之你安心上路吧。”维德牧师一样嘟哝着类似祈祷的话语，像是超度即将泯灭的魔物，又好似餐前的仪式。

眼睛上方金色的羽毛挑起，他张开赤橙色的长喙，无数尖锐的牙齿显现。仿佛是害怕那布满尖刺的深渊，魔女干扰过一遍的风向再度出现变化。傍晚潮湿冰冷的风潮从四下赶来，连接魔物与维德之间的距离，呜呜作响的风浪化作一把把尖锐锋利的小刀，经由不可动弹的魔物身边，就削下他身体的一份，像成群的蝗虫对麦田进行蚕食。

至于魔力的去向，当然是企鹅那如同无底洞穴的大口。

魔物的想象得到了验证，维德确实是对魔力点满天赋诞生的使魔，他唯一正儿八经的魔法能力就是快速吞噬周围的无主魔力，和能对魔力加以控制的主人配合天衣无缝。拥有与人类相近理性的魔物对他们俩而言，只是偶然在野外遇到了活着的食物，本质上没有区别。

黑色的惧意与深沉的悔恨浪潮般拍打在魔物的心底，他要是没贪心地垂涎魔女的魔力，他但凡多留个心眼——事实上即使时间倒流，他仍然会选择同样的道路。过去他也曾经遇到过魔女，她们无一例外成为了他的食粮。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魔女会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他。还是这个打扮不合体，可以说有些滑稽的魔女，他如何想到这个自始至终一派坦然自若的魔女只看了他一眼就准备了如此完备的陷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他落入。

从踏入她眼中之时，命运便紧紧束缚，命运注定定格于此。

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