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颂时祺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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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战兢兢过了一夜,张云雷和杨九郎两个人想都不用想的,一个睡在了卧房,一个睡在了外间。杨九郎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以后的日子,又想着王九龙的话。
那难道真的就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吗?杨九郎祈祷着最好不是。自己亏欠王九龙的真是太多太多了,要是让他为了自己众叛亲离、背井离乡,自己或许一辈子心里都不会好受。
可难道真就就要在张家过着小心谨慎、寄人篱下的日子吗?杨九郎想想张云雷发脾气时候的样子就打冷颤。凶巴巴板着脸,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向自己,这还只是刚成亲,为着一杯茶水,若是以后自己行差踏错,岂不是要杀了自己。
杨九郎越想越觉得这人可怕,缩在被子里抖了三抖,睡意也去了一半,唯恐这人半夜起来把自己掐死。他把张云雷想成了个魔鬼,反倒是这“魔鬼”睡在外间屋地板上睡得酣甜。
第二天早起要去正堂拜见公婆,杨九郎怕失了礼数被人说闲话,于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梳洗穿衣,收拾床铺,看见那块白色的喜帕犯了难。自己未在新婚之夜与张云雷行周公之礼,这喜帕自然是交不出去,可若是交不出去,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就在杨九郎揪着喜帕站在床头发愁的时候,张云雷揉着脖子晃晃悠悠的走到杨九郎身后。
“干嘛呢?”
“啊!”
杨九郎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张云雷吓了一跳,直接栽到了床上,小心警惕的看着宿醉的张云雷。后者还在揉他那落枕的脖子,看见杨九郎手里拿着喜帕,甩了甩脑袋反应过来他在愁什么,于是把帕子从他手里拿过来,又从桌子上捡起果叉,对着自己指尖稍微用力一划,两三滴血珠落在喜帕上,又轻轻吹干,哪怕不是,也能装个七八分相像了。
杨九郎看着张云雷的动作愣愣的不敢相信。
他明明可以用这条帕子把自己退回去的,他怎么会宁愿划破手,也帮自己瞒天过海呢?
而张云雷只觉得这点小事儿杨九郎都不敢告诉自己,未免也太胆小了吧?就这样,待会儿怎么应付正堂那些人?
“这才什么时辰,你起这么早干嘛?再躺一会儿。”
地板睡得他腰酸背痛,转身就翻倒在床上,还压着杨九郎半边身子,弄的杨九郎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起是起不来,可要真像他说的再躺一会儿,自己也躺不住。
“啧。”
看着杨九郎愁眉苦脸的样子,张云雷撇了撇嘴,虽然嫌弃他像个闷葫芦,但也觉得杨九郎并非像父辈那些人一般世故圆滑,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两个人相处起来也不用相互猜测,费心费力。
“你起这么早过去了也是在正院里站规矩,何苦过去挨冻,左右再眯一会儿,我陪你一道过去。”
杨九郎有旧疾他多少知道点,不过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怕冷,不能受凉。如今已经立冬,天还没亮,院子里最是湿冷,此时连下人都不愿意做活,更何况他一个娇生惯养身上有旧疾的人了。
“你…陪我过去?”
新婚第二天拜见公婆,说是过去说一说内院的体己话,可谁人不知道是要给新进门的立立规矩,吃吃苦楚,哪儿能让张云雷跟着去呢,更别提他说的等正堂的人都坐定再过去了。
“你自己过去也行,”凑近了张云雷闻到杨九郎衣服上的熏香味道很好闻,清淡隽永,不像寻常街上卖的有一股劣质的脂粉味道,“不过…你能说的过他们?我父亲母亲也就算了,二房的那个你就不是对手了,到时候被骂了别回来哭。”
张云雷说话不好听,理却是这么个理。二房那一对的心思一直放在想趁着张云雷还没娶亲有长孙,争分家产,如今杨九郎过来第一个不遂他们的愿,如今碰上了能有什么好话甩给他?
虽然张云雷算不上喜欢杨九郎,却更是讨厌那对夫妻,于是权衡来讲还是打算站在杨九郎这边。
张云雷原本想着杨九郎听完自己这么说能安心些,结果杨九郎更紧张了,心里琢磨着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实在不行,等过两日回门的时候,自己真的要和父亲母亲商量着和离。
被张云雷搂着半边身子,杨九郎也不好像个木头似的,起码待会儿他还得帮自己挡刀挡枪呢,于是杨九郎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指肚摁在了张云雷的太阳穴上。
后者猛地睁开眼睛,吓得杨九郎抽回了手。
“宿…宿醉头疼,揉揉就好了。”
杨九郎不会喝酒,他是见父亲喝酒以后头疼,母亲经常这样帮父亲揉才学会的。只是张云雷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凶,杨九郎也不敢随便动他。不过他不知道,张云雷对谁都警惕是从前几年二房争家产暗地里要害他的时候才养成的习惯。
“冰凉的,揉什么揉,闭眼!睡觉!”
张云雷抓过杨九郎的手塞进衣服里,屋里也不冷,怎么这手能凉成这样?又被凶了一句杨九郎胆战心惊的,不敢再乱动,彻底像个木头似的躺在他旁边。
一直到日上三竿,张云雷才睡醒,从旁边爬起来歪头看见杨九郎闭着眼睛,或许是起的太早,又或许是夜里睡得太晚,这会儿杨九郎倒是睡得正好。
张云雷看着杨九郎,越来越觉得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不该进门,不该卷进官场和宅院中的纷争里来,可惜杨九郎从小就被当做一个礼物,入宫无望就送入有爵之家,勋爵人家无望再送进同年同僚的宅子里,拉拢收买,却偏偏还被他母亲养的不谙世事,真是不知道杨家养了他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张云雷原本想,能把人送回去还是送回去的好,可又想到送回去也是被他父亲再送去别人那里,或许还不如自己,于是琢磨了好一阵,打算对人态度缓和些,省得杨九郎总把自己当成凶神恶煞。
“起来,该走了!”
前一句还说对人家缓和些,后一句就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生硬的推了推杨九郎,后者一激灵,还以为公婆打上门来了。
“你别就这么拿着啊,好歹掖袖子里啊。”
杨九郎忙理了理衣服,跟着张云雷往外走,跟在他后面瞧见他手里拎着那块喜帕招摇,廊子上洒扫的下人都偏头往他们这边看,暗地里的眼神看得杨九郎浑身不自在,于是上前两步扯住了张云雷的袖子。
“你又不是之前许过人家怕什么?再说了,”迈过月亮门,张云雷把人扯到自己旁边,装模作样的挽着他的手腕,“不先把消息传过去,二房那两口子能请了郎中在正堂等着给你验明正身。”
“你家可真乱……”
“有脸说我家?”杨家乱的程度和张家相比也就五十步笑百步,更何况既然杨九郎嫁过来了,那就是张家的人了,“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我家的人吗?”
这话羞的杨九郎一张大红脸,旁边的下人看见了不知道他们俩在聊什么,却知道他们二人琴瑟和谐,倒也不像是传言中的那样,说是老爷为了官位才让大少爷娶的。
到了正堂,拜过座上的几位以后,果不其然按照张云雷所说,二房家的开始朝杨九郎发难,不过有张云雷在,次次都被挡了过去,气得二房的两口子匆匆走了,杨九郎站在他旁边,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感激,似乎也觉得这个人没那么凶巴巴了。
三日后回门,杨九郎朝内院厨房借了灶台,做了两盒点心带回去,一盒是父亲喜欢的,一盒是母亲喜欢的,另做了一盒打算坐在马车里面吃。
当他收拾东西正往马车上爬的时候,看见了站在侧门角落里的王九龙。
看着像有话对自己说,于是杨九郎让小丫鬟去周围看着点,别让旁人看见,尤其是别让张云雷瞧见了。
“你今日回门。”
“嗯,”杨九郎点点头,王九龙站在那里也不说话,杨九郎眨眨眼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那天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可是为了你的父母家人,还有我的父母家人,我不能这么做。我知道我亏欠你,也还不清,这盒点心就给你吧。”
十几年的一往情深,一朝千金许诺,杨九郎当然知道不是一盒点心能算得清的。可惜父亲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想法,王家也没来提亲,他们两个人的结果是命里注定的。
把点心盒子塞给王九龙,杨九郎就跑回了马车上,往前走了好一段才想起来张云雷还没出来,掀开侧帘这才看见张云雷骑马跟在马车的侧后方,赶了几步上来,跃下马呲溜就钻进了马车里。
“也不说等等你官人,你真是什么事儿都着急啊,咱赶得上中午的热乎饭!”
张云雷看着杨九郎就发愁。掀盖头着急自己掀了、拜公婆着急三更半夜就起床、回门又着急就差自己赶马车了。
“我看你往后生孩子还得着急!”
张云雷不知道杨九郎不能生孩子,一句话直接戳进了他心窝子,杨九郎瘪瘪嘴没说话,这事儿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张云雷呢。
到了杨家,不过是张云雷他们聊些官场上的事,杨九郎的母亲拉着他东问西问,也总躲不过杨九郎受没受委屈,张云雷对他好不好之类的。杨九郎两边瞒着,也算是能在父母面前把话说圆满。
用过午饭,杨九郎这才从杨家出来,张云雷中午被灌了两杯酒,菜吃的不多,便在回去的路上寻摸杨九郎带着的那盒点心,后者含含糊糊的说是自己给吃了,打算下车给他买点其他的,张云雷原本就图省事儿从寻摸上他的点心,此时没有也就不必了,下车去买还不如在马车呆着,让他靠着醒醒酒。
马车慢慢悠悠的从玄武大街溜达回张家,张云雷刚进门,下人就凑上来了,说是正堂指名就让杨九郎一个人过去一趟。后者听见这话,身上发怵,站在原地不动,可架不住来的人是张云雷母亲贴身的夏嬷嬷,杨九郎只能跟着过去。
张云雷不放心,远远跟了过去,只不过没进正堂,找了个犄角旮旯听墙根。
杨九郎刚迈进正堂,就被二房的儿媳妇叫跪下,他不解,眼睛却也看见了桌上放着的点心盒子,里面的点心和他给王九龙的一模一样。
“刚进门就勾搭外男,往后指不定要怎么样呢!”
第一次见她是张云雷挡在自己面前的,这次没有张云雷,而且这次的点心就是自己瞒着张云雷给的王九龙,恐怕就算是张云雷来了,也不会帮着自己,他不是一直想要把自己送回杨家吗?逮到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一人一句几乎要把站在中间不会分辩的杨九郎,说成个人尽可夫的秦楼楚馆中的歌妓,他攥着衣袖听着他们的讥讽辱骂,撺掇着公婆动家法,写休书,就连杨九郎自己都忘了,这事儿若是真的被人看见,此时怎么没有一个人提自己把点心给了谁,又没有人问王九龙去哪儿了。
这事不管是真是假,看似针对杨九郎,实则是要张云雷难堪,后者在墙根儿没听见一句杨九郎的话,心里就知道这个闷葫芦不会分辩,于是抬腿就往正堂里走去。
“这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媳妇儿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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