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善和温若寒的岐山共读岁月【二】

次日,众仙门子弟巳时便去了温家主殿东面依山而建的朝暾阁,为这来日的仙门霸主庆祝所谓的凯旋。
金光善觉得既无趣又憋屈的紧,独坐在席上,没个好脸色给人看。遂更由衷羡慕姑苏蓝氏兄弟二人,只一句“闭关期内,不便外出”,再不咸不淡地致一句歉,便将温家打发了。
温若寒入厅时,见得金光善便是这么一副不耐的形容——连扇子也懒得摇了,若有人同他客套一句,他便拱手还个礼,并不肯费神多同人言语。温若寒本也不是个热情的人,虽与金光善于昨晚有一面之缘,却也并不想对上一幅冷脸。要知道,他金光善长得再如何风流俊秀,也不是什么神情都俊秀的。

席上皆小辈,并无尊长,温若寒便顺理成章坐在主位上。此时人声已渐静,温若寒举杯,众人亦相应,氛围也还算融洽。唯独金光善不肯多待,趁一时无人注意他这处,便步出厅外去,哪怕是闲逛,也比在那里头看众人虚情假意地同人侃天说地要好。朝暾阁外一池碧水,倒也好看。有几个温家女修就在此处逗弄游鱼,见了他来虽有些含羞带怯的,却也秉承着温氏惯常的骄矜气,纵使他金光善已摆出风度来先见了礼,纵使此刻分明是她们几双眼睛在打量欣赏他,这几个女修也只是仍是下巴略抬起几分来,也不是这自信是从这姓氏上得来,还是自以为貌美如花。
金光善一贯自诩风流名士,对待女子最是温和体贴,不拘相貌家室,皆要予三分情意,也架不住这典型的温家做派,显得好像冠了一个温字便何等高贵了似的。
他金家嫡长公子,难不成还会真的为着她们是些所谓妙龄少女,就低了头?
金光善本就是呛着一口气在心上,此时又平白多了个烦事来,怎肯再逗留?连虚假客套都不必,他转头便去了旁处。
后山(所有后山都是好地方)
金光善没留意竟转至山背后一处演武场,这里他并未来过,想必是温家人自用的。不过他金公子又岂是能因着这并未安排他来、他便乖乖退出去的人?
这里有现成的强弓并羽箭,也省了他拔了自己的剑出来。况且,他的剑也不屑在温家地界上拔出来。
金光善挑了一张朱红弯弓,又自取了箭筒,退至距箭靶百步处。
他指端轻轻一拨弦,常噙着笑的唇微微抿起些,臂膀舒展,将弓拉满,似是将连日来在岐山憋的邪气蓄于箭镞,射向箭靶去。以是这一箭便尤其快而稳地深深扎进靶子。
金光善才要再发一箭,身后猝然一道男声不合时宜地赞道:“好箭术!”
金光善心道,这还要你说。回头去看时才发现身后丈余要,立着温若寒。
金光善突然脸色一青——要想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靠近,必是修为高于他。年岁相距不远,他温若寒凭什么强于他?!
思及此,金光善才散了些须的无名邪火又窜上来:“温公子此刻不在席上宴宾,倒有闲情来这林子?”
温若寒并不恼,反生了比试一场的心:“宴上诸道友并不必温某照应,遂来此偷半日闲,未曾想,竟遇了金公子。缘法既如此,不如吾二人比一场?”
金光善此时正恼怒于自己修为被人压了一头有次机会赢他一局,又有何不可?故而答应得甚为干脆:“好!你速去取了弓箭。”又想起什么来:“你用我手上这副,我瞧着这里唯有这张弓还算不错,其他皆不如。你以这张弓同我比,也省的显得我欺负了你似的。”
偏生这演武场其实专是给温若寒使用的,他金光善好心让出的这张弓其实本就是人家的。温若寒并不点破,接过弓来,看着金光善又另选了一张弓来,才与他一同开了弓。

待这一场比过,金光善几乎让自己气得背过去——方才温若寒不在,那一箭便极稳,他这才夸口,谁知马有失蹄,他金光善竟输了,连带着前一次倒像是他误打误撞出来的!真是岂有此理!
温若寒收了弓箭,拱手道:“承让。”
拜温若寒所赐,他的余兴彻底败光了:“告辞!”
七星河
温家所设试炼之地在扶风七星河上,倒也是难得中原腹地能有一片猎水鬼的地方。
温若寒的身份,依着温家家风,是不得同家中门人子弟厮混的,所至世家公子中,他其实只识得出一个容貌昳丽张扬的金光善。但金光善前日在演武场上着实失态了些,温若寒也不肯再自讨没趣了。
只是,平日里,他一人出去夜猎,或是闭关在家,并不如何孤独的,可这次同行数百人,三五成群的在那里说笑,就显得温若寒尤其凄惨了。
温若寒下意识地找金光善的身影,却没见他。
他留神听了旁人闲话,才知那人早已登了一船舫,去往据说有水鬼出没的水域。
温若寒深知温家这是有意试这些世家少年的深浅,那片水域并不如传说那般,是有些简单水鬼的。
温若寒于是也登了船,朝金光善去的方向追去。
然而毕竟北地人毕竟水性差些,温若寒赶到时,金光善已经落了水,佩剑也早插进河泥中去了。
是水行渊…………

后来众人陆陆续续前来增援,可惜除了使场面愈加混乱外,并没有什么意义,最后伤者颇众。
温若寒要照应失了剑的金光善,仅有的几个虽他而来的温家修士又需得护好了他,都受了重伤。
无论是温家低估了水行渊,还是高估了这班少年,都只好由温若寒回去请人。温若寒又执意带伤势最重的金光善回去,尽快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