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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19岁生贺】蔚海方舟

2021-12-11 20:38 作者:抹茶冰湯圓  | 我要投稿

“爱与色彩,才是这世间不曾磨灭的永恒。”

BGM:我爱你(live)——Cover by 马嘉祺

*故事背景为虚设微科幻AU,部分设定可能出现小问题还请别介。

*文中蓝星花这一花卉的灵感是来自于美女老师  @今天小漂亮掉发了吗

*字数1w+,是给小马的生贺,好久没写长篇文笔生疏了质量不太高不好意思TT

*请勿上升真人。




4126年,全球正式进入末世时代,逐渐被机器钢铁和全息影像替代的高智能化生活使得科技进步速度呈几何倍数加快,与之对应的负面效果却是人类情感的一点点流逝。五十年后,世界第一批人造人开始投入试验使用,到如今的4224年,人造人已经在原生人类的日常生活中普及。


而我便是人造人大军的其中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个体,出厂初代号1212,系统分配姓名为余岁。


作为人造人,我们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和原生人类近乎无二异的外表和身体结构组织,皮囊之下接通的不是电流,而是真正流淌着温热液体的血管,有心跳有呼吸但除生理原因外频率基本稳定,有触感有思维但行动遵从脑内芯片所产生的规则,唯一缺失的,是情感。


原生人类和人造人之间通常存在着歧视,作为人造人,我们通常是被欺凌的一方。


“嘭。”

数不清第多少次,我的脑袋被摁在下过雨后潮湿冰凉的水泥墙面上,沙砾凹凸不平,与脸侧狠狠摩擦的触感刺激感官,我觉得疼,大脑首先告诉我受到攻击应该反抗,下一毫秒再熟悉不过的规则指令又被传达出来勒令我牵动的神经和指尖。


——人造人与机器人一样,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伤害人类。


我垂下刚要抬起的手臂,迎面又甩过来巴掌一个,响声清脆响亮,我想我的面部血管已经有部分开始破裂,软组织损伤会导致组织液渗出,估计回到家的时候,我的右脸将和之前一样肿胀起来,看上去会像是被马蜂叮了一样好笑。


“妈的,一个人造人皮囊这么漂亮干什么,天天看见你那张脸就来气。”


听觉识别两字脏话词汇,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咬紧下唇试图分散脸颊处的余痛感所牵扯的注意力,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开口,分贝不大不小,声音是没什么起伏的平稳。


“如果你喜欢,你可以把我的脸皮剜下来缝在你的脸上。”


从对方女子面部表情解读出的情绪为憎恨...现在是惊愕和恶寒,好像对于我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感到有些惊吓。


“....真恶心....”


“走吧,一个人造人而已,你打她她也不会还手的,没意思。”


出于自保最佳选择,我的视线立马投向地面,如果一直盯着她看,说不定还得挨两巴掌,人群脚步声从我面前逐渐远去,直至绕过了墙壁拐角处听不见声音后,我才往后卸了卸力气靠在墙上抬起头,呼吸放缓下来,视野里只有被电线和楼顶分割成矩块的灰白色天空。


覆盖上额头传来刺痛感的那块皮肤,摸到一手黏腻液体,一道血迹醒目横亘在摊开的掌心。


我眨了眨眼睛,直起身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另一只手探进衬衫前胸的口袋摸出张纸巾擦拭干净手上的鲜红,伴随着在周身空气里隐隐翻涌起闻起来令我不适的血腥味,随手丢进路边垃圾桶。


被欺凌了也不会反抗,为什么呢?


因为除了痛觉,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我去避免的了,多干一些活多加一些班,在这接连不断被炮火被尘埃洗礼的末世,或失或得,全都没有意义。


家里的营养剂好像快没了,去邻街的商店买一点吧。




“嘶。”翻出橱柜里的医药箱,先用温水打湿的毛巾清洗一下和血迹凝固在一起的灰尘和沙砾,棉签沾点碘伏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在额头上滚动轻压着,含有酒精的液体渗进伤口带来刺激的疼痛感,我看见镜中自己面容有些微扭曲。


右脸也肿了,看上去好狼狈。


处理好伤口后,我拧开一小罐营养剂,虽然已经熟悉化合产品奇怪复杂的味道,却还是没忍住被苦得皱起眉来。桌边的记事板突然亮起灯伴随着提示音把视线吸引过去,上面一行字迹发着光显现出来。


“采样板放在顶楼阳台风干,周五公司用,记得去拿。”


这好像是我周二写上去的字,怕自己忘了,今天周四,该上去拿东西了。指尖敲敲透明板块的右下角,原先的字迹消失,新的备忘录设置框弹出来,我挥动手指在上面记下往后几天的易忘事项。



今天没有加班任务,回到家拾掇一下顺着楼梯踏上顶楼时,金色夕阳斑驳天边一片,正斜下来缓缓落在我身上,出门时忘披外套带来的凉意被驱散些许,奈何残阳传输的暖意太微弱,下一秒又被灌进领口这阵秋风打断,我瑟缩了几下,从风干柜里取出玻璃片承载着的样本,轻手轻脚地裹上减震材料装进固定的盒子里。


这几天的天气都还不错,是晴天,虽然末世没有蓝天,但总归比下雨天让我感到舒服一些。


抱着盒子转过身的时候,一小片在气流里轻晃的色差粘附住我的目光。


呀。


天台水泥堆砌的缝隙里,突兀生出一朵弯曲着茎蔓的花,颜色是我未曾见过澄澈静谧的蓝,花瓣在秋风里微微颤动,面朝着夕阳的方向开得漂亮而纯粹。


这是我从睁开双眼心脏启跳以来,见过的第一株鲜活存在着的植物。可这末世哪里会有真实的植物存在,全靠全息影像替代,工作生活中,最常见的颜色都来自于指示灯和屏幕亮光,如此真实存在的未曾见过的一抹蔚蓝,一时竟牢牢牵制住我挪移的视线。


拍下照片传进搜索引擎扫描,具资料显示是一种曾存在过的叫蓝星花的植物。


在曾被数千种鲜花装点充盈的35世纪及以前,它也被赋予特殊的意义,花语是互信的心,常用作手捧花.....


互信的心?手捧花?好像不太看得懂资料了.....我只好收起手机重新抱起盒子下楼去。


走到天台小门处打算打算踏进楼内的时候,我没得由来地回过头去再次向着花朵的方向凝视一眼,夕阳还在缓慢下沉,光线下硝烟升起的残垣里,它化为一小块流动的模糊水彩,铺开得不动声色,却还是有让我挪不动视线的魔力。


脑内有种异样的信号分子微弱散开了来,可我并不觉得排斥。


就让它开在那吧,面朝太阳。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似乎就不太善解我意了,连着几天的阴雨天,闲暇下来的下午卧进棉被里睡午觉,有水雾透过床边的纱窗漫了过来,按下按钮收进窗纱升起玻璃,雨滴音窸窣被屏蔽了些许,我枕着雨声入梦。


墨色蔓延开捆住手脚的阴霾,拖着我越睡越沉,越往下陷,呼吸开始变得不太顺畅,可我睁不开眼,剥开一层层梦境的拉链后,我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完全醒过来,意识浸泡在混沌沼泽里,既清醒又无助。


“余岁...余岁...”


谁的声音被闷在风里,好远又好近,尾音扩散着,一瞬从指尖开始消融身体的沉重,雨声逐渐在我耳旁复苏。


挣开眼帘,床头不知疲倦的小灯还亮着。


我从被子里坐起,扶着脑袋眯起眼睛回想刚才睡梦中的反常,试图刺激脑内蒙着层雾的记忆区,回放那道模糊又温和喊我名字的男声,确认是我没听过的声音。


这几天都是如此,也太反常了,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情况。


雨下得好像很大,不知道天台上那朵花怎么样了,花瓣会不会被打得七零八落,甚至根茎都被吹断....



于是乎接下来迎来晴天的第一个日子里,我又按耐不住心头莫名其妙的触动,顺着楼梯走上天台。不由自主地用游离目光捕捉那朵蓝星花的踪影,四处探寻一番最终却无果,悻悻收了目光。


我敛下眸子,低头理了理衣领,胸腔内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在回旋,莫名地。


再次抬起头望向天边的时候,视线内猝不及防糅合进一抹鲜明的身影。


“你是在找我吗?”


站在我面前问出话来的,我从未见过的青年,他的眼睛,真漂亮啊。


这是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脑内唯一的感想。


灰白苍凉失去色调的天地间,青年生生不息的眼眸是唯一的那抹颜色,蔚蓝灵动流淌,让我想起多个实际以前曾存在过那最原始自然的海洋。


“你好?”


对方见我呆滞着立在原地也不开口回答,试探性地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拉回我的思绪,我这才有了反应,意识到自己就这样直勾勾长时间盯着人家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啊...你好,我在找前几天在天台上看见的花。”


话刚说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这都42世纪了,哪来的植物。人家指不定把我当傻子,后面那句话没必要这么实诚地回答吧....


“所以你果然是在找我。”


青年收回了手垂在身侧,瘦削得能清晰看见颧骨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是一种名为愉悦的表情,白衬衫衣角迎着风飒飒抖动。


“哈?”


“我是说,我就是你要找的那朵花。”


他的这个回答呛得我往后退了半步,心里升腾起若干个巨大的问号,本来以为会被人家当傻子,但好像现在面前的人比我还要不清醒。


“先生,我觉得您似乎需要去医....”


嗯????为什么他的脑袋顶上冒出了一朵...花?


面对我于顷刻间进行一系列转变的面部表情,青年似乎早有预料,脸上还是带着温暖柔和的笑,

我听见他说。


“可能对你来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对我来说绝不是第一次....抱歉说了些无厘头的话。”


“很高兴见到你余岁,我叫小七。”


明明之前真的没有见过面,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声音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余岁....


想起来了,和之前梦中那个唤我名字的声线重合上了,可这也太奇怪了。我的思绪越缴越紧,眉头越锁越深,对上他纯净的蔚蓝色眼眸时,我不禁叨叨出他的名字。


“小七.....?”


“没错,是我。”


“抱歉你先等我理一理...不是你的错觉,我也感觉我们好像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真的见过吗?还是说记忆发生了错乱给陌生的人安上了熟悉的影子呢?我用手敲了敲此刻一片混沌的脑袋,试图让自己翻找出一些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可是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没有。


那为什么他会....


一双温热的掌心,包裹住牵制住我砸向自己的拳头,他俯下身握住我的双手,然后告诉我。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我记得你就可以了。”


我的思维和呼吸在这一瞬突兀骤停,不知为何。





他看着我从储藏箱里抽出一支营养剂,皱着眉头喝下,表情有些微的诧异。


“你平常都只喝这个??”


“对的,很方便,一支就能提供我一天所需的能量和微量元素了。”


“看你的表情,味道并不好。”


“这...确实是的。”


我的视线在手里的小罐子上停留片刻,然后把它丢进垃圾桶里,留下小七在原地盯着我扔掉的空罐子沉思,他好看的面容上停留了一阵薄薄的雨云,看上去好像有些失落。


我又走上前去。


“你是不是饿了?但我也不知道你一朵花该怎么摄入能量,你要吃点东西吗?刚刚查了一下资料,还是说我需要给你浇水什么的.....”


小七看着我连珠炮一样吐出一连串问句,脸唰地一下就升腾起绯色。


“不...不是!我不用浇水也不用进食,我只是在想,你以后大概不需要再靠这种东西补充营养了。”


“啊?”


在我还在琢磨他话里的意思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开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我听不太清的话,算了,随他去吧。



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床干净的新棉被,我仔仔细细地把客房的床铺好,被套的色调特意选了简洁明净的灰白,房门口传来汲着拖鞋的脚步声,我回过身,小七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短发湿漉漉还在往下淌水珠,打湿了一小片地板。


这套丝绸睡衣在他身上...居然意外地还挺合适。


“这套睡衣是我之前不清楚尺码,买回来才发现长了些,没想到在套你身上刚好的合适,穿着没有不舒服吧?”


他走进来坐到床沿的动作过于自然,居然让我有种和他同居已久的感觉。


“完全不会。谢谢你余岁,没有赶我走。”


“哪里的事,也没什么损失,是个人都会帮的。”


我一边从床头柜里找出一盏香薰蜡烛点燃,一边低着头回应他,心里却在提醒自己,可我是人造人啊,并不是真正的人,自己这一系列举动是不是有点过于反常,可...要我把他赶出去,我大概是绝对做不到的吧。


按照他给我的感觉,香薰我点了白雪松混合清爽柑橘香的款,希望他不会闻不惯。


我从床头柜前直起身子,转身就对上他坐在床沿明晃晃看过来的眼睛,又一次被他试探性温润流动着的眸色惊了一下,我们就这样无言对视了几秒钟,异样的感觉升上来,我居然有了脚底抹油的念头。


“晚安,有事可以敲我卧室的门,希望你能睡得安稳。”


抛下一句话我就快步走出了房门,没有注意到身后他追随而来在灯下扑朔着的目光,系统检测心跳呼吸仍旧是普通情况下的频率...我刚刚为什么觉得不自在?


按照正常流程来的话,小七是我发现的一株....植物?我应该把这个发现报告给上级,说末世居然出现了新的生物,植物还没有灭绝,这样我就能得到大把大把的好处,反正肯定可以加薪?


但不知为何我一点都不想这样做,而且.....小七真的仅仅只是一株植物而已吗?他拥有人类的形态就算了,今天和他相处下来,怎么感觉他对人类生活倒是熟稔得很?他头顶那朵蓝星花怎么时有时无的?


最重要的是,我是不是以前真的见过他,未名状的熟悉感又一次浮上心头,我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说服自己不去想那么多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夜再也没有之前沉重束缚住我的灰黑色来打扰。




在晨风里自然醒睁开眼睛,我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就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打开房门的时候,闻到空气中一股浓郁的熟食肉类香气,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卫生间洗漱好,汲着拖鞋走到客厅去,正好撞见小七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他把一盘煎好的牛排放在之前在家里已经当了很久摆设的餐桌上,上面还淋了层热腾腾的黑椒酱,在灯下有着诱人的色泽,香味直往我鼻孔里钻。


“你醒啦,给你煎了牛排做早餐,会吃不习惯吗?”


我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推开椅子坐下,他跟着坐在我对面,笑盈盈地看着我,此时我才发现好像桌上只有一份牛排。


“当然不会....你不吃吗?”


“我说过了,我不用吃东西。”


“哦...谢谢。”


我用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汁水充盈凸显出牛肉的鲜嫩感,浓郁的黑椒酱给肉香更丰富了一层微微辛辣的咸香口味,吃上去应该有八九分熟,倒是很符合我的熟食胃。


“好吃!你的手艺很棒!”


我含着叉子冲对面的神厨发出由衷的赞叹,吃到美食会让人觉得愉悦,虽然是人造人,但我也不例外。


“叮。”厨房里传来声微弱的提示声,好像是微波炉发出的声音,小七站起身从厨房里端出一杯冒着热气的玉米汁。


玉米香甜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了来,他把杯子推到我面前,然后吹了吹自己有些发烫的指尖。


“玉米汁等会儿再喝,现在正烫着呢。”


我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切下一小块牛排点了点头。


“我这餐桌和厨房都当了好久的摆设了,没想到你来居然让它们重新发挥本职了。”


小七又重新不言语地看着我,眼里的笑意好似攒得慢慢要溢出眸子来了,还夹杂着些许我无法解读的东西,是我所未曾拥有的感情吗?我也不知道。


玉米汁也很好喝,微甜的暖暖的,他好像没有放太多糖。






和小七日常相处的模式总让我怀疑他已经在这世间存在了若干千年,他说话的方式和举止都让我想起世界史上记载的31世纪以前的人类:有感情,有温度。却总是令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和感,明明他只是一朵能转化为人形的花。


我总是会盯着他眼里那一抹流动的蓝色,从未见过的颜色,我却也觉得熟悉。


但是在这末世,人类似乎已经将感情这样与生俱来的本能尽可能地抛弃,应该没有人会因为这一抹蓝色而动容吧。他们只会通过图片和画作的形式,透过冰冷的玻璃,看见其中曾存在过的花朵和草木。


我们之间有时候会有一些听上去很无厘头的对话,比如,


“你是说你们这个时....这个世界的人基本上都缺失了感情?”


“没错。”


“那你有见过那种成对的夫妻吗?”


“....夫妻?夫妻是什么?”


看吧,他又耷拉下眉毛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头上的蓝星花也跟着蔫了蔫花瓣。


“夫妻就是.....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创建家庭。这两个人就叫一对夫妻。”


“哦......你说的那个叫做爱的东西,也是一种感情对吧。”


“是的。”


“我们现在也待在一起,那你,爱,我吗?我们是夫妻吗?”


他显然被我的话语吓到了,看向我的眼睛充满了惊讶,随后却又突兀地笑起来,我听见他的声音放和缓了不少,上扬的语调印证他不坏的心情。


“不是哦,要你也爱我,我们结婚,举行了婚礼才是夫妻。”


“婚礼?我好像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我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词汇,无果,于是我皱起眉一脸困惑。


“婚礼就是印证夫妻关系的一种仪式啦,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最难忘的事情之一。”


“......那我和你举行婚礼了,我们两个就是夫妻了吗?”


小七又一次愣住了,他的眼神像初春时天气转暖融冰的溪流,光斑在他眼底汩汩流动,我居然不自觉放慢了呼吸。


“你居然用一脸纯良的表情对着我说出这种话,太犯规了。”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


“是呀,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我们就是夫妻了。”


好嘛,他又开始说我没概念的词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坐在沙发边撑着头看我,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更开心了。


小七总是会因为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产生情绪变化,不过,这种叫做感情的东西,在他的描述里,总觉得一定是一种非常重要非常美好的东西,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又一次,又一次在下班途中被周遭住着的几名原生人类逼在墙角不得进退,他们今天的心情好像非常糟糕,原生人类拿人造人出气似乎是见怪不怪的事情,路过的身影中,不会有一个停下来帮我,只能默默忍受,就连自己也对这习以为常了吧。


带起风的拳头落在我的侧脸上,之前落下的伤口还留有痛感,脑内嗡地响彻一条音波,视线里有好多障碍物被晃出了重影,口腔里反上淡淡的血腥味,好讨厌。


但是,未停息的耳鸣里,我好像听见一个除了周遭咒骂声外完全不一样的清亮声线,划破混沌的意识,一瞬模糊下一瞬又好清晰,没错,此刻清晰贴在我耳边。


“余岁!岁岁!”


是小七。


我松开扶着额头的手,掀开眼帘对上他那仍旧流动着蔚蓝色的眼睛,肩膀上多出一双紧紧搂住我的手臂,他真的太瘦了,可圈住我的力度却是毋庸置疑的紧,好像没有什么能把我从他怀里剥离开来。


骤降的暴风雨过后,我听见他用温和好听的声音说


“岁岁,岁岁,不要怕。”


“已经没事了。”


顶着流血的嘴角和眉骨上刺眼的淤青,他的衣衫仍旧未曾变过,白衬衫还是在风里被刮得簌簌作响,我抬起头望进他的双眼,眼里是余悸未消,他却还在努力扬起嘴角。


自己的心跳声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真实。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的跳动好像有了不一样的规律!


不再是按照从睁眼开始就固有的规律,我发现,这一瞬间,自己好像学会了如何控制心跳。


我还发现,自己的泪水头一次不再只是因为疼痛带来的生理需要,冰冷地流淌,而是迫不及待从眼眶拥出,打在手背上也有了温度,低下头把手掌贴在自己心口处的位置,响声更加清晰,我再抬头去看小七。


这就是....感情吗?


脑子里各种声音夹杂着若干我看不清的碎片一帧帧闪过,思绪像风里狂乱的丝线纠缠在一起,我再无精力去想其他,闭上眼搂住他的腰往他胸膛里一埋,眼泪温热泅湿了他的衬衫一小片。


我感受到他摊开的温暖掌心轻抚过我的后背和头顶,头顶传来的声音闷闷。


“别哭。”





自那之后,我意识到,自己真正拥有了这睁眼以来就贫乏缺失的感情,看见小七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时候心脏会不自觉加速跳动,在工作时却总是想起等着我回家的人,


还有,想和小七靠近一些,再近一些,心里就会有了很愉悦很舒服的感觉。


一直以来禹禹独行找不到目标的我,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日复一日重复独自工作生活直至身体内部组织损坏,而现在,守护他眼里这抹纯粹的蓝,守护小七,成为我此生唯一的信仰。


“小七,我好像...学会了什么是感情了。不,应该说,我拥有感情了。”


我们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不小心碰歪了投影仪照亮小七的脸,一半阴影一半浸泡在尘埃飞舞的光线里,他的眼睛还是很亮,黑暗中就这么盯着我看,我望着他,与他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平静又和煦地同他说出这句话。


“真好。我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天。”


小七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窝在一起的我们俩能够听清,他用光滑的指腹摩挲我的手背和指节,也攥得很紧。


“我觉得好神奇呀,明明你只是一朵花,而我是一个从出厂开始就没有感情的人造人,而你却教会了我什么是感情。”


“教会了我什么是爱。”


“现在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我爱你,小七。”


小七看着我,眼眶逐渐地湿润起来,温和的暖流在升腾,泪水从他蔚海一样的眼睛里小颗小颗地滚落。


“你为什么哭。我说错话了吗?”


“不...是因为我太高兴了。”


我用拇指指腹替他轻柔拭去眼角的泪,不知如何是好只会像他安慰我那样笨拙地开口。


“不要哭,小七。”


他又把我的手牵住,凑近了些。


“岁岁,这个时候,还应该做一件事情。”


“什么?”


突然的凑近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但并没有避开,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调的香味,透过毛衣慢慢蔓延过来,包裹住我通红的脸颊,再近一些,是不是会被他听见我心跳声的震动呢?


小七还在靠近,我的大脑开始罢工,只能直勾勾盯着他凑过来,一个珍重又柔软的吻盖在我的唇瓣。


“我们应该接吻。”


窗外传来小碎片落在雨棚上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悄咪咪睁一只眼分一个眼神过去,是细碎的白花在窗前织成赞歌。


下雪了。



临出门前,小七还是不太放心地往我脖子上又缠了一圈靛青色的围巾,上下打量我一通,这才放心地牵着我出了门。


怎么没人告诉我有人的鼻子会一到下雪天就红成胡萝卜一样的颜色呀?


我看着小七冻得通红的鼻子,在雪地里笑得前仰后合,收获了被嘲笑对象几个气急败坏扔过来的月球。


“余岁!!你再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七再生气却拿我没辙,只好跺了跺脚一个人往亭子里走,窝在长椅上手插进兜里,因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远处看去背影活像一枚膨胀开来的黑色健胃消食片。


我想追上前去哄哄他,刚迈开步子,下一秒意识缺陷入断电般的黑暗,直直往下坠。


小七......




当我在刺眼的白炽灯下苏醒过来,面前是冰冷却也令我熟悉的基地,原来出厂时装在我心脏极其微小的检测器几次三番检测出我心跳异常的频率,分析得出我已经拥有了感情,统治者总是认为,感情是这世界上最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又怎会放任一个产生了感情的人造人继续生存,我因此被押回生产总部,关进实验室,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面前闪烁指示灯的仪器。


再次睁开眼,我又回到了家里,只是心里好像空落落的,是忘记了什么原本应该存在的东西吗....我从沙发里坐起,敲了敲沉重的脑袋,想不起来....


算了,何必费劲去想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胃里好像没东西,还是先补充一下能量吧。


我打开储物箱,摸出一瓶营养剂,刚灌进嘴里,就被接受不了的怪异滋味逼得冲到厨房的洗手台处悉数吐了出来。


我漱了漱口才勉强冲掉嘴里的苦涩味道,迟疑地对着营养剂的包装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通,没有过期,配料表也没有问题,怎么今天的这么难以下咽??


打开冰箱门,咦,我什么时候买的这么多菜...明明平时连厨房都不怎么用...


用略显粗放的手艺简单做了顿能下咽的晚饭,我压下心头的种种疑惑,躺进被窝里沉沉睡去。



扣上衬衫最后一粒扣子,桌边的记事板又闪烁起来,上面一小行字亮起。


“余岁,上天台来。”


....?这是我的字迹吗?好像不太像...不过还是上去看看吧,万一真有要紧事我忘了呢。


顺着楼梯走上顶楼的时候,莫名的熟悉感翻涌上心头,我推开木门。


一杆瘦长的身影立在天台边缘。


战火过后被废弃已久的辽远废墟上,抖落着沙砾的建筑空无一人,钢筋水泥像肋骨,白花花硬生生暴露在空气中,土壤开裂干涸,天地间只有远近都还未散去的硝烟在飘忽,从地面上裂缝里灰黑色的尘土堆里迎着苍凉曝放的日光升起来,他的背后好像没有任何生机存在的可能性。


但是他转过了头,我看见他额角顺着冷白色肌肤蜿蜒而下的血迹已经干枯,面容一半浸在光影里,一半逆着光立体而清晰,他的眼睛让我想起来不知多少年前还曾存在的见过的那篇海洋,蔚蓝又澄澈,孕育着未曾泯灭的生机,好像有涛声在他的眼眸里不知疲倦地翻滚碰撞,下巴上的痣总带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没有源头地,我听见风在我的耳边凛冽地怒吼,把他乌黑的短发刮得凌乱,一袭干净白衬衫也迎着风鼓动,飒飒作响,


他的眉眼间有什么正在鲜活地,生生不息地翻涌,不由自主地想离他再近些,看清楚里面的那片碧蓝色,液体一样流淌着的,是什么呢。


他突然地微笑起来,我甚为不解。想要询问却发现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有什么在嗓子眼里堵着。

我听见他用有温度的声音喊我的名字,


“余岁。”


就在这个瞬间,有什么从脑内记忆区的土壤内破层而出,看着他的眼睛,听见他的声音,足以使我想起一切。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我听见变奏的心跳声同我不复冰冷的声线一同响起。


“小七。”


我知道,我缺失的记忆回来了,缺失的感情又重新被学会被拾起。


只是这一次,芯片检测器的反应似乎比之前快了不少,检测到异常心率,不多时,有人嘭一声推开天台的门,数支漆黑的枪口对准我,甚至是站在我身侧陪伴我的小七。


“报告,已发现故障个体。”


“摧毁她。”


听见门后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统治者冰冷残忍的审判,一声令下子弹早已准备就绪。


“三....二.....”


我和小七对视一眼,似乎在这一刻拥有了心灵相通的默契。


下一秒,背后和小臂传来子弹射入血肉尖锐的疼痛感,他拉着我从高楼间坠下,像一对断翅的白色飞鸟,血迹顺着我的手臂在急速下坠的风中逆行滚落,我却能感受到真真实实的温度。


柔软又熟悉的触感包裹住我,我手中紧紧握着的,小七的掌心温热而真实。


身体触地的瞬间我并没有感受到强烈的痛感,可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小七似乎又变作那朵蔚蓝花朵从我手心悠悠开出,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闭上眼睛觉得阳光从没有这么温暖过。


我的尸体上,会开出一朵漂亮的蓝星花,两朵,三朵,再过几个月,会开出成片的蓝色,到那时候,春天就会回来的吧。


我想我死后,鲜血悲戚的殷红和成片的蓝星花会昭告世人,


爱与色彩,才是世间不可或缺的永恒。




“余岁.....余岁.....”


是谁在呼唤我?


意识逐渐从听觉开始苏醒,睁眼的那一瞬,我看见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喉咙干涸得想要冒出火来,可即使这样,我还是张了张口,声线沙哑而生涩。


“小七......”


“岁岁。”


又见到你了,真高兴啊。




我从实验床上坐起来,捧着脑袋回神良久之后,才想起这一切只是有人潜入我的精神世界所牵扯出的一场梦,现在是3035年。


而梦中的小七,就是我在现实中的爱人,他的名字叫马嘉祺。


当今新上任的统治者黎斐就是一个视感情为无用之物的人,或许是因为从小受到过于严厉的培训导致他人格发展极端起来,黎斐总认为这世间没有了感情的阻碍,任何事物都能一帆风顺地发展,飞速发展。所以他召集了全世界的人才为他打造一台史无前例的机器,计划将一种强能量的磁波通过这台机器散布到全球,消除全人类所拥有的情感。我和马嘉祺作为他的属下却万万不同意这样做,几次反抗无果,我还被抓去做实验体被清除了情感。


看着每日万般无奈之下,马嘉祺和黎斐打了个赌,如果他能在一个月之内重新唤醒我的感情,黎斐会立马收手。


其实黎斐只不过是想看看,他认为的那可笑的人性和感情能不能反抗战胜科技时代下最先进的机器。


而显然,马嘉祺赌赢了。


作为统治者,黎斐也不失他作为王者的风范,愿赌服输中止了对于这一计划的实施,他望着窗外街边忙碌的形形色色的身形车影,低声叹息。


“这神色匆忙的行人,飞速滚动的车流,都是冷冰冰的,没了人性的温度岂不更好。”


我在他身后出声提醒,手指向远处万家灯火的高楼,


“可你抬头再往那边看,那千万灯盏中,总有一盏是温情的暖黄色,总有一盏为爱人,为家人而留。”


他不说话了。我适时地把请柬推到他办公桌上,肩头传来马嘉祺搂住我的掌心温热。


“下个星期天,如果有时间的话,希望你也能来,毕竟我们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喜糖。”



后来我问马嘉祺,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你为什么变成的是一朵蓝星花而不是其他的花,他告诉我,因为以前陪着我参加朋友的婚礼时,我总说捧花颜色漂亮又不太张扬,蔚蓝和淡蓝相交,让人想起海洋。一查资料才知道是什么花。



说起捧花,我怀疑现在手里的捧花都要被我捏折了,挽着哥哥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向对面的马嘉祺,都排练过的,没想到实际婚礼的时候自己还是这么紧张。


马嘉祺从哥哥手里把我接过来,这个时候我们立在舞台中央对视着,马嘉祺举起话筒又放下,深呼吸一口气后,又再次小心翼翼举起了话筒。


“岁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程序里的时候,你告诉我说明明我只是一朵花,而你是一个从出厂开始就没有感情的人造人,我却教会了你什么是感情。”


“你说你觉得很神奇。”


我点点头,滚烫在这一刻无法抑制地往下落,我告诉他我都记得,当然记得。


“可我觉得,每一次找到你,每一次重新遇见你,对我来说都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奇迹。”


我手中蓝星花动人心弦,是虚假的影像和机器无法模仿复制的色彩,和我左手无名指熠熠闪动的光芒一同,生生流淌着。


“因为你就是我的方舟,不管你遗落在哪里,迷失在何方,我都会去找到你,去见你,然后告诉你。”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END.



「𝓣𝓱𝓪𝓷𝓴 𝔂𝓸𝓾 𝓯𝓸𝓻 𝔂𝓸𝓾𝓻 𝓻𝓮𝓪𝓭𝓲𝓷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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