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 曲篇——旖旎曲韵（37）
地心引力总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不管是幽浮于云雾之上的澄澈朝阳，还是街市霓虹中攒动的人群以及车流，都将被它悉数捕获并稳稳固定于犹如大地般宽厚的心中。恓恓惶惶而昏昏沉沉的人们心中总有试图迫切达成的事，但在这片安稳的霓虹之中，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焦虑，只是漂浮着去向缓慢的未知。
只不过，对于指挥官而言，他不愿让渐露端倪的阴翳就如此隐藏在这份安然之中，并非是因为他时刻都在居安思危，而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大概率难以接受这提上日程的辞行。
但平心而论，恐怕任何新婚燕尔的有情人都无法接受在大婚不久就接踵而至的分离，何况时限还仅有一星期.....
所以，他决心至少今日要或多或少对她旁敲侧击，也好为彼此做一个心理准备。
“.........”曲只是轻拢慢捻，将茶壶内残留的茶液缓缓倾注于杯盏中，她伸手轻轻遮挡住嘴唇，让唇瓣与白瓷私密而含蓄地结合在一起。浅褐的藤木餐桌盛放着几只绿豆糯米与金丝糍糕，遒劲的景观植木在一旁默然甦长华盖，恰如这悠然的早茶时间，于平淡中滋长宽厚的绿叶与新芽。
“....从刚才就一直心事重重，别以为我看不出。”曲目不斜视地捏着茶盏，将其放置于掌心把玩，但那明睿的眼眸却敛起一层朱红，似乎那纤薄的杯壁便是某人一触即碎的心墙，“...有事就直言不讳，我不想你对我有所保留。”
“...额....”默然咀嚼糍糕已有5分钟有余的指挥官终于将嘴中的食物吞咽而下，他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浮末，仔细斟酌片刻，这才将本就烂熟于心的言语谨慎地缓缓道出，“...那个...想和你说件事。”
“.....说罢，我听着的。”曲苍翠如墨林修竹的眉宇浅淡地沉郁片刻，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将其间的涟漪缓缓消弭。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的事我们也经历过好几次了..”指挥官沉闷地吞咽一口唾沫，还不忘谨慎地察言观色一番，“..就是，我大概可能会在下周.....”
“...难得的早茶，我可容不下无关紧要的聒噪。”曲本就不甚明朗的眼眸再度显露出并不坦然的山影，唇瓣敛合的柔软弧度也随着这堪称寡淡的言辞中难掩漠然，她抬眉予以某人并不直率的苛责，但却像是自身缺乏礼义般兀自垂下眼帘，“...还是批奏章去罢。”
“...早餐怎么只喝茶啊...不吃点东西吗？”自觉识趣的指挥官并未继续被她突兀打断的话题，只是以另一种由头以表关切，“...曲小姐？”
“....不明白你是刻意卖傻还是....”曲轻轻瞪了他一眼，散乱而欠乏打理墨发因那略显矫揉的颦蹙而毫无章法地垂落，“..若不是你，我可不愿大费周张摆弄这一桌早点....”
“....那就谢主隆恩了。”指挥官微微一笑，忍不住稍显僭越地揶揄片刻。
“...我先走了。”曲略有心事地淡漠垂眸，似乎郁郁寡欢地施施然起身而立。
“....一起去吧，我陪你。”
“...先将我的茶具洗净放好。”
“.....遵命。”
.................
精致的红绡挂饰似盛夏之末略微泛滥的雨丝，细密但却并不凌乱地骤而下坠，化作一粒粒精致的凝华装点着鎏金的帝苑。雕饰着古木龙首的宽厚书桌铺陈着仍有墨香的青竹书卷，端坐拂袖的某人似乎也是这幅浓转淡画卷的精妙一隅，曲以素白的指节握住兔毫笔，略微思虑片刻便信手提笔，书画一行不容忤逆的墨色。
“........”而随意侧坐于她不远处的指挥官则较之而言是另一幅光景。他心不在焉地轻抚着额角，随手将灰鸦小队网储终端中的文件遴选入投屏之中，他审阅着执行部队定期发放的人物简报，一目十行地默默诵念着那被标红批注的字节。
“.........”习惯于心无旁骛的某人忽然以眼角含蓄的余光瞥视按揉着额角的指挥官，她的目光稍显缓慢地流连于他被幽蓝氤氲出光影的侧颜，仿佛摩挲着即将制为锦衣的桑蚕丝料一般，那目光似垂落的纤纤玉指般踌躇而缓慢。
但已然开始沉浸于工作状态的指挥官似乎并未捕捉到那略显温柔的视线，只是轻攥住额角的发丝，略显困顿地纠结于文件的囹圄之中。
“....灰鸦。”曲沉吟片刻，那故作庄重的轻唤在短暂的迟滞后似乎丧失了寸缕距离感。在确保某人的确将注意力转移至自身之后，她轻纶衣袖，似乎不以为意地柔声使唤着他，似乎要执意将一副山水画玺上归属自我的纹章，“....我喉间有些干渴。”
“.......？”指挥官颇为诧异地抬起头，颇为困惑地注视着眼前陡然又表现为骄纵的曲，一般而言，这类小事...她似乎从不会牵扯到他。眼前的女帝并非骄奢淫逸之人，似乎这等琐事也会让她亲力亲为。
“.....没能理解我的意思么？”曲本就素雅清丽的脸颊蓦然荡漾起心绪不宁的新潮，她颦蹙起略含春樱绯色的浅淡眼眸，似乎将潋滟心绪中的温软沾湿之后，袒露出了些许，“...为我端茶。”
“.....好的。”指挥官站起身，略显慵懒地舒展着双臂，他将置放于书架间的茶具取下，循着前几日被某人亲授的记忆按部就班。似乎是察觉到曲正以略显挑剔的眼光审阅着他，指挥官于是又刻意拿捏自己的动作，让它恰似符合顺遂某人心境的翩然卓约。他将茶水缓缓倾注入杯中，而后呈予眼前人如琢如磨的香茗，“...尝尝看？”
“.........”她如若深潭的眼眸中飘零下流溢如坠叶的绯色花瓣，逐步堆积并漂浮摇曳于已是初春之际的潭水中，她捧起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似乎自无欲的浅色躯壳中发出因青涩茶水而生的喟叹，“....尚可，孺子可教。”
“..那曲小姐能看在我给您泡茶的份上....听我说件事吗？”指挥官眼见某人心情甚佳，便见缝插针地将自己斟酌已久之事呈于案上，“...还是上午那件事...我打算.....”
“....聒噪。”曲陡然颦蹙起清秀如竹的眼眸，似乎略微嗔怒于某人的愚钝与不解风情，她决然将茶水轻叩于桌面，“...给我出去，离开大殿。”
“....抱歉，我不说这件事了...”指挥官略显惶恐地咽了口唾沫，“..可以吗...”
“...出去。”曲抬起手指，似乎已然为他指出了一条明了简洁的路。
“...............”面对某人如此简明扼要的命令，他似乎也只能领命谢罪.....
.............
浓郁的晚风如若倾泻入一池深潭的溪流，无声静默地融入潋滟着淡淡波纹的黑夜。这并未凝固的波纹中尚有着朦胧的余温与声光，光采撷至清晰如琴键跳动的星辉，声传递于难以揣测形体的人流攒动，而温度，它似乎藏匿于夜晚所有因人而璀璨的角落，在偃旗息鼓的悠然中应蕴而生。
摆放着精巧四色茶具的檀木桌，反射着穹顶光线的铜镜，在竹质鸟笼内盖羽而憩的凰鸟，以及床榻上方正而素雅的绣花枕.....一切仍旧井然有序地陈设着，似乎如同某人永恒的冻结的云鬓姿容一般，要将一切赏心悦目的美凝滞，但注视着那略微凌厉带刺的姿容，指挥官却只感到莫名的挫败。
因为直到现在，他还是没能将那如鲠在喉的言语顺畅道出，而之所以如鲠在喉，似乎则是某人刻意为之。他坐在床边，等待着眼前人卸去妆容。
“.......”曲微微侧身，凝神注视着铜镜中自我的琼姿花貌，她将暗含秋水的眼眸两侧晕染的朱红抹去，宽大却刻意消弭身段的广绣流衣群随着她的轻拢慢捻而难以捉摸地缓缓垂坠，她自铜镜前施施然起身，稍显冷落地坐在指挥官不远处。
“..........”自从今日午时自己那不知分寸的试探之后，两人之间的沉寂就一直未曾被跳脱而明媚的温柔消弭，反而被地心引力吸附，如若暗淡的尘埃般浓厚铺陈于心间，像是尘埃，又像是堆积的枫叶。
“..........”
“..........”
“....曲....”终于，指挥官微微蹙眉，索性将心中积郁的踌躇暂且压抑，他侧过身凝视着她的侧脸，口中的沉闷似乎已然暗示出自身的郑重其事。
“....今日颇有操劳，腿脚酸软...”某人仍是一如既往地不容他表达出任何不合心愿的聒噪，她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因已然早有准备而淡然道出堪称惊世骇俗的言语，如若青铜鼎器在他积郁心结的躯壳内震颤回鸣，“...帮我按揉一下。”
“....好....”他下意识想要殷勤应答，那稍显迟滞的思绪在他有所行动的一霎便寻回了他的指掌。指挥官浑身像是酥麻一颤，随意以匪夷所思的眼神凝视着兀自侧颊嫣然的曲。
“....怎的...你莫非不情愿么？”曲微微蹙眉，嘴角有如某种多情标注的美人痣扭捏之际尤为醒目，蓦然颦蹙的眉目并无漠然与寡淡，那近乎抗拒的神采似乎更似一只青涩的诱惑，让人情不自禁地违背其表面的抵触，抵达内部纤软若荔枝的接纳。
“....那倒不是....只是意外而已....”出于谨慎的试探，他只是略微坐近了些，在确认她并无刻意拉开距离后，便以左臂将她虚搂，“...不是还在嫌我吵闹吗？”
“...为我按揉会用到你的嘴么？”
“.....嗯....”曲抿紧双唇，但那矜持而高傲的眉目却并未败下阵来，她缓缓摇头，“..你果然还真是急不可耐....真不明白.唔...你为何会对此如此执着...”
“...循序渐进嘛...待会儿再帮你按腿腹...”被戳穿的指挥官陡然有些脸部温烫，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某人脸颊那左右为难的嫣然，忍不住让自己的力度愈发贴心而舒缓。
“....事已至此，你不肯善罢甘休么？”
“...你是指什么事？”
“....你一直扭捏想要提及之事..”曲略微焦躁地把玩着自己冰凉的发丝，紊乱而激荡的心绪让她的说辞都略显失态，“...如此礼遇，可否让你回心转意？”
“....这是美人计么....曲小姐...？”
“....哼...我怎能屑于使用如此伎俩...啊...”曲忽然以素白纤细的手指轻抚着愈发因被啜饮而愈发滚烫的娇艳双唇，那绯红似乎也已然蔓延至指尖，“....轻点...”
“...抱歉.......”
“...你还是打算如此固执，不解风情么？”
“....是的，虽然我珍视曲胜过所有人...但我也有自己需要履行的职责。”指挥官缓缓以掌心搓揉着她的足背，“...我也相信，曲大人气消之后，会理解我的。”
“....那你觉得我气消了么？”
“.....没有.....”
“...把脸凑近些。”曲忽然如此命令道。
“....哦...”虽然指挥官下意识便察觉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杀机，但他仍颇为听从地微微颔首，倒不如说从某些方面而言正中他的下怀。果不其然，接踵而至的娇俏力度让他的侧颊倒是将某人趾粒的触感刻骨铭心。
“....虽然感觉非常怪异，倒也颇为令人舒心...”曲以温软的足心在他的脸颊上轻踹少顷，似又随即心满意足地侧身坐于床沿，兀自矜持梳理散乱的墨发。她眼眸中再无任何难以亲近的刻薄，却让他愈发捉摸不透那本就固执而婉转的心性，“....曾几何时，父辈曾问我，此花堪折？”
“....虽然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我知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折亦不折...此花已然盛放，于情于心...”曲的手指微微向前探虚，似乎在飘渺的柔风中爱抚独为她所钟情的娇花，“...他曾如此劝诫，但我却置若罔闻，甚至想要包揽世间万物。”
“..........”
“.....然而，你的存在...似乎就仿佛世间对我这份执念最大的否定。”曲的眼眸不易察觉地黯淡了一份，正如稍早时她注视指挥官的眼神那般，仿佛理所应当辉煌炽热的太阳忽然开始思考了一般，多了几分因感性而生的踌躇，“...我似乎拥有着你...但又从没完全拥有过你...稍加疏忽，你又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握...”
“.....我也不想啊..”指挥官微微一笑，索性揽过她纤弱的肩颈，将那纤纤玉手紧攥于他掌心的温存之间，“...谁愿意和这么美若天仙的妻子分别？傻瓜才会吧。”
“....但若你放弃自我，与我朝夕相伴...”曲颇为依从将手臂地环绕于他的腰际，并无顾虑地缓缓瞌上眼帘，“...我也不会如此执着...甚至倾心于你...”
“.....嗯.....”
“....故你并非万世铭能所容纳之物...”曲将侧颊安然轻靠于他的臂膀，几欲溢流光彩的柔软心语此刻并未在一片静默中归于默契的喑哑，“..你只能如此鲜活地...被此心铭记。”
“....我也爱你，曲..”指挥官的内心不禁泛起一阵几欲喷涌的喜悦，他轻抚着某人滚烫但却并不紧绷的柔嫩脸颊，也再度安然地缓缓瞌上眼帘。
“....自作多情，恬不知耻。”
“...对了...曲，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么？”
“...不用我猜，你怕是又在预谋咸湿之事....”曲微微抬起头，饱蘸愠怒地瞥了他一眼。
“....诶...真不是....”
“...若是不知你那奇怪而可耻的嗜好，我怎么让你行方才那种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