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往事（一）

 “叮铛铛~”伴随着清脆的铃声我推开了酒馆的门，一股刺鼻的汗臭直冲鼻腔让我有些睁不开眼，不过这总好过大晚上从大西洋吹来的刺骨海风。晚上的酒馆是码头工人和小商贩们忙碌一天最好的去处，我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试图找到一给座位。

“嘿！你就这样走了吗？连句道歉都没有？”坐在吧台边的一个小伙子突然站起身来，冲着刚刚从自己身后经过的大胡子喊道。

有些喝高的大胡子显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脸困惑地转身望着身后的小伙，手中的酒杯里的啤酒随着身体的摇晃洒在地上。

“看看这个！”愤怒的小伙转过身给他看了看后背的污渍。可已经有些上头的醉汉哪里能明白这些，或许是觉得对方的语气是在挑衅自己，他把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接着把酒杯重重砸在吧台上比划起了自己的拳头。

看起来小伙也被他的行为激怒，他一把推开椅子走向大胡子醉汉。周围看热闹的人迅速散开围成一个圆，准备近距离观赏这场免费的搏击大赛。

“要打出去打。”吧台后的酒保厉声呵斥道。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揪着彼此的衣服走出了酒馆。围观的人群唏嘘一声后也立马散开了。我对没看到热闹毫不可惜，相反为能乘乱抢到吧台的座位而感到庆幸。

我跟酒保要了一杯啤酒，然后搓了搓手想要驱除掉身上的寒冷。坐在旁边的胖男人忽然开口问：“听你的口音不像是这里的人啊，你是从哪来的？”

“东边的山里。”我接过酒保递来的啤酒回答道。看起来胖子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如同猜中了谜语的孩子般满意地点了点头，脸颊上的肉随着下巴的动作一起一伏。

“为什么要来这里？”胖子继续问道。

“村子没了，只好出来讨生活。”我盯着杯子边缘炸裂的泡沫回答：“到这个码头就是看看有没有去海那边新世界的船。”

胖子喝了一口说：“我懂，因为战争嘛。要知道这里几十年来也不太平，今天这个国王登基，明天那个派别上台，然后就是一直打仗打仗。要不是因为支付不起六个孩子的船票我也想过去换个活法。”他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听说去那边有个手艺最好，不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当过兵，从十几岁就开始在那里……”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倒不是因为这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而是刚才我隐瞒了一件事情。我的确出生在东边山里的小村庄，准确来说是东边邻国的山村，而恰好当年我服役时出征的目的地就是我脚下的这片土地。

我突然的沉默似乎并没有引起胖子的注意，他笑着继续问：“哦？那你是什么兵种？”

“炮兵。”说完我立马招呼过来酒保说：“给这位朋友再来一杯，算我的。”希望这样能转移这个我不愿再提起的话题。

胖子道了声谢谢后继续问：“炮兵？我听说能在那里服役的都是贵族或是富商的孩子，可兄弟你怎么说你是从山村来的呢？”

“虽然有你说的那些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我刚入伍的时候被安排到某位将军的手下当勤务兵，后来是他推荐我到那里去的。”我飞速地从嘴里倒出了这些字，心中祈祷着这个话题能赶紧结束。

胖子此时有点醉了，他眯着眼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我说：“这是我今天从码头那一个发广告的人手里拿的，本来想拿它回家补下被儿子打破的窗户，不过听了兄弟你的事我想你应该能用得上，也算是作为你请我的答谢。”

我展开被折起的广告阅读起来，是一家名为弗鲁特（Fruit）的远洋贸易公司正在为自己旗下的海岛招募工人。旁边的胖子扶着额头补充道：“现在新世界北方还有一些岛屿无人开发，所以一些远洋贸易公司会接手并开发，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试试看。”

我把广告折好塞进口袋，将钱递给酒保。接着起身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了声谢谢走出了酒馆。

第二天我顺着广告找到了弗鲁特公司位于码头的办公室，并没有提出什么问题他们就同意了我的申请，接着我就被带到了停泊在港口的“自由号”帆船边。在我踏上这艘名为“自由号”的帆船时，我相信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去，旧世界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再与我无关。

风帆随着海风鼓起，欧洲的地平线开始在船艉逐渐消失，希望弗鲁特公司名下那座名为弗里敦沃克尔的岛屿没有污染、没有压迫、最重要的是不再有该死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