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生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决定
Ocean Electric公司门口
Arthit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向着Kongphop经常来的方向观望着，但还是没有看到Kongphop来接他……
身边的同事已经一个个走远，他一一双手合十打着招呼，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一个小时后，Kongphop还是没有来……
New耷拉着脑袋走在Drank先生的身后，在看到门口一直左右张望等待着什么的Arthit时，New眼睛立刻亮了越过Drank先生迈着大长腿跑了上去，兴冲冲的拉着Arthit的胳膊说道：“Arthit，你在等我吗？”
Arthit不期然被拉住，还以为是Kongphop恶作剧故意躲着然后想给他一个惊喜，听到声音后，他才知道，并不是。
Arthit有些失落地看着New，然后手合十对着干练的Drank先生弯了弯腰，点头打了个招呼。
Drank先生对他微颔首，表情冷肃，不苟言笑。
New明显没有注意到
Drank先生早已沉下的目光，他只看到Arthit似乎很失落……
“你是在等Kongphop？”
New反应过来。
“嗯”Arthit垂眸，应了一声。
“我送你回去吧，可能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了……”New想了想说道，语气居然有些委婉的劝解。
换做以前，他也许就会幸灾乐祸的嘲讽Kongphop，说他根本不在乎Arthit，让Arthit不要对他抱有期待。可是这段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变了……
“不了，我还是再等等他，你们先回去吧。”Arthit拒绝了New的好意。
自New说出要送他回去的话，他敏锐的感受到了来自New身后那人身上传出的一阵凉意……是Drank先生……所以Arthit毫不犹疑的拒绝了New。
就在New为之失望还想要劝Arthit让他送的时候，Drank先生轻咳了一声，宽大的手掌盖在比自己矮一个头的New头上，按了按。
New随着Drank先生的动作不得已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Drank先生嗓音低沉醇厚。然后他按着New头的手手腕一转，New服服帖帖的被他带走了，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Arthit看着驱车离开的那两人，苦笑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给那个总也不接电话的人，再打去了一个电话……
这次，电话接通了。
电话里，Kongphop声音暗哑，像是正遭受了什么不幸。
Arthit有些担心，“你发生什么事了！？”到口的疑问早已没有了空等一小时后的微怒，而是充满担忧。
电话里，不知道Kongphop说了什么，Arthit神情一凛。Arthit忙招来一辆出租车，赶往Kerk家里。
Arthit一到家里，就被客厅里凝重的气氛怔住了。
Kerk夫人带着怜惜的目光看着Arthit，
Arthit看了看Kerk夫妇，随即抬起头往二楼Kongphop紧闭的房门扫了一眼，然后他收回目光，走到Kerk先生对面的沙发里坐下，他说：“他们出手了？”
“Arthit，你究竟答应了他们什么？”Kerk先生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Arthit。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眼前这个孩子，今天发生的事情。
教他怎么忍心？
对于Kerk先生的答非所问，Arthit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考量。
一定是Sak他们做了什么……
“Arthit，你不要怪Kongphop……他……”Kerk夫人于心不忍的将一部手机递给Arthit。
Arthit眉宇轻皱接过手机……
Kerk夫妇紧张的看着Arthit的反应。但是预想中Arthit可能会有的表情和反应，他都没有。
Arthit只是看着那个十秒钟的视频，结束了，然后再点开，沉默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Kerk夫人心酸的撇开目光，Arthit才放下手机，
“我早知道了。”他语气淡淡的说，没有任何表情。
Kerk夫妇心惊。
“你早就知道了？！”Kerk夫人忍不住抓住身边自己丈夫的手，颤抖着问，“那……那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Kongphop这个混蛋！”Kerk先生气的一拳捶在沙发扶手上，真皮的沙发传来一声闷响。
Arthit笑了笑，摇摇头，说道：“Kongphop和我说，他们没有做到最后，我相信他。”
听到这话，Kerk夫妇更加不忍心的移开目光，Kerk先生甚至一直在低声骂着Kongphop。
Arthit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仅剩的一面墙不经意间裂开了一条缝隙。
他的手有些颤抖，他深深地闭了下眼睛，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淘换那忽然涌上的莫名复杂的情绪，然后再缓缓打开，眸底深处已是泪光潋滟。
“他……”话未说出，声音已经消散在空气中。
“孩子……”Kerk先生既气愤又沉痛的说，“这次是Kongphop辜负了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Kerk先生转而看向Kerk夫人，说道：“叫那个混蛋下来！自己闯的祸还有脸躲？！”
Kerk夫人无声的看了眼Arthit，然后起身走向二楼。
Arthit却一直低着头，两手手肘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将自己埋入掌中。
Kongphop下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那个人瘦削的身材蜷缩着，他把自己孤独的缩成一团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单薄而弱小
，悲凉而孤寂……
“Arthit……”Kongphop心中一痛，三步并作两步跨下楼梯，小心翼翼的蹲在Arthit身前……
他伸出手，缓缓摸了摸Arthit柔软的头发，Arthit抬起头，眼眶微红的看着Kongphop……
“是真的吗？”Arthit脖子上青筋突出，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静静地看着Kongphop，手上那张孕检单在颤抖着。
Kongphop忽的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他几度张口，却一直无法说出话来。
“告诉我，这是真的吗？”Arthit语带哽咽着重复这个问题。
“……”Kongphop抗拒的摇头，“不，不是的，Arthit你听我解释！”
“你说！我就在这里听你解释！”Arthit情绪突然爆发，他一把推开Kongphop，Kongphop跌坐在地上，害怕的仰着头看着突然站起来情绪激动的Arthit。
“Arthit……”Kerk夫人忙上去拉住Arthit，想要给他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Kerk先生看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一掌狠狠地打在Kongphop脑袋上，他怒骂：“你这个混蛋！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怎么对得起Arthit？！”
“我不知道啊……”Kongphop抓住Arthit的裤腿，即便被Kerk先生接连打着头和背，他都丝毫不敢松手，他害怕……他怕他这一放手，Arthit就不要他了……
“Arthit，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明明就是睡了一觉，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啊……”Kongphop语无伦次的解释，他愈着急，解释的就愈糟糕！
Arthit看着Kongphop被打，心里一阵剧痛！他拦住Kerk先生，然后蹲下两手扣住Kongphop的肩膀，
“Kongphop，你看着我……究竟，你和她有没有……”
“……”Kongphop看着Arthit眼底的决绝，无法言语……
Arthit等不到Kongphop的回答，赫然松开手站起来，他一把抹去眼角崩溃的泪痕，踢开Kongphop抓着他裤腿的手，嗓音暗哑地说：“我向公司提出申请出国学习，这周六，我就要走了。”
什么？！——Kerk夫妇俱是一惊。
Kongphop立刻扑腾着追上去，“你说什么？！Arthit？！”
Arthit被拉住，被狠狠拽进一个怀抱，被一双铁一般的手臂紧紧箍住。心脏传来的痛，沉重的让他呼吸困难。
Kongphop只紧紧的抱着Arthit，从后面埋首在Arthit的颈窝处，不肯松手。
“不要走……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给我时间……Arthit……不要走……”
Arthit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他掰开箍住自己胸口的手指，一根一根……
“Kongphop，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Arthit几度哽咽。
“不……不……”Kongphop摇头，仓惶的拒绝。
“你知道现在的你成了什么样子吗？”Arthit看着他，沉痛不已，“现在的你自私、冷漠、霸道、倨傲、充满攻击性……是我，是我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Kongphop，这不是所谓的强大，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精神上的强大，品质上的强大，人格上的强大，”
Arthit蹲下身，探出右手贴在Kongphop泪流不止的脸颊上，大拇指轻轻揩去那泪痕，继续说道，
“我真的很怀念以前那个会和大家友好的相处、温柔的Kongphop，而不是这样一个只在我面前温柔可亲在别人面前用冷酷无情武装自己的Kongphop！我很痛心……Kongphop……不仅仅是因为KaowFang的事情，还有你的改变。”
Kongphop眉头紧锁，他不明白Arthit的意思……是他的错吗？他错了？他哪里错了？谁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做，他应该怎么样才能留住Arthit？！
Kerk夫妇难受的看着他们，Kerk夫人忍不住靠在Kerk先生怀里低声啜泣
。
Arthit看着Kerk夫妇，轻轻的说：“你看到了吗，你的爸爸妈妈也在为你伤心，就这样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我不要！！！”Kongphop突然大吼，他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Arthit，他抓住Arthit的双肩用力到浑身颤抖，“我绝对不会放手！除非你杀了我！”
Arthit被抓痛，却只是皱眉忍着，看着这样的Kongphop，他的心再一次为之滴血，
“那KaowFang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办？”
“……”Kongphop瞬间茫然，他二十几年的教养告诉他，不可以不负责任，那是会遭人万分唾弃的！但是，如果是和失去Arthit相比……
Kongphop一瞬间便有了决断，“我会让她打掉这个孩子！”
Arthit悚然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样没有人性的话是出自Kongphop的口中，那是一条生命啊！
看着疯狂的甚至是露出嗜血獠牙杀意满满的Kongphop，一股寒意从Arthit脚底传向四肢百骸。
“你疯了吗？！——”半晌，Arthit只吐出了这句话。
“我是疯了，我快要被逼疯了！——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我们！你现在怎么可以叫我放了你……我怎么可能做到？”Kongphop嘶哑着喉咙发出悲鸣。
Arthit听到他的话瞬间冰冷彻骨。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Kongphop变成这样是他的问题，是因为他，但是，这样的话从Kongphop嘴里说出来，肯定的被说出来，Arthit的痛苦，比那时自虐般的自我折磨和谴责还要难过！
Kerk夫妇听到Kongphop的话也是变了脸色，Kerk先生甚至冲上前扣住抓着Arthit死不松手的Kongphop的脖子，把他掀翻在地上用力踹了一脚。
被踹中腹部的Kongphop闷哼一声蜷缩着哑声哭泣。
Arthit几次想冲上去抱着他……
却生生忍住了。
他倔强的抬了抬头，好像这样就能把眼泪收回眼眶，不再流下。
“Kerk先生，Kerk夫人，请好好照顾Kongphop，我走了。”
“不要走——Arthi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