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少年团||江南名媛】第九十五章
前篇指路
金婉彻底愣住，满脸惊愕地回头向他看去，那双满是愠怒与失望的眼眸早已将她吞噬。怒火中烧的直击感犹如天降巨石，瞬间将她的理智砸得粉碎，面对他直白的问题，她的脑海始终像一张待处理的白纸，没有任何思路可言。
他想必是看到了自己和那个人在一起的画面所以才这么问的吧。
“朋友。”
“都已经不是闵家的人了，为什么还要保持联系。”
“你明明知道他是谁，为什么明知故问？”
“那你呢？为什么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空气中的火药味愈发浓烈，两人的战火一触即发。田柾国冷笑，一双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熟悉的冷傲与距离感扑面而来。
恍然间，金婉似乎闻见了两人感情破裂的气息。
“骗没骗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田柾国你吃炸药了？哪根筋搭错啊。”
“我哪根筋搭错？是谁这么晚了和男，性，朋，友单独见面？你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家？怎么不直接跟他回家啊？到底是谁哪根筋搭错啊。”
“你吃醋也看看情况行不行？我和他只是路上碰到而已，我们又没发生什么...”
争执越来越极端，像是悄悄蕴藏了许久的暴风雨毫不留情的来临，即刻冲垮了毫无防备的两人搭建起了所有情感联络。
“金婉，你有没有胆子把这句话给我重复一遍。”
田柾国的爱意强烈有力，用尽全力的宠爱与包容往往能够给她带来十足的安全感，可这世间的事物似乎总是遵循着物极必反的原则，假如说被他溺爱时的她能够成为被众多星芒供奉的月亮，那么当他在这段感情中感知到丝毫不对劲时即刻抽身离开的洒脱与决绝，也能够轻而易举地让她摔得粉身碎骨。
“我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
...
“你，是不是喜欢我。”
...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
“怎么？同样的谎话让你再说一次，心有余悸了？”
溢出杯沿的水会坠落消失，烧得过于旺盛的火焰则会失去控制，吞噬一切。
金婉的声音戛然而止，朴智旻方才的一番话语忽而回荡耳畔，宛如千尺寒冰般幽冷低沉的声音与眼前人的话语重叠在一起，刹那间在她心间勾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看来我说对了。”
田柾国讪笑，冷嘲热讽的话语中满是浓浓的醋意，看着保持沉默的女人，心凉了半截。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和我好好走下去。”
田柾国攥紧的拳头颤抖不已，一句冷冰冰的质问毫不留情地砸在金婉心头，绝望冷漠的眼眸犹如击碎幻想的最后一支利箭。
“回答不出来？还是根本没想过。”
“不要无理取闹。”
金婉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她甚至不敢抬头直视面前人的眼睛。
“我无理取闹..行，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你到底和多少男人见过面？”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金婉顿时语塞，无限的沉默过后只对他掷出四个字，
“你很幼稚。”
男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每一个微妙的眼神，忽而发现她的眼神变得犀利无比，透着明显的疏离感，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子，泛着逼人的寒意，又渐渐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失落。
“我有自己珍视的家人和朋友。”
“...哈。”
心灰意冷的田柾国冷笑一声，炙热的目光开始变得锐利，各样的情绪在那俊气清秀的脸上轮番划过，还未等金婉开口说出第二句话，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摔门而去。摔门的巨响瞬间刺破了周遭的缄默，金婉的双腿不受控制地瘫软，一下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令人窒息的气氛就此终止，她逼迫自己回过神，定定地望着被用力摔上的门框，脑海中依旧清晰地盘旋着男人冰冷的嗓音，
...
“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你到底和多少男人见过面？”
...
他脚步仓促，脊背依旧傲然挺直，令她着迷贪恋的背影仍然那样骄傲桀骜不可一世，好似从未对她有过留恋，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也在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他始终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连带着那点还未来得及让她察觉的心酸与委屈，一深一浅地踏出她的视野，再也没有回来。
彻夜平静的卧室没有了昔日的甜蜜与温暖，在幽静的后半夜里显得那样空荡寂寞。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金婉几乎整夜未合眼，独自承受着暴风雨后的压抑，两人争执时的对白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耳中，即便入睡也总会被噩梦惊醒，她梦见两人分离，自己再次回归孤独，站在渺茫的希望与未知中迷失方向，原本充满欢笑的客厅再次布满死寂的灰暗与消沉，每当伸手触及身旁依旧没有温度的空位，闻见被褥上属于他的气味，她就会控制不住地鼻酸，一串串温热的泪水总会浸湿枕头。
闭上眼，他的存在仍旧清晰熟悉，可在此刻看来却是那样的遥远。
凌晨四点，人流稀疏的空旷机场里，身着白衬衣的高挑男人拖着行李箱从VIP通道走出，发出的动静立刻引起了站在接机口的男人的注意，他立刻朝他走去，接过行李恭敬地开口道，
“少爷，路上辛苦了。”
男人无视他的问候继续朝前走，那张绝美英俊的面容透着棱角清楚的冷峻，无时不在流露着一股高贵淡雅的气质，但同时又携着几分微不可测的憔悴。看样子是这几日过度操劳于家事，所以没能休息好。
“我回国的事，她不知道吧？”
他话语平淡，像是在询问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可是这个问题却顿时问住了身旁的男人。
“这个...”
他深知男人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可是理事长在那场家族闹剧以后便将有关那个人的一切设为了禁忌，不允许任何人擅自提及有关话题，所以他无法给予他准确的答复。
“嗯？”
男人转头看向他。
“...是的，小姐还不知道。”
“那就好，泰亨呢？”
“小少爷正在伦敦，这几天是考试期，所以没有办法回国参加。”
“...小姐的话，管家告知过，但小姐没有答复。”
通过他投来的视线，男人敏锐地意识到他话里的另一个意思，急忙硬着头皮继续道。
“...”
男人就此不再发问，只是停下脚步垂眸看了看腕表，又抬头望向黎明破晓的天空，清秀的脸上显出一丝失意。过了半晌，他淡淡地开口，
“回去吧。”
另一边，寂静无声的客厅里，两个大男人相对而坐。
“所以，这就是你大半夜跑来我家的理由？”
郑号锡手举高脚杯，一脸鄙夷地看着眼前情绪低落的男人，尴尬的空气中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
“哥，现在该怎么办...我这样算不算被抛弃了？”
“...你可省省吧。”
是的没错，某只无家可归的大柴犬跑来自己唯一的救世主家里寻求帮助来了。看着他微红的眼眶，郑号锡疑惑地眯了眯眼，听见“抛弃”两个字的瞬间差点没把嘴里的葡萄酒一口气喷到他脸上。
看这架势今晚必定是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劫难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觉得她出轨了？外面有男人了？”
“嗯..”
没有底气的回答让郑号锡眉头一皱，
“就因为你看见了一个男的送她回家了？”
边说边满脸质疑地抱住胳膊做出思考状，缄默半晌后给出一个十分严谨的答案，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可是我就是感觉气氛很奇怪啊，那个男的...”
田柾国仰头灌酒，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谁料却遭到了眼前人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学生吗？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
“...”
看着眼前人委屈万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的样子，郑号锡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一把夺过他的酒杯用力压下，
“别想太多了。”
哐地一声，田柾国一团糟的思绪顿时清晰了不少。
想太多....自己真的只是想太多而误会她了吗？可是为什么当自己问起那样的问题时她无法立刻给出答案呢？难道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这件事，还需要考虑的时间吗？
田柾国反复的想，是否只是因为自己过于爱她，所以对两人之间的感情要求也随之变得严格了呢？一段真正算得上好的爱情，真的存在这么多苛刻的边框吗？或许轻松又自由的，同时又能够给予彼此慰藉的爱情才是她想要的吧。
可是，自己该怎么做？
“哥，你觉得...我们有可能一直走下去吗..”
“我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确定了。”
他故意敛低的眼眸犹如眼前酒杯里晃动不止的液体般荡着无力的失意，总是明亮有力的澄澈嗓音此刻正强忍着哽咽叙说自己的恐惧。
“..为什么这么说？”
“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做她不喜欢的事，自私的占有她的全部，我觉得她是我的，所以越来越贪心了只要是我认为好的，我就一定要给她。我只坚定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没有在意过她到底想要什么。”
一刹那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落进了郑号锡的心间，沉重且没有预兆的将他设下的所有猜想砸得粉碎。
他忽而意识到，曾经那个高傲坦荡且事事不论代价的他，似乎早已被这场他自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恋磨平了所有棱角。他开始变得不堪，变得敏感，犹如一颗炙热的骄阳降落，璀璨不再，不再特别。
疯狂的情愫吞噬了他与生俱来的崇高感，当意味着夜晚降临的黄昏到来之际，即便是身为灼心烈日的他，也逃不过与天空撕心裂肺的分别。
有了软肋的猎犬就如同浴血奋战的士兵没有了刀剑，被这赌上余生一味奉献付出的爱情彻底困进牢笼的他，已经失去了重新迈向孤独的勇气。
他，离不开她了。
“放心，金婉不是那样的人。”
郑号锡苦笑，停下倒酒的动作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道，
“面对自己的内心，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感情肯定很坚固。虽然金婉平时笨手笨脚的，但她对这段感情很认真。”
“你们或许都明白对方在害怕什么，只是没有学会怎么用心交流。”
两人不再对话，酒瓶碰撞杯沿的脆响格外突兀刺耳，郑号锡意味深长的话语萦绕耳畔，渐渐的他放下酒杯，望着不远处窗外的夜空陷入漫长的思忖。
...
“柾国啊，你做事之前应该先问问我们。”
...
“柾国，你现在长大了，应该把心思放在钻研学习上。”
...
“柾国，你是一名演员，应该听从我们的指挥。”
...
“JK，你应该...”
...
“应该...”
应该。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几乎被这个奇怪的词汇灌得满满当当，就像一个空无一物的容器，被人们肆意地填输那些所谓“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对我说两个字，每当有人说起它，我就会不由地想，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柾国，你现在应该睡觉了。”
“妈妈，应该是什么意思啊？你和爸爸还有伯伯经常和我说。”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这样问过我的妈妈，而妈妈的回答是这样的，
“你应该叫我妈妈，我应该叫你儿子，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也就是应该的意思。”
“我知道了，假如有人对我说应该，那一定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对吗？”
“对呀，就像我现在对你说，柾国你应该睡觉了，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呀？”
“那如果有人对我说我应该怎么做，可我却没有那么做，那我会怎么样？”
“那你就做错啦，小孩就应该听大人的话哦。”
我应该怎么做？我应该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就一定是错的，这就是“应该”的意思。
我在“应该”的庇护下成长成了一个出色的大孩子，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意识中形成了一种决不可更改的定向思维，我必须听从对我提出“应该”的人的建议，理所应当地接受他们的一切指令。
在所有人的“建议”下，我的生活一步步走向幸福，我愈发笃定地坚信所有人的“应该”都是通往幸福的阶梯，可就在我认为自己认可的一切都绝不会发生改变的时候，一个意外的降临，彻底打乱了我原本安逸的生活。
十六岁的某个仲夏夜，我听见了爸爸妈妈的争吵，那并不是我第一次碰见他们发生争执，按照以往妈妈告诉我的话，我应该安静地离开，回到房间继续学习，可是那天却有些奇怪，向来会在发生争吵时离家而去的爸爸用高尔夫球杆打碎了妈妈最爱的一只花瓶，两人的争执也愈发激烈。我写不了作业，安静地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完了这场本不该被我看见的闹剧。
当爸爸的手掌打向妈妈的那一瞬间我便知道，这个承载着我的美满家庭，很快就要就此瓦解了。最后，妈妈选择了离开，丢下我一个人去了意大利生活。她在离开的前一夜曾来找过我，哭着对我说，
“柾国，以后妈妈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妈妈永远都不会在了吗？妈妈，永远不要我了吗？
怎么办？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妈妈，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柾国乖乖的，妈妈就会回来看你。”
“那你去了意大利要经常给我打电话，我会想你的。”
“嗯，一定会的，妈妈会一直爱着你的。”
我从没想过，那次告别过后再听见妈妈的声音，会是久远的七年以后。整整七年，我盼着她曾和我约定好的来电盼了整整七年，可她却一次也没有打过我的电话。渐渐地我长大了，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而我依旧像以前那样乖乖的爱着她，依旧期盼着某一天她能给我打来电话，温柔地询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直至七年后我们的再次重逢，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要重新变得幸福美好时，我却发现我深深记念着的妈妈，变了。她微笑着向我诉说国外的生活多么轻松自在的某个瞬间，我忽然清楚的反应过来，其实我们从始至终都不明白什么叫作“应该”。
不仅是我，还有在我周围的所有人，他们都不明白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它的存在根本不能让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更不是我理所当然服从所有人的理由，那只不过是他们将私心强行灌输给我的借口罢了，真正能够判断一件事物的存在是否理所当然的不应该只有他人，还有我自己。
我认为这段漫长等待的结局是兑现约定，可现实却是那样可悲，我的妈妈从未想过要见我，离开我在国外度过的日子轻松又自由，根本没有想起过我。
我的妈妈，根本不爱我。
经历失望过后的我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真正爱我和我真正爱的人，我嚣张跋扈地无视所有人的见解，不再将自己困缚于理所当然之中，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并不是只有天经地义的事情才能被称为完美，即便不受如何指点，我也能成为最好的。
但这样的我，似乎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得自私了。我有了想要陪伴终生的爱人，藏在记忆深处的那股执念也随着感情的浓烈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我的大脑。我想绝对的占有她的一切，给她自己认为最好的，将她永远关进自己为她建起的堡垒中，而这样做的理由，仅仅只是害怕再次失去。
她会明白我的心意吗？会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吗？如果真的理解，我们之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争执了。就像哥说的一样，我们还没有学会用心交流。
那什么是用心交流呢....
田柾国忽然被眼前的手机打乱了思绪，猛地回想起自己出门时一气之下把手机关机到了现在，距离离开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她会不会着急着要找自己...
想到这里，田柾国手忙脚乱地给手机开了机，刚刚开机，锁屏上便瞬间弹出了一大堆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各种各样的消息中唯独吸引他的，只有那通备注特别的未接来电。分明只有一通，可相较于工作上的紧急事件，却更能牵动他平静如水的心潭。
可等他即将按下回拨键之际，两人的对白却再次浮现脑际。无数次的思索踌躇过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哥，今晚在你这借住一晚。”
故作镇定的饮尽最后一口酒液，田柾国心不在焉地起身走向卧室。
“我房间可没地方给你睡啊！”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