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沙龙》（一）

       2050年10月10日，天空飞着蒙蒙细雨，一位失魂落魄的青年男子登门拜访。

     他的衣服被无情的雨水打湿，头发黏在额头，眼窝深陷，周围一圈青紫。

      他名为张飒泷，为女友林蝶梦前来。

      我礼貌而专业地接待，耐心听完他的叙述，微微颔首，表示稳操胜券。

   

      蝶梦一直住院，某日凌晨时分，不辞而别，不知去向。

      不用他继续，我也能猜到大概——林蝶梦一定罹患不治之症，活着对彼此都是煎熬和障碍，悄声离开，是她最后的爱。

      给我抓个伴奏，我或许能哼唱出来。

      但考虑到对方情绪不是很稳定，我选择平铺直叙。

      “不好意思……”，他叫停我的猜测，“她其实很健康……”

     “啊，那为什么住院？”

     “你听说过“漩涡炼狱”吧，蝶梦是受害者。”

     “那更不应该了……”

     我当然听说过《漩涡炼狱》，这曾是Z世界一款VR精神互动游戏，人人竞相追逐，寻觅刺激，怎奈前不久服务器发生故障，导致浸入游戏的玩家全部锁死在虚拟空间。

       在崩坏故障前的每个周末，我都会与几位侦探挚友，办个沙龙，比上两把……  

       而后我与方圆合作网战“黑客白驹”，这个曾担任过“白帽子”的黑客天才，着实让我感到了信息时代网络的险恶。

       于是我强制我的生活正本清源，与网络断绝大部分往来，主要时间都在图书馆与文字案海巡航、破越星辰……

       说回“漩涡炼狱”，贸然取下连接游戏的Vision（视野仪，亦有幻象之意），或会造成玩家猝死，唯一可行的办法是保持现状，让意识滞留在游戏之中，供养他们的身体，苟延残喘，形如植株……

       当漩涡与炼狱组合，并用书名号框注，特指游戏本身。但套在引号之中，则代表那起事故，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我意思显而易见，蝶梦更近似植物人，如何不辞而别，不知去向？

      为表示所言不虚，飒泷向我出示铁证。

      蝶梦失踪之后，他在医院监控室拷贝了走失视频。

      罗隐拿出手机，伸手一划，把画面投放至我的全息介质中。

     为了更加清楚观摩细节，我把窗帘拉上，封堵光线。

       黑暗浸透房间，茶几被一张病床覆盖，戴着Vision的蝶梦躺在床上，气氛安静而诡异。

       许多恐怖电影都喜欢在医院取景，我脑子飞快转过许多瘆人桥段，脑里甚至响起熟悉的背景音。

      画面中的蝶梦突然坐起，身体扳成直角，片刻之后，她取下Vision，拔掉身上各种管子，像一只牵线木偶，动作稳定匀速，双眼无神地撑开，缓慢向外游走。

       镜头跟踪她来到走廊，灯光变得有些黯淡，她向我走来，穿过我的身体，我看到她远去的背影。

       我打了一个激灵，努力做出一副见多识广与见怪不怪的模样。

       全息投影戛然而止。

      飒泷说，他发现蝶梦离奇出走后便马上报警，因为情况特殊，警方没有纠结失踪的立案时间，直接联系技术部门，利用“天眼”系统追踪蝶梦。

      这是最好的时代，优秀的治安充分保障着公民人身和财产安全，犯罪率降到人类文明存在案牍记载以来的最低指数。

      拾金不昧与夜不闭户成为一种习惯，仿佛实现了“天下大同”……但是也快了。

      “天眼”系统也最大程度地限制了黑暗中恶的发展与蔓延。

       同时也显而易见，我接单惨淡，入不敷出，一个月里有一个案子就真是谢天谢地了……

      但不知因为什么，我宁愿挨饿受冻， 失业流浪，还是希望所生存的家园继续欣欣向荣、朗朗乾坤……或许这就是人性的原则底线吧。

       案子越来越少，是好事。

       这个案子完成了，我还是转业打工，做底层日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