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eR:Automata同人】7.9S：伪装
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我成功地活了下来。
从2B，你的执刑任务中。
从那个，生与死的螺旋中。
我成功地逃脱了。
这样说并不准确，上一个因为入侵了Bunker服务器而被追杀的9S个体，已经在那场消灭了超大型兵器群的爆炸中灰飞烟灭了。事实上，在将2B的数据传送到Bunker之后，我也的确没有时间将处理自己的那份。
但幸运的是，我利用在地面的那段时间，创建了一个当地的小服务器。唯一的用户和管理员就是我自己。向Bunker上传的带宽自然是不够的，可若只是地面上的数据流，仅仅是眨眼的功夫我就可以将其完成。
而且，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在将原来的个体数据上传到Bunker后，会在没有告知的情况下初始化了。
相较于创建非法服务器，比较危险的是让再次醒来的自己得到那份记忆。
我利用每个YoRHa部队成员在进出Bunker的时候被要求更新数据的机会完成了这件事，系统中被注意到的往往是动态的数据，而静态只有在特意排查的情况下才会被发现。我事先将废墟都市当地的服务器与Bunker内我的地址建立了联系，这样一来，被初始化的那个我在更新数据的那个瞬间，就像是扣下了扳机一般，“现在”的我进入了全新的身体。
就好像是站着睡了一觉。
我再一次活了过来。
“之后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不过这样一来就不能随随便便的利用Bunker的终端同步数据了啊……要是次数太过稀疏，也可能会被发现异常……”
“9S，怎么了？”
“诶？！啊啊，没什么，差不多准备着陆吧，废墟都市内是有飞行限制的。抵抗军营地的首领应该已经收到我们要到达的消息了。”
“了解。”
啊啊好危险好危险，居然一不小心开始自言自语了——下次要设计一个减少发言量的程序加到自己系统里么？嗯，果然是有这种必要的。
两架夜隼纷纷切换到了机动模式，其中的两个推进引擎下移至膝关节的位置，利用反冲将下落的速度降低。随着安全装置的接触，我和2B从各自的飞行装置上一跃而下。
降落点是一个比较隐蔽的凹字形空间，之所以安排在这里是为了躲开周围游走着的机械生命体。尽管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但凡是总有例外。
就算是2B也会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大概。
这里是楼的天台，一侧的水塔旁有一个旧时代的电子设备，以前的经验告诉我二者应该是有关系的。
我走近了一些，将右手举起。
“通信线路构成，骇入。”
空白的骇入空间内，我将“呈现”的指令输入了唯一的端口。
出现了大量格式繁琐的旧时代表格，记录的内容，呃，如果我的古人类语还算靠谱的话，大概是住在这栋公寓楼的每一个家庭交的水费和供水量。
家庭，么？
又一次出现了这个字眼，在听说是在旧时代的人类社会中与国家、会社能够媲美的小型集体形式，人与人之间并不是靠着兴趣，或者是性格上的契合度来联系着彼此，而是靠着遗传因子的相似度。
其中衍生出的一系列概念，像是“父子”，“母女”，“兄弟姐妹”等等，全部遵循着这一原则。但令人感兴趣的是，所谓家庭中的个体因为长时间生活在一起，他们与彼此之间的感情就会发生定向的改变，要么会相亲相爱，要么对彼此恨之入骨，少数的例子表明家庭成员会放弃遗传因子相同的条件，但也有一部份会将这一条件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嗯，人类还真是有趣呢。”
“你在说什么？”
“他们离开地球，是一万三千年前的事情了吧。能够赶在他们的磁盘寿命耗尽之前调查这些东西，我还真是幸运。”
“旧世界的情报啊，听说会有专门的部队收集。我不记得你原来……”
2B突然沉默了。
“没……没什么。”
我为了化解尴尬巧妙的笑了笑，像2B那样的B型仅仅加载了最基本的表情系统，直到我们S型才算全面的复制了人类的表情系统。
其中“笑”是难度最高的一个。
2B并不知道现在的我还记得她的事情。
在曾经的一次骇入中，我了解到数据在义体废弃后仍然会得到保留的人造人，不只有O型的通讯官。
像2B那样的执刑型也是如此。
虽然，这对于精神状态而言是极大的负担，她们仍然记得，那一次次濒死前的恐怖经历。可能2B沉默寡言的性格正是出于此吧。
2B率先跳上了天台，她在边缘停下了脚步。
可能是看到了飞起的鸟群。
在幸存人类转移到了月球上之后，地球表面生态的恢复速度要远远高于我们的预期，仅仅是在废墟都市的周围，就出现了大量的哺乳动物，像是野猪、麋鹿一类的生物。但和过去不同，这里很少能见到捕食者——那些生物链，最后都终结于机械生命体。
无论曾经的钢铁森林是多么的封闭，充斥着冰冷的灰色，绿色对于城市的入侵仍然是势如破竹的。可能是过去充当城防的市民已经不在的原因，巨人一般的大树让根系肆意的滋蔓在旧时代生活残余所肥沃的大地之中，粗大的茎蔓破土而出，将被雨水腐蚀的建筑穿透，混凝土破碎，再一次回归土壤。
如果说建筑也有生命的话，这样也算是一种生命的交替了。
2B向楼下看了看。
轻轻跃起。
借助地心引力，快速降落。
“哇啊啊啊2B——！”
我惊叫着跟在了她后面。
“POD！”
辅助机按照我的下落轨迹悬浮在了其中曲率最大的一个点上，我将右手伸出抓住了POD的右臂，借助消耗魔素所产生的反冲力，我缓缓地落向大地。
2B先我一步，她弹了弹衣服上的尘土。
“就算不会受伤也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2B！”
“但是，我看不到其他的路。”
“我已经在收集当地的数据了，地图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负责定期维护的人可是我哦，你这样做我可是很困扰的。”
“抱歉。”她低声说。
“啊啊，其实也不是想让你道歉，只是下次注意下自己的安全就好了。毕竟是司令官安排给我的事情。”
最后一句是违心话。
就算司令官不发布那个莫须有的“定期维护”，2B也很让我放不下心。
我仍然记得她原来战斗时的样子。
就像是，在追求着被毁灭。
我无法承认她这样的做法，尽管我们是人造人。
广场上游荡着大量的机械生命体，但也仅仅是游荡着。它们的眼中亮着表示中立的黄色光芒，不，本身将指示灯颜色设定为三色就已经是敌意的表现了。它们的造物主，也就是六个世纪前入侵的外星人，与人类根本没有沟通的可能。
机械生命体，是为了毁灭人类而创造出来的。
而人造人，则是为了保护人类而创造出来的。
他们是敌人。
一直如此。
“这里的机械生命体，不会攻击人造人？”
“可能是从网络中脱离出来的个体吧，不过这样的数量也太反常了。最近像这样的个体越来越多了，就是，在战争开始之后。”
“那就消灭掉好了。”
“你这是怎样的逻辑回路啊！抵抗军营地就在前面，那里的指挥官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2B很不甘心的样子，她手中的白色太刀破碎成了闪光的魔素碎片，一粒不剩地回收到了义体中。
我舒了口气。
之前的判断，果然是错误的。
“不过，抵抗军营地的指挥官，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说。
“听说是YoRHa部队成立初期活跃在地面上的一位杰出的女性，她所领导的海上部队完成了对于太平洋部分岛屿的夺回。”
“女性么……”
“你关注的重点不该是那个，9S。”
“毕竟9制式的设定性别是男性啊，当然会在意那种事情了。喔，只要从这栋废墟中间穿过……”
踏入了抵抗军营地。
眼前的景象和我想象中相差甚远。
没有在视野良好的暗堡里高高架起的机枪，也没有定期轮班的外围岗哨。如果说营地存在着防卫用的大门的话，那么大门便是洞开着的。
何况它并没有。
明明是在机械生命体占据了大部分地表的，对于人造人而言是地狱一般的地面。
他们仍然在这里，“生活”着。
白色帆布被撑起，用来替装备和电子设备遮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甚至种植着大量的白色花朵，虽说是对人类的模仿，我至今也没能习惯将植物的外生殖器作为欣赏对象。
虽然，它们看起来的确很，美？
我看向了2B，她显然没有被花朵吸引注意力，而是径直的走向了营地中央，正在和数个抵抗军分子讨论事情的女性。
她的银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就像那洁白的花瓣一般。
可能，这就是美吧。
一个难以理解的单字。
营地的指挥官在2B打招呼之前就注意到了她，她示意让周围的几个人先退下。
“你是，二制式……”指挥官显得有些惊讶。
“初次见面，我是YoRHa部队的2B。”
“啊，我是9S。”
“2B么……”她的眼神很落寞，“果然是我认错了呢。嗯，欢迎来到抵抗军营地。我是这里的指挥官安妮莫宁。从你们的司令官那里我已经收到消息了，抵抗军营地会全力协助你们的行动的。”
她伸出了右手。
2B愣一下，握了上去。
“嗯，要是那样就帮大忙了。”
“不过现在我们正处于物资短缺的时期，可能会有很多做的不到位。营地的事情就算不通过我也无所谓，有什么感兴趣的就自己去问吧。”
“了解。”
安妮莫宁的笑容十分熟练，但也十分真诚。她将手放开，继续和之前的抵抗军人讨论着貌似是供给一类的问题。说起来，也快到下一次向月表人类提供地面资源的日子了。
“收到邮件，请到终端处进行查看。”2B的辅助机突然说道。
“应该只是人类议会的作战动员吧，最近发的越来越频繁了。”我向2B抱怨。
“还是有看下的必要的。”
2B走向了营地的终端机，比Bunker中的那三台有着更为明显的磨损痕迹，像是从别的地方转移到这里的。2B简要的看了看邮件，然后退出了登录状态。
“我就说嘛，月球上的那些人类……”我说。
“其实是6O给我发的邮件，内容是，木星占卜？”
“呃啊，那是什么？”
“一种基于神秘学和概率论延伸出的人类行为，在魔素尚未发现之前一直被大众嗤为伪科学，作为娱乐手段在社会中流传。”
“2B只有在说明的时候才会多说一些话呢。”
“因为，你提问了。”
我有些拿她没办法。
“那个不是问句啊，只是在表达我对于占卜这个话题的惊讶而已——啊啊，为什么我要解释这个，难道一本正经是会传染的么？”
一旁的大叔向我们搭话了。
“那边的，是YoRHa的最新型号吧。欢迎来到抵抗军营地，我是这里的装备官。”
他的身边放着很多武器的原型，在录入魔素系统后可以复制并使用。它们的尺寸和品质看起来算是上乘，我之前并没有在YoRHa的装备图鉴上见到过。
一个自产自销的武器师。
“我现在需要一把大剑。你这里有合适的么？”2B单刀直入。
那把大太刀，白之约定的数据在上次战斗中丢掉了，最后一件复制品的目击记录在之前的那个工厂。好吧，这其实是我的失误，但2B并没有说什么。
“喔喔，有是有。但是我的加工台坏掉了，需要一些零件做最后的处理。”
“了解了。我们会帮忙找齐零件的。”
“喔！那就帮大忙了啊，我自己战斗能力一般，一直很头疼到外面收集零件呢。我需要一些齿轮，螺丝还有铜线。应该能在机械生命体的身体里找到这些东西。”
POD更新了任务坐标。
“我们出发吧，9S。”2B说。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一样，像是在为能帮到别人而感到开心。
笑容自然而然的浮现在了我的脸上。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一面啊，2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