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贰.曐（东方同人文）
夜深了。
难得地，流星划开夜空。
我坐在神社的廊前，望着那一线星光。
“灵梦……”
“紫，你来了啊。”
对不速之客，已经没有想要驱逐的感觉了。
紫没有说太多，只是在我旁边落坐。
从未见过这样的她，眼中泛着怜悯与惋惜，一只手抚着我的脸颊。
“灵梦，今晚，让我给你讲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的情况下，一座神社在这处淳朴的乡土座落。人们不知其中的原因，于是将神社称为‘天神的行宫’，使得人们只敢远观而不敢近探。
自然地，传出这种说法的人也无法说明到底是哪位神明在此逗留。因为，那座神社实在没有什么鲜明的特点，以分辨供奉者。
大概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僵局被打破了。
一位自称是来自那间神社的巫女的女人，访问了村子。与日本的传统不符，人们不知她叫什么，只知道她姓博丽。
她也做实事，常为村子驱妖除魔，却用着陌生的法术。少见地用着明朝常见的阴阳阵法。对于这样一个不速之客，因没有什么害处，村民便逐渐与她，与那间神社亲近，逐渐地，成了一所当地小有名气的神社。
就这样过了不知几十年，人们熟悉的巫女却似乎不再认识大家了，仿佛从头到脚都翻新了似的。没有人知道曾经的巫女到了哪里。
不同于上一代巫女的沉默寡言，这一代的巫女却显得比较大方、善谈。但即使如此，她也从未向村民透露一点关于博丽神社的故事。
博丽的力量似乎无法完全得到传承，或者说这股力量其实是每一代巫女自己修练得来的成果。第二代巫女不再含有初代的肃杀之感，招式方面也花哨了不少。
村民评价她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巫女”，与她在一起能够感到愉悦。
但好景不长。那年她三十岁，容貌却未有很明显的变化，无非是增添不少成熟之气罢了。当时，一个自称名为八云紫的妖怪来到了这座村子，并自顾自地张开了一道结界。巫女对此抱着强烈的反感态度，可直觉告诉她，来者绝非泛泛之辈，只好阳奉阴讳地帮忙照看结界。
那位巫女，在最后还是大意了。
她被人发现时，如同陷入了永久的梦境一般，面容泛着平和的气色，只是不再有了血色。那是人们第一次看见博丽的巫女的遗体。
巫女在秋天的末尾下葬，葬礼是村民自发筹办的。这次换代的间隔，或许还是太长了。
这段时间里，八云紫在结界内也有了处理事务用的场所——八云邸。第三代巫女近似于由八云势力操控的棋子，也是在这段时间，结界里的实权逐渐转移至八云紫。而博丽的巫女也沦为结界的守护者。
老一辈的村民不愿自己活在妖怪的掌控下，有的背井离乡，有的建立起自卫组织来讨伐妖怪。
不知那是多少代巫女之后，算来大约是第12代巫女。
第12代巫女死前，与几位贤者一同张开了博丽大结界。而后，她被称为“初代巫女”。博丽大结界张开后，人与妖再不能随意进出结界，也就成为了名义上妖怪的“乌托邦”。
博丽大结界的形成，标志了名为“幻想乡”的无主之地正式独立于现世。幻想乡几乎实施完全封闭人口流动，或者说流动频率极小，更是导致了明治维新后日本的先进技术无法传入结界内。
而继位的第13代巫女，也被称为第二任巫女，在这里为了方便将故事继续讲下去，就称只为第二任博丽吧。第二任博丽开始，博丽的换代就与往常不同了。新任博丽不再是以年轻女性的样貌直接出现在神社，而是由前任巫女抚养并训练的孩子继位巫女，然后前任就会淹没于人海之中。
但还有着一些不同之处。也就是说，博丽的力量全部变成了紫仿造来的法术，自此，正统博丽的术相当于失传。
紫仿造来的法术，更偏向于结界术，可能与她境界妖的身份有关，却很少再见灵活运用阴阳术的博丽。
我们还是再说回博丽巫女自身，毕竟即使性质有变，她们仍是一些很可爱的人。
第二任博丽从小便与初代博丽学习法术，当然并非博丽的术，而是紫自己编制的法术。而当继位时，却几乎没了对前代的记忆，这在博丽大结界之前是不会发生的，即使她们甚至没见过上一代巫女。
第二任博丽喜欢吃三色团子和鲷鱼烧。
她是个比较内敛的孩子，从村里人的对话得知平时几乎不会出门走动，很少与外人交往。
若非生在乱世。
幻想乡建立初期，妖怪相当嚣张。那时，几个有相当势力的妖怪在山里进行会晤，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第二任博丽虽隐约感到不详，却还是前去阻挠。
她的脊柱被折断，尸体被挂在了树梢。
让我想想，那年她大概十八岁。
我将她的遗体带走，埋进了神社的后山。
第二任博丽死后，第三任将由我继续进行抚养。
当然，也是由我亲手训练。
她的长进出乎意料地快，两年内便将阴阳玉的使用精通。
但是，她的心智尚未成熟，在我的影响下已经可以用激进派来形容的程度。对于作乱的妖怪不留一丝情面，将这些当作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她将枪口朝向了我——”
雨夜中，无人知晓的祷告
“紫…——”
博丽立在鸟居上，将大币挥向八云紫。
雨滴渗进了红白色的府绸，似乎连风都在张紧着气氛。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吗？”
紫将伞撑开，没有去正视博丽。
她长叹一声，停下来脚步。
“毕竟是你啊…”
白光闪过，只见紫向上跃起，脚掌点在了老树的枝丫上。博丽随即甩出三张灵符，劈断了树干。
紫顺着间隙绕至博丽身后，用着不含杀意的攻击奇袭了博丽。博丽只得改变了作战思路，选择将紫封印于此。
博丽在树木之间穿梭，贴下了一张张灵符。随后，她悬停在半空中，将结界激活。结界将紫的行动暂时封印，却对于紫来说仍太过贫弱。紫放出几个诡异的球体，博丽谨慎地将其避开，试图缩短距离直接接触紫。
然而，就在那一刻，数十个球体同时放出昏暗的光束，将博丽贯穿。
博丽的瞳里写着惊愕、恐惧，却少有悔意。
如秋蝉般的，她掉落于尘土之间。
紫望着她的遗体，沉默许久。
紫降落在她的遗体边，用布匹将伤口遮住。手掌拂过遗容，将已经放大的瞳孔“封印”。
这场打斗悄无声息，没有被任何第三者察觉，却在紫的心中敲响了警钟。
“自第三代博丽之后，我就不再过度干涉巫女的成长了。可能也正因此，接下来的巫女大抵都是成长于孤独中的。
我也意识到，大结界能够做到的，就仅仅是保护妖怪等幻想而已，对于名为时代的滚滚洪流，更是如薄纱一般无力。
此后的巫女大都没有死于妖怪之手，只是被大结界吸干了生命力而已。
我们直接跳到第12任博丽吧。第三任博丽之后，我就已经不想再对博丽产生太多的感情，然而这个决心在第十二任博丽时破碎了。
我与她亦师亦友，现在想来，那孩子还真是胆大。我十分欣赏她的性格，真诚而不失圆滑，活泼而不失沉稳……
也正因如此，我将秘术传授给她。那秘术，正是我的隙间，却有所弱化罢了。我将其称为——亚空穴。
深究其因，大抵只是我不再抱有怜悯之情罢。
她常能找到我，学会亚空穴后更是如此。且如奇迹般地，总能够明白何时我才需要她。
那段时间，她常与我促膝长谈。我们一起看星期日的夕阳，烟火大会的结尾……象挚友一般。
不，或许应说，正是挚友。
那孩子常把头发束起，喜爱开玩笑般地穿左纫和服。她不太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就连烟火大会也只是坐在神社楼梯前远远观望。”
“紫，你说要到了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去屠戮妖怪呢？”
“你要知道，坐在你旁边与你相伴多年的家伙就是个大妖怪。”
听到此答复，博丽扬起了嘴角。借着醉意，她将身子靠在紫的肩上。平日里看似遥不可及的距离，此刻却像近在咫尺。
“或许，我爱着她。”
紫说出了像是废话般的话。
说起来，我已没有了先代的印象。究竟是好是坏，如今的我再难评说。
紫的手心从未这般温暖，我能够意识到那温暖并非为我而生。
她低下了头，似再度陷入回忆中。
“你应该没有了关于她的记忆，那自是当然，转手至我的巫女通常都会被删除记忆。
她生于暖春，逝于初冬。
那日，御神木的叶恰巧落光。
她那借着醉意吐露的梦也就那样被埋藏在薄雪之下。
而你，博丽灵梦，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意外。”
紫带着几分自豪看向我，不知为何那眼中却难以看到喜悦。
“你既是第十三任博丽，也是第十三代巫女。更是超越了所有前人。”
我愣了一会儿，没能消化掉这句话的意思。
“还是你，奇迹般地将先代的梦继承了下来。”
嘴紧抿着杯沿，我已然明了一切。
“不得不说，先代是个比我预想之外还要能干的家伙。
她教授给你原初的博丽之力，并令那力量逃过我对记忆的审查。也就是说，你同时具有着我教给你的结界术，以及博丽的阴阳术、风水学。
灵梦，那然后的故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吸血鬼异变？”
回想起那时的往事，我向茶杯望去，倒映的月将人的思绪勾起。
“是的。之所以说你才是最为优秀的巫女，也是因为吸血鬼异变。
或者说，以吸血鬼异变为直接原因诞生的符卡规则。
或许因特殊时代背景的缘故，你做到了数百年来无人开辟的创举，但即使如此，你的贡献也是不应忽略的。”
实在听不惯这番赞扬。
“紫，有什么事就先直说吧。”
紫沉默半晌，没有作答，表情回归了严肃。
“试着走出去。”
“什么意思？”
紫注视着我，再次陷入沉默。
夜莺鸣啼，落叶落在了映出月华的茶水。
“灵梦，这是属于你我间的秘密。
博丽的巫女，是一个命中注定的悲剧。
因此，不要再安逸于巫女之名，试着走出去。”
我无法理解为何要对我说这些。或者说，为何不对曾经的巫女们说这些，以尽早结束所谓“悲剧”。
“为什么。”
“前代的巫女，甚至历代所有巫女，都是只有姓，没有名的存在。
而你不同。
你叫灵梦，这是先代亲自为你起的名字。”
“是先代，让我真正明白了博丽之命运的残酷。
也因她，我偏爱着你。”
风声最终代替了话语声。
“十三，真的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你说是吧，灵梦。”
“是啊，至少现在是。”
晚风轻抚树梢，夜莺已为自己的乐谱画上了句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