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迷途归航(十四)
纸鸢小手撑着脸颊，凝望窗外的雪景。房间里的装饰与城堡别处不同，朴素中还带着些孩子气的浪漫，是女孩根据纸鸢的想法特意改的。
“璃月很少见这样的大雪耶。”纸鸢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女孩托着盘子走进房间。“来，菜还热的，快来吃吧。唉，学你们人类做饭真是麻烦，差点就搞砸了。”
纸鸢天真地笑笑说:“你有那样的能力，就不能做一个时间停止的幻境嘛。不用吃饭不用喝水，连睡觉都省了。”
“想得简单，时间停止你也动不了啊，你让我看雕塑吗？”
说到这里，纸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淡淡的愁绪爬上眼眶。“天天被你关在这里，和时间停止也没什么区别了。唉，你还想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我……”
“你其实就没打算把我放出来吧。”
“……”
“嗯？”
“我会给你报仇，让所有人都尝到伤害你的代价。等我成功了，我一定会放你回去的。”
“说谎的孩子鼻子会变长哦。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要是你把地上的人都淹死了，我上岸去和谁一起生活呀？”
“啊？为、为什么还要和他们一起生活？你爸爸，还有妈妈，对你都那么残忍，和那些人生活在一起，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起那么多痛苦……这到底有什么好的？”
“所以我说你不明白啊，”纸鸢眼睛瞟向窗外，“人总会有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有的时候，有人带着恶意来伤害你，也有的时候，有人带着善意来安慰你。人心是有阴晴圆缺的，不只有灰暗的那一面。”
“哼，说不过你……但不管怎么说，我是诞生于悲伤与仇恨的情感中的野兽。那片死之海下，埋藏着人类深重的苦难，那些被压抑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嚎叫着，挣扎着，渴望在某一天掀起复仇的黑潮。我是它们的悲愿凝集而成的结晶，本就该是无情的毁灭机器，只不过那天……”
“只不过那天，你侵占了我的意识，偷取了我的记忆，然后……你就从一头野兽，变成了半个我，对吧。”
“嗯，当你的记忆一幕幕闪过我眼前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不再是没有理性的野兽。从那之后，毁灭人世的欲望，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替你复仇的执念……虽然从结果来说，是一模一样的。”
女孩此时也背过身去，不敢看纸鸢的脸。纸鸢把窗推开一条缝，手伸到窗外，接下几片雪花。雪花在手心渐渐融化，把她的指尖冻得发红。
“喂，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看我的呢？”女孩侧过头看着纸鸢的背影问。
“我吗？如果说实话，嗯……我觉得你是复制了我阴暗情绪的影子，是我隐藏在心里的另一面。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曾经，我的心里确实有装满仇恨和悲伤的一面，对这个世界满是绝望，在你把它们侵占分离出去之后，我反而觉得轻松很多，好像卸下了一身重担。”
“原来如此，所谓半个人，是这个意思啊……”女孩望着天花板发呆。
黑影生于人类的憎恨，也因此无比憎恨人类。现在不知为何，它有了一丝想成为人类的愿望，即便嘴上满是对人类的鄙夷，但亲眼见证过人类的情感与故事后，它仿佛拥有了一颗人的心——一个承载欢笑与泪水的容器。它与心兰始于相反的起点，却走向了同一条路。
“所以说，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要老抱着什么帮我复仇之类的想法啦。你能活着，就已经帮我分担很多了。”
“不可能的。我只是一个怪物，理解不了人类的想法。你不用劝我。”
“可是你顶着半个我的身份欸，拿我的样子去毁灭世界，不太好吧。”
“别软磨硬泡了，你阻止不了的。”
女孩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唉……她真是个好孩子呢。”女孩自言自语地走远。只有和纸鸢说话的时候，它才会放下平时狂傲的气场，说出这样的话。它对任何人都会露出凶恶的一面，显现出作为怪物的本性，唯独面对纸鸢时，它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海平面上，巨兽伸出三只触手向众人站立的浮冰袭来。
可莉瞄准正前方飞来的第一只触手轰炸，集中一点将它击碎。另外两只触手从两边打碎了浮冰，可莉摇摇晃晃地跳到七七的冰块上，荧和心兰则分别从两边沿触手跳上了巨兽的身体。
在心兰的加持下，荧迅捷地跃上怪物的身体，长剑携带着冰霜剑气，在它背上斩出一道道裂痕。但怪物体型太大，这样的伤口很难造成影响，如果不找到它的弱点，就永远没有获胜的希望。
心兰在侧面投出巨型的幻影长枪，枪尖猛烈贯穿它的腰部，推动它在水中短暂失去了平衡。心兰趁此机会踩上它的头顶，唤出数把冰剑瞄准它的眼睛。冰剑与心兰的长枪一同落下，巨兽仰起头发出了凄惨的哀嚎。
“就是那里，快！”
可莉锁定巨兽的头颅下方狂轰滥炸，巨兽的薄弱处转眼间千疮百孔，身体渐渐下沉。
“成功了，再……”可莉正喘着气准备下一轮攻击，怪物的眼睛忽然再度亮起，一声嘶吼震飞了荧和心兰。
它的身下涌起漆黑的潮水，水流漫上全身，将它的伤口尽数修补，完好如初。沐浴黑潮过后，它仿佛变得更加巨大，更加狂躁，发了疯一般地横冲直撞。
心兰构建出悬空的冰台，把所有人都接到上面。
荧望着它说:“它已经分不清目标了，只会到处破坏。”
冰台下，巨兽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向风暴圈外行进，一路上疯狂地发动攻击。
心兰说:“它的力量源于‘死之海’，人类一切怨念在海中翻涌，形成近乎无穷无尽的能源。只要它不停吸收黑潮的力量，就会不断恢复，变得更强，而它的内心也会承受剧烈的磨损，丧失理智，变得疯狂。”
“那要怎么阻止它？它会跑到岸上去的！”可莉着急地说。
心兰凝冰成弓，连续射出两箭，一箭落在怪物背上爆炸，吸引它的注意，另一箭落在水面上，凝结成一大块浮冰。
“快跳下来，别怕，我保护你们。”
众人降落在浮冰上，愤怒的巨兽回过身，一声怒吼，数十颗燃烧的陨石穿过乌云从天而降，遮天蔽日，雄鹰一般尖啸着乌泱泱地扑下来。
陨石即将命中的那一刻，心兰缓缓挥剑，在身前的空间划开一道裂缝。画面定格在那一瞬，时间仿佛完全停滞，一切陷入寂静。
“斗转星移，极光黑夜。”
空间被无数刀刃斩碎，一片白晃晃的光晕闪过，白昼转为黑夜，一个全新的世界铺展在眼前。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青草随风漫上缓坡，巨石阵散落在平原上，星辰洒满夜空。
“这是……”派蒙惊奇地睁大了眼，“这就是心兰的幻境吗？”
巨兽落在平地上，身体受到幻境的强力压制，战斗力损失大半，也失去了黑潮的力量来源。但沐浴死之海产生的狂暴仍未消解，它立起身，碾平周围的土地，继续向众人发起进攻。
它射出饱含雷元素的吐息，但威力大不如幻境之外，被心兰的护罩完全弹开。它又腾空跃起，触手化为利爪，挥向心兰。
“啊，小心！”可莉尖叫一声躲开。
心兰构造出与那女孩用过的一模一样的黑色大剑，用强大的力量抵住了利爪。它被猛地一震，重重摔在地上。
“快，现在轮到我们了！”巨兽暴露出弱点的一瞬间，荧带领所有人毫无保留地发动攻击，各种元素的力量如雨般砸落在它身上。
这时，倒下的怪物忽然又爬起身，眼里透着深红的血色。
“啊？它烧起来了！”派蒙大喊。
随着巨兽的一声声嘶吼，它全身都覆满了漆黑的火焰，滚烫的气流从它口中喷涌而出。
“它疯了！这样会……”荧连忙后退，眼前的草地燃起烈火，噼啪的声响和灼热的气浪要将天堂烧成炼狱。巨兽燃尽了全部生命，化为短暂而惊人的力量，要将幻境连同所有人一起毁灭。
所有人都在逃跑的时候，心兰却手握着剑缓缓走向前。
“把你们的愿望都交给我，再相信我一次吧。”
三人不约而同地回过身，将目光投向心兰，萤火虫般细微的光芒飞向她身边。
群星在天边闪耀，仿佛回应着心兰的呼唤。
心兰一挥剑，身边环绕起亿万颗细碎的光点，风吹起漫天萤火向前飞去。
“如果燃烧的巨兽汇聚了世间的一切悲愿，那此刻亮起的光芒，便代表着世间的一切美好。”
心兰张开双翼，飞向天空，以身为剑与巨兽的吐息对撞。锋利的剑芒划破了无边的黑暗，白羽之剑直指巨兽的核心。
“再见了，好好休息吧。”
心兰的身体与剑刃一同散落成花瓣，空间破碎成泡影，巨兽的身躯被斩断，眼里仅存的光也逐渐熄灭。
青翠的田野上，开满了无边的花海。
随着心兰与巨兽的身影消散，幻境如镜子般破碎，三人和派蒙一起被传送回海面上漂流的浪船。天清云散，风平浪静，方才肆虐的风暴与黑潮都已不见踪影。
“都、都结束了吗……”荧难以置信地望着海面。
“心兰呢？心兰去哪里了？”可莉顾不得疲倦，趴在船头四处张望。
“她……我不知道。她总让我们相信她，那这次也相信她能回来吧……”
“真的吗……呜呜……”可莉焦急得快要哭出声，七七坐在她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派蒙皱着眉头问:“怎么办，继续在这里等她吗？还是先回家？”
荧犹豫了一会儿，回答说:“现在没有食物了。等二十分钟吧，二十分钟还没找到就回去。”
三十分钟过去，心兰依旧没有出现。眼看天就要黑，船上也没有任何补给，荧只能开船回岸边。 一路上，所有人都闷闷不乐，仿佛心里多了一个缺口。
纸鸢悬浮在无边的黑暗中。除了自己的思考之外，她完全感受不到事物的变化，仿佛时间与空间凝结在此处。
不久之前，她在城堡里被发疯的巨兽一口吞下，深埋在它体内一个小小的幻境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变成了画中人，被定格在画纸上，却无人欣赏。
“那是……唔……”
黑暗的世界划开一道裂缝，微弱的光亮从缝隙间洒下。光投射进她的眼中，让她有些不适应。
光芒中，心兰如白鸟降落在纸鸢身前，轻轻地与她相拥。
纸鸢见到心兰激动得呜咽不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心兰轻抚纸鸢的头发，就像往常那样，悉心地安慰她。
“谢谢你来救我……”心情平复过后，纸鸢沙哑地说。
心兰笑了笑，手指着远处说说:“你不想和她说说话吗？再不说她就要不见了哦。”
纸鸢顺心兰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黑影女孩就站在不远处。
“哎哎，我没在偷看你们，你们继续，我走了。”
“等一下，别走！”纸鸢跑上前。
“干嘛啊，我都被你们打死了，还留着我的魂来折磨我啊？”
“但是，死的是怪物，你还活着啊。”纸鸢从背后牵起她的指尖，“可怕的失控怪物被打倒了，现在你是真正的人啦。”
“欸……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怪物是失去理性，被情感操控的东西，但是现在的你，不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嘛。人都会有阴暗的情绪，只有阳光的一面和阴暗的一面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所以……所以你是说……”
“嗯，回到我身上来吧，不要再一个人背负那么多让人难受的东西了。”
女孩望了纸鸢一眼，然后久违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哈，你都这么说了……记得让我出来透透风啊，别让我闷死在里面了。”
她化成一道光，融进了纸鸢体内。
“然后，我们怎么回去？”纸鸢回头问心兰。
“嗯……你可以祈祷我改装的飞行器没有问题，不会半路把我们丢进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