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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翻译)合而为一

2023-08-26 21:56 作者:机兵苍熊式  | 我要投稿

Unity

by James Gilmer

一只黑色的飞鸟正惬意地栖息在那具尸体的下颌处。那扁毛畜牲又在死去卫军的脸上啄了一口,在左眼紧下方的皮肉上撕开了一道新伤。塔姆感觉格萨尔掐紧了自己的手腕,在迫使他垂下手枪枪口。“不能出声。”

“我们不能让一名卫军就像这样曝尸荒野,这样不对。”

阿斯塔特修士在塔姆面前端起架势,低头注视着他。格萨尔已经在战斗中遗失了自己的头盔,当他说话时,糊在下巴上那道伤口周围的血痂开裂了。

“他活着时是个什么身份,现在都无所谓了。他现在已经死了,而我们没有。为了帝皇和王座,我们要继续前进。你的任务就是活下去,并宰了那些害死你战友的异形渣滓。你会恪守职责,不会因为那只动物的生存本能冒犯了你,便对其开枪射击,”

暗鸦守卫这番言辞颇为刺耳,却也是实话。他们已经奔跑了数个小时,就算追不上人类步兵和克鲁特人突击队,他们也必须紧跟在火战士身后。在争夺通讯中心的战斗中,塔姆所属的卫队团被打得四分五裂,当塔姆爬下自己的狙击巢窝时,阿斯塔特们也正在撤退,他因此而遇到了格萨尔。

“抱歉,阁下,我不会再犯了。我们正在赶往的是农场去。农场主们可能为我们提供避难所,或者我们可以为自己夺取一处。”

塔姆知道,自己必须紧跟着星际战士。倘若除了帝皇之外,他还能信任什么的话,那就只能是阿斯塔特修会的神圣复仇。星际战士——人类帝皇的活生生工具——总是能帮助凡人度过难关。格萨尔会带他活着逃出此地。没有其他存在能与帝皇的死亡天使相抗衡。

“农场主会主动出卖我们,或者被迫透露出我们所处的地点,下士。而且别忘了钛星人部队中也有人类士兵。”

钛帝国是一个多种族联合体,由内部分为多个氏族的钛星人统治——它们也会派出自己的火氏族与其他物种并肩作战,其中就包括充当雇佣军的人类叛徒。事实上,塔姆也首次与异形种族交战,这名士兵觉得自己很幸运:毕竟他幸免于难,得以发现发现暗鸦守卫们已经在转移,并计划撤离或反击侵略军。

格萨尔勾起拇指,指了指那具靠在树边的卫军尸体。

“他最后至少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条血迹通往了别处,而且血液的颜色和气味都与人血不同。”

格萨尔大步走向那具尸体,他挥了挥手中的爆弹枪,驱走了那只黑鸟。塔姆知道,那畜生还会回来,但这总归是个好兆头。那名卫军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尽管空气颇为清新寒冷,他胸前深深的伤口也不再冒出热气,脸孔也早已被冻得发紫。

“是克鲁特猎犬。它们是克鲁特物种的某一类,钛星人在通讯站放出了这些玩意儿。在用一发爆弹崩掉其中某只畜生的脑壳之前,我看见它杀害了你的四位战友。”

格萨尔踢了踢自己发现的另一具尸体。虽然上面被洒着一层薄雪,但塔姆仍能看到那东西背部厚实的灰色皮毛。它的爪子和口鼻上糊着干血。虽然不及阿斯塔特,但那只异形的身躯仍旧庞大,体格轻松超越了凡人。塔姆又看了看血迹,推断出这只异形是挨了那名卫军的几枪之后,才爬到了当前的位置,死掉了。

“我们仍未遇到任何来自你们团的死者。”格萨尔向身后那具人类尸体点点头。当通讯站的防线崩溃时,也有其他幸存者四散奔逃,但这一路上全无他们的遗骸。靠在树边的死者是二人见到的第一具卫军遗体。

死者的徽章,是一颗苍狼颅骨后面搭配两杆交叠的步枪,表明他来自Coruna卫队团。塔姆的则佩戴着Tantulas第3团的徽章:一把饰有双翼的链锯剑。

“阁下,我们已经见到了很多遭遇战现场;从钛星人,到克鲁特人,再到叛徒们,我们也见过了各种敌人的尸体。但我们自己人到底哪儿去了?”

面对塔姆的提问,格萨尔摇了摇头,伸手捋了捋自己被剃短的白发。就和塔姆在画作与图像资料中见过的相同,这名暗鸦守卫也有着白化的皮肤、黑色鹅卵石般的眼瞳。在每一处遭遇战现场,格萨尔都做了同样的事情:审视当地环境,低声咒骂几句,然后再度快步前行。

塔姆只能勉强跟上阿斯塔特。在奔跑了一小时之后,他甚至考虑过丢掉自己的狙击步枪,但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这件武器颇为美丽,它的枪托上同时镌刻着向黄金王座祷告的用词和下流淫诗,瞄准望远镜也每晚都在聆听他的祈祷——塔姆(觉得自己)就是因此而被选为了狙击手;塔姆的父亲在Tantulas世界上亲手铸造的那柄美妙刺刀,也被装备其上。

“我们需要继续前进。到达农场区后,我们或许就能找出答案。钛星人不会将敌军全部歼灭,而是会将其策反。倘若军事人员不愿叛变,那它们就会策反当地居民。我们要么保护这颗世界,要么就得清理掉当地的叛徒与异形——哪怕我们必须一次处理掉一名。”

塔姆知道,自己最好不要质疑星际战士的决定。阿斯塔特不仅是塔姆从这颗世界上幸存下来的最佳选择,倘若他认为塔姆在承担职责上迟疑不定,后者就会遭到其亲手处决。

塔姆对于这名暗鸦守卫及其所属的战团知之甚少;他听说过的,只是这名阿斯塔特出现在卫军营地之后,流传于自己连队中的流言蜚语。格萨尔与自己的兄弟们分离开,并被派来协助把守通讯站。之后,手持能量武器的钛星人与人类步兵之间便爆发了血腥的晨间战斗,脉冲束和爆矢弹撕碎了清冷的空气,让人没时间去关注这些质疑和谣言。

钛星人的人类奴才们身穿蓝金两色的甲胄,与火战士们身上的盔甲别无二致。在敌军们落地之前,塔姆听到了钛星人对于人类变节者的称呼——古’维萨,在钛语中意为“人类帮手”。这些叛徒们只会死在那些忠于人类与帝皇神圣恩典的勇士们手中。

相比于帝国卫队的大部分武器,火战士的脉冲步枪有更远的射程。钛星人部队从树林深处向通讯站开火射击,但卫军们抵挡住了进攻。古’维萨率先冲锋,向帝国卫队与格萨尔共同把守的防线发起了两波攻势。塔姆听见古’维萨在通讯器中疾声呼叫,直到克鲁特突击队展开突袭。

这群两足行走的克鲁特人是难缠的近战斗士,它们甚至比格萨尔都更为高大,身穿兽皮外衣,手中的步枪被它们如同棍棒那样挥舞着。塔姆开了几枪,但从瞄准镜中来看,克鲁特人们各不相同。这些异形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高挑、精瘦且动作飞快。

率先出击的是克鲁特猎犬。它们发出宛如狼嚎的长啸,在其身形被塔姆看清楚之前便从空地上飞掠而过。猎犬们的速度飞快,而且生着狭长的口鼻与可恶的尖牙,在卫军士兵们清空手枪能量匣或装上刺刀之前,这些异形就冲入了步兵小队中。

塔姆知道,格萨尔就是在那时丢失了头盔。前一刻,格萨尔还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下一刻,塔姆便听到链锯剑的咆哮,以及高呼暗鸦守卫原体克拉克斯之名的吼声——格萨尔冲入了战斗。

战斗结束后,格萨尔清理起链锯剑上的猎犬血渍,但他黑白两色的动力甲上仍然留有血迹和爪痕。

之后来袭的才是那些凶恶的两足行走克鲁特人。一阵大口径步枪子弹的密集齐射打散了帝国卫军的队伍,先前就已经冲入人类中间的猎犬们令其进一步分散开,之后克鲁特人才发起进攻。

这些家伙肌肉发达虬结,步枪被它们如棍棒那样挥舞着,抽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卫军士兵。当克鲁特人接近帝国防线时,塔姆都未能看清它们。他也射杀了廖廖几只克鲁特人,但通常都是在某名卫军士兵被异形步枪的枪托砸碎头盔后倒地,或者被弯刃匕首刺穿防弹背心之后。

大多数克鲁特人的样貌都类似于鸟类。它们的颅骨形状锋利且细长,虽然塔姆听说过关于这些异形的故事和它们的外貌,但克鲁特人仍然令他感到不安。如果只是匆匆一瞥,你甚至将其中的某只误认成的人类,直到认真观察起它们的长相。某些克鲁特人样貌似鸟,某些则似猿类,而且它们的特征各不相同。

塔姆发誓,来袭的克鲁特人大部分都有黑色的眼球,但他也曾看到某只异形用瞳孔狭长的猫眼注视着自己的狙击点位。绿色的虹膜与其棕褐色皮肤和黑色瞳孔对比鲜明。

那家伙端起步枪,朝塔姆开火连射,卫军士兵不得不从自己用作狙击阵地的岩石堆上跳下。就这样,他开始了自己的撤退行动,逃离了通讯站阵地。

塔姆并不为此而自豪,但他能听到下方的战线在分崩离析。一名政委在怒吼着要求士兵们保持纪律,声称自己要枪决一切临阵脱逃者。最终,他的话语被一声惨叫和一阵克鲁特猎犬的嚎叫所打断。

塔姆能注意到的,只有格萨尔手中爆弹枪那独特的开火声。这种武器的声响在混战的嘈杂声中颇为明显。他沿着山脊一路向下,从几个正在奔向掩体的士兵身边跑过。克鲁特人们正在包围住通讯站,整条帝国防线都在崩溃。

塔姆看见一只克鲁特人砸断了某个卫军士兵的腿,并且要继续杀掉自己的猎物。战友的惨叫让塔姆回过神,他抽出自己的手枪,并摆出了已经训练过数百次的射击姿势。他连开两枪,击毙了第一只克鲁特人;但有另外两只克鲁特人与他太过接近,塔姆能感觉到它们射出的子弹穿过了自己身边的寒冷空气。

背后射来的爆矢弹结果了两只异形,塔姆和格萨尔就这样进行了战术撤退。虽然在塔姆看来,这场行动并不怎么具备“战术性”,但他不会和一名全副武装且怒火中烧的阿斯塔特争论这件事。帝国部队的阵型崩溃极其严重,以至于他们无法集结其任何友军。塔姆后来才意识到,只有自己和星际战士穿过了山坡处的森林。

两人在山脚下的涵洞中躲藏了尽可能久的时间。克鲁特步枪开火的噼啪声与能量武器蒸发水汽的嘶嘶声随风而来,但塔姆和萨格尔在战斗现场只看见了身穿钛帝国军服的尸体。

当穿越森林时,格萨尔愈发紧张起来。哪怕是天色渐暗,森林开始变得稀疏,他也仍未放松。二人已经离开了树林的掩护,进入了一片农田——Coruna遍布着耕地。但在下霜的寒冷季节,田里也没有了太多的作物,这也就意味着丢失了头盔的星际战士和他的帝国卫队狙击手同伴要徒步穿越平坦旷野,而且他们的敌人还拥有更卓越的扫描探测设备。

“就算碰到敌人,我的瞄准镜也有夜视功能。”

格萨尔点点头,继续大步前行。塔姆能看出,暗鸦守卫正在努力分析之前发现的战斗现场,思索为何帝国士兵的遗体全都消失不见了。

“阁下,请恕我冒昧发问,但您认为我的战友们没有突围成功,对吗?您觉得他们已经被俘或投降了,是吗?”让凡人跟上星际战士的脚步,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塔姆不明白,为何暗鸦守卫穿着如此厚重的动力甲,还能健步如飞且悄无声息。就和阿斯塔特们从未停下来饮水或进食一样,这件事很不自然。在从某处战斗现场赶往下一处的路上,塔姆掏出水壶喝了口水,并吃了根营养棒。而格萨尔似乎是凭借着纯粹的怨恨在不断前进。

“因为到处都有血迹。尽管我们并未发现尸体,但凡人在失去那么多血液后,也是无法逃走的。按帝国卫队的标准来看,你们团很棒,但没有凡人能优秀到这种程度。而且也没有伤者留下的血迹。”

格萨尔所言属实。在发现前两处战斗现场时,塔姆曾认为伤员们是被帝国部队带走了。但要从战场救走全部伤员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钛星人部署了克鲁特猎犬这种玩意儿。

“你们团在对面山脊和通讯站阵地上被打散了。Coruna卫军团应该是驻扎在山下的农场区。如果我们是被切断了退路和通讯,那我们现在应该遇到更多钛星人了。我需要搞清楚他们去了哪儿。”

随着两人走入一片更为开阔的地带,格萨尔减缓了脚步。每前进一步,他们可用的遮蔽处就愈发稀少。此时,太阳刚开始落山,而他们很快就要抵达森林的边缘处了。

“留在这里,别动。”塔姆还未反应过来,格萨尔便停下了脚步。片刻之前,这名身披重甲的战士还步履如飞,满怀复仇决心;但现在,他就如同死者般一动不动,而且面色极其难看。

“我们不能再黄昏时分穿越开阔地。我们要等待一两个小时,你可以装上夜视瞄准镜,观察我们是否能安全畅通。”

“阁下,虽然这把步枪受过精神力量的赐福,但恐怕它(的瞄准镜)也并不如您遗失的头盔或钛星人手中的鸟卜仪那般强大。如果它们有热成像仪或其他的奇异装备,我们立刻就会暴露。”

格萨尔漆黑的双眼瞪住了塔姆,狙击手只觉得这位星际战士现在就是死亡本尊。因为懊恼,暗鸦守卫说起话来都是咬牙切齿,他雪花石膏色皮肤上唯一的色彩痕迹就是下巴上那条细细的红线——伤口已经愈合了很多。

“你会服从命令,卫军。而且你也不会让我再重复这句废话。”

塔姆立刻点头。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名近在咫尺且怒火中烧的阿斯塔特。很少有人愿意和塔姆这种下级士兵交流,但格萨尔让他跟上了自己的步伐,还让他像之前那样与自己交谈…在两人与Tantulas卫军团在某处会合,或者找到离开这颗星球的方法之前,塔姆打算一直待在暗鸦守卫身旁或身后。

“遵命,阁下。您觉得这片区域中还有帝国部队吗?”

“只有找到一座农场,看看当地人是否还与这个世界上更广阔的区域保持着联系,我们才能搞清这个问题。这是一颗农业星球,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除了谷物和牲口粪,这里便别无他物。寒冷季节只会持续几个标准周的时间。大部分农场主都不会多管闲事,只是等待下一个种植周期的到来。钛星人把敌人吸纳进自己的帝国,它们不会简单地屠杀掉所有人,而是会找出愿意投敌卖身的家伙,一切不愿意加入的人们都将被派去打仗——去参加为上上善道而进行的圣战。”

“登陆这颗星球之前,它们便在广播相关的内容。这是某种宗教吗?”

格萨尔已经坐到了一根圆木上,正在检查爆弹枪的备用弹匣。他嘴唇翕动,无声背诵着连祷,以确保武器仍能流畅运行。暗鸦守卫下巴上的肌肉在激烈抽动着,以至于塔姆都能看出他是咬紧牙关以强压怒火。

“那似乎是他们的信仰体系。那些蓝皮儿异形总是在进行音频广播。它们发誓自己毫无恶意,并声称自己宣扬的是某种宽容。它们用异形的谎言毒化人们的思想,并极力让那些信仰软弱的人们与异星人媾和。某些时候,懦夫和叛徒们确实会这样做,这样我和兄弟们就有了更多可供射击的靶子。”

格萨尔拿出一块净布,擦拭起自己的爆弹枪。暗鸦守卫开始进行祈祷,希望自己双手稳定;他心不在焉地将弹匣插入与拔出了几次,并从枪膛中退出一枚子弹。

塔姆必须承认,自己并无格萨尔对于人类帝国的那份狂热,但所有被阿斯塔特修会选中的人都会兴奋地将自己贡献给帝皇。他们的身体、灵魂与两者之间的一切都将被改变,以创造出人类的死亡天使。格萨尔的眼神似乎表明他看穿了塔姆的一切想法。

“暗鸦守卫们会先将你掏空,然后再向内填满帝皇的意志。这让我得以确认某些事情。那些玩意儿说我们的语言,它们役使着来自几十个世界的人类,还雇其他异形佣兵为自己打仗。”

随着星际战士将一枚子弹填入爆弹枪枪膛,并将其收入枪套中,塔姆也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格萨尔在熹微的光线中隐入树丛,成为地上的另一道影子。

“群星几乎就要升上夜空了,阁下。只要太阳完全落下了山,我就能移动到边界处去观察状况。”

塔姆可能是在和一尊花岗岩雕像交谈。星际战士们都研究透了耐性和潜在暴力。格萨尔的目光越过塔姆,盯着黑暗中的某些事物——那是塔姆不想遇到的东西。

“你已经表明自己是帝皇的忠仆了。聚集起你的力量和荣誉。不要让异形们抓到你,倘若事态迫不得已,你我二人一并战死也总好过落入敌军之手。”

如果有必要,塔姆将会拼死反抗,但钛星人也说过:任何放下武器投降的人都将受到欢迎,并以士兵的身份参与到更伟大的斗争中。

“我能看透你的想法。哪怕几乎没有了光亮,景物在我眼中就和在你瞄准镜中同样清晰。倘若没丢掉自己的头盔,我还能看得更清楚些。我知道你脑中在思索什么,也知道你不想放下武器。”

“我可不是懦夫,阁下。”

格萨王的皓齿在微弱的光线下颇为显眼。一轮蜡黄色的月亮徐徐升空,黄色的月光洒下,肤色苍白的阿斯塔特只是被增添了幽灵般的模样。

“我并非是在讨论勇气;你确实铁骨铮铮,但并不知晓异形们的手段。钛星人散播自己的谎言,但我听说过它们收买克鲁特人的方式。那些和它们混在一起的人类是叛徒,钛星人是和其他异形同样卑鄙可恶的玩意儿,但克鲁特人是另一种东西。”

“恕我直言,它们会像其他任何敌人那样被杀死。我不在意钛星人是派出手下的狗来追杀我们,还是派出它们自己当中的丑八怪。我会向任何没穿帝国制服的东西开枪射击。”

“你还是没搞清楚,对吗?我并非是出于恐惧而谈论起了自我毁灭。在我看来,让自己落入这些畜牲的手中,就是最大的罪过。你根本不明白异星人的含义,它们不被放过是有原因的。它们完全不像我们,所思所想也不似我们,与其厮混的一切叛徒们毫不关心任何与人类相关的事项。”

暗鸦守卫尽可能压低了声音,但塔姆仍能毫不费力地听出其话语中的恐吓威胁意味。格萨尔摇摇头,叹息一气。天气正在变得更为寒冷,塔姆猜测星际战士的动力甲是否有加热功能,或者能否妥当地保护他不受寒冷侵袭。

当格萨尔加入阿斯塔特修会时,他的血管中可能就被注入了冷却剂。塔姆听说过很多关于制造阿斯塔特修士的故事。他们是化为人形的帝皇意志,战团药剂师们对其身体进行了各种改造,使之成为人类的保护者,变成了某种比凡人更为伟大的存在。

星际战士们阻止混沌势力对于人类帝国的进攻。他们击败异形和变种人,以及任何胆敢违抗高领主与帝皇意志的叛徒和疯子。塔姆承认,这名阿斯塔特可能不怎么在意自己这个卫军狙击手,但在这颗星球的角落处,暗鸦守卫也实在没有了可选的同伴。

塔姆背靠着一棵树,滑坐到地面上。他端起狙击步枪,检查着瞄准镜的夜视模式,格萨尔此刻再度开口。

“那些叛徒令我反胃,他们只是供那些蓝皮儿杂碎驱使的玩具兵。他们高谈阔论的“合而为一”只是谎言;如果能对他们的上上善道有些许裨益,他们就会牺牲掉自己发现的所有人类。”

“他们说,自己也想要杀戮变种人和受诅咒者。我们会因此而对其施于仁慈吗?”

“凡受到异星人诱惑者,都将面对帝皇的复仇。”格萨尔脱口而出,这是他经训练和反复背诵而形成的回答。塔姆怀疑自己是否将这名星际战士逼得太紧。

“不要容忍任何异星人苟活,下士。我在群星中所目睹的场面,倘若你只是见了一星半点,或许就能明白其中的真相。”

光是与一名阿斯塔特交谈,就足够危险了,但在他们面前信口开河,就完全是另一码事。塔姆能感觉到隐藏在暗鸦守卫那黑色鹅卵石般双眼之后的冷酷怒火,他觉得自己最好设法让对方平静下来。

“我没受到任何他妈的异形或蠢才的诱惑。我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听到了钛星人的广播。我并非在说我们要和他们握手言和,但我们为何正在空旷的土地上流血厮杀呢?”

“它们是被请来的。”

塔姆花了片刻时间,才明白了格萨尔话中的含义。钛帝国是被邀请到此地的。人类(叛徒们)将整颗星球作为见面礼送给它们,钛星人表达了谢意,并派出一支部队来攻占此地。

“你们团是被派来确保Coruna军队忠于帝皇和人类的。你们在Coruna卫队的同袍们很可能已经叛变了,倘若如此,我们赶往那座被异形和叛徒们占领的太空港的路程会很漫长。”

格萨尔语气中并无谴责之意。星际战士中也出现过异端分子,甚至出现过被亚空间扭曲的战团。虽然只有疯子才会向阿斯塔特提出这种问题,但塔姆也暗自猜测暗鸦守卫过去是否也与昔日兄弟交战过。不过,一想到有帝国卫军弃枪投降或将枪口对准自己人,他仍觉得满心苦涩。

塔姆将瞄准镜对准眼睛,夜幕下的一切从苍黄色变为斑驳绿色,环境光也足够让他望向更远处。如果敌人要出来活动,他们随时都会的。

“我已开启夜视功能,阁下。我可以前往开阔区进行侦查,但您或许应该退后。任何鸟卜仪在发现我之前,可能都会捕捉到您。”

塔姆曾再三考虑是否要用瞄准镜回望星际战士。端着枪指向格萨尔所在的大致方向毫无意义,况且在一名阿斯塔特明显满怀怒火,并准备做出凶恶暴行的情况下,他是更不能这样做的。

“很好,你进入开阔区后,观察一下自己的视线能否越过农田。在距离这片森林边界的不远处,应该有几座农场。我能借着月光看见你。如果前方安全,就给我发信号。”

塔姆点点头,向前爬去。不过哪怕是在更为稀疏的树丛中,仅凭着一支夜视瞄准镜的指引,他也很难找到路。但不久之后,塔姆就进入了一片空旷区域,光秃的田野在他面前延展开来。

塔姆隐约听到了一些轻微声响,那可能是动物的声音,但他知道,这其实是格萨尔在向着森林边界处移动。某些声音是无法完全被伪装掉的,装甲铁靴踩在灌木丛上的动静就是其中之一。

塔姆又将瞄准镜的焦距放大缩小了几次。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有大约半公里之外的一道光源——占满他视野的绿色静幕中被侵入了一团白光。

一座农舍?在塔姆看来,那就是唯一会出现在这么远区域中的事物。至于南方更远处的建筑,则是一座谷仓。

但在当前状况下,一切都处于不确定中。塔姆出生在Tantulas世界欠发达的一侧,无论是否带有夜视仪,在这种黑暗中生存都是他的第二天性。

他向格萨尔挥挥手,装甲铁靴踩在霜冻地面上的声音不断接近过来,直到他感觉到暗鸦守卫站到了自己左侧。他甚至听不到格萨尔的呼吸声,但能感觉到对方高大的身影笼罩住自己。

Tantulas世界的重力高于Coruna,塔姆从自己踏出的每一步中都能感受到这点。他也知道,相比于Coruna卫军,自己身材矮小,在阿斯塔特面前则更是如此;自从他们在一个标准月前登上Coruna的土地开始,Tantulas人的身高就成为了Coruna人很多笑话的主题,并引发了双方间的六次斗殴。

“接近那座谷仓的话,我们就会暴露。”

“那是座谷仓?”

“动动脑子。那不是一间农舍主屋。田地的边缘处会被建造几十座这样的谷仓,用于储存粮食和饲养牲畜。”

“好的,阁下。我也希望能带上热成像仪,以检测体温信号,但我在夜视瞄准镜中没看到任何东西。我们应该穿越田地吗?”

“站在此地对我们毫无益处,倘若遇到了敌人,我需要你用夜视瞄准镜替我定位目标。我的头盔倒是有热成像功能,但它已经被毁坏了,而且被遗失在了通讯站。我也只剩两匣爆弹了,耗尽之后,便只能用格斗刀和轻武器来对付那些帝皇才知道是什么的敌人。”

“好,听我口令。一、二、三…行动!”

塔姆感觉,霜冻地面上的伸出的些许扭曲植物绊住了自己的军靴;格萨尔穿越田野的声音虽然无法被掩盖住,但装甲铁靴踩踏地面的柔和嘎吱声也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洪亮。二人直冲向谷仓,同时塔姆还不断回头,扫视着田野。

随着二人不断接近,他们越发看清眼前的建筑只是一座谷仓。塔姆还听到了制冷机器柔和的嗡嗡声,不知是从何处传来。

“它们在冰天雪地里还要开着冷却机?”

“集中精神,下士。某些农场饲养了牲畜,所以农场主可能有冷库,他们在霜冻季节初期,便被开始宰杀肉畜,冷库是用于肉类保鲜。”

这说的通,所以两人开始缓步向谷仓正门移动。宽大的正门看起来是供车辆进出的,其旁边的小门则是由一段台阶通向地面。

塔姆轻轻伸出手,试了试门把手。他惊讶地发现,把手能被轻松转动。“我们应该进去吗,阁下?”

“它值得一查,下士。里面似乎亮着灯。你或许要换用手枪了,以防发生近距离战斗。”

塔姆将狙击步枪背回肩上,小心抽出自己手枪。然后他缓缓地推开门,尽管透出的光亮很暗淡,但仍晃得塔姆眼前一片绿影。

“我的夜视能力要失效几分钟了,”他喘息着低声咕哝道,而从格萨尔急促的喘息来看,暗鸦守卫也在对同样的状况做出反应。

之后,塔姆的视线变得清晰,他看到了那些尸体。

这间“谷仓”是一座冷库,天花板上悬着通常用来吊起肉畜胴体的肉钩——其上钩挂着至少一百具帝国卫军的尸体。

即便是在冷库的寒气中,塔姆也能看到脉冲弹、子弹和钝器在卫军们身上造成的致命伤。起皱的伤口与Tantulas卫军们深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环顾四周,看见大部分尸体都还穿着衣服——而且都是Tantulas卫队团的制服。某些尸体已经被扒光了衣物,但他们更矮小的身形、更粗大的肌肉和更深的肤色,都表明其是塔姆的兄弟姐妹,而非Coruna团的士兵。

“这是啥,阁下?它们都他妈的干啥了?”

“我曾听说过关于克鲁特人的故事。习惯于吞食死者遗体的,不仅是它们的猎犬,还有它们自己。它们和钛星人之间有某些交易,那些异形将尸体和鲜血支付给它们。我如是推测,列兵。”

二人缓慢进入了这座屠宰场。塔姆能看见谷仓地面上被切出了排水槽,血液就是从此处被排流。考虑到屋中尸体的数量,槽中血水少得令人惊讶——而且已经被冻成的粉色浓浆。

“这就是它们的上上善道?它们拿好人的尸体去喂那些玩意儿?这他妈的是为了啥?”

“记住你的位置,下士,并且硬起你的心肠。想到那些叛徒必定是帮助它们做出了此举,确实令我恶心,但在我所见过的异形渣滓的恶行中,这还并非是最恶劣的。”

塔姆瞟向了更远处:几张桌子排列在墙边,上面还摆着肉块。他双眼注意到了那些人体组织的大概形状,但其上的某些特征让下士的大脑不愿相信眼前之物为何。

“异形还扒了他们的皮…它们割开卫军的衣服,并扒掉人皮。那堆玩意儿,手推车上那些是—”

塔姆转过身去,对着地板上的一个下水口捂住了嘴。他胃部一阵翻涌绞痛,最终却也只是吐出了些许胆汁和口粮棒碎块。但这未能缓解他的不适。

“我们无能为力了,下士,你我必须前进了。星球总督似乎是和钛星人做了交易,从这些尸体的外表来看,当你的同袍们撤往农场区时,当地的行星防御部队可能偷袭了他们。我在尸体上只看到帝国武器的弹痕,没有克鲁特武器的痕迹,也没有火战士脉冲步枪的烧伤痕。”

这是不可想象的。当Tantulas团从通讯站撤退时,遭到了Coruna帝国卫军们的伏击,而且后者还帮克鲁特人抓捕了他们。任何反抗者都会如同二人在树林中发现的Coruna士兵那样被杀害。又或者那只是一场友军误伤,而那只克鲁特猎犬也不太分得清敌友。

但无论情况为何,塔姆都得不到多少安慰。这间谷仓里塞满了尸体,而自己还在绝望地极力想方法拯救他们。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确保克鲁特人得不到同袍的遗体。

“我们能炸掉这座建筑吗?给予他们最后的仁慈,阁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用这些手雷将这该死的一切全炸掉?”

格萨尔摇摇头,端起爆弹枪指了指身后的仓门。

“我们得到了我需要知道的信息。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将这些信息报送给正确的人。如果Coruna已经沦陷,外面或许还有忠诚者,我的战斗兄弟们也仍在外面某处。暗鸦守卫们就是为此而生的。克拉克斯引导着我们;我们会找到他们,并告诉他们这些可憎暴行。我们将会清理掉这个世界上的异形们,哪怕我要全靠自己!”

“等等,阁下,我们不能完全丢下这些尸体。这样做不对。克鲁特人到底要对这些尸体做什么?如果它们想要吃肉,只需宰杀一头农畜,它们为何要把整团的卫军剥皮剔骨?”

“为了重力。”

二人立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身。声音来自建筑深处,塔姆注意到有些尸体在微微摇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边快速穿过。

“表明你的身份!我代表着帝国与王座,我命令你表明身份!”

某种笑声从二人上方传来,天花板上的照明灯突然熄灭了半数。屋中还不够黑暗,塔姆的夜视能力还发挥不出太大用途,但房间内的确被投下了长长的影子。

“Tantulas团…他们的身体适应了高重力世界,而且他们都有极佳的视力。因此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担任狙击手。”

其余的灯也突然熄灭了,塔姆熟练地举起步枪,拇指轻弹夜视仪的开关。

“小心你的眼睛!我要用照明棒了!”格萨尔一边说一边行动,塔姆看见六根绿色光棒从他手中飞出,在两人面前的地面上形成一道半环。它们的光亮足够暗淡,干扰不了塔姆的夜视能力,不过他猜测这其提供的光亮对格萨尔也足够了。他们身后出口处的红色应急灯,也发出暗淡的光芒。

“保存弹药,向着门口移动!”塔姆已经在尽可能慢地向着房门进发,并将右肩的步枪移到左肩。但在黑暗中,他只能看见天花板上挂着的尸体。

“只要你们拥抱了上上善道与合而为一的理念,钛星人就会教化你们。你们见到的这些人,就是因伤病和不愿投降而死。”

塔姆试图追踪那个声音——它听起来像是人类的声音,但他觉得自己也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只不过其所说的并非人类语言。格萨尔一定也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因为他开了一枪,紧接着是一声尖叫和轻微的呜咽声,而呜咽声最后也停止了。

“干…干得好,星际战士。你就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了。你体内可爱的器官真是太多了,你们从自己的皇帝那里继承了太多基因奇迹。你们的鲜血非常珍贵。我要告诉你,只有最优秀的勇士才能享用你的血肉。享用你的尸体,将会是所有战士独一无二的荣耀。”

“下士,准备好你的手雷。我能听到异形包围了咱们。它们随时都会冲进来…为了帝皇和王座!”

爆弹枪再度轰鸣,塔姆这次暼到了格萨尔击中的克鲁特人。在夜视仪的绿色屏幕中,他看见爆弹撕穿了一具悬挂着的尸体,在尸体落地的同时,克鲁特人的脑袋也被炸成一团污血。

克鲁特人开始冲锋。塔姆又听到了爆弹枪的开火声,之后便是弹匣打空的咔哒声。

“在换弹匣!掩护我!开火!开火!开火!”

格萨尔已经到了塔姆前方,他现在单膝跪下,打空的弹匣叮当一声落在金属地板上。在格萨尔插入最后一枚弹匣的同时,塔姆为他开火掩护。

第一批冲来的克鲁特人至少有六只,格萨尔用一发爆弹干掉了其中两只。塔姆端起步枪扫射,又击杀了另外三只。异形们怪异的脸孔占满了他的视野,夜视仪绿色视界只令其更为恐怖。

塔姆与其说是在射击,不如说是在为阿斯塔特指引目标。一只克鲁特人突然出现在格萨尔上方,准备用步枪砸打星际战士,但只是被一枚爆弹轻易炸碎。

“撤!撤到门口!不要停!”

当格萨尔下令时,塔姆半转过身来,看到仓门打开,一杆脉冲步枪突然从门缝伸入。

一张人类面孔出现瞄准镜中,塔姆反复扣动扳机,随着一记表明弹匣已空的咔哒声传来,他眼前就只剩下墙上的一团黑色污渍。

“门口有敌人!阁下!门口有古’维萨!”

就在塔姆转身的同时,格萨尔的脖子处中弹了。星际战士已经站起了身,爆弹枪中正在回荡着另一声轰鸣,这时他的头部诡异地抽搐一下,之后塔姆便感觉一股热流喷在自己脸上。

塔姆尖声呼唤着星际战士的名称,但格萨尔只能用一只手捂住脖子,口中也只能发出汩汩的声音;塔姆冲向阿斯塔特,枪口闪光在他视线中只留下了余影。

如果能赶到门口处,二人仍有逃生机会。塔姆从身上的装具扯下一枚破片手雷,丢到了敞开的门口处。如果门外有其他叛徒,他们将会大吃一惊。

就在手雷弹跳到门外的同时,塔姆向前移动,努力用胳膊勾住格萨尔的臂弯,极力将阿斯塔特向门口拖去。爆弹枪又最后轰鸣了一次,然后便是弹匣被打空的咔哒声。

门外响起爆炸,继而便传来哀嚎声。塔姆仍在努力架起格萨尔,让他至少能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他们仍能努力杀出一条血路。无论怎样,都好过被扒光衣服后,成为一块被挂起的肉排。

格萨尔发出愤怒的汩汩声,塔姆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那只克鲁特人正拿着一把恶毒的钩形剔骨刀,准备砍杀二人。

塔姆将步枪向前一捅,刺刀便轻易刺入了异形下颚之下那长有扇羽的部位——相比于其他异星人,它的羽毛样式怪异。但卫军还未来得及抽回自己的步枪,克鲁特人变攥着枪管,夺走了这柄武器。

格萨尔已经放弃了重新起身的尝试,他抽出链锯剑,决心跪地与敌人对决。塔姆抽出手枪,向着照明棒光亮之外的身影开了几枪。他听到黑暗中传来子弹击中死尸的几声闷响,其间只夹杂了一声咕哝,外加应该是异形咒骂的话语声。

之后,随着室内灯光再度大亮,他眼前瞬间一片白茫茫。他眼花缭乱,看不到目标,但格萨尔成功地扑倒了一只趁机冲来的克鲁特人。链锯剑以完美的角度,从异形胸骨上方刺入其体内深处;凭借自己的体重和力量,星际战士令链锯刃穿透破裂开的胸骨,直插进克鲁特人的心脏。

当另一只克鲁特人从右侧呼啸着扑来时,格萨尔还在努力抽出自己的链锯剑。塔姆还未来得及转身瞄准,异形的枪托就砸中了格萨尔耳朵上方的颅壳。木质枪托破裂开了,鲜血顺着格萨尔的脸孔淌了下来。

塔姆对准克鲁特人那张好似猿猴的脸,清空了手枪能量匣,然后轻轻按下弹出器,同时另一只手匆忙拍打着武装带,寻找新的能量匣。他知道,自己和格萨尔是不可能走到门口处了,就算他们可以,门外也会有更多的士兵在等待二人。

现在只剩一个脱困方法——仅剩的那枚破片手雷。塔姆不确定这颗榴弹能带走多少敌人,但他非常确定的是:在近战中,这玩意儿能把自己炸得血肉模糊,甚至都足以将格萨尔炸成尸块。

“阁下,愿帝皇原谅我。对不起,但它们不会抓到你。我承诺不会让它们抓到你!”

对于这位至少帮自己活了这么久的阿斯塔特,塔姆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如果自己的最后的英勇举动颇受认可的话,塔姆希望帝皇真的能将二人带往某个更美好的地方。

就在塔姆伸手碰到手雷的同时,一发子弹击碎了他的肱骨。他的整条右臂都只剩麻木感,无用地垂在身旁。

格萨尔向后摔倒,压住了塔姆的双腿。卫军能看出,星际战士遭受了严重的脑震荡。就算格萨尔尚未死去,大量涌出的鲜血也表明他命不长久。即将到来的死亡是一种小小的怜悯,但格萨尔绝不想让克鲁特人得到自己的尸体。

塔姆用仍然完好的右手丢开手枪,握住了那枚破片手雷。他突然被一道阴影笼罩住,来人用步枪枪托凶狠砸向他的手,塔姆突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他的手指被砸断,榴弹也从手中脱落。

他不由自主地尖声哀嚎,抬头看到了一只生有猫眼的克鲁特人。同一双带有狭长绿色瞳孔的眼睛,也曾在通讯站直勾勾地注视过他。

克鲁特人用塔姆理解不了的尖锐话音说了些什么。这种语言完全就是一股猛烈涌出的词语、怪异停顿和喉咙深处滚出的声音。紧接着,某个人类的声音响起,塔姆看见了一名身穿蓝金两色制服的男人进入自己的视野——他的服装与其他人类叛徒一模一样。他看向克鲁特人的目光几乎是幸福快乐的。

“你们打得很棒。钛星人喜欢它们的人类小帮手,可这里的人类都太过孱弱。你们则有强壮的肌肉、结实的骨头和非常优秀的眼睛。”

这就是他们之前在建筑中听过的话音。这名叛徒似乎就是克鲁特人的翻译官,他仔细聆听主子的发言,然后再翻译复述出来。与此同时,克鲁特人跺着沉重的步子在塔姆身边转来转去,仔细观察着他。

“叛徒…你背叛了我们的帝皇和你的人民。你比那些亚空间里窜出来玩意儿还要更烂。恶魔只是邪恶可憎,变种人只是扭曲恶心,你他妈的贱卖自己…是为了个啥?”

这名叛徒明显来自Coruna世界,塔姆猜测对方在伺候克鲁特人之前,是否也曾身穿过Coruna帝国卫队的制服。他不知道这家伙的叛国行径有多么彻底。

“你还没见过合而为一的伟大之处。你没有…不能理解上上善道,这种理念超越了我们的尸皇(信仰)。钛星人向我们展示了你们所没有的真相,克鲁特人则展示出了合而为一的荣耀。”

格萨尔发出了咯咯笑声,他无力地抬起手臂,似乎是要摸索起一件武器。塔姆觉得自己听见了阿斯塔特颤抖的咒骂声。另一只克鲁特人大步上前,冷静地抽刀刺入暗鸦守卫的下巴,格萨尔的手臂落下,一动不动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的尸体?”

克鲁特人似乎是在研究塔姆,卫军士兵看向周围,才发现克鲁特人们的肤色、身高和其他一切特征都各不相同。这些异形就是不同生理特征的大熔炉,其物种甚至比分散在群星各处的人类都更为多样化。

“你们的鲜血会说明一切。克鲁特人只寻求合而为一,而你们的血肉会告诉克鲁特人如何做到。他们与你们融合,然后变得更为强大。与你的血肉合而为一,它们就能更好地在低重力环境中作战,并获得更优秀的视力。它们需要鲜肉。它们永远处于变化中。”

“我们是军人,不是工厂里拼接出来的玩意!”

克鲁特领队瞪着那双异星人的猫眼,研究着塔姆,同时人类叛徒继续为其进行翻译。

“我们就是如此对待一切血肉之物。钛星人才不在意死者身上发生了什么,它们从不检查受伤的人类能否幸存下来。所以,我们要多少,尸体就要多少,这会令我们更加强大。钛星人可不在乎,因为这有利于它们的上上善道。”

克鲁特人俯身靠近塔姆,并从手臂处的刀鞘中抽出一把细长匕首。刀尖小心翼翼地在卫军脸上滑过,最终停在了右眼下侧。

“你的帝皇与牧师们在巨人战士体内塞满机械和(人造)器官,令其变得强大。他们的血肉富有力量,但克鲁特人需要一切种类的血肉,否则它们就将衰弱退化。你是在拯救它们的种族,应当为自己而感到自豪。你不再会被以死尸皇帝之名抛弃,而是与克鲁特人融为一体。你会为它们带来力量,帮它们幸存下来,以传播拯救。”

“不…求你,别这么对我!”

叛徒直接将这番话翻译给了克鲁特人们,塔姆注意到他后退了几步,躲开了那些聚集在自己周围的异形们。塔姆能听出叛徒的声音中有些哽咽,注意到他低头注视着地面。

“你将继续活着,人类,这不是你的同胞们所喜的吗?他们不就是为此而分散到群星各处的吗?你们的帝皇将自己的器官和血液放入他的星际战士体内,不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吗?你将成为克鲁特人们一部分,永生不死。终有一日,当一名人类注视我们当中的某一个时,你会看到你的双眼…多棒的眼睛啊。”

塔姆尖叫起来,直到额头被步枪枪托砸中才停止。他隐约感到几双粗糙的手爪揪住衣物,将自己拎了起来。

有那么一刻,塔姆认为自己看到了一束亮光,并感觉有人在拉拽开自己的眼皮。他想起了那只在树林中啄食无名卫军遗体的黑鸟,之后随着克鲁特人的匕首落下,一切都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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