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凶 同人 苦行 第三十四章 下
第三十四章 下
“如果一旦遇上了，
你得小心保着自己这条狗命”
案件进展顺利？赵馨诚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韩彬说的话。
等会儿，捋了关系网或许能找到跟劫杀关宏峰相关信息，那凶手呢？目前也没什么证据，甚至没有合理推测这凶手跟关宏峰有什么关系吧？这事儿可能是内讧？
赵馨诚挠了挠鼻子，皱着眉头打量着正在勘验的俩现场，太平间现场特别干净，连那辆吉利上目前都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地方，正等着送回到支队大卸八块了再细致勘验。
赵馨诚觉得自己的视线里就没什么看起来像是能帮助案件突破的东西。
等会儿，远远的，呵斥带喘得跑过来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何靖诚。
就是韩彬口中那个专门为尸体准备的老何。
他可是目前看起来能提供与行凶者相关信息最多的人了。
“您这儿搞这么隆重干嘛？”赵馨诚笑道，在心里揣度到底坏了这法医什么好事儿。“验个尸至于的吗？”
“赵二狗你等着，”何靖诚顾不上擦汗，一边往身上套防护服，戴帽子手套鞋套，一边扭着脸看旁边笑得像朵花似的赵馨诚，“等你小子跟雪晶约会吃饭的时候，我一准儿把尸检报告给你送货上门。”
说完，他恨恨地进了太平间。
“怎么回事儿？”赵馨诚坏笑着问助理法医小范。
“多少年了，何法医好不容易轮上一次法医协会津港区代表发言——以往都是长丰的高法医，他们那白骨化尸体检验不是一向都处于国内领先地位嘛。就这么唯一一次高法医缺席的机会，让您给搅和了。”小范摇摇头，“这得按世仇算。”
“这，”赵馨诚也穿戴好了跟进去，“这可不赖我啊，”他指何靖诚刚从停尸位里拉出来的裹尸袋，“这哥们儿可是太会选时候了……还有地方。”
别的不说，能给自己选个太平间当陈尸现场，这也是不多见的奇才。
痕迹员在发现孙进租的车时就已经到了现场，不像是法医这样千里迢迢的赶来，所以在何靖诚来之前已经把停尸位和裹尸袋上先勘验了一遍，也确实如赵馨诚预料，没发现指纹。这表明凶手处理现场时带着手套。不过假如杀死孙进同伙的跟用割绳的方式摔死孙进的是同一个人，那这种反侦察手段就不值一提了。
孙进之死那才叫干得漂亮，根本就没用人家费劲清理现场证据就什么都没留下——呃，除了绳头上的血迹。不过在目前我国DNA库建立不完善的情况下，这一点点血迹就相当于大海中的那枚细针，上哪儿找去啊。根本就没个可比对的对象。
何靖诚先将尸体的指纹提取出来，交给赵馨诚。“找去吧，可能比用这胳膊快点。”
尸体那花臂是条青龙。如果拿着照片在街边溜一圈，说不定也能找着，只不过未必是户口本上的名儿。
“花名龙王，”赵馨诚说，外勤一组稍前已经把他混迹的那片区域摸了一遍，但只知道此人刚出狱不久，才开始祸害乡里，真实身份还有待查证。“看来指纹库里面能给得更全。”
刘强把指纹一扫就比对出来了，王海龙，男，1970年4月8日出生，本地人士。累次暴力犯罪。
暴力型犯罪人格的典型代表。
他没从警经历，倒是有丰富的跟警察打交道的经验。
如果说孙进在这次计划中起到的是将关宏峰和劫囚联系在一起的作用，那王海龙恐怕就是杀人行为实施者的角色。
赵馨诚猜测。
“冻死的？”他看着裹尸袋里泛红的那堆肉体，问。
冻死的尸体特点之一就是肤色泛红。太平间大概零下十度左右，如果被关在停尸位抽屉里——在裹尸袋束缚下，里面的人是无法自己推开抽屉逃出升天的。那条肢楞起来的胳膊恐怕就是在这期间王海龙努力挣扎的结果。他通过种种努力，把裹尸袋一头拉链弄了个豁口，但是到死也没推开停尸位的抽屉。而这个隔音效果良好人迹罕至的太平间里，除了死人还能有什么来救他——在身体几乎无法活动的情况下，几个小时低温引起的代谢紊乱，足够导致一个身体强壮的人被冻死。
因为孙进的死象是个人为的自然死亡，按照每个连环杀手的行为习惯，这第二具尸体也应该带有类似的特色。虽然这样的行凶过程还真算是残忍到了一定程度，但是想来确实合理的。
“不好说。”何靖诚费力地弯腰扭着脑袋，看那已经僵硬的胳膊内侧——在解冻之前，他可不敢随便掰动，万一不小心弄坏点什么呢？“右腕处有锐器伤，伤口细窄，出血不多，现在看不出深浅，目测是左下向右上发力。颈部锐器伤，估计……甭估计了，看着气管了。”他自言自语似的说。
“割喉？颈动脉呢？”赵馨诚也探着脑袋往裹尸袋里看，没看到大量的血迹。如果颈动脉也一并被割断，那裹尸袋内外恐怕都会喷溅上血迹，连凶手本人可能也逃不过一脸的血渍。“难道是窒息死亡？”
颈动脉没割断的话，气管的开放性创伤可不足以在短时间内令死者毙命。要么就是肺部压力失衡导致呼吸衰竭，要么就是血液经气管创口流进肺里，像是溺水般溺血死亡。他翻过裹尸袋看有没有呛咳出的血沫喷溅。然而在裹尸袋头部附近一滩血渍汪着，不拿回去给技术队分析，肉眼看不出有没有叠加着呛咳喷溅痕迹来。
唉，反正不管是冻死还是缓慢的无法言语的割喉窒息，都不是什么舒坦的死法。赵馨诚叹气。
“你忙什么？”何靖诚翻了个白眼道，“都冻成这样了解冻前只能看个表皮，死因且等着吧。”他从上肢又检查到下肢，“右脚踝有锐器伤，同样创口细窄，深度未知。应该是右上左下发力。”沉思了一会儿，他又去看死者的右手腕内侧。“犯罪嫌疑人系右手持凶器。”
说完，他又从头把整个尸体打量了一遍，翻看死者双手的指关节。
“老赵，你要找到很可能是个职业杀手。”何靖诚皱着眉道，“现在说的是个人看法啊，不做记录。”他对助理法医小范道，“三刀，先后顺序应该是这样：挑断手筋，挑断脚筋，把受害者塞进——或者受害者跌进——裹尸袋，割喉。这三刀速度很快，受害者从遭受到袭击到被割喉这段时间里，都没来得及反应，而裹尸袋外侧一点血滴、喷溅血都没有，说明从受害者受伤到失去反抗呼救能力的过程短到血还没来得及从伤口里涌出来。你瞧瞧，”他指着死者的指关节，“冷冻尸体对生前体表破损有显著化的影响，如果死者生前有抵御伤，那伤口会变成明显的紫红色。这具尸体一点没有。这意味着他完全没来得及反抗。凶手非常专业，出手迅速精准。是个危险人物。如果一旦遇上了，你得小心保着自己这条狗命，知道吗？”
“老何，你这话就不中听了。”赵馨诚习惯性地反驳道，但脑海里已经如放电影般地开始推断王海龙整个被杀过程。
吉利停在太平间附近，王海龙从驾驶位出来，手里拎着裹尸袋。他走向后备箱，打开，开始在后备箱里展开裹尸袋——他在准备处理关宏峰的现场。裹尸袋等人死透了再拿来铺好，那所有的血液、组织就已经到处都是了，那时用不用裹尸袋的意义不大。所以他要把这玩意儿敞开了铺好了，然后把关宏峰按里面弄死——具体方法现在赵馨诚不好推测。不过关宏峰刚刚走出急救室，所以估计王海龙这体格的暴力型扼杀他的可能都挺大。
而王海龙正在忘我地忙活中，杀手出现了。王海龙没发现，不对，他发现了。否则杀手直接割喉就完事。正因为王海龙发现了对方，他转过身，面对对方——王海龙并不太害怕，他体格强壮，伤人无数。但他有些紧张，他毕竟在干一件见不得人的大事。所以他不会大声嚷嚷着把保安招来。很有可能他是一言不发地上来就是一拳——想要打倒对方了事。
看起来凶手并非一个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人。
他/她可能文质彬彬的很好欺负似的。
然而，这只手不仅没碰着对方，还永远的失去了握拳的机会。就在这一挥拳的动作里，对方手中的利器割断了他的腕部肌腱。然后脚下一个绊子，王海龙失去平衡向后跌入后备箱里摊开的裹尸袋上——两柄工兵铲被重压之下，推挤到后备箱边缘，铲头锋利的侧面划开了裹尸袋边缘的位置，另一侧在车厢里留下划痕。
这个仰倒的姿势应该是左侧压在下方，所以王海龙能抬起右腿——凶手算计好了劲力和方向，特地将他能反抗的左手压在底侧，以减少后续处理的麻烦。王海龙扑腾着要踢打爬起的瞬间，凶手从容不迫的第二刀划断了他右腿的踝部韧带肌腱，然后把无力垂下的腿推进后备箱，最后弯下身一刀割喉。
整个过程就在几秒间完成，无声无息，也没有对话。
凶手目标明确，干净利落。
最后的结局就是他拎着打好包的裹尸袋走进太平间，找了个空位把它塞了进去。
——太平间外的土地上没有拖拽的痕迹，太平间内地面也没有尘土，说明凶手的力量足够大，他是拎着裹尸袋的，这是个男性，外表斯文好欺负，但却还很强壮——至少力量远超常人得大。
从出现到结束，前后加一起能有五分钟？
不，恐怕不到。
何靖诚说得对，这是个危险的职业杀手。
“你怎么不说遇见我他得小心狗命呢？”当然，赵二狗是不可能服软的。“就算这货是职业杀手，我还是职业刑警呢。逮的就是职业杀手。”
现在的问题是，这样一个角色，怎么会搅和进关宏峰的案子里呢？谁什么时候雇佣了他？目的呢？
这案子的水是越来越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