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凶 同人 苦行 第三十四章 上
第三十四章 上
“这是一种仪式式行为,
跟处决式射杀异曲同工。”
赵馨诚看着眼前这一摊儿,十分得无语。
倒不是说这场景让他感觉有多突然。当小姜定位到这位目前还不知名的同党跟这四处漏风凄凉无比的方圆五十米的区域里一动不动地趴了六七个小时后,赵馨诚就已经意识到这种结局了。
但真看到了还是挺无语。
“这是谁干的好人好事儿啊?”赵馨诚在周边所有人都一片寂静中嘀咕道,“这点装备倒是一点也没糟践啊。”
对,一点没糟践,都给这目前看起来好像还挺惹人同情的出师未捷真的身先死的哥儿俩用上了。
孙进的安全绳直接把他摔死了,而他同党那裹尸袋也没浪费了,目前这个绿色防水布袋被塞进一个记录上应该是空着的停尸位里,敞开了一点的拉链里露出截不屈的手臂,图案跟医院外面路口那监控视频里看到的差不多。
之所以说是差不多,那是因为眼前这条手臂图案的颜色比监控中要鲜亮些,确切地说,底色偏红显得线条都喜庆了许多。
当初这哥儿俩买东西的时候,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有没有那一点点的预感这东西可能这么用在自己身上?
赵馨诚没边儿的大脑里思考着这个无解的问题。
或许人吧,就不该揣着什么坏心思。报应指不定什么时候砸自个儿脑袋上呢。
“这、这、这不是我……没登记……”那叶姓保安结结巴巴比比划划地说,伸出手也不知道是想拉开还是关闭停尸位。平白无故的他管辖范围出了个无名尸体,这责任谁负得了啊?不是说跟中心医院院长,而是跟眼前这些刑警队的警察叔叔!
“别动!”赵馨诚厉喝道。停尸位抽屉把手,拉锁头这都是有可能保留指纹的材质,叶荣这一爪子上去,那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生物物证损失。
叶荣被赵馨诚这声色俱厉地一喊,吓得跟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地定在那里,还维持着抬手的姿势。满脸的惊恐和委屈,不知所措。
“都退出去吧,”赵馨诚看了看脚下的瓷砖地面,表面光滑干净,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微量物证线索让痕检员搜集。他疲惫地叹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到外面等着去吧,待会儿该轮到痕检和法医的主场了。
又死了一个,而海港支队已经连续两天在中心医院出了两次现场了。赵馨诚揉揉眼睛。他有点能体会到之前周巡那半疯的状态了。
周巡那一副作死的状态,甭管什么级别的领导,想怼谁就怼谁;也甭管多危险的环境,说往上冲就往上冲,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就是活腻歪了”几个大字。
不过赵馨诚现在想想,换谁处在周巡这么巨大的压力之下,都得这样。
前一段时间命案要案跟下冰雹似的噼里啪啦地就砸在了长丰区,更有甚者是长丰支队内部伤亡惨重。海港区同志们在观望的同时,那也是心怀恻隐的。
好么,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海港区让兄弟单位同情了。
接连两个看起来像是无头的命案,如果不是赵馨诚对看守所的刺杀事件早有了解的话,这俩尸体根本无法跟关宏峰的羁押挂上钩。而无论作为关宏峰案的延续还是独立的连环/多重谋杀案,现在手头的证据都远不够支撑起一个完整的链条——别说链条,目前直接指向行凶过程的人证物证加一起,它能连成线吗?
而凶手虽然难缠,却还比不过这个案子背后的玄机更让人犯难。
其实按照赵馨诚的判断,目前海港区的案子,跟之前长丰区那堆破事儿——对,就包括关宏峰被羁押在内——应该是相互关联的。但是这个并案可没人敢提。你一提,就意味着你想要明目张胆地掀起一场津港市警界的大地震。
不管是赵馨诚还是周巡,目前都没有正面硬刚的实力。
那就他妈的一点点挖吧,拔出萝卜带出泥。赵馨诚吐了口气,熟练地掏烟,点着,吸一口,拨电话。
之前他已经给韩彬打过两三个电话了,但对方都没接。这一次他也没报什么希望。有时候韩彬就是这样,他不愿意搭理一个人或者不想管一件事时就真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脸面都不给,一点交情都不念。这种有钱、任性的行为跟他平时那谦和有礼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称。
但现在海港支队都到了这裉节儿了,这顾问再不露面就不像话了。
然而没想到,这个电话不仅打通了,对方接起来的速度还快得惊人。
赵馨诚都没做好说话的准备。
“……诶我操。”他说。
“提供法律咨询,你打算按次交费还是按件交费?”电话那头传来韩彬那四平八稳的刑事案辩护律师的声音。
“你可是长包给我们海港支队的,”赵馨诚笑问,“还带另收费的?”
“顾问干得是给你提供侦破思路的活儿,不是给你当垃圾桶用的。”韩彬调整了一下耳麦,“你要想吐槽就得按咨询费走。”
“就是卖艺不卖身呗?”赵馨诚嘴贱地解读了一遍。
韩彬在电话那头清了清嗓子。赵馨诚听出对方语音中的拘谨,不似他们平常开玩笑般随意。“你干嘛呢?”他问。
“高速上开车。”韩彬道。
“你上高速……哦,操,我忘了。”赵馨诚这才想起下午电话韩彬时,韩彬曾告诉过他要送老爸去沧州的事。那就是说,说不准他干爹也在聆听他俩的对话。
“找我有事儿?”韩彬问,看了看后视镜里阖目靠在靠枕上不知道是在养神还是在小寐的韩松阁,把声音放低。
“又出了一个。”赵馨诚声音里带着些许沮丧,“你可真该来看看,现在海港都跟演电视剧似的,每集一个爆点,死法都特别精彩。”
“尸体啊?尸体你找老何呀,”韩彬漫不经心地道,“找我有什么用。”
“让你长长见识呗。”赵馨诚嘟囔道,“这个侧写你肯定特喜欢。”
“你怎么看?”韩彬回避开了之前的话题。
“我怎么看?”赵馨诚想了想,也对,韩彬对案情还没什么了解——中心医院的案子他从开始就错过了——当然不可能没见到现场就给出建议。“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坠楼案,续集来了。”
韩彬安静地听着赵馨诚的进展。
“下午咱俩通完电话,我按照你那思路捋了一下,找到了他们计划作案使用的交通工具,然后通过交通监控视频确认这货有个同伙儿。就五分钟……不到十分钟之前,找到了这同伙——的尸体,还他妈裹在自己买的裹尸袋里,还是绿色的。”听起来,就像是赵馨诚对受害者这颜色上的审美问题比他的离奇死亡凶手悬而未决问题的意见还大。
“案件进行得不是挺顺利吗?”韩彬反问。
“嘿,嘿!醒醒!你是不是没听清楚,”赵馨诚发现韩彬这明显心不在焉,“你管团灭叫进展顺利啊?一个活口都没有,我他妈问谁去?刚找的突破口就给掐死了。这是哪门子的顺利?”
“不是跟你对案情的构想相吻合吗?说明你原来思路没问题。”韩彬不紧不慢地说,“就算都死了也掩盖不了内部的联系,而这个联系,就算活着他也不会供出来。”
“道理我都懂,韩少爷!”赵馨诚发现,近来一跟韩彬讨论案情他就想冒火,“证据呢?凶手呢?动机呢?”
“不在现场和当事人身上还能在哪儿?你好好看看现场,捋捋他们的关系网——计划得越周详,他们留下的就会越多。这跟随机作案不一样。”韩彬叹了口气,“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明早赶回去。”
“早该这么自觉了。”赵馨诚表扬道,“还有,你那个手机,能不能不单当闹钟使?有电话来了你得接,成吗?”
而韩彬已经撂了电话。
“是馨诚?”韩松阁睁开眼睛,问。
“对。”韩彬在后视镜里跟韩教授的目光对上了。“吵醒您了?”
“这案子你没参与?”韩松阁问。
韩彬心里一突,但随即意识到他父亲的问题是,他有没有以顾问的身份参与到案件的侦破中——如果他是这案件侦破梯队的一员,他今天是肯定要跟着赵馨诚在现场跑的,没空送韩松阁去沧州。而他在这儿当司机,要么就是渎职呢,要么就是没参与。
“开始的时候以为是简单高坠案,不需要顾问。”他解释道。
“简单?”韩松阁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也不知是对儿子还是对干儿子的眼光感到失望——或者这俩一并证明了他教子无方。“什么时候起变型的处决式杀人算简单案件了?”
韩彬的视线再次跟韩松阁的在后视镜里相遇。“处决式?”他重复道。
“用死者自己的设备或者行动步骤作为死亡环节的重要部分,这是一种仪式式行为,跟处决式射杀异曲同工。”韩松阁的手指一边思忖性地在真皮沙发上轻叩,一边说,“这么说,侧写就清楚了,是吧?”
“好,我转告馨诚。”韩彬舔了舔下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