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短兵相接

        阿金库尔号艉后白浪翻腾，稍向左侧转舵，风向标笔直指向舰首，直升机拐了个迂回弯绕到副舰桥的后方。停机坪就在下方，起降信号灯规律闪烁着。华盛顿说的没错，一个正匀加速直线运动还在风浪中略微晃动的平台对她来说就像大开门的车库一样好停——即使导航设备和辅助驾驶系统全部失灵，脚底下还铺满了刚冷却的玻璃渣。

        “相对风力低，机身无侧向偏斜……”Z23嘴里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脚下缓松油门。六边形平台越来越近，巨大的白色H被突出的机头遮挡。终于，前起落架传来摩擦硬物的粘滞感，原本顺风微翘的机尾在一记沉闷的撞击声中落下。机身猛地一震，哈迪斯像是被抖了出来一样跳到地上，溜下停机坪舷梯就往底下通向主舰桥的舱门跑。而两个舰灵姑娘刚刚打开舱门下地，抱着头盔一脸懵逼地听着自家司令那雄浑的嗓门在脚底下渐行渐远。

        “自行收队前往整备舱做战斗准备！等待广播命令！跑步前进！”

        讲实在的，这穿透力真没的说。

 

        指挥塔的自动门嗤一声向两侧滑开，哈迪斯大踏步迈了进来。

        华盛顿背对着他，上半身撑在倾斜布置的操纵台上。听到哈迪斯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抓起广播话筒：“船长回到舰桥！”随后转过身来。哈迪斯看到这位素来不拘小节的女士额头上挂着汗珠。

        “指挥权归还，现在船是您的了，长官。”

        哈迪斯点点头走到操纵台前：“汇报战情。”

       华盛顿伸出手指把投影台上的全息屏拖到哈迪斯面前，语速飞快：“战舰于10时9分侦测到四点钟方向塞壬出现，第一波次是三架疑似选择自杀性攻击的侦察机，均被在外围击落。第二波次20分钟后于同方向进入视野，是鱼雷、导弹混编大型机群，数量在50到70之间，我方防空火力强猛，敌机无法抵近对我舰造成较大威胁，现除两座防空阵地被导弹摧毁之外战舰无损伤。驱逐舰哈曼、拉菲、标枪、凌波、Z46部署呈轮形防空阵型，目前无损伤出现。以上！”

        全息屏上有两个最显眼的对话框，一张绘制着战舰四视剖面图并在损毁的两座防空阵地上标红；另一张则是网格密匝的电子海图，标示出舰队各单位的位置和动向，而一排红刷子一样缓慢扫过舰尾后方的“WARNING”尤为刺目——长程鱼雷。

        感谢万能的七弦琴装置，这些要命的小牙签没法转个头咬向阿金库尔号的龙骨。

        “五点钟方向发现敌机群，数量约七十……”通讯框中标枪的头像突然活了过来，背景也换成了起伏的波浪，“距离八十千米，预计一分钟后进入防空炮射程！”

        电子海图上立刻自动绘制出塞壬机群的实时标示。如标枪所言，这些小恶魔借着强大的反侦测涂层，已经绕过阿金库尔号原始的雷达摸到了近前。

        哈迪斯拿起话筒回应：“舰桥收到，尽力拦截，等待命令。”随后他转向华盛顿，姑娘脸上尽是“我TM已经饥渴难耐了啊”的表情，给他看的一愣。

        “带上Z23一起去协助防空，主炮装上近爆弹，给那帮土匪整点响的。”他拍拍华盛顿的肩膀，“我知道你就等这句话呢。”

        “是，长官！”华盛顿面露狰狞一拍哈迪斯的胳膊，“老兄深明我心……，拿飞机在老娘头顶瞎呼呼权当我是瘟驴，一会看我用406戳烂那狗杂碎的肚子！”

        狞笑着说完这句严重有失和谐的龙拳宣言，这位奥德修斯暴躁大姐头咔啦啦掰着手指头，转身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指挥塔。

        阿金库尔号等回了她的船长，轮机舱发出阵阵沉闷的咆哮，生硬植入老旧船体的新式幽能轮机旋转时让半艘战舰嗡嗡颤抖。当务之急是离开奥克兰岛，离开越远越好，这座高大宽阔的死火山完全无法阻挡舰载机的袭击，反而会严重妨碍舰队的索敌；而塞壬又很精明地选择让机群跨过阿金库尔号背后的山脊发起攻击，直接砍掉了舰队一半的防空范围。

        必须动起来，但前提是那些即将飞过头顶的攻击机要同意，或者……让它们被迫同意。

        确认Z23和华盛顿已经离舰，哈迪斯把车钟推到了顶——叮叮叮叮四声铃响，指针定进了前进五。蒸汽锅炉烧的滚烫，汽笛发出嘹亮的尖啸；垂直艏稳重如斧头般切过海水，浪沫高高飞起。塞壬的攻击波翻越山脊，从战舰后方冲入哈迪斯的光学视野，一头扎进舰队防空圈；阿金库尔刺猬一样遍布全身的各口径防空炮同时开火，一朵朵黑云顷刻间绽满东方的天空。但乌鸦一样的攻击机面对死板的近爆弹表现出了轻蔑似的灵巧与从容，它们翻滚、变速，身上嵌满燃烧着的细小劣化幽能晶体，迅速冲过云阵；只有十余架被大块晶体击穿了装甲，熊熊燃烧着一头栽进海面或是凌空爆成黑红色的火球。

        “中口径防空炮火被突破。”舰载AI以柔和的声调陈诉道。

        哈迪斯打开舰队内通讯频道，拿起麦克风：“收缩阵型，强化联合护盾准备抵抗冲击。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脱离塞壬的侦测范围，都别给我打上头了。”

        一阵应和声从通讯窗口传来，舰灵们身边浮游防空炮喷吐着火舌，跑步过弯一样向阿金库尔号倾斜身体，散成轮形的防空阵势随即开始收缩。原本笼罩在舰队上空稀薄无色的联合护盾逐渐收缩，变得凝实而略带水晶般的湛蓝。打头阵的鱼雷机高空绕到舰队左前方，以极低的高度飞速掠过海面，丢下一排排翻腾的浪花，随后迅速向两侧分开撤离。阿金库尔号猛转舵叶，舰身二十度左倾内切避雷，装甲和舱壁在巨大的应力挤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但毫无减速的迹象。舰队不能减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艘不知去向的母舰一定正将机库的产能压榨到极限，如果不能在下一 波次的攻击到达前击落这些飞机并离开母舰的不间断攻击范围，舰队的防空弹药恐怕会先护盾一步告急。

        鱼雷机队功成身退，盘旋在舰队鞭长莫及的高空待命。紧随其后的是比它们笨重许多的火箭机群，趁防空火力大部分调转方向的空隙冲进舰队中圈，每机投下全部三发重型反护盾弹头后以规避姿态跟随并遥控炸弹，以避免导弹被“七弦琴”干扰制导，尽管在凌厉密集的小口径防空炮轰扫下损失惨重也死战不退。战舰的点防御拦截光束将来袭飞弹拦下小半，剩下的仍以最优拆解方案接连撞上护盾，顷刻间把整面穹顶变得波光粼粼。某种宏大而怪异的尖啸声从数之不尽的噪点上传出，四处乱窜的混沌湍流几乎将辅助电脑逼至过载死机，监控程序鲜红的的报警窗口瞬间弹出在投影台上空。

        警灯开始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回荡在舰桥里。连续几次的反护盾轰炸已经给发生器造成了硬性损伤，护盾维持时限和承受上限开始飞速下降。

        “明石！”哈迪斯一把抓起固话拨到护盾舱外的走廊，“立刻抢修护盾发生器，三分钟内我要它恢复到能再撑一个波次的轰炸！”

        哈迪斯扔下电话，打开监控程序输入口令按上指纹，舰队上空的怪异尖啸和护盾上的噪点顷刻间全部消失了。当然，要是护盾还在的话就更好了——他把护盾给关掉了。

        没有制导能力的鱼雷几乎是贴着阿金库尔号的右舷蹭了过去，笼罩舰队的联合护盾闪烁两下后砰然消散。幸存的二十余架攻击机——或者说它们背后的母舰——见敌示弱，立刻像是俯冲轰炸机一样从高空之上的各方向直冲而下，它们自己就是最好的炸弹。而尽管弹药数量开始让人感到不安，舰队的防空火力却也还是完好如初，一门门自动炮塔和浮游防空炮指向最大仰角，指向晴空之上黑红色的小点，以吨每秒的单位怒吼着倾泻火力，机翼和弹丸撕裂空气的裂帛声与100MM——152MM炮弹炸裂的轰鸣声片刻不停。最终，绝大多数攻击机横遭拦截，折断了机翼或是直接以碎片的姿态撞进阿金库尔号周围的海面，爆炸激起的水柱高高冲起，俯瞰舰桥；一架炸飞了尾翼的攻击机拖着浑身的火焰和浓烟，不受控制地打着旋，从侧面一头砸穿了副舰桥。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传遍了整艘战舰。

        这时，护盾才姗姗来迟地再次亮起，经过顶尖维修舰灵紧急抢修后光亮如新。试图进行第二轮撞击的残存攻击机——还或者说它们背后的母舰——突然发现了不对，四散退避。但它们距离那一门门炮口实在是太近了，紧急规避又露出了最大被弹面积并严重掉速，眨眼间就被横扫的弹幕拆了个光。

        阿金库尔号拖着熊熊大火和浓烟，依然以最高速度行驶在海面上，护盾闪烁片刻，又一次熄灭了。防空炮火安静了下去，不论是周边还是高空，视力所及的范围内已经一架飞机都没有了。

        哈迪斯站在舰桥中央，身边环绕着层层叠叠鲜红色的警报窗口。但他知道，他诱导着那艘塞壬航母犯了个极其严重的错误，所以现在，已经是他的回合了。

（吐了啊！这尼玛怎么写啊！）

（突发奇想搞了个设定集……的开头，回头等我完善完善发上来）

（提问，航母犯了什么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