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rugal Wizard’s Handbook for Surviving Medieval England

廉价巫师手册——中世纪英格兰生存指南

by：Brandon Sanderson（布兰登·桑德森）

Part Four：No Refunds

第四部分：不退款

37.

几小时后，我坐在梅尔波特的码头上，望向大海的彼岸，霍达人的逃亡船只已经从海平面上消失。疲惫的塞法纹倚靠着我，我们彼此紧紧相拥。我的紧急医疗系统已经帮我修补到了可以移动的程度，但我身侧还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还有我的脸……

“你确定脸上有伤疤在这里很流行吗？”我问。

“如果你不打算留胡子的话，那么确实，”她说。“伤疤会让你好看一些。”

我没有告诉她我的纳米机器人最终会治愈这些。也许我可以命令他们不要修复伤疤？肯定有这个设置选项的。

只是……我没法在这里待太久的，不是吗？

“关于艾芙环的事情，我很抱歉，”她说着指向那个传送门。显然，传说森林里的蘑菇环或者岩石环会通向艾芙的世界。她以为那个传送门就是这样的东西。

为什么不算呢？其实已经很相似了。

我得另外找条路回去了。我把传送门和信标都毁得很彻底。也许比我更聪明的人会知道怎么修复它们，但我不行。可是现在，我只想抱着塞法纹再多待一会。她真的好温暖。我之前从没意识到我的纳米机器人让我无法体验到别人的温暖。在调节身体系统的同时，这个蠢东西把人类之间的一些基础性的连接都给偷走了。

“你刚才在那里的表现简直太棒了，”我低声说。“现在整个威斯瓦拉都受到保护了。都是因为你。”

“直到有一天沃登会把我击倒。”

“如果他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

她似乎并不相信，但在疲倦中还是露出了笑容。她吻了我，她的呼吸拂过我的脸，她的嘴唇印在我的——也很温暖。

等我们分开之后，她低声道，“我想学习你知道的所有文字。来自你们世界的文字。来自所有人、所有土地上的文字。”

我笑了，虽然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让我很心碎。

“你，”我轻声道，“就是曾经发生在我身上最美好的事。谢谢如此精彩的你。”

“好吧，你误导了我，”她说。“你肯定不是最差的艾芙，对吗，符文师？”

“不，”我说。“不，我不是。”

我相信我不是。

“其实，”我说，“我这个人很厉害的。很擅长和女人相处，你懂的。这一直都是我的天赋之一。”

她笑得更开心了。“噢，看那，”她说。“普通的云彩。真漂亮。”

我抚握着她的下巴，很轻柔地让她低下头，直到我们双眼再次对视。我又吻了她。

“我倒是不介意，”一个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实际上，我还挺喜欢看的。但有我在场，你们两个是不是应该更尊重一下我。这是传统。”

我们转身发现是托克——洛格纳——正站在码头上。依然以一种背着一筐木棍的矮个子老太婆形象出现。

我们急忙站了起来。“女神啊，”塞法纹说——但却没有鞠躬或表示服从。“伊尔斯坦怎么样了？”

“还能喘气，”她说。“他可能会继续这样过一阵子了。我还没告诉他乌里克杀了伯爵的事情。他应该会很难接受。”

“那么，我们需要一位新伯爵，”塞法纹说。

“还好，你正好有一位不错的人选。”

塞法纹犹豫了一下，瞥了我一眼。我缓缓地笑了。

“我是说伊尔斯坦，你个伊耳！”洛格纳说。

“噢，”塞法纹说。“当然。”

“是啊，”我说。“更好的选择。”

“你们两个蠢货，”洛格纳说。“但我想你们是我的蠢货。”

“对不起，女神，”塞法纹说着，下巴依然抬起。“我们是自己的蠢货。”

洛格纳哼了一声。“去看看伊尔斯坦吧，孩子，”她对塞法纹说。“然后去弄点吃的。我得和这位艾芙谈谈。”

塞法纹看着我。

“去吧，”我说。“带着我的爱。”

她咧嘴一笑，吻了我，然后走上台阶，进了城。城镇中心正闪耀着强烈的光芒——新的符文师，上面有塞法纹刚刚雕刻的液滴形状的字母。

我看着她走远，直到消失在城里。码头上的大部分血液都已经被清扫干净。这里很安静，太阳向西方落下，海水轻柔地泛起涟漪。

“我知道为什么沃登会抛弃这里的人了，”我对洛格纳说。

“哦，所以你突然一下子开窍了？”

我点点头。“他想把这座城市——这里的人们——当成示范。他已经这么做了很多年了。不停地击垮他们，这样其他崇拜他的人也会害怕他对他们这样做。”

沃登基本就是一个拥有神职的乌里克。

“看来你还有点聪明，”她说。“顺便说一下，我不会继续束缚在你身上了。之前只是暂时的事情，这样我就可以躲避窥探的眼睛了。你身上的气场对我的族人有种很有趣的作用。”

“那挺好的，”我说。“反正我也不会继续在这里伤害你们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海。现在我的纳米机器人正处于数量稀少的危险状态，它们将没有能力激活反自杀协议，而一旦我的肺中被水灌满，它们也无力保我存活。

这一次，不会游泳反而是种优势。但我没办法等到系统功能恢复之后了。该行动了。

“雷劈的，”洛格纳说。“你又想干什么蠢事，符文师？”

“我们这样的外来者破坏了这片土地的保护力，”我低语道。“我的存在会消解塞法纹的魔力。如果我留下来，这片土地就会死去，而我所爱的人也会死去。所以……谢谢你。帮我找回了我自己。虽然只认识几天，但我还是很开心。”

我跳下了码头。

片刻后，我坐起了身。

“这里只有两英尺深，”洛格纳说。“笨蛋。你应该意识到这就是那些木墩子延伸到那么远的原因吧，对吗？你需要走远一些才能到达深水区。”

“那好吧，”我说着，站起身。转头面向大海，开始前行。

“你可真勇敢，”洛格纳说。“太勇敢了。愚蠢地、可笑地、荒唐地勇敢。”

我转身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让我有尊严地完成这件事吗？”

“你想把自己淹死在齐膝深的水里，”她说。“保持尊严的机会已经没了。”

我叹了口气。为什么我最终会来到这个有烦人的神明的空间？

“但你说得对，”洛格纳说。“你的毒素……你的实体……会消解吹嘘之词的力量。你所在之处的符文会被你腐蚀，最终失效。只要待一个月以上就会这样。”

我犹豫了。“一个月？”

“对，”她说。“乌里克就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正因此我对他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你在一处待得太久，肯定会毒害这片土地。但如果你持续移动，就不会有太大影响。毕竟你只是一个人。但你去死吧。光荣赴死。绝对的勇士风范。很遗憾，塞法纹再也没办法享受你的保护了。”

“等等。我的保护？”

“对啊，”洛格纳说。“你觉得我自己能对抗沃登吗？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年前早就介入了。只有当你们这些外人到来，并削弱他的力量后，我才看到了一个机会。

“如果你留在她的身边，就可以避免沃登的魔爪触碰到她。我弟弟讨厌被提醒——尽管他是个神——神有一天也会死。痛苦会把他赶走，而你的存在所引起的痛苦刚好够用。

“如果你能，比如说，继续移动的话——在城镇之间旅行——你就可以因你的存在本身保护塞法纹，同时你的毒素又不会杀伤任何精灵或者破坏符文。但这样你就不会获得光荣的战士之死了。所以，你去死吧！等我的灵者们讲述故事的时候，我们会把你肚子拍在水坑里的那一段略去。”

我瞪着她。心中却感觉到一股过电般的温暖。

我可以留下吗？

我可以留下了！

她伸出了手，用奇迹般稳定的握力将我从水中拉了出来。我猜那可能是神的能力之一吧。

“谢谢你，”我对她说。

“呃，”她说。“我只是为了你的故事。你根本不知道永恒的存在会变得多么无聊。特别是当你剩下的亲属都是蠢货的时候。你听过那棵树的故事吗？”

“当然，”我说。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在和什么样的天才打交道了，”她说。“去吧，符文师。整点吃的，弄顿大餐，别再这么闷闷不乐了。亲亲那个女孩。你刚才干得不错。在别人的帮助之下。你值得享受一段时间成为自己喜欢之人的乐趣——至少，比几天时间要长久一些。”

我笑了。“他们晚餐准备吃什么？”

“鱼。”

“我想我可能得……把握当下，对吗？”

她真的笑了。就好像这句话真的很有趣一样。好吧，干得不错。我转身面朝着城里，我的思绪——像是疯狂涌动的杂乱碎片一般——试图给这段完整的旅程一个恰当的评分。

我决定不予评分。整个评分过程的意义是为了搞清楚我的人生到底想要什么。现在既然我已经得到了，那么，也许我需要重新考虑整个打分系统了。

（……5/5星。你帮了我大忙了，打分系统。好好享受你的退休生活吧。）

欢呼雀跃着，我跑去和塞法纹与伊尔斯坦会合。事实证明，即使是个胆小鬼也可以拯救世界，只要你让他别无选择。

（第四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