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暴民与魔王的相识
一直到巧克力六年级时,才有人主动提出挑战他。并非是因为他不是助教——实际上,如果不是限于还没有本命花,他的战斗技巧和意识在教授级里都排得上名号。恰恰是因为他过于离谱的实力,没有人想主动送上去丢人现眼(某个从开始被针对到现在的助教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位勇敢的挑战者叫作捷克,比巧克力低一级。当时的五至七年级被称为“黄金一代”,可以说是人才辈出,只是基本上都被巧克力身上的光环压制了。 捷克属于在这样的光环里也能出人头地的天才之一。他在入学时就听说了巧克力的传说,然后继承了他从青涩到暴民的优良传统(bushi),在升级月时拿舞秋风开刀而后把每个助教都摧残了一遍。 如果说巧克力以植物的奇葩搭配以及华丽而行云流水的操作而闻名,那捷克就是纯粹的暴民流。谁家正经魔法师种根竹子就拿着它冲上去和对面干架啊? 反正整整四年的升级月,没人见他种过除了竹子以外的任何植物,以致于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修理论课,完全没学过植物的组合应用。当然,怀疑只是怀疑,捷克的成绩常年保持在年级前三,是公认的学(怪)霸(物)。 这两个风云人物的约战在短短半天内就成为了学院内的热门话题,属于是院长养的鹦鹉都能跟你唠两句的程度。同时被两人当过开战祭品的舞秋风满含怨念地坐在刚刚被他们搭好的临时看台上,被身边同为导师的纸片无情嘲笑。 【由于本次挑战赛的特殊性,在征得双方同意,充分吸取多方意见后,规则改动如下:植物上限8种,携带数量与种类公开,储能器5000单位标准一个,匕首一把,时间不限】 5000单位其实并不算多,这意味着双方都要精打细算。捷克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规则,把内心的方案又推算了一遍。假装无意地扫视了巧克力的方向,他摸不准自己有几成胜算。或许连一成都没有? 令人惊奇的是,往常惯于一支竹子打穿对手的捷克竟然和巧克力一样拿满了植物,而他往常的惯用植物竹子却不占一席之地。(鸢尾、曼陀罗、水仙、常春藤、葱莲、喜树、三白草、续断子) 巧克力的配阵同样出乎意料,规整得有些过分:夹竹桃、山肉桂和酢浆草凑爆炸组,苏铁近战,冷清草和长春花解毒,商陆封位,忍冬位移,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对战组。 随着哨音响起,巧克力率先种下苏铁开始催生,捷克则扬手扔了几个水仙鳞茎到场地中央,随后拿起储存器。 与此同时,巧克力猝然借着苏铁的弹力飞身到捷克面前。刀光闪动,锋锐的匕首直指对方咽喉。一束葱兰拔地而起,长至约一人高的位置后紧密地拦在他们之间。巧克力瞳孔骤缩,在一瞬间他看到里面暗藏的杀机﹣﹣曼陀罗的白花幽匿在纤长的兰叶之间。 巧克力以一枝忍冬为凭依堪堪稳住身形,捷克就利用葱兰的水风特性与水仙的水镜换位,瞬移似的来到巧克力身后,同时将续随子洒到巧克力周围封住他的路线。 感受到身后冰凉的劲风,巧克力高高跃起,借力于忍冬枝条跳出包围圈。一击不得手,捷克冷静地回转身体退去,对于危险敏锐的觉察让他立时用层层叠叠的常春藤在身后织就了一层厚垫。 巧克力在半空掷出的两片山肉桂在他两倍负荷的魔力注入下爆开,烈焰吞噬了脚下大量易燃的枝蔓,热浪的冲击让有藤蔓保护的二人也双双退开。 在浓烟的遮掩下,捷克毫不犹豫地栽下矮鸢尾并用本命花的特殊技能瞬移逃脱。但在回头的一瞬,那个深褐的身影如鬼魅般从烟雾里冲出,苏铁枝条的斩击与匕首的挑刺接踵而至。 仰仗着烟尘对视线的阻挡,捧克再次瞬移到另一个位置,却猝不及防地被早就蓄势待发的商陆埋伏。作战经验让他顺手催生出几棵三白草和常春藤,却没想到这救了他一命——那是二次特化的美洲商陆,有毒的浆果险些尽数倾泻到他身上。 顶着被溅射到的紫红汁液,捷克来不及处理一下就只能被迫用葱莲与水仙的搭配转换位置。 冷清草在他的落点蔓延,捷克强行用喜树防下一次巧克力的进攻,以险些被苏铁针叶扎成筛子的代价将身上的商陆印记摘除。 将身形隐入烟雾之中,捷克又添了一把火。如果不是本命花技能的庇护,他早就被保护机制踢出场外了。现在他唯一能抓住的优势就是尚未公布的本命花以及附带的2000点魔力,但巧克力连番的消耗让他的优势也所剩无几。 几声爆炸的轰鸣响彻在他耳畔,他只能狼狈不堪地再次换位。烟尘似乎又浓厚了几分,捷克感到一阵晕眩。他咬牙给自己上了治疗,昏沉的脑袋仍顽强地在坚持思考。 灵光一现间,他明白自己早已中计。他强忍恶心感向四周望,烟尘间一点粉红与绿色影影绰绰。 为了用夹竹桃燃烧制造的毒雾让自己下场,巧克力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大约一分半后比赛就会强制结束。 身边传来模糊的声音,捷克却莫名听得清晰:"你很不错,只是过于依赖植物了。这一场你的打法跟之前都不太一样,说实话…挺没劲的。投降吧,你翻不了盘的。" 呵,分析得挺对,如果不是为了用本命花换了打法,他也不能撑这么久。他有足够的魔力再生存一会儿,但是…只是再撑一会儿而已。解毒,熄火,然后呢?接着被追着打?挺没劲的…确实啊!想到这里,他的心好像被一团灼灼的火炙疼了。 凭直觉,他死死掐着一株矮鸢尾的茎干瞬移到巧克力身后。续随子随着他毫无章法的魔力注入齐齐断裂,汁液溅到两人的身上,几个呼吸间就将他们的皮肤烧灼出一片红色。 拼尽全力地将匕首递出,捷克却感到虎口一麻,模糊的视野中闪过一点寒光。还是…不行吗?不知哪来的勇气与疯狂,他将剩下的魔力尽数注入最后一粒曼陀罗的种子。透明的瘴气在周身弥漫,心跳猝然加速。真是没劲啊… “你不要命了吗?!有心脏病你还敢这么玩?” “……” “不过,我收回我之前那句话。跟你打很尽兴,你个疯子。” “…承蒙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