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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巫师纳迦什】第九章:鲜血中的秘密

2020-05-31 02:43 作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 我要投稿

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原文内容及图片版权全部归Game Workshop所有

个人翻译,仅供学习交流,未经允许请勿用于商业用途

部分个人添加图片来源于网络

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第九章:鲜血中的秘密

喀穆里,生者之城——狡猾之奎阿夫四十四年(帝国历公元前1966年)

 

        夸塔大使带领一众身着白袍、面戴华丽金面具的朝臣入殿,一路敲锣打鼓。使团身后是一群皮肤白皙、赤身裸体的蛮族奴隶,他们的脖子和胳膊上绑着五颜六色的棉带,就像鸟儿的羽毛一样。随团带来的贡礼箱则由檀香木和抛光的黄铜制成,里面装满了金币、珍贵的香料和其他奇珍异宝。等到了下午,塞特拉王庭里的空气已变得有些混浊。觐见大会已经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城里的贵族们左摇右晃,不耐烦地望着王座高台。在王庭外面,一个侍僧刚刚接过了佩特拉代言人的角色,正用他甜美如歌的嗓音为国王祈求财富与权柄。纳迦什觉得自己在那男孩的祈祷中听到了一丝绝望。

        大神官漫步在大理石柱后的阴影中,窥视着各使团在王座前上演权利的游戏。在柯特普的时代,每逢月度集会时王庭内都会人满为患,城中每户贵族家庭的次子,以及尼赫喀拉各国的大使都会来此觐见。现如今,老国王的葬礼已经是两年的事了,盛景早已不在,王庭内的来宾比当年少了三分之二。伽兹德和国王的其他仆人们从王座高台一直列队到大厅中央,他们试着使大厅看起来比实际的规模更大一些。

        “要当心那些带着礼物的贵族们,”卡夫如在纳迦什身后喃喃自语。“看起来老阿玛穆提已经在这儿待够了。不知道他是会回到白宫去,还是去赞迪里的王庭?”

        纳迦什躲在深暗的阴影中,看向夸塔使者和他的随从们。“从他献礼的丰富程度来看,阿玛穆提大概会在日落时分登上一艘驳船前往赞迪里。他可能一登岸就会后悔在这儿浪费了太多钱财,那只老山羊必须付出更沉重的代价,才能从众多已经在那里安营扎寨的使团中脱颖而出,讨来奈库蔑特的欢心。”

        自柯特普在大明河畔身死的那一刻起,喀穆里的权威和影响力就像沙子一般从它软弱的继任者手中滑落。阿斯崔大使是第一个离开图特普朝堂的人,虽然他承诺将永远抱着善意支持喀穆里的政策。之后,巴格的沙漠亲王也离开了,再之后则是贝尔•阿里德和莱巴拉斯的使节。几个月后,有消息传回喀穆里说许多权贵已在赞迪里定居,并且向奈库蔑特宣誓效忠。有史以来第一次,权力的重心开始缓慢但笃定地从生者之城转移到其他城邦,尽管图特普的演说充满激情且心怀崇高理想,但他似乎无力阻止这一情况。

        就连喀穆里的贵族们也不再尊重国王的权威。那些势力最强大的家族无人理睬王室的召见,起初他们还会精心编造一些借口然后假模假样的表示遗憾,但现在他们干脆无视佩特拉祭司的召唤,自己忙自己的去了。许多较弱小的贵族也如此照做,当大神官扫视聚在大厅里的贵族们时,他发现自己认识的人还不到半数。

        自从他的兄弟登基之后,纳迦什就不再是朝堂上的常客了。过去的两年里他几乎每晚都待在大金字塔下的密室中,试图掌握杜鲁齐的魔法艺术。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来学习这些野蛮人的语言,以便听他们讲上数小时关于魔法本质的长篇大论。他们所讲的一切证实了大神官的猜想:众神并不是这世界的力量之源。魔法弥漫在世界各地,就像沙漠中的风,无形无影又无所不在。那些对魔力敏感的人可以引导其流向,用敏锐的头脑和强有力的意志来操纵这股力量。至少杜鲁齐是这么说的,但迄今为止无论纳迦什如何尝试,他还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大神官在石柱旁停了下来,他那张英俊的脸潜藏在阴影里。

        “朝堂上满是豺狼和野狗,”他面露嫌恶,“这都是些什么人?”

        卡夫如走到他主人身边,“各家的第三、四个儿子,没前途,没遗产。他们大部分人是因为负债未还或其它小罪小过才来这里。您的兄弟要求他们参加大会来将功补过。”小祭司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很清楚他们中一些人的底细。”

        “比如?”大神官眯起了眼睛。

        “嗯......”卡夫如向站在大厅另一侧的一群贵族点点头。“那可是个耗子窝,”他小声说道,“您在喀穆里找不到比他们更烂的酒鬼和赌徒了。中间那个高个子名叫阿克汉,大家都叫他黑色阿克汉,他能为一袋硬币割了自己亲妈的喉咙。”

        纳迦什皱了皱眉:“黑色?”

        “如果我们能走近些看到他的牙齿,您就明白了,”卡夫如轻笑着说,“他就像个渔夫一样每天嚼着尤什根,笑起来十分猥琐。他把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阿萨芙神庙的祭祀上,其实就为了去那里看姑娘,据说他必须要付双倍的价格才有女祭司愿意靠近他。”

        “我的兄弟这是让我们所有人丢人现眼。”纳迦什厌恶地摇着头。一想到他们父王那破碎的尸体,还有那杀死他的可怕力量,纳迦什就怒从心头起:那股他还无法控制力量!想到自己对这可怕的力量还知之甚少他就如芒在背。大神官转向卡夫如,轻蔑地摆摆手:“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如有必要就先答应他提出的条件,但要谨慎。”

        “我正好有合适的人选,主人,”卡夫如飞速点头,“您可以信赖我。”他脸上的表情告诉纳迦什,这个年轻的祭司很清楚如果他失败的话会发生什么。

        纳迦什点了点头,卡夫如悄悄溜去了人群后面,而大神官则继续他的行程,穿过阴影走向大殿。夸塔特使此时已到达了大厅尽头,他那低沉而又老练的声音正在柱子和高耸而昏暗的天花板之间回荡。

        “伟大的生者之城之王,我代表夸塔,向您献上这些珍宝和一群北方奴隶,以表敬意。很遗憾,我们必须离开,我们希望这些礼物能在我们缺席的时候聊表心意。”

        时至下午,当大使们都被护送离开的之后觐见会就要宣告结束了。图特普的王后稍后将被带出来,为自上个新月以来出生的孩子们送上祝福。纳迦什打算继续躲在阴影里,以便好好看看那位太阳的女儿。自从柯特普的葬礼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他经常想起她。她很精致,自幼便在莱弥亚的神庙里成长、绽放,和他所认识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大神官想知道拥有一位这样的女人会是什么感觉。

        当他迷失在自己贪婪的幻想中时,纳迦什没有注意到道路前方有一个身着白袍的身影在等着他,直到他几乎撞到那人身上。她穿着属于佩特拉女官的礼服,完全遮住了自己结实的身躯,一双有力但已布满皱纹的双手正插在腰上。她的脸被藏在一副金面具之后,在宫廷油灯的映照下隐约闪烁着微光。女官深深鞠了一躬。

        “伟大的天父祝福您,圣者。”她的声音很低沉,说话时带着莱弥亚的单调口音。纳迦什怒视着她。

        “我不需要你的祝福,女官。”他直截了当地答道。这个答案似乎使那位女官感到很愉快。

        “那是自然。我谨代表王后站在您面前。尼菲丽姆想和您谈谈。”

        “此话当真?”纳迦什喃喃地说,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这真是一份意外的荣誉,她想什么时候见我。”

        “现在,如果您愿意的话,”女官指向大厅远处的阴影,“她就在大厅外的前厅里等着。要我护送您过去吗?”纳迦什哼了一声。

        “我就出生在这些大厅里,女人。我自己能找到路。”随后他便大步流星地走进黑暗,留下身后的女官对着自己的背影尴尬地鞠躬。在路上他开始仔细思考这次意外传唤的原因,按照习俗,太阳之女不应与国王之外的人保持私人关系。

        纳迦什经过王座台的时候,图特普正坐在塞特拉王座上礼貌地微笑着,听夸塔使臣继续他漫长的告别演说。王座台后有一小群保镖和工作人员正静待着国王的命令。纳迦什迅速从他们身边经过,走向前方的三座石门,这些门各自通往一处前厅。每一扇门前都站着一对神像:在最左边的门前是奈鲁,中间则是佩特拉,右边是盖赫布。一对乌沙比特站在中间的石门门口,手里拿着巨大的仪式用剑,他们的皮肤因太阳神的祝福而柔光闪烁。一位女官正耐心地等着他。当纳迦什近前时她优雅地鞠了一躬,平静地对两名卫士说了些什么,他们庄严地点点头,走到一旁。大神官看了女官一眼,推开了石门。

        前厅小而明亮,狭长的砂岩墙壁上挂着十多盏油灯。从东方丝绸之乡进口的精致莱弥亚地毯覆盖着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辛香味。房间中央有一圈低矮的沙发,全都朝向一个装饰着金箔的软垫椅。尼菲丽姆,太阳的女儿,正面朝门口端坐在上面,她背部挺直,双臂轻轻地放在扶手上。她戴着属于喀穆里王后的耀眼金冕,胸前佩戴着宽大的黄金胸饰,其上镶嵌着宝石和青金石。她的眼睛涂着深色眼影,皮肤在火光中像黄铜一样闪闪发亮。当纳迦什走近时,她微微一笑,大神官惊讶地感到自己脉搏加快了。像图特普那样的傻瓜不配得到这样的妻子!

        纳迦什向王后走去,看到房间另一侧有六个女官正跪坐在坐垫上休息。他来到太阳的女儿面前缓缓鞠躬。

        “您找我,圣者?”

        “伟大的天父祝福您,大神官。”尼菲丽姆用沉静但悦耳如蜜的声音回答到,她有着音乐般的莱弥亚口音,一举一动都很优雅,泰然自若。王后示意向她右侧的座位,“请坐,来杯葡萄酒吗?还是吃点东西?”

        “我不喝酒,它会蒙蔽理智,腐蚀心灵,我可不能容忍自己变成那样。”大神官坐在了长沙发的边缘。“不过还是要谢谢您的好意。”

        房间另一侧的几个女官似乎有些不满,但王后平静如水。

        “我丈夫前些天谈起了您,他说自从你们伟大的父亲去世后,您一直很少露面。”

        纳迦什耸耸肩。“我和我弟弟一直不怎么亲密,而且在祭团里的职责也会占用我许多时间。”他开始思量,过去的几年里自己一直小心隐瞒在大金字塔下的行踪。难道图特普在监视他吗?

        “我当然理解神明对凡人和祭司们的索求,”王后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表情说道,“作为喀穆里葬仪祭团的大神官,您的影响力不止局限在生者之城,而是涵盖整个尼赫喀拉。有些人甚至会说,您的权力已经大过了玛哈拉克的祭司议会。“纳迦什微微一笑。

        “人固有一死,圣者,所以我们教派才有如此的影响力。”他边说边轻蔑地摆摆手。“我只对生死的奥秘感兴趣,没时间去搭理那些祭司小小的政治游戏。”

        沉默的女官们又一次骚动起来。尼菲丽姆用指尖轻抚着自己的下巴,端详了大神官一会儿:“但尼赫喀拉众王,他们需要祭司们的洞察力和智慧,不是吗?”

        “有些大概会,但例如莱弥亚的祭司王,他就对自己祭司们的建议漠不关心。”

        “我想,这取决于那些建议本身,”王后反驳到,“还有它们的出发点。”纳迦什将双臂交叉在胸前,冷静地看向尼菲丽姆。

        “那么,您从我这里想得到什么建议呢,圣者?”太阳的女儿对他笑了笑。

        “您弟弟对这片土地有一个大胆的设想,你们的父亲曾带来一个和平而繁荣的时代。图特普希望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再度统一这片土地。”

        纳迦什对王后扬起了眉毛。“他想重建塞特拉的帝国?”

        “不是帝国,”尼菲丽姆说,“而是一个平等的联邦,由贸易和互利联系在一起。”她的眼中闪烁着激情,“我们都是亲人,大神官,都通过信仰的契约与诸神紧紧相连。神佑之地属于我们所有人。塞特拉的帝国只是一次启迪,它告诉我们一旦我们将彼此间的争议搁置在一旁,我们就能取得前所未有的辉煌。”大神官发出了嘲弄的哼声。

        “您想让喀穆里人相信自己和那些巴格人是平等的?那些满身跳蚤的马贼?这太过分了!”尼菲丽姆挺直了上身,她那美丽的面庞呈现出一副毋庸置疑的表情。

        “他们是平等的,”她答道,“这两座城市都可以从相互理解中获利。我们有长达几个世纪的战争史,除了经济停滞和死亡,战争给尼赫喀拉带来过什么?”

        “死亡是世界的法则。而且为什么当一个人能够夺取时,还要选择交易呢?”大神官站起身来。“柯特普理解这一点。尼赫喀拉的祭司王们之所以屈服于他的权威,是因为他是一位伟大的将军,他们害怕他的军队。”

        “看看在他死后这样的成就又持续了多久,”尼菲丽姆回答,“喀穆里的王庭人走茶凉。恐惧可以强迫人们顺从,但不能长久地将他们团结在一起。”

        “如果没有继承发扬的话,的确不行,”纳迦什低声说道,“图特普,当他决定不为我们父亲的死向赞迪里复仇的时候他就已经丧尽了权威,”他向王庭的方向比划着。“大贵族瞧不起他因为他无所作为。现在就算有人谋反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他连自己的朝堂都管理不周,又怎么让人相信他能建立起一个伟大的联合王国呢?“王后僵住了。

        “那您想让他怎么做呢?”

        “我怎么想无关紧要,”纳迦什厉声回答,“如果图特普真的想要统治喀穆里,他就要挥洒鲜血。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要有人头落地。这才能使一个城邦变得富裕而强大,而不是一有困难就去找邻国乞求援助。”

        尼菲丽姆的嘴在纳迦什轻蔑的语调中略微抿起,但她说话的声音却依然沉稳:“我不能否认,我丈夫的目标越来越难以实现。我们并非看不到赞迪里的野心,大神官。我希望能说服您去帮您弟弟的事业进行游说。如果其他城邦同意帮忙,大家建立一条统一战线来反对奈库蔑特的话——”

        “目的是什么呢?这样就可以让大家弃武从商,将尼赫喀拉变成一个商贾之国吗?“纳迦什面露嫌恶,“如果您认为我会为这等愚行代言,那您就是在侮辱我,圣者。”

        尼菲丽姆的表情愈发坚定。

        “那我为我的冒犯致歉,”她说道,“我就不再占用您的时间了,大神官。我丈夫时常说起您的聪明才智,我也知道放下个人抱负,将自己奉献给神庙是什么滋味。我曾希望在塑造喀穆里的未来时能有您的一席之地。”大神官向王后深鞠一躬。

        “如果要我塑造喀穆里的未来,那最好给我一顶王冠。但现在,这个特权属于赞迪里的祭司王。”

        纳迦什转身告别了王后。女官们伴随他回到了塞特拉王庭的阴影里。当他和尼菲丽姆在一起的时候觐见会已经结束了,大厅里人声鼎沸,城里的年轻贵族们纷纷匆忙离开,以便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去寻找一些比开会更有趣的娱乐项目。一些略微紧张的年轻母亲紧紧怀抱着她们的宝贝,正站在王座高台下等待着太阳之女的祝福。图特普已经离开这里去往奈鲁前厅。

        王座高台上空无一人。纳迦什走到附近,停了下来。

        “一顶王冠......”他喃喃自语,抬头望着塞特拉的王座。

        在四散的人群中,纳迦什走上了石阶,站在那张古老的座椅旁边。他将手搭在宝座的扶手上,凝视着台下那些窃窃私语的贵族们,深邃的双眼中尽是黑暗而可怕的想法。



        杜鲁齐术士在石室中央皱着眉头。

        “你确定这面朝北吗?”马基奥(Malchior)用他那不雅的语言问到。纳迦什从书页后抬头瞥了他一眼。

        “当然,金字塔的结构精确地对准大地四方,这对于在陵墓中保存遗体至关重要。你们在自己的国家不研究风水吗?”

        “风水,”术士讥笑道,“你们真是古怪。”他向前走了一步,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触碰砂岩。“请别介意,不过这材料对魔法来说算是不良导体。大理石的效果要好得多。”

        纳迦什怒视着那苍白的身影。两年的监禁并没有削弱这三个杜鲁齐的傲慢。他们接受纳迦什的条件后马上就开始要求提高待遇,从精致的食物到书籍再到其他娱乐活动等等,还认为这些都是自己应得的。大神官则在合理的范围内尽量满足了他们的需求。杜鲁齐的牢房如今已包含十几个房间,纳迦什煞费苦心地将这些石室布置妥当,以便让他的囚犯享受到某种程度的舒适感。

        他将当初唤醒杜鲁齐的大房间改造成了工作室,里面塞满了书页和桌椅。纳迦什正坐在房间中央,面前放着一本大而厚实的皮面书,他正在书页上抄写杜鲁齐在这段时间里写下的大量笔记。自从纳迦什开始受训以来他已经把杜鲁齐教过的所有东西都一字一句写在纸上了,这既是为了将来能留作参考,也是为了确保“老师”们不会耍什么花招。在他膝盖旁边的地板上放着一支毛笔和一小壶墨水。

        “大理石,或者黄金,”杜鲁齐拉(Drutheira)在一旁嘀咕。这位白发女巫慵懒地躺在一张长沙发上,活像一条晒日光浴的眼镜蛇,用自己带有华丽装饰的尖指甲指着天花板上的一组尼赫喀拉象形文字。“这片被诅咒的土地离北方太远了。我几乎感觉不到一丝力量。”

        “也许是因为这个金字塔,”阿什尼尔(Ashniel)一边说一边从正在读的书后面抬起眼睛,满怀恨意地盯着纳迦什。杜鲁齐将她纤细的白色手臂伸到阅读桌上,像猫一样伸展着肢体。“我们应该在户外教你,而不是在这个可怕的窝棚里。”纳迦什被逗笑了,他哼了一声,伸手去拿笔墨。

        “要我放虎归山?也许那才是你真正的意图吧,杜鲁齐。金字塔是强大的秘法聚焦器。几个世纪以来葬仪祭团一直照此埋葬我们的国王,以此保存他们遗体直到他们再度醒来。”

        在被囚禁的头几天里这些野蛮人似乎就已经确定了各自要扮演的角色。对纳迦什的教学主要由马基奥负责,包括设定学习难度和课程目标。在一些较复杂的课程中,杜鲁齐拉会担任玛齐奥的助教,但她似乎更喜欢展露自己的身体魅力而非帮助教学,尽管一再失败,她的色诱企图却有增无减。与此同时,阿什尼尔对这位大神官只以轻蔑相待,她从书中贪婪地学习着有关尼赫喀拉的一切,文化、宗教——最重要的是——符文的构建。

        纳迦什从一开始就很清楚:马基奥和杜鲁齐拉是在用不同的方式试着分散他的注意力,与此同时,阿什尼尔则低调行事,寻找逃出柯特普之墓的方法。这个可恶的女巫一直小心掩盖着她行动的踪迹,但还不够仔细,纳迦什和卡夫如已经找到了阿什尼尔成功突破第一层陷阱的证据,并发现她正缓慢而有计划地在地宫底层进行探索。通过改变陷阱的位置和性质,与这些杜鲁齐斗智斗勇已经成了纳迦什和他仆人最喜欢的消遣。

        大神官蘸墨翻书,开始在地板上绘制法阵。

        “你肯定这行得通吗?”他边问边小心翼翼地描出复杂的线条。

        “在这个地方,我什么都不能确定,”马基奥双臂交叉,看着魔纹在石头地板上逐渐成形,“杜鲁齐拉是对的,这片土地从各方面看都是一片荒漠。魔法之风非常微弱,几乎不能成型,而且,正如我常说的,你们人类对魔法的掌控力很差。”

        术士是在拐弯抹角的暗示:你可能根本无法做到。纳迦什则紧紧地握着笔,专注于绘制魔纹。

        “如果这次还行不通,还有别的办法吗?”马基奥耸耸肩。

        “没别的法子了,这个仪式甚至都不在正规的魔法知识体系里面,是那些不入流的施法者或者阴沟女巫才会用的邪门歪道,因为他们缺乏驾驭魔法之风的意志。”他一摊手,“如果这都不行,那就是施法者的问题了。我已经尝试了能想到的所有方法。”

        这时,工作室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低语。卡夫如带着一个戴兜帽的人走进了房间,纳迦什抬起头看向他们。

        “他来了,主人,”卡夫如一边鞠躬一边说。“请允许我向您引见来自哈普塔蒙(Haptamn-kes)家族的伊姆特普(Imtep)。他应该可以满足您的要求。”

        伊姆特普微微摇晃,伸出颤抖的双手掀起兜帽。他很年轻,只有大约十六岁,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短下巴,光头上歪戴着一顶贵族假发。

        “这真是我的荣幸,大神官,”他略带含糊地说,“您的仆人说您点名要找我?”

        纳迦什皱起眉头看向卡夫如,“你给他下药了?”

        “嗯......是的,”年轻的祭司回答,“我觉得这样更稳妥一点。”大神官担心的看向马基奥。

        “这会有影响吗?”

       杜鲁齐似乎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笑,“这取决于你打算在课堂上投入多少精力。”他指向地板上的黑线。“要小心,那个傻子可能会一脚把你辛苦劳作的成果抹掉。”

       伊姆特普在昏暗的房间里环顾四周,显然对那两个女巫更感兴趣。

       “什么......那是......我要如何为您效劳呢,圣者?我的朋友卡夫如提到了某种奖励。”

       “他欠了债,”卡夫如插话说,“伊姆特普是一个赌徒,您懂我的意思。”

       纳迦什紧盯着这个年轻的贵族,注意到他身上确实没有戒指或其他珠宝,还有那人穿的短裙和凉鞋也不是什么高档货。

       “我看他确实是那种失去了很多东西的人。他的债主不会追查他吗?”卡夫如耸耸肩。

       “也许会,但他们能查到什么呢?没人看见我和他在一起,主人。我很谨慎。”

       “我们一起喝了一些好酒,”伊姆特普那张懒散的脸露出了傻笑。“在哪儿喝的来着,我的朋友卡夫如?”

        纳迦什弯下腰,寥寥几笔将符咒画完,然后不耐烦地向仆人示意。

       “把他带到这儿来,”他说,“但要小心地上那些符号。”卡夫如抓住伊姆特普的手臂,带着这个迷晕的人穿过房间,好像在照顾一个孩子似的。

        “注意脚下,”当他们靠近法阵边缘时,纳迦什提醒着他们,“就是这样,正中心。”

        伊姆特普在圆圈中间东倒西歪地摇晃,纳迦什不得不抓住着他的胳膊来稳住他。

        “请原谅我,圣者,“那年轻人笑着说。”我不确定我现在能提供多大的帮助。就像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上好的酒。”

        “把他的斗篷拿掉。”马基奥命令道。得到纳迦什的首肯后,卡夫如箭步上前,从伊姆特普的肩膀上猛地扯掉斗篷,露出了一副骨瘦如柴的躯干。

        “小心点!“伊姆特普喊了起来。“那可是件好斗篷!一会儿记得还给我。”术士在法阵的边缘缓缓踱步。

        “我要的道具在哪儿?”伊姆特普闻声看向马基奥。

        “这野蛮人说什么?”

        卡夫如把手伸进腰带,抽出了一对长长的青铜针。年轻的贵族瞪大了眼睛。

        “仁慈的佩特拉啊!那是用来干嘛的?”

        马基奥看见后两眼放光,像一条蛇一样遛到卡夫如旁边。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从祭司的手中抽出来。

        “是的......有这些就可以了。”他转向纳迦什。“抓住他。”

        纳迦什一把捏住了伊姆特普的下颌,扭过他的头,直到他们四目相对。小贵族发出了一声惊叫,而当杜鲁齐走进法阵,把第一根针刺入伊姆特普的后腰时,惊叫化为了痛苦的哀嚎。

        年轻的贵族跪倒在地,痛苦地叫喊着。纳迦什看着马基奥用另一只手抓住伊姆特普的头,把它歪一边,露出了那纤细脖子上的肌肉线条。术士微笑着将第二根针扎进了肩膀和喉咙的连接处,伊姆特普的整个上半身都僵住了。马基奥则将针头继续深入,直穿进伊姆特普的胸腔。

        “还记得我们对神经束及其用途的讨论吗。”他冷静地说道,“这能使你的试验品保有知觉,但却无法活动。”纳迦什盯着伊姆特普的眼睛,被其中深处那痛苦的光芒所吸引。

        “痛苦对于这个仪式很重要吗?”

        杜鲁齐拉咯咯地笑了起来:“并不重要,但肯定很有趣。”术士皱起眉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们早些时候谈到了砂岩。有些材质相比其它的来说可以更有效的引导和储存魔法能量,但最有效的还是血肉。就像我说的,人类对魔法的掌控能力很差,但就像其它所有的生物一样,他们的身体依旧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积聚力量。”马基奥用指甲在伊姆特普脸上划了一道。“你能感觉到它吗?”

        纳迦什正听得入迷,这才伸出手按在贵族的额头上。他清了清心,试图运用术士教给他的技巧去感知魔法的存在。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马基奥笑了。

        “那么,现在,用手指按住针头。”

        大神官的目光落在了伊姆特普躯干的那根针上。他试探性地伸出手,用手指压在上面。贵族一瞬间目眦欲裂,全身僵直。

        金属在纳迦什的指尖上颤抖。起初摸起来很冷......随后他感觉到就像有一股微弱的火焰在他的皮肤上跳动。

        “是的,”纳迦什低声说,“是的......”他的目光变得可怕而饥渴。“终于。”

        术士从伊姆特普身后探出头,脸上满是令人恐怖的喜悦:“把你的刀给我。”

        纳迦什伸手在腰带上摸索。随着伊姆特普脉搏逐渐加快,力量也在他的身体里发出震颤。他无视了卡夫如无声的抗议,毫不犹豫地交出了自己那弯曲的匕首。马基奥把贵族的假发扯掉,扔到一边。

        “现在,我们要把这力量刻画在物体表面上,”他说着便把刀尖指向伊姆特普的头皮,“持续数小时的痛苦会凝聚魔力,而且当你的受害者挣扎求生时它还能得到进一步强化。当时机成熟,我们会割断他的喉咙,让他的生命力倾泄到你手里。然后就可以开始正式上课了。”

       杜鲁齐开始缓慢而小心地切入伊姆特普的皮肤。纳迦什看着术士工作了一会儿,然后翻开书,开始认真记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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