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喧嚣 第十三章
三年前。正值入秋的时候。
我第一次踏入这所职高，心里还犹豫不决。放弃甲等高中的录取通知来到这，无疑是放弃更好的前程。只是狼爹把我抚养到这么大，已经够累了。如果放弃这个机会能让他肩上的担子轻一点，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我这么想。
去教学楼的路上，我又围着校区转了一圈。虽说是职高，这里的各种设施倒一点不比正规高中差。硬要说，这里似乎能媲美大学了。不说那些新奇的建筑，光操场就有足足三个，还细分了好几块区域。再远处有个购物中心，挨着那块的应该就是住宿区了。正中间被树木围住的是个两层的大图书馆，往前走一点就到了教学楼。我抓紧书包的肩带，慢悠悠晃过去。
“来报道的学生？”接待的老师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我一番，似乎对我朴素的穿着嗤之以鼻。
“嗯。”我回答。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早错过报道的时间了。”他拦在我前面把路堵死，看样子并不想给我钻空的机会。我哪知道绕一圈学校会花这么多时间。只能暗自腹诽，默默等待他训话结束的时刻。结果他一直在那边喋喋不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当我仅剩的耐心快要耗尽时，从旁边伸出一双手拽着我闯进去，直到身后那个追赶的老师没了影子才停下来。
“太好了。还以为只有我迟到了呢。”他长叹一声，那双浅雾色眼睛在我身上稍作停留，又眯了起来。
“啊，谢谢。”我愣了半天才想起来道谢。
“没事。之前没见过你，应该是刚来的学生吧。”他说着，理了一下身后过腰的长发，“要我带你去教室吗？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专业。”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没等他继续说我就一溜烟跑走了。虽然很感谢他，但再这么说下去就不是迷不迷路的问题了。更何况到了教学楼里，再瞎总认得清门口的标牌吧。结果刚说完我就开始后悔，这栋楼的楼道比我想得长太多，逛完一层就要将近二十分钟，等我走到二楼的时候，好巧不巧又遇到了他。
“嗨。”我尴尬的打了招呼。
“看样子是找丢了。”他掩嘴笑着，用手里的书在我头顶敲两下，“现在要我帮忙吗？”
“拜托了。”我低下头说，“还有别把我当小孩。”后面这句话是认真的，毕竟被一个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家伙教训多少会感到不自在。至少从外表上看他顶多就算我学长辈的。然后我又被现实狠狠打脸了。
等他把我带到班里，然后站到讲台上介绍自己教师身份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丰富多彩。用刻力余的说法，就像玩游戏抽卡十连中六个相同ssr一样巧合。
“兴许我今天该去买个彩票。”我自言自语说，抬头看到他在黑板上写的字，凝霜。
凝霜。
确实挺像凝结的霜花。
估计有了一个多月，我开始适应这样一个环境来。至少有个认识的人。虽然我每次想找刻力余都会被堵都在外面，真不知道这小子用什么法子让自己这么受欢迎的。
“娘得。”
我也只敢在心里这么讲了。
老太婆在讲台上叽里哇啦的，我掏掏耳朵，什么都没有。这时候我倒希望有些什么，最好把耳朵堵得死死的，这样我好歹还能把老太婆蹦跶的模样当默片看。也不知道自己强撑了多久，反正撑不住就倒在桌子上睡着了。等我起来的时候，人都跑光了。刻力余应该也跟他那群小伙伴回去了吧。我自嘲的对自己鼓了几下掌，突然就开始思考人生。
“话说，我当初是为什么选这个专业来着。”
无人应答。
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就像不受控制样走到讲台，干脆就捏了个粉笔头在黑板上乱画。大约画了半个黑板这么多的涂鸦，一回头，凝霜就坐在第一排笑眯眯的盯着我，也没说话。
我看了眼窗外，黄里透红的天怎么着也该有六七点了。要不收拾收拾回去？这个想法刚在心里头出现就被另一个想法占据了。既然他这么喜欢看我乱画，不如给他点下马威好了。也不知道我哪里鼓起的勇气，还真就这么做了。看着黑板上被我用涂鸦盖住的一串英文，我有点得意地笑出来。
笑归笑，等凝霜下了位置站到我旁边多少会有点心虚。尤其是平时看起来瘦小的老师居然比自己高了一个个头。看着凝霜脸上似有似无的笑容，我一下就没了底气。
遭，我记得他就是带英语的吧····我是蠢比。我后悔的闭上眼。
“a white idiot（白色的白痴）。是指你画的这个白色怪物吗？”没有迎来一阵痛骂，等我睁开眼，他指着黑板上乱遭的涂鸦一脸赞叹，“画的很棒唉。”
“唔··嗯。”我支吾地回答。他不会真以为我在画画吧，天然呆？
“你以前有画画的爱好？”他又接着问。
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虽然现在不会画得很勤，但在书本上还是能翻到我的随笔。以前在老地方住的时候，无聊就喜欢画画，也能打发时间。我都没注意自己什么时候应了他一声，拿着笔头继续在黑板上捣蒜似地画下去，直到画得尽兴了，天也黑个透彻。
“喂。”我转头对凝霜说。他依旧站在我旁边眯着眼，我绕过他走到座位上把书包收拾好，对他勾勾手，“送我回去。”
当然，是开玩笑说的。我也没想着他会真答应。
晚上的楼道都黑成一片，明明有钱建这么大的校区却连灯都不肯开。也是，要按照平时这点早该没人了。偏偏手机这时候没了电，不然我也不至于下个楼梯都小心翼翼地掂量脚步。凝霜走在我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等我一会。
“要走就好好走，不需要你等我。”我抱怨一句。似乎觉得有点不妥，我又做了句补充：“凝霜老师还是注意脚下比较好。”
“是，是。”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笑了。
在楼道里度过漫长的时光，我跟着他来到停车棚。除了几辆上锁的单车，就只剩下一台落了灰的摩托停在角落。
“你真要送我回去？”我问。
“嗯。”他掸了掸车身上的灰尘，把头盔丢到我手里，“我可不放心学生这么晚摸夜路回去。而且你离这住的蛮远吧。”
“确实。公交车这个点也没了。”我回答。
“我挺久没碰摩托了。”他说，“要不坐电车？”
“就摩托。”乘他还没反应，我先一步跨到摩托车后座，把头盔盖到车把上，“我不戴这个。”
要说刚才是还能摸索着走，现在就是黑的找不着边。晚上的路段也没什么人，安静得很。我坐在后座听摩托车哼哧哼哧扯呼的声音，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奔驰。风很大，刮到脸上就像扇耳巴子似的，总之很爽，好他喵爽！一天的烦恼和疲惫全被扇走了。我放纵地喊出声，声音在夜里回荡。许久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凝霜的车上，我尴尬地挠挠头。
“风吹得很舒服。”我说。
“那就好。”他的声音好像掺杂了笑意。
之后一段路程我俩谁也没说话。老实说彪摩托很爽，他开车技术也很好。唯一不足的就是他的尾巴，实在是太大了，大的有我半个身子长。平时也没见他正儿八经把尾巴露出来，都掖在衣服后面，亲眼见到才觉得震撼。我伸手抓了两把，很柔软，很舒服，把鼻子凑近了还有股浅香。
“好闻吗？”凝霜问。
“很好闻。”我再一次沉默了。
转了几个路口，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区，我敲敲他头上的头盔，示意他停车。“到这我就能自己走回去了。”我从车上蹦下来，对他鞠了一躬，“谢谢凝霜老师。”
“要我担心一下吗？”他笑着问我。
“不了。我怕犯恶心。”我回敬一句。
正当我准备往小区那儿走时，凝霜骑摩托飞快地从我旁边绕一圈，甩下一句话：
“gray is more stupid than white one（灰色比白色要蠢）”
我怔了一会，低头看到手臂上属于自己的灰色皮毛，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拽你叼得英文啊，你个白色白痴！”我对他离开的身影竖了好一会中指才肯罢休。
“操。”
